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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二回 奇峰突變敵是友 禍起蕭牆徒弒師 文 / 推窗看雲

    征帆千里蕩煙雲,荒村人家幾淚奔;獨依騄駬扶長劍,五湖杯酒無故人。

    眾人眼見孔幾近就要腦袋開花,蓮影嚇得花容失色,驚呼出口,不敢再看,帳幕入口處有人斷喝:「住手!」只是距離太遠,也來不及打落劉大漢手中的竹棒。突然,他的竹棒停住了,懸在孔幾近的頭頂不足半尺,孔幾近的頭髮都支稜了起來,臉色更白了,幾乎失去了血色。劉大漢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小子就是個糞坑的石頭,又臭又硬!就不能說些讓本王高興的話嗎?非要說的這麼洩氣呀!你不知道本王只要輕輕一下,就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孔幾近平息了半晌,才從驚恐中恢復了一些,他經歷了無數的磨難,但是這一次,他完全沒有能夠脫險的把握,即使他有一千種可以殺死對方的手段,但是也是他死了之後了對手的本領遠超出他的想像,最難得的是人還能夠輕鬆地控制住,以那麼雷霆萬鈞之勢打下來的一棍,一般的高手是停不住的,劉大漢說打就瞬間凝聚了大力打下;說住,手腕輕輕一頓,就住了。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這麼個貌不驚人的傢伙,身上究竟隱藏著多少的能量?他挺挺身子,身上的汗把衣服都粘在了身子上了,身體稍稍脫離了一點汗水濕透的衣服才覺得舒服了些。眼角瞥處,看到了伊一和一個鬚眉皆白,頭髮如雪,臉色紅潤。氣定神閒的老人一起來到身後。他歎息道:「閣下的本領。我看可以在單于庭排到前三的。雖然我不知道誰能排進前二。閣下絕對不是第一。」這話說的劉大漢氣急敗壞,臉都綠了;他的那班手下都罵了出來:「說的什麼屁話!狗屁不通的東西!」「你找一個比的過我家大王的?說不出來先把你閹了!」孔幾近一哆嗦,閹了他還不如殺了他呢!亂哄哄的,吵成了一片。劉大漢抬手喝道:「停!」馬上就沒有了動靜。孔幾近一愣,嗯,這傢伙還有這麼大的威望的,本以為他們是勢力之交,烏合之眾。沒想到還這麼有紀律。

    「你說我只能進入前三,還是抬舉了我。你不知道哪個能夠排在前面,是因為你井蛙觀天,不知道能人背後有能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哼哼,我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不要說前三,就是前十也沒有我的。」

    孔幾近這回是真佩服他了,豎起了大指。由衷的說道:「閣下這才是真的見識不凡,見識超群!前些日子。有幾個無聊的傢伙排什麼英雄的高下,哪一個是第一高手,誰是第二的!就連老子我不懂武功的都知道瞎胡鬧!他們還弄得有模有樣的,聽說還有人不服氣跑去找排了第一的衛長風打架,死了不少人!這些人真是無聊,吃飽了撐的!」

    一個溫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頭,一個溫和的聲音說道:「那就是我的主意。怎麼樣?覺得是個餿主意嗎?」一回頭,正是那個與伊一一起出行的白髮老人,這時候離得近了,老人整潔的衣著,身上隱隱的淡香,都讓他覺得溫馨可人。

    「哦,是您老人家的主意?這怎麼可以說是餿主意呢!是個了不起的計謀,可以把天下攪亂的奇計!只是,您老人家是怎麼想到的呢?難不成當場您就想到有人就真會當回事,跑去跟人爭奪天下第一的虛名嗎?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這麼多年呼延季盟就這麼順當?沒有人找他麻煩,他匈奴第一高手的名號還是這麼閃亮耀眼?」

    「唉,小子,我告訴你,你還是年紀輕,不知道人情世故,不知道人心的**無止境!當今天下,只有匈奴和漢庭兩家為大國,其他什麼什麼國都是附庸,什麼時候大單于或者漢天子不高興了,就可以滅了他!所以那些小國寡民地方,就不用理會。就漢匈兩家,雖然打打和和幾十年了,卻是誰也奈何不了對方。所以有些人即使心中有抱負,想要取而代之的,也無從下手。那這些人怎麼辦?他們是不甘於做順民的,就只好起於閭閻之中,行走江湖之上,有的做了大豪,有的成為大俠,還有巨賈富商,哪一個都可以富比公侯,可與諸侯分庭抗禮的!這些你都是知道的,所謂樹大招風,這些人立起了標桿,更多的人眼見著他們崛起,心中不服氣,不服氣就要有樣學樣了。其中最簡單的,就是五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搏一個大俠的稱呼!殺人,誰不會?殺人還不要什麼金錢,也不要什麼精良的武器,只要心中有一口氣就是了,殺了對方,只要對方名氣比你大,你就成名了!山間還有什麼可以比名利二字吸引人的?有了名就可以有利,對於你這樣的一個窮小子,什麼都沒有,有人說殺了哪個,馬上就可以天下聞名,就可以要什麼有什麼的時候,你還會想著什麼有聊,什麼無聊嗎?」

    「那麼,這劉大漢大王、天王的事,也是這麼回事吧?有人興風作浪,就是為了火中取栗的,就是為了男兒當如此的野心!」

    「這是他們劉家一家人的事,跟咱們沒關係,咱們也摻和不進去。不過,道理庶幾近之,在你看來也是無聊透頂,可是有人卻玩的不亦樂乎!其實,你看著哪個不是在無聊的玩鬧呢?伊雉邪他們叔侄、兄弟、父子之間打打殺殺的,把個大草原弄得是烏煙瘴氣的,是個人都覺得無聊。可是一旦進去了,就覺得其中樂趣無窮了!你們的那個什麼漢使,巴巴的從長安跑到匈奴,還要從匈奴趕往什麼大月氏,你覺得有意思嗎?本來你們說的是與大月氏聯合一起攻打匈奴的,可是漢使根本就沒有走出匈奴,那邊就開打了!打了匈奴一個措手不及。這不是漢天子在玩嗎?不過是他居於廟堂之上。堂而皇之的好像怎麼樣怎麼樣的。就成了名正言順的事。其實與市井無賴打架有什麼區別?」

    孔幾近有點詞窮了,撓了撓頭,說道:「你這是把所有人都當做壞人了。其實人不是這麼惡毒的,大部分人是不願生事的,都是被有心人蠱惑住了,才蠢蠢欲動的。如果沒有人蠱惑,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流血、死人了。」直指對方就是個蠱惑人心的,只是沒有好意思明說。

    那人卻好像已經看到了他的心。聽懂了他的言中之意,一笑,這一笑讓孔幾近心砰砰直跳起來,心中一凜,心道:這傢伙不像個好人!就起了防備之心。

    那人正是胡連子,原來伊一見不是頭,孔幾近

    近和蓮影兩人陷身危險之中,自己又不好出手,即使出手也不濟於事,趁機跑到外面。想找援兵。想了想,回到張騫那裡。一是路遠,怕來不及,再是心底覺得,有告發、悖逆的嫌疑。低頭疾走,一抬頭,看到了一個人影一晃過去了,彷彿是禿髮勢力。心中一動,有了,何不把他請來,利用他一下?就跟著禿髮勢力來到一個帳幕。胡連子見他突然出現,又驚又喜,就想拿住了他。伊一趕緊擺手道:「我身上沒有你要的東西。卻可以告訴你一個你急於知道的人的下落。」他也是情急智生,以人的常理度之,覺得應該能夠打動對方的。

    果然,胡連子眼睛一亮,「什麼人?在哪裡?」

    「一個騎著老虎的女人。她可以跟猛獸說話,獅子、老虎、狗熊、豹子,都不在話下,親人一樣的,比什麼大單于的獅奴、象奴強了千百倍!」

    胡連子抬頭想了想,「不對!她如果還活著,也有一百多歲了!大群的猛獸圍在身邊,單于庭卻沒有人知道?你怎麼可能見到?」他多疑的個性,使得他不容易上當的。

    「她難道不能有後人?我見到的是她的後人。如今就在單于庭。」

    胡連子盯著他的眼睛,伊一知道他眼睛有毒,卻也不敢躲開,心如止水,不起波瀾,讓他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胡連子見他心頭澄澈,才相信了他。「走!」

    兩人才來到了劉大漢這裡。胡連子聽孔幾近指責自己挑起了事端,微笑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不是我老人家蠱惑住了他們,而是人心自身的破綻,恰好被鑽了空子。這個什麼大王,他本來好好的,也沒有遇見我老人家,他自己就願意聚眾謀劃大事,難道說也是老人家的蠱惑嗎?」

    孔幾近看著劉大漢,「我覺得閣下是個明白人。怎麼就陷身其中不能自拔了?難道其中真的有什麼外人無法體會的樂趣嗎?」

    「他奶奶的樂趣!老子這些年苦不堪言,卻又無處訴說,無人訴說!孝惠時候,你們也可能曾經聽說過些宮帷舊事,皇帝被呂太后掌控,不能自主,所以才縱情酒色,自己的身體也很快就完了。呂太后雖千方百計救治,終究就不活孝惠皇帝的生命。在皇帝活著的時候,宮中女色無數,其中有的人有幸得了寵幸,有的人不幸,沒有得到皇帝的愛憐。有些人就生了些皇子出來。沒想到呂太后大限已至,襁褓中的小皇帝被人趕來趕去的,一幫叛逆之徒竟然狠心殺了小皇帝!而且窮凶極惡的連宮中懷衽的女子都殺掉了,把沒有孕息的女子放出宮去。我才僥倖得了一條性命。你們一定覺得奇怪,那是我母太后娘娘,當初年紀尚小,沒有人覺得她可能得幸,也沒人覺得她會得了龍種,才把她放出了宮。我母太后出了宮,就進了張將軍府中。卻好此時太后有了妊息,告訴了張將軍。張將軍不敢近身了,也不敢報告朝廷,憂急無奈,只得辭了官職,回歸林泉。當時人都覺得奇怪,他正是壯年,大好身手,正是建功立業的好光景,怎麼說走就走了?張將軍回到家鄉,有人就尾隨而至,打探信息。沒有辦法,他只得在一天晚上,狠狠心在家中放了一把火,燒死家中奴僕,燒了家中資產,自己帶著隨身兵器,保護著太后娘娘。一路輾轉才到了匈奴。路上的苦難不必說了。殺死的密探就不知有多少!

    張將軍拼了身家性命。保了我長大成人,太后早早就薨了,是他告訴了我一切,並四處召集人馬,給我立業之基。雖然明知道大事難為,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身在其中不得不為!各位,您以為你們看著是個笑話。我自己就看不出來了?即使看出來了,又能怎麼辦?難道就置我義父的絕大奉獻而不顧嗎?難道我還能停下來嗎?」設身處地的為他想來,孔幾近覺得他還真沒法停下來了。他身上懷具的深仇大恨不是尋常人可以理解的,他身上承擔的重任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擔負起來的。

    「無十多年了!我每天就生活在不盡的仇恨與悲痛中,恨有人奪取了本屬於我的一切,悲我不能紹光祖業,為父母報仇雪恨!勾踐臥薪嘗膽,身邊有范蠡、種二賢相助,有大好的越地山河。我卻是沒有一寸土地可以立足,身邊雖然來來往往的有不少人。卻沒有人能夠真的幫得了我。也是,你剛剛說了。我這些什麼相國、將軍的,你知道他們的身份嗎?不怕你笑,伊一,你這個將軍是怎麼來的?給他說說。」他的臉上竟然是一種奇怪的笑容,孔幾近覺得是一種無奈,是一種傷心欲絕之後的大徹大悟。

    伊一苦笑了一下,「我是前些日子遇到了這位陳大哥,他告訴我有一個大富貴。我們兩個也是不打不相識的,在博場上經常見到的。我就跟著他來見天王。一見之下,就覺得天王的恢宏氣勢不是凡人可比的,而且是那麼多雍容大度,那麼的高貴!馬上就傾倒了,願意為天王貢獻我的一切。我拿出了身上剛剛贏得的五百多金子,還有幾百頭牛羊,都奉獻給了天王。天王見我忠心,就欽賜我是長安將軍,說以後還有更大的富貴,就是得封萬戶侯也不是什麼事!」他喃喃的退下了。

    胡連子說道:「這不正好嗎?怎麼了?多好的事啊!你有的是流水一般的金銀,正可以做些有用的事,小子,你不也是這個意思嗎?大伙不都是這樣嗎?有了錢,就想做些大事,學得了一身的本領,也是想做大事,沒有什麼不對啊!難道有人家資巨萬,就坐吃山空立地吃陷不成?有人身上有改天換地的本領,偏要他隱居深山嗎?這豈不是暴殄天物了!」眾人悚然動容,有人喝彩叫好。

    孔幾近覺得他說的是那個理,只是糊弄人行,只是些個俗理,笑了笑說:「老人家說的越來越有勁。只是老人家,您說的還是蠱惑人心的東西!是,伊一得了些金銀錢物,想要做些事情,也對!但是,拿可盡的錢物,做不對的事情就不好了。有人如今遇見了大難處,你拿錢助他一臂之力,他終身感念你;現在有人要錢去買刀殺人,你拿錢助他,就是助他殺人!這是什麼道理!同樣助人,卻可能是不一樣的結果,就好像您老人家,有通天徹地的才能,不能鋤強扶弱,不能幫朝廷、官府治邦理國,卻處處興風作浪,激人生變,害死了無數的蒼生,還嘖嘖有詞,以為

    自己是什麼得道高人,胸中懷著多大的志向,卻沒有人賞識!反而更加的痛恨世人,想要挑起高大的事端。我覺得,老人家,您還是躲進了深山之中,不要出來的好。說不定真的有人會當您是個不死的神仙,而不是在世上招搖撞騙,讓人痛恨為是!」如果說前面還對胡連子留有情面,這已經是直斥其人了。

    胡連子呵呵冷笑,手輕輕一按,孔幾近突然坐倒,胡連子這一下卻沒有能夠傷得了他,力道落空了,自己還差點閃了,氣惱已極。原來孔幾近已經看出了他的奸險,也知道自己能為有限,在說了斥責胡連子的話以後,就順勢準備倒地,胡連子剛剛想要發力,他就倒了。眾人暗笑,胡連子惱羞成怒,腳已經抬起,就要踏下。伊一適時出聲:「這人就是你要找的人。」胡連子的腳輕輕踏住了孔幾近,這下子他再也躲不開了。胡連子笑道:「你奶奶的,本領這麼稀鬆!還敢學人到處跑?差點讓我老人家上當了。」

    孔幾近躺在他腳下,也是一笑道:「你奶奶的,本領還挺不錯!老子差點就能跑了。還是被你拿住了。我老子以後還得對你提防著。」

    這時候劉大漢發話了:「這是個什麼人?怎麼那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沒有出息!偷襲、教人不學好?」

    胡連子不氣反笑:「怪不得你小子成不了事!一是你小子沒有眼光。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嗯,沒有一個中用的,連我老人家都不認識,還敢胡吹什麼奪位、奪漢天子之位!你趁早拉倒!你、你老子娘,沒一個中用的,被人家輕易地奪了大位,只能躲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自己自娛自樂一番。就以為他媽是大王、天王了!糊弄這些個肉眼凡胎,混幾個小錢花花就是,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明明佔著上風,明明有大把的機會,非他媽自己跟自己較勁,心中懷著些個仁義禮智的玩意,一萬年你也幹不了大事!」

    劉大漢望著他,一笑:「我就是他奶奶的沒有你這種人這麼不要臉,才不願意動手的,到了你們那裡就是婦人之仁了。是不是?這些年。我到處遊歷,一來想結交一些朋友。一些得力的人,以備將來之用;二來也是想看看天下的形勢,看看漢家天下人民的疾苦。所到之處,卻是人民安居樂業,沒有人願意再打仗了。更沒有人還記得有個什麼孝惠皇帝,還有他遺失的後代!漢家再不是義父所說的景象了,人煙稠密,牛羊遍野,五穀豐登。哪裡有哀鴻遍野的慘狀!這是當今天子他們治國有方啊!就是匈奴,也是牧人安於放牧,在長城下雙方交換些物品,大家各得其所,也沒有多少人願意打敗了對方,爭城取地,制對方與死地的想法。特別是遇見了漢使張騫還有他的隨從們,這些人雖然來自三山五嶽、五湖四海,個性不同,本領高低有異,卻相互慢慢融和,跟他們在一起,我學得了以往所不知道的道理,就是和為貴!雖然在讀書的時候經常讀到這句話,卻一直沒有深入的理會,這些年與這些兄弟在一起,和為貴的想法深入了吾心。」胡連子聽了還沒有怎樣,孔幾近卻張大了嘴,伊一也是驚疑不已,蓮影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這人是張騫身邊的人?

    他苦笑了一下,「這一次,張騫要前往西極。有人建議,不如我們自己去,繞開了張騫。反正也沒有人在意是張騫還是別的什麼人到了大月氏不是?如果我們去了,借的一些兵馬,殺進關塞,殺過大河,直搗長安。有節仗,還有已經傳出去的名聲,都知道是漢庭天子與大月氏聯絡的,沒有人會懷疑的,拿下長安是順順當當的事。即使沒有大月氏,聽說西極還有一個大國,叫做大秦的,兵強馬壯,滅國無數,在西極獨霸一方,如果能借得他們橫行天下的兵馬,橫掃東土,進可以稱雄天下,退可以在西極祁連山下割地稱王。」

    孔幾近驚呼:「這是哪個小子給你出的主意?真是太陰了!你不會真的想這麼做吧?」搖頭歎息,「你當然會這麼做的。」

    「不!我不會做的。」他堅定地搖搖頭,「因為,我不想做天下的罪人。如果請不得兵馬,對方以為我是個瘋子,還則罷了,大不了把我砍了!如果僥倖請得兵馬,對方國內也有人有此野心,大軍動處,兵連禍結,天下就沒有寧日了!到那時,我這個始作俑者,也難以擺脫罵名千載!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樣一塊料,現在我還可以自娛自樂,關起門來在家當皇帝,如果請得個三五萬兵馬,統兵的將軍聽我的還好說,不聽我的,我就成了個傀儡,任人擺佈!到那時不要說好好活著,就是想死也死不了啦!」孔幾近如果不是躺在地上,被人踏上一隻腳,忍不住就要為他鼓掌歡呼了。有人在拍手,抬頭看去,卻是胡連子在拍。

    「好!說得好!怪不得說:聖人出有大偽,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就是你等偽君子之謂!自己沒個屁本事還處處標榜自己神聖,自己聰慧,自己仁慈!放你媽的狗臭屁!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就不成?害怕這,害怕那,不如早早一頭碰死算了!我老人家活了一百多歲,沒見過這麼虛偽的人,沒見過這麼令人喪氣的東西!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撫胸不已。臉上都綠了。

    劉大漢道:「閣下看來也是個人物。哦。聽說單于庭來了個什麼老神仙的,是不是就是閣下?看老先生也是個修行了道之人,怎麼有這麼深的塵世之念?」

    胡連子冷笑道:「老子也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才是天潢貴胄,什麼才是帝皇之後!當秦世末葉,當時傳說:亡秦者胡也。不知各位聽說過沒有?」大伙點頭,心中疑惑跟他有什麼關係。孔幾近叫道:「胡?胡!難道說的是你?」

    「唉!可惜了你小子這麼聰明,卻不能拿來做成大事!當然是我老人家!怎麼樣,難道我不像嗎?」大夥一起搖頭。

    胡連子氣急敗壞的笑道:「奶奶的!你們這些東西都沒有眼光。還是沒有始皇帝他老人家慧眼識珠,認得老子是個可以王天下的主兒!當初,老子學道下山,進了咸陽。始皇帝張榜要找可以令他長生不老的人。老子就揭了榜了。進了皇宮,我老人家的眼可就花了!什麼都看不過來了:那華貴、那堂皇、那……!總之,只有你想不到的,裡面的一切遠超了人可以

    想像的!在皇宮的幾個月,是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忘懷的。我發誓,我胡連子一定要做個這樣的人!如果不能,我就要把他毀了!」大伙聽了。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這傢伙的心彷彿不是肉做的。這樣的人當然可以成事,可以成大事!

    「我和其他方士一起煉丹製藥,求仙拜神,想要使皇帝能夠長生不死。只是,人怎麼可以勝天?始皇帝還是漸漸地身體不適,他發怒殺了許多的方士,我的許多師兄弟都死在了刀下。我僥倖得脫虎口,說道:『山中有一種奇特的金龜,可以起死回生,千萬年不死的。如果能夠找到這種金龜,取出它修煉的金丹,就可以益壽延年,甚至長生不死!始皇帝賜我金劍玉車,還有童子三百,先向終南山,後一路向西,來到祁連山,在山中多年,也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皇帝卻換了人家了!老子更加堅定了尋找金龜的信念,只要讓我找到了,煉成了金剛不壞之體,無敵於天下,哼哼,到那時,老子殺進長安,殺進皇宮,奪得皇帝大位,又有哪個敢與我為敵的!」

    孔幾近忍不住問道:「那看來你還沒有找到金龜。是不是?不然你就沒有功夫在這裡瞎混了!」他的話正好戳中了胡連子的痛處。

    胡連子怒道:「我就是太過仁慈了!才讓你們的一個小子得了我的東西,我辛辛苦苦千山萬水尋找的東西,讓他輕易的得了去!」他痛心疾首的苦臉皺眉。孔幾近心中快意,極想知道是哪個有幸的傢伙得了那無所不能的金龜。

    胡連子卻沒有說是哪個,只是不停地喘粗氣,想見氣惱至極了。好半天才平息了,說道:「你們一定奇怪,為什麼亡秦者胡也,既不是胡亥,也不是胡狄,而是老子我胡連子!只是老子教的是『王秦者胡也。』卻被人理解成『亡秦者胡也』!一字之差,卻導致天下易主。也是天意。我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哼,因為教小兒唱歌的就是老子!哈哈哈,想不到吧?老子才是亡秦的最大功臣。想想,你們是不是該感謝我老人家?」

    有人冷冷說道:「你更加沒有想到的是真的『亡秦者胡也』,是匈奴因了大秦的覆滅強大起來,壓得我中原幾十年抬不起頭來!豈不是還是『王』了大秦!」說話的是劉大漢。

    胡連子愣了一會,說道:「那就不是我能夠預計得了的了。那時候,秦政酷虐,民不聊生,只有我們這些人能夠逍遙自在,看到了天下的危機,心中自然有想法,許多人都想著怎麼自己老一輩就躲起來做個富家翁。我呸!我胡連子要做就做大的,先把他秦家的天下搞了!然後我老人家出來收拾危局。想想看,我老人家只用了一句話就滅了大秦,老子又豈是劉項可比的?可是,可是沒想到我自己也出了問題了。」

    伊一問道:「你一定是跟人打架,受了重傷了。」

    胡連子點點頭,「是。我師傅那個老東西不知怎麼找到了我,想要我帶他進宮,我不肯,他就對我動了手。」

    伊一冷笑道:「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是有人弒師,欺師滅祖!」

    「是。有那麼點事。我師傅是個頑固不化的傢伙,覺得修道人就應該不問世事,只是藏在山中就是了。可是,如果那樣就是做了活神仙又有什麼意思?你們哪個願意做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的?讓你高高坐在台上,大伙吃香的喝辣的,你干看著;美女如雲,投懷送抱,你乾嚥口水!想想,你做嗎?」伊一搖頭,劉大漢也是搖頭,孔幾近想想,做個這樣的神仙也不是他心中所願。「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可以離開師門麼!幹嘛弒師?」

    「事實至此,不得不爾!也不是我要弒師,而是他跟我情斷義絕了,我是無奈才不得不動手的。嗨,他不該藏著掖著,把師門絕技留著,傳與他人的。想想看,都是一門兄弟,卻有厚此薄彼的,怎不令人喪氣?也是我一時脾氣大了些,跟師傅動了手。沒想到他如此不濟事,就受了傷。然後他們幾個一同對付我,我才不得不下了死手!對了,你說的那個會和猛獸說話的人在哪裡?怎麼不見?」

    身後有人說道:「已經到了多時了!」

    姑山冰雪似神仙,孤篷幽夢有宮觀;酒醒金樽傾玉爐,嬰語嬌聲誤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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