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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一回 孔幾近獲邀拜日 小蓮影跟蹤遇險 文 / 推窗看雲

    朗月清輝胡天新,體寒心熱拜日群;帝胄面東婆娑舞,笑煞旁近無聊人。

    菱葉的叫聲驚醒了張騫,引來了三腳貓和甘父,還有孔幾近、伊一等人,都奔了過來,菱葉指著一個整潔的褥墊,驚慌道:「沒有人!沒有了!」眾人只見褥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沒有人睡過的跡象,不知道小丫頭什麼時候就不見了。「這是蓮影的臥鋪。這丫頭去了哪裡?」張騫說。

    三腳貓的老婆檀香說:「好像午後就沒有見到她了。我也沒有在意,沒想到……」

    她上前翻開了皮氈,一片木板掉了出來,拿起遞與張騫,上面寫著幾個字:「我一定找到東西。」原來蓮影這些年跟著張騫,已經可以寫成漢字了。眾人知道她一定是覺得東西是從自己手中丟失的,就要自己找回來!這小丫頭的脾氣竟然是如此的倔強!眾人一邊讚賞,一邊為她擔心,不知她這樣一個從來沒有出過家門的女孩子,怎麼在外面行走。

    張騫的酒勁這時已經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心中擔憂,還有不安,卻不能表現出了,臉色平靜,語氣卻極堅定:「告訴我們的人,都去尋找蓮影。暗中尋找丟失之物,不要讓人看出我們的混亂。各人也要小心了,不要再出事了。」三腳貓答應了,出去安排。

    伊一悄悄地拉了孔幾近一把,兩人出了大帳,來到外面,只見清輝漫天,月兒快圓了。星光稀少。只在遠天隱約閃現。幾聲狗吠,引起大半城的狗狂叫不已,半天才停下了。伊一袖著手在前面低頭疾行,孔幾近緊走才跟得上。轉過了幾個帳幕,來到一處陰影裡,伊一停了下來,孔幾近差點剎不住腳撞到他身上。喘著粗氣說道:「伊兄,怎麼了?」

    「老孔。咱們是自己人。你覺得漢使這事還能成嗎?我總覺得玄乎!本來就沒有多少希望,現在節仗又丟了個毬!你老兄是個實誠人,人家指到哪你就上,從來不顧及自己吃虧還是便宜。你是怎麼想的,準備怎麼辦?」

    孔幾近沒想到他這時候說這些,心中有些不悅,卻不知如何發作,呆呆地愣了半晌,突然一笑:「伊兄是個明白人。我老孔現在是拉家帶口的了,還有幾個好朋友身體不便。也需要我的照顧。不過,漢使的事不是哪一個人的事。是天下的事。漢使此一去,雖不能說比的上子貢一出天下變,絕國、滅國、強國、霸國,也必將對天下大勢推動不小。我預計以後漢庭和匈奴將在西極有一番爭鬥,日後會使得漢庭、漢人在西極彪炳史冊!孔幾近是個升斗小人,能夠得逢其盛,參與其中,自感幸莫大焉!伊兄是個有心計的人,自然可以自己做一番事業,但兄弟奉勸一句:任何時候不要與漢庭為敵!怎樣?」

    伊一笑了:「孔兄說的嚴重了!我是個什麼人,孔兄難道不知道?哪裡是個幹大事的!自當鞍前馬後的伺候漢使。我只是覺得漢使不一定是這個漢使,這個漢使也看不出他的前景。」

    「嗯?」孔幾近警覺了起來,「難道說這事有你的關係?你可不敢開玩笑,這是要死人的,要出大事的!」

    「沒有。跟我沒關係。」

    「那跟誰有關係?你還是快快說出來的是!不然,別說兄弟翻臉,我們做不成兄弟了!」

    伊一歎口氣,說道:「你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糊塗?」

    「裝什麼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怎麼回事。嗨,你這人真要急死人了,快說吧,怎麼回事?」

    「你以為漢使出塞到底為了什麼?真的是為了聯絡大月氏嗎?錯了!」

    此言一出,孔幾近驚得目瞪口呆,他們這麼多人辛辛苦苦的歷經九死一生,不就是為了漢使聯絡到大月氏,雙方夾擊匈奴。如果不是,豈不是個笑話!見他不信,伊一歎息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的。我們其中這百餘人,孔兄以為都是些什麼人?」

    孔幾近更糊塗了,「不都是科謫之人嗎?難道裡面還有什麼達官顯貴不成?」

    「哼!達官顯貴算什麼!裡面龍孫鳳子,天潢貴胄都有!」

    這下孔幾近先是一愕,接著就是「嗤」了一聲,「哪有的事!淨說些胡話。」

    伊一不再多說,拉著他繼續在帳幕間穿行,直到來到一個黑色的帳幕前,雖然是黑更半夜的,那帳幕前面竟然還圍著不少的人,不過都是安靜的坐著,沒有半點聲息,如果不是到了近前,孔幾近還以為那是一片空地呢!心中的驚疑更盛了。

    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就到了兩人身邊,沒有說話,手比劃了幾下,孔幾近也沒有看明白,伊一對著那人也比劃了幾下,那人又悄悄地退開了。在這功夫,別的人沒人看他們一眼的,都是低眉順眼的坐著,孔幾近眼睛到處看,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心裡的疑問卻是更大了。想要問問伊一,只見伊一已經悄悄地找地方自己坐了下去,對他伸手招呼,只得過去坐下了。

    坐了一會覺得身上發冷,抬眼觀瞧,有人已然牙齒打架了,身子發抖,漸漸地人群就有了響動。有人低聲喝道:「噤聲!不要吵了大王。」

    心中壓抑已久的好奇心再也控制不住了,孔幾近趴在伊一耳邊問道:「這裡是什麼人的地方?大王是哪個?好大的排場和架子!」伊一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點鞭影向著孔幾近頭上落下,打得他騰身站起,叫道:「什麼人偷襲老子?滾出來!」一陣騷動,有人低笑,有人起哄,有人已經跟著叫了起來:「讓老子在這裡挨餓受凍的,媽的,老子不幹了!」

    伊一大急。急忙按住了孔幾近。低聲道:「爺爺!你就不能忍耐一二!這是什麼地方容你放肆?少不了我跟著受氣。快坐下。」把他按住了。不能動彈。那邊也是低聲的勸告,安慰,總算平息了混亂。孔幾近這時候心情又是不同了,他打定了主意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神聖,能讓人如此的恭謹。

    天漸漸地發白,黑暗隱去,星光黯淡了,空中有飛鳥掠過。孔幾近心中一動,暗暗拿定主意。大帳前突然有了動靜,抬頭看去,幾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稀奇的是都穿戴著漢庭的袍服,都是官人打扮。陸續出來了幾十個人,手中拿著各色的器仗,有的他在家鄉官府見到過,有的就不知道作何用處了。伊一低聲道:「注意了,大王要出來了。」孔幾近注目觀看。一陣細樂入耳,眼睛跟著一亮。一群花枝招展的女樂出來了,跟著一個頭戴朝天冠,方面大耳的人身著袞龍服被四個人抬了出來。孔幾近又好氣又好笑,不知他們搞的是哪一出。側目打量,伊一等人都是低眉順眼的,神色恭謹,不敢稍有動作,害怕驚嚇了那個人一樣。決心繼續看下去,看他弄出什麼花樣來。

    四個人抬著那穿龍袍的到了一個高台上,孔幾近才發現原來那裡早就有了一個高高的土台,只是晚間他沒有看到。那人在高台上面坐定了,四個人立於四角,台下眾人都就地跪倒了,口中三呼:「大王,千歲,千歲,千歲!」那人微一抬手,有人喝道:「肅靜!」

    孔幾近偷偷抬眼看去,那人約莫四十多歲,算得上是鳳目龍准,氣象不凡,只是稍有點面色蒼白,還有就是精神好像不濟,有點朦朧欲睡似的。不由心中納罕,這是哪個?是匈奴的王爺吧,穿戴、長相都是漢人模樣;說是漢庭的王公吧,在這匈奴,乃是漢庭的死敵,怎麼會容許這樣的人存在。

    那大王隨著太陽慢慢升起,慢慢起身,對著太陽的方向跪下長揖,口中唸唸有詞,孔幾近費勁的聽著,好像有幾句什麼「太一如何,東皇怎樣,……,」聽不下去了,看著眾人跟著他一板一眼的哼。半天,太陽已經升起到了半空,才停了下來。四個人又抬著大王下了高台,慢慢的進了大帳。眾人都長舒了一口氣,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

    伊一拉著他站起來,說道:「今天就是十五了。大王每月一次拜日,我們這些遺民都是大王的臣民,得大王允准,跟著一起拜日,祈求日神的恩佑。你有幸能見到大王的真顏,覺得怎樣?是不是有真命天子的氣象?」

    「什麼?真命天子?你老兄不是開玩笑吧!」孔幾近氣樂了。

    「你不知道,所以不能怪你。這才是漢高祖嫡派子孫,孝惠帝嫡子!可比那什麼漢庭的皇帝、天子血脈純正得多!」孔幾近的震驚此時已經無以復加了,他想不到還有人這麼天真乃至於愚蠢到如此地步。他看著伊一,「你沒有發燒吧,怎麼淨說胡話!孝惠帝就沒有什麼後代,哪裡有嫡子,還成了現在這樣無聊的自娛自樂!」他的聲音很大,惹得周圍的人側目看來。伊一急忙摀住了他的嘴:「大哥、老兄,不要這麼大聲好不好?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哼!狗屁!哪哪就殺頭!以為這裡是哪裡?真是你們的王國了!」

    幾個人衝著他們走了過來,伊一臉色大變,暗暗叫苦不疊:「壞了!有人來了。」

    孔幾近不以為然,「我走了!跟你在這瞎鬧了半天。」轉身要走,身後也有人靠近了,把他們圍在了垓心。伊一陪著笑臉,「各位兄弟,對不住,我這兄弟是第一次前來瞻仰大王的容光。不知道規矩,多說了幾句話。各位抬愛抬愛!」

    為首的是個五十來歲的瘦削老者,眼神尖利,聲音卻比較溫和:「喲!是伊一啊。怎麼老長時候沒有見你了,怎麼有功夫來了?」

    「嗨,陳大哥,不是這些天為大王辦些事,就沒有急著回來。」

    「咱們公是公私是私,公私不能兩全。你伊一為大王辦事,有功你領功,這人在大庭廣眾之中喧囂還則罷了,最不該他口無遮攔。說些妖言惑眾的話。這是族誅的大罪!是不能原諒的。必須讓他領罪。」

    伊一急了。「這,這我為了大王的事,好多還要他幫忙,沒有他什麼事都成不了的!還請陳大哥原宥!」

    那陳大哥有些猶豫了,顯然伊一在他們中間還有些份量的。另外一人臉上一塊老大的青記的不願意了,叫道:「一碼歸一碼。先把他拿下了,請大王發落!」眾人都齊聲喝叫,伊一沒法。只得讓他們把孔幾近捆住了,對孔幾近不住地賠不是:「兄弟,孔兄,大哥,對不住了!我一定在大王面前給你求情,求得不殺之恩!你放心好了。」孔幾近淡然一笑,任由他們推推嚷嚷的帶進了大帳。只見裡面陰森得很,沒有點燭火,也沒有其他照明的東西,對面看不見人。大帳很大,走了半天才停下了。有人喝道:「跪下!」孔幾近跪了下來。伊一扶著他,在一邊也跪下來。

    有人說話的聲音,開始的時候聽不清,慢慢的聲音大了起來,孔幾近聽出了是那個大王的聲音:「伊一,我交辦的事,辦的怎樣了?這個人是你的朋友嗎?怎麼淨說些糊塗話,怪不招人喜歡的。」伊一還沒有說什麼,孔幾近卻是心中一愣,怎麼我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伊一恭敬的答道:「好叫大王高興,那東西已經被我們自己兄弟得了,馬上就送到大王手中了。這孔幾近就是幫助小人得手的,也立了大功的。他只是嘴不由心,好說胡話,大王功力日深,離那麼遠都能聽到他小聲說的話!讓人敬畏不已。大王也聽到了,他其實沒有什麼惡意的。請大王原宥,讓他戴罪立功吧。」

    大王「噗嗤」一笑:「伊一,你的嘴巴越來越甜了!說的我心中癢癢的,真想要赦免了他。嗯,大伙以為呢?可不可以赦免他?」

    陳大哥的聲音:「念他也是新兄弟,初來乍到的不懂事,赦了他的罪過,也好讓外人看看大王的氣度恢弘,吸引外人共襄盛舉。」

    臉上有青記的那個嘴中「哼」了一聲,說道:「大王本就是氣度恢弘的。還要你來說?你分明是譖毀大王,說什麼吸引外人,大王的事業人神共讚的,哪裡需要這些妖魔鬼怪前來!還不把這妖人剪除了!」

    孔幾近大怒:「什麼?說老子是妖人?你他媽才是妖人一個呢!你們這些傢伙都是妖人,一些見不得人的傢伙,不敢在大庭廣眾中出現,反倒躲在這老鼠洞裡,一個自稱大王,一群人群魔亂舞,跟著胡言亂語,還敢戧毒義士嗎?」口中發出了一聲急驟的鳥叫聲。

    大王也急了,怒喝道:「快快拉下去,亂棍打死了!竟敢當面頂撞與我。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呼呼喘氣。

    伊一叫道:「不要!大王,如果您要成大事,就一定要留下他!」

    正在混亂之際,一個人從外面進來了,叫道:「大王,漢使的節仗取來了!」大王這下子高興了,「好!你的大功一件。」好像是大王接過了節仗,突然有人叱叫一聲:「賊子!竟敢肆意妄為!吃我一劍!」竟然是女子的聲音,接著「刺啦」之聲大作,有人受傷,有人倒地。顯然刺客得手了。孔幾近這時候已經適應了大帳裡面的黑暗了,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揮舞寶劍以一當十,狠猛攻敵,卻是完全的進攻手法,帳中的衛士雖然人多,卻好像有很大的顧忌,都是空手對敵的。孔幾近恍然,這大王身邊的人都是不許帶兵器的,所以遇見了非常事件,眾人都只能徒手搏殺,就吃了大虧了!

    孔幾近看得熱血沸騰,這女子可替他出了一口惡氣!不由得喊出聲來:「加油!刺了那個偽大王!那才是罪魁禍首。」一個人靠近了,一腳踢向他的腦袋,急忙縮頭,腳踢空了。卻是那個臉上有青記的傢伙,正惡狠狠的看著他,想要再來一記,伊一在一旁推了他一下,那人就倒向了亂戰的人群中,正好女子的劍刺來,穿胸而過!那人瞪著眼,看著這裡,仿若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際。

    伊一扶起了孔幾近,解開了他的綁縛,低聲道:「快走!」孔幾近卻一動不動,笑道:「熱鬧我還沒有看夠。怎麼能走?再者說。這好像是張騫的那個女弟子。蓮影,我怎麼可能丟下她自己跑了?要走也是一塊走。」伊一沒法,自行離開了。

    那女子正是蓮影。她弄丟了節仗,雖然張騫沒有說什麼,可是她自己卻難受異常,知道節仗對使臣的重要性,才下決心要找回節仗。遂偷偷地在沒有人注意的當兒離開了大伙,走進人群。走出了自家的帳幕。走到了外面,這才發現單于庭的廣闊無際:到處都是帳幕,大的、小的;黑的白的、青的紅的;連天扯地,不知哪裡是盡頭,也不知哪裡是開始!大帳幕挨著小帳幕,小帳幕疊著大帳幕,帳幕影影綽綽,層層疊疊,一直通到了天上白雲中間去了。她嚇住了,不知道往哪裡去尋找丟失的東西。

    可是。既然出來了,就不能空著手回去!她的拗勁兒一發作就回不來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管悶著頭往前走。在大大小小的帳幕間走了半天,累得腿酸脹,也沒有看到帳幕的盡頭,更沒有找到要找的人和要找的東西。只得靠著一個帳幕自己坐下,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天卻慢慢黑了,心中苦惱,有一點害怕,這可是她第一次獨自出外,身邊沒有親近的人。

    這時,身後帳幕裡面傳出了一個說話的聲音:「那個什麼漢使張騫,不過是個尋常的侍衛,沒有半點本領,出了長城就被匈奴攔截了!十幾年了,沒有一點辦法離開,留著個破竹仗,打狗使的?老子拿了來,是手到拿來,不費吹灰之力!讓你們吹得好像張騫的手下都是了不得大英雄、大豪傑!這個什麼大俠、那個什麼好漢!狗屁!在我眼裡,都是狗屁!」蓮影聽得又驚又喜,自己的本領就是不得了,隨便過來就遇見了偷節仗的賊了!興奮的站起來,就要闖進去。女英雄想起了張騫經常告誡自己的話:「凡事冷靜。跑不掉的東西,你不緊張它還是跑不了;得不到東西,你就是著急,也還是得不到。這個賊子已經是你手中攥著的,還著急什麼?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遍,渾身穿戴整齊,打扮的利落。又緊了緊衣袖,紮了扎褲管,摸了摸腰帶,「刺稜」拔出了寶劍。就要往裡闖,那個聲音又開口了:「我還是先把它獻給了天王為是,也好在人前顯現我的本領。」

    蓮影一愣,怎麼又出來個天王?然後聽到有人離開的腳步聲,急忙轉過前面,只見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根細長的東西已經出了帳幕,往前飛跑。心中一急,跟著就跑了起來。緊趕慢趕,那人就是在她前面不遠處,雖然天已經完全黑透了,她仍然能夠看清楚對方的背影。在她累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那人好像也喘不上氣了,就停下來歇一會;她感覺自己恢復了氣力,跑得極快的時候,對方也跑得飛一般。那人穿過了層層疊疊的帳幕,沒有絲毫的猶豫,蓮影在後面跟著也沒有片刻的遲疑,看著來到了一個大帳前面,耳邊聽到了雄雞啼明的聲響。蓮影一激靈,自己竟然跟著一個人跑了一晚上!她大為佩服自己的耐力和耐性,姑姑她們總是說自己沒有耐性,吃不得苦,她們如果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所作所為,一定也是佩服不已的!

    她再不遲疑,跟著那人就竄進了大帳中,耳邊聽到了一疊聲的喊叫,有人就撲了上來,她的劍毫不猶豫的揮動起來,心中想著自己要大開殺戒,為世間除去這一群強賊惡盜,為人間造福!不停地有人中劍退下,心中的快意無以名狀的噴發起來,好像還有人在一旁歡呼加油的。看來她不是一個人在廝殺,還有自己的同伴。只是,她覺得劍越來越重,身子越來越難以轉動,一個人笑道:「小姑娘,你拿著一柄劍到處亂跑,你家裡人知道嗎?」

    手中突然一空,眼前出現了一個人的臉,蒼白、疲憊、慵懶,眼睛帶著笑意,卻沒有一點溫暖。她定定的站著,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進了別人的陷阱了,陷阱,她並不陌生,很小的時候她就跟著父母他們去打獵了,看著虎狼等猛獸跌入了佈置好的陷阱裡狼奔豕突,做困獸之鬥,心中都突然有想要解救它們的衝動。如今。自己成了別人的困獸。誰會來救自己呢?還有個問題。明明是自己追一個賊子的,怎麼成了自己中計的?

    孔幾近很好奇,那個大王會怎麼處置蓮影,還有蓮影是怎麼找到這裡的?眼睛四處尋找,卻沒有看到伊一的影子,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角色?他的疑惑馬上就有了答案。幾個人簇擁著蓮影,口中喝令:「跪下!跪下!」蓮影身不由主的跪下了,抬頭看去。那

    個慵懶的臉在不遠處,好像在笑,又彷彿是哭。「為什麼張騫的一個女弟子就能夠捨生忘死的跑來,一個人拿著一柄劍就敢闖我的大帳?唵?哪位給我說說。為什麼,這個什麼,什麼空,叫什麼空的(有人暗中說道:孔幾近。他的名字是孔幾近。),沒有一點屁能耐,就巴巴的想要攪鬧一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不明白了,我堂堂天潢貴胄。高祖皇帝的嫡派子孫,孝惠皇帝的嫡子。呂太后的親孫子,怎麼就辦點大事那麼的難呢?」

    孔幾近看著他,有點同情,不理會他對自己的不屑和挖苦,這傢伙如果真是什麼孝惠帝的兒子,那就太可憐了!那大漢的天下就是他的!說起來當今天子還是他的族侄,還要尊稱他一聲阿叔的。他才是真的漢天子,現在的天子就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了,就是假的了!這可是天大的秘密!如果不是真的,那這人就更加可憐了,他被人左右,被人蒙騙,還自以為自己是如何的高貴,如何的不可冒犯!總之,不管他是真是假,他活得都過於憋屈了!孔幾近走上前幾步,深深一揖,說道:「這位仁兄,在下孔幾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伙都是一愣,那些人整天被他們的大王弄得哭笑不得,總是被他的問題問得頭大,現在有人突然出來和他說什麼「當講不當講」,眾人心裡都大喝:當講!卻沒想想他是怎麼松的綁。大王也好奇的看著他,「當然可以。講啊!」

    孔幾近清清嗓子,他還沒有在天子面前說過話呢,不管是真的假的,「嗯,這個,我應該怎麼稱呼閣下呢?是大王?不對,咱們漢庭現在可沒有大王;叫您皇帝?更不對了,您沒有登基稱帝的;喊您一聲仁兄,這我有點不敢當;閣下,卻感覺不尊重!您說您是高祖皇帝與呂太后的嫡孫,自然我大漢的臣民都要尊閣下為、為、為什麼的。可是,高祖皇帝與天下有盟約的,王侯是要有丹書契約的,閣下應該沒有吧?」看著對方。

    那人點點頭,「你告訴我,高祖皇帝要誰給他丹書呢?還是契約呢?」孔幾近一愣,是啊,不管什麼神聖的物件,第一要給的人神聖了,物件才神聖,就像漢使張騫的節仗,明明就是一根普通的竹仗,因為是漢天子賜予的就成了代表大漢天子的節仗了。如果是漢天子自己到了呢?還要什麼節仗嗎?「閣下還是覺得自己就是天子了,所以覺得什麼東西都是虛的。不過,如今大漢已經傳了五帝,天下都知道當今天子是誰。閣下突然說自己才是真的漢天子嫡派傳人,說出來可不怕您生氣,天下人恐怕認同的不多,大笑的不少。」

    那陳大哥等人臉上變色,有的人身子已經瑟瑟發抖了,這傢伙竟然敢當面胡說八道,他雖然不怕死,卻沒理由拉別人墊背的!這些話他們私底下也曾經悄悄說過,已經有人因此而丟了腦袋了,這人是個什麼來路?如此的放肆妄為呀!

    大王卻沒有動怒的意思,「我就叫做劉大漢。就是你們那個天子、皇帝站在我的面前,我還是劉大漢,這就是我如今得眾英雄擁戴的原因。還要什麼天象、福兆啊,來說明我是天子嗎?劉通,不過是個婢子所出的賤子!他那個爹劉開,也是劉常的側室所生的。劉常就更是來路不明瞭,他娘跟高祖皇帝見面之前就已經是張敖的女人了!他們幾個根本就是竊取了我劉家的天下的!我劉大漢,先帝給我的名字就是為了證明我才是劉家天下的當然主人!」開始孔幾近沒聽明白什麼劉通、劉開的,一琢磨原來他故意把幾代漢天子的名字都給改了,劉徹改稱劉通;劉啟改作劉開;劉恆稱為劉常了。這本是朝廷對失敗的對手的把戲,他輕鬆地拿來用了。

    「您不是開玩笑吧!是誰哄您這麼些年的?此人該死!不是您閣下糊塗,是有人別有用心。不過您自己帶著這些個什麼將軍、相國玩玩就行了,人家匈奴大單于不在乎身邊還有一個漢庭,還有個漢天子跟天帝爭寵,就沒有人在意了!你自己算算,這些人能不能把武百官的數湊齊了?還劉大漢!如果有個人叫贏大秦,我們是不是還要跟著他去?他才是皇帝的嫡派子孫呢!您劉家還差點!」

    劉大漢看著他,眼神沒有一點表情,手中突然舉起了一根竹棍打了下來,勢道凌厲至極,孔幾近根本來不及躲避,也來不及採取別的辦法,擊落那當頭落下的竹棍!

    帳幕腥膻隱帝孫,花香遙遙自浮沉;將相悅於農郊外,龍閣琅玕入紫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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