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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九回 馬王中調虎之計 漢使遇翻覆之人 文 / 推窗看雲

    荒野群山起狼族,席捲草原臣眾部;好漢馳馬狼山頂,從此長城無匈奴。

    孔幾近值得得意,他算到埋伏的敵人由於地形、地勢的險要,一定不會想到他們可以通過兩邊的高峰而殺到自己的後面,所以放鬆了警惕,才讓唏女和王仲得手了。堅芒的眼中露出了讚佩的神色,只是不知道綿裡針制住的是他哪裡,他還是不能說話,不能轉動頭,就這樣彆扭的躺著。

    孔幾近回頭看看山口那裡,人馬還在陸續的過來,心中焦急,如果這樣慢吞吞的,就這麼幾百個人也要兩天才能全部過來。右賢王那邊見堅芒沒有信息,一定會重新調派人馬,到那時就被動了。王仲和馬蹄兩個把抓住的匈奴人都綁好了,來到孔幾近身邊。馬蹄說:「這狼山就是他媽險峻,差點沒從山上摔下來!這一次也就是你孔兄,見機得早,不然大伙都完了!」

    王仲也由衷的佩服,豎起大拇指道:「老孔,等我過去,有五個人在那邊的山上,都是強弓硬弩,看,這些弓弩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肯定是匈奴哪個王爺親自來了。」扔在地上一堆弓弩,還有兩個人,一攤泥一樣倒在地上,另外幾個顯然已經被他滅了口了。

    「狼山嗎,是匈奴人發源之地,當然非同一般了。兩位辛苦了!呶,這位右賢王的太子殿下。兩位認識吧?」

    堅芒一見兩人,眼睛裡冒出了怒火,還有恐懼:「你們兩個狼崽子。在我右部多年。無所不為。現在又跑到這裡與我作對了!」

    「哈!太子殿下,往日只是聞名,卻沒有機會跟殿下照面、動手!今日也是遺憾,讓殿下一個人倒在這裡了!」馬蹄揶揄道。

    堅芒面色鐵青,只是怒視二人,卻不再言語了。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張騫才過來,後面還有不少人馬只能在山口的另一面過夜了。帕塔提來到張騫帳中。問道:「怎麼處置這些人?是不是乾脆殺掉算了!」

    張騫搖頭,他也在猶豫,這次堅芒太子帶的人馬不是太多,只有百十來人,唏女、王仲幾個打死了十幾個,剩下的就都在這裡了。他看著帕塔提,說道:「殿下,西番各國王子到底在害怕什麼?難道真的怕的是我們嗎?」

    帕塔提一笑,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們呃。一直被人欺辱,所以有時候就有了和正常人不一樣的想法了。總是覺得有人對他們不住,覺得別人都是來搶掠的!不要說你們,就是我們大秦國的、波斯國的來了,流落異鄉的人,跟他們做生意,他們都覺得我們來意不善!總是疑神疑鬼的。嗨!」歎氣不已。

    「我幾次想要找他們談談,他們都避而遠之,不願意跟我多說。我覺得這才是真的問題!如果不能和他們交流,我們即使到了那裡,也是枉然不是!」張騫蹙眉。

    「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人也不必憂心,說不定一路上他們就會改變想法了。畢竟,這一路上幾個月呢,山高水長的,有的是機會。」鋮鐵旋勸道。

    「也只好這樣等著了!」

    晚上是王仲守夜,他領著幾個騎士,這些人都是嫣然的族人,這些年跟著他重新復國,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這一次來到單于庭,他又精挑細選了一些人,作為身邊的護衛。轉了一圈,大伙圍著火堆,喝著酒。一個臉上帶疤的騎士,叫做大野止的對王仲笑道:「大頭領,您不喝點嗎?」王仲雖然和嫣然在一起成了夫妻,在他們族裡,嫣然是女王,他被呼做大頭領,這是嫣然的意思,以免讓他覺得自己在人前沒有地位,像馬蹄在西羌族中一樣,被人當做女王的奴僕一般,最後氣憤出走了。

    王仲搖搖頭,「你們喝吧。不要喝多了,還要四處看看的。」

    另外一個滿臉虯鬚的,被人叫做黑炭的笑道:「大頭領也變得膽小了起來!這裡哪還有什麼人敢搔咱們的虎鬚的!我說大頭領,您只管睡覺,這裡交予我們,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交給你們,我當然放心。只是,這不是我們自己的事,還有漢使大人!為了漢天使的安危,我必須得小心了。」

    「唉,大頭領真是的,您是我族裡的大頭領,反而要給一個漢人守夜!傳出去了,讓別的族人笑話我們!」大野止氣憤不平的說道。

    「不要這樣說!」王仲止住了他,他已經不止一次的說過他們了,只是知道他們是很難理解他對於漢使的感情的,這就好像他的這些手下,雖然相互之間是主僕的關係,實際上情逾兄弟的,大伙都可以為他去死的,他們是在為他抱不平。

    一個人走了過來,從身影看,王仲就知道是馬蹄馬離煙來了,這小子這些年和他同生共死的,在祁連山下讓人聞風喪膽,只是他的心結還難以解開,雖然經常和西羌女王齊眉兒私會,卻再也沒有回到過齊眉兒的族中了,讓齊眉兒非常的傷心。雖然他自己從來沒有顯露過傷心難過的情緒,王仲卻知道他其實是個極敏感的人,心思情緒極細膩的,對齊眉兒也是非常關心的,只是怎麼勸,他都不能接受被人當做女王奴僕的感覺。

    「你怎麼過來了?不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好多事呢!」

    「睡不著。我來替替大哥,讓你睡一會。」他們兩人沒有什麼客套的,王仲不再客氣,躺在火堆旁,一會就放出了鼾聲。馬蹄脫下了身上的大氅,蓋在王仲身上,回頭對黑炭道:「黑炭團,你的好酒呢?給老子拿來!」

    黑炭笑嘻嘻的遞給他一袋酒,這黑炭總是自己釀酒,他的酒勁兒特別大。別的人都覺得辣喉嚨。只有馬蹄願意喝。馬蹄一仰脖。一袋酒就倒進了口中。黑炭叫道:「馬爺,您這麼好酒,多好的酒都品不出味來!」

    一個人突然低聲道:「看!山上!」眾人凝目觀瞧,只見北面山坡上一個羊頭一般大小的火球,馬蹄一驚,如果有人放火,他們就麻煩了!

    只是可怪,那火球卻沒有點燃山林。而是在山坡上慢慢的移動起來,後來越來越快,像是在山上滾動。接著火球附近有聲音傳來:像是「好慘!好慘!」的,又好像是狐狼的嚎叫,卻聽不清楚。這些久經沙場的戰士中有聲響,「咯咯吱!咯咯吱!」卻是牙齒摩擦的聲響。馬蹄掃視眾人,火光下,大伙神情肅穆,身子卻大都在抖動,只是害怕別人笑他。才不敢離開。

    王仲也醒了,注目看去。這時候月亮下去的早,頭上星光燦爛,卻照不見山上的樹林裡。王仲輕輕地起身,吩咐道:「你們幾個不要慌張。就留在原地,不要動。不管什麼人過來,都不要讓他們進出營地!弓箭只管射去!我兩個去看看就來!」

    馬蹄已經結束停當了,兩人迅疾的向著山坡撲去,在大野止等人的眼中,就只見兩條青煙飄過,瞬即就消散在夜幕裡了。兩人到了山坡下,兜轉了半圈,一左一右向著那個火球慢慢靠近。兩人沒有發出半點聲息,直到離火球還有一丈左右,才停了下來,只見一個人手中舉著一個松明在不停地轉圈,臉上已經滿是汗水,那個發出聲響的卻不見了。

    那人彷彿知道有人接近了,突然停住,對著黑夜裡笑了笑,倒下了。兩人一愣,急忙到了那人跟前,馬蹄撿起了松明,王仲扶起了那人,那人臉上塗滿了炭灰,看不出臉色,卻可以看出已經死了!兩人知道上當了,扔下了那人,就往山下撲。卻只聽得刮刮雜雜的響起了火燒的聲音,只見營地已經成了一片火海!兩人心中的憤怒還有不安都升到了極點,不顧危險繼續跑下去,利箭迎頭飛來,兩人揮手打落了,耳邊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還有大人的慘呼!

    兩人離營地還有百步時停下來,只見漢使張騫,還有所有人都被人用弓弩逼住了,還有人想要反抗,利箭就毫不猶豫的射進了他身上,地上已經躺倒了一片,顯然都是急於反擊,想要逃出去的人。對方的設計精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馬蹄對王仲道:「聽那邊!」王仲看到山口的另一邊也是火光沖天,心頭一緊,就要衝過去,那邊是嫣然在斷後的!卻止住了腳步,知道自己衝過去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火光下,看的清楚,一個有弓弩手圍成的圈子裡,是張騫等人,他們已經放棄了反抗,被人捆綁了起來;圈子外面是大隊的人馬,護住了裡面的弓弩手,還把弓箭對準了外面。堅芒王子騎在馬上,得意洋洋的說著什麼,兩個人慢悠悠的向著兩人的方向走來,這是兩個匈奴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看他們的神色,還有走路的姿勢,氣定神閒,應該是不錯的高手。匈奴的高手,大多他們都見過,或者聽說過,這兩人卻沒有人提起過的。兩人心中一沉,對方既然敢跟他們挑戰,必然是已經有了把握,必勝的把握!

    兩人來到近前,背著火光,看不出臉色,從他們的呼吸中,馬王聽出了對方內勁的悠遠綿長。那兩人拱手道:「祁連山馬王爺?」

    馬離煙笑道:「正是!兩位怎麼稱呼?」

    「哦,我們已經是快要死的人了,沒有人在乎我們是哪個。」左邊的一個答道。

    「既然是快要死的人了,還要出來湊什麼熱鬧!還不快快去死!」馬蹄又是一笑。

    那兩人並不動怒,「小孩子,不要出口傷人,小心舌頭被拔了去!就是入了黃泉,也要進拔舌地獄的。」聲音裡沒有絲毫的感情,平淡的說了出來。王仲心中越發沉重,卻想到了一個傳說,據說匈奴人裡面還有一個部族的,只是別的部族有地盤,草場,牛馬牲口,還有群落,這個部族卻不一樣,從來沒有人能進入他們的草場,因為他們沒有草場;沒有人見過他們放牧,因為他們從不放牧。當然也極少有人見過他們的族人。因為見過的人都死了。被他們屠殺的!這個部族就是狼部!是匈奴人最神秘莫測的部族。也是他們最強大的部族,是每一個大單于最信任的最後的人馬!難道,狼部的人到了?

    「是狼部哪位前輩到了?」王仲沉聲道,緊盯著其中一人,這個人左腿下面空空的。沒了左腿的人低聲笑道:「小子還有點識見!還知道老爺們。飛狼。」

    另一個說道:「寒狼。」冷冰冰的語氣,好像嘴裡都能出來寒氣。這倆人當初受命抓住了難容,想要讓衛長風低頭,卻沒想到香三郎和侯也兩個找到了他們藏身的地方。不僅救了難容,還讓兩人受了重傷,飛狼的一條腿也丟了。兩人引為平生大辱,躲進這狼山上重新修煉起來。右賢王不知怎麼聽說了,悄悄地找到兩人,送上了療傷聖藥,還派人守護,對他們十分的尊敬。兩人心中大為受用,在治好了傷後,就沒有離開這裡。卻聽說了單于庭出了大亂子,漢人把單于庭攪得天翻地覆的。大單于死了,烏丹太子死了,劉虎金王子死了,現在是伊雉邪大王成了大單于,卻被漢人偷襲得手,只得放了漢使西去。接著就聽說漢軍打過了大河,穿過河西走廊,橫掃右賢王部。兩人心中的震動可想而知,憤怒也是不可抑止的高漲。這時候,堅芒來了,請他們出手幫忙,抓住漢使。兩人自然是點頭應允。

    馬蹄笑道:「兩條狼啊!老子就喜歡打狼了。」手中突然一道寒光閃出,刺向了寒狼。寒狼雖然是猝不及防之下,卻並不慌張,身子輕轉,就避開了馬蹄的暗器。馬蹄一招出手,再不猶豫,手裡的長刀揮出,劈向對手。那邊王仲也不猶豫,手裡多了一條棍子,橫掃飛狼,飛狼硬生生退開了一步,躲過了棍子,手卻疾伸,想要抓住王仲的棍子。王仲哪裡肯讓他得手,棍子跳起,擊向他的面門。飛狼只得再次閃開了。四個人分作兩對廝殺起來。

    卻說另外一邊,原來在馬王兩個離開片刻後,雖然王仲有交代,讓他們不要讓人靠近和進出,黑炭、大野止等人就沒有當回事,眼睛只是盯著山坡上,不妨有人從身後慢慢的靠近,大野止感覺到有人接近,急忙回頭,沒等發出聲響,就被人砍作兩瓣!其他人聽到響動,卻已經來不及了,被人刀劍摟頭蓋腦劈砍下來,可憐這些出生入死的壯士沒有死於戰場,卻死在敵人的偷襲之下!

    bsp;偷襲的人沒有住手,而是轉身放起火來,許多人還在睡夢中,就死於大火中了!張騫等人聽到了動靜,爬起來衝到外面,只見一圈弓弩對著自己,一群人臉上帶著戲弄的眼神,臉上卻看不出表情,因為都塗著各種顏料。眾人喪氣的聚在一起,堅芒慢慢的走了過來,騎著張騫的馬,神氣活現的,指揮著手下:「把死人都丟進火裡。活著的都給我弄過來。」眾人心中滴血,卻無可奈何,看著自己的兄弟慘死,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不能動彈。

    張騫看看身邊的人,鋮鐵旋、鋮乙在,孔幾近、唏女在,菱葉和孩子在,甘父夫妻也在,綿裡針卻沒有,韓廚子、曹廚子、田廚子幾個也不在,兒君醉也不在!這幾人恐怕凶多吉少了!心中涼到了極點。馬王兩人是今天晚上守夜的,這兩個在哪裡?還有,對方正在燒殺的人,身影都很熟悉,好像是博隆、茲軒同等!這一發現,讓他心頭的憤怒還有震恐都達到了極致!

    堅芒走到張騫等人跟前,仔細搜尋著什麼,顯然他失望了,本來歡愉的神色變得極度難看,「那個矮子怎麼不見?奶奶的!見了他我一定把他碎屍萬段!可惡!滿身的反骨,反覆無常的東西,竟然敢對本王子動手。」張騫等人卻是心中一鬆,還有人能夠漏網,是不幸中的大幸。他找不到綿裡針,卻看到了孔幾近,吩咐道:「把這個傢伙的嘴先給我縫上了!他的嘴裡沒有好話,吵得人心煩意亂的。封住了再好好尋他開心。」兩個武士過來抓住了孔幾近的雙臂,架起了他,一個武士喊著:「哪裡有針線?」

    孔幾近心頭大震。要是封住了嘴。他可就死不瞑目了。叫道:「王子殿下且住!在下還有話說!」那堅芒卻好像聽到了世間最可怕的聲音一般,臉色大變,急忙摀住了耳朵,急聲道:「快封住了他的嘴!不要讓他說話!」一個武士伸手摀住了他的嘴。

    張騫對一個立於堅芒身旁的臉上塗滿赭紅的人說道:「閣下不必把臉塗上,我豈能看不出閣下是哪個!閣下是茲軒同!王子,你不覺得如此的反覆,不是英雄所為嗎?剛剛還和我大漢豪傑共手制住大單于,反出單于庭。今天就和匈奴英雄一道暗算我中土好漢!」

    那人不敢用目光看他,扭轉了頭,裝作沒有聽到。堅芒不樂意了,訕笑道:「漢使大人就不明白了!這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漢人不都是這麼說嗎?這幾位王子在單于庭被人羞辱,他們心中氣惱,就上了你們的當,跟著你們鑄下大錯,逃出單于庭。今天他們是迷途知返,遇見了本王。在本王的點撥下,幡然醒悟。他們識大體,才幫助本王毅然出手,拿住了你們這些叛逆之徒!哼哼,這叫做蒼天有眼,你們還不認罪伏法!」

    張騫就是要他搭話的,以引開他想要折磨孔幾近的念頭,說道:「王子殿下此言差矣!一個大國一定要以誠信待人,天下各國才會擁戴、臣服;一個人要想立於天地間,也要以誠相待,才能使大伙相信他。我不相信,在單于庭沒有人把這些壯士當做人看,到了右部就會不一樣了!我覺得,他們到了這裡還是會被人看癟的,特別是經過這件事,不用想他們救了你們各位,你們就會高看了他們,在你們心底就從來沒有把他們當做和你們一樣的人!你們怎麼可能因為他們反過來幫助了你,就會認為他們是英雄、是豪傑、是好漢?不可能!你們匈奴人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想法,以為你們比其他部族高貴,可以奴役任何國家,任何部族的。可憐,一群好好的英雄豪傑,重新成了奴僕,成了任人役使的賤役!」

    他眼角餘光看到那一群人都低下了頭,有人眼中流出了淚水。堅芒怒道:「又一個胡說八道的!我大匈奴哪裡把他們當做奴僕了?他們在我匈奴處處享受到王公之禮,得到和我一樣的供物,出門在外時,前呼後擁,所有人都避道施禮,不敢仰視。是不是,各位?」有人點頭,大部分人卻沒有反應。顯然並不認為他說的是真的,可能有幾個王子在匈奴得到了禮遇,大部分的卻往往衣食都接濟不上,不少人只得自己打獵放牧,才能勉強不至於凍餓,有的人甚至因為打獵,而成了猛獸的食糧!其中的血淚,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

    張騫冷笑道:「你們匈奴武士是不是把異域豪傑當做英雄,我們可能不知道,但是這些英雄自己心中明鏡一般!在單于庭的祭祀節日中,走上祭壇的是什麼人?在王公們的大帳中拚死才得一飽的是哪個?在你們每一次出兵外國時,衝殺在前,禦敵於後,九死一生的又是哪個?各位心中自有定數。」

    堅芒叫道:「針線怎麼還沒有拿過來?把這些人的嘴全部縫上!縫上!」

    一個鬍子到了腹部的人慢慢騎馬過來,堅芒見了,馬上神色恭敬起來,溫聲道:「大巫師,怎麼樣?」

    大巫師搖搖頭:「預兆不祥。看來還不能把他們都殺掉。」

    「不能全部殺掉,就燒死或者活埋了!哼哼,見到這些人就覺得討厭,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心裡不舒服!燒了,燒了!」張騫心頭一緊,知道這小子是個瘋狂的傢伙,說不定真的把眾人燒殺、活埋了,那就太冤了!急切間卻沒有什麼好辦法。

    大巫師卻還是搖頭:「裡面有大巫師。」

    堅芒沒聽明白:「什麼?什麼大巫師?你不是大巫師嗎?」

    「我是說這些漢人裡面有大巫師。不能把他們殺掉,也不能燒殺、活埋。」

    眾人都是心頭一鬆,暫時不會死了,只是他們和堅芒一樣不明白他們裡面怎麼可能有大巫師,誰是大巫師?而且,即使有什麼大巫師,和堅芒殺人有什麼關係了?

    那個匈奴大巫師卻仰頭看天。口中喃喃有詞。誰也聽不明白他說的什麼。孔幾近被人抓住。難受的要死,這一刻卻靈光一閃,知道能不能活命就在這一念了,對唏女點頭。唏女在他被人架起那一刻,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身上,這時候見他點頭,雖然沒有話說,兩人之間多年來大多是靠著心頭的感應交流的。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口中發出了嗚嗚咽咽的聲音,聲音在暗夜

    裡穿透力極強,瞬間就傳出很遠,遠處就有聲音響起,卻是野狼的呼應。堅芒臉上變色,叫道:「殺了她!」

    大巫師臉色也變了,叫道:「她就是大巫師!」口中飛出一點寒星,打落了想要揮刀砍向唏女的武士的刀。疾步走到唏女身邊,說道:「你能夠喚來虎狼嗎?」

    唏女點頭。「唉。天哪!終於見到了你!右賢王做夢,有一人能夠喚來荒野猛獸。這人就可以保住右賢王部的安危的。閣下,多有失禮,請不要見怪。右賢王有請!」

    這一下異峰突起,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都面面相覷,張騫、孔幾近他們想不到,堅芒和西番王子們也沒有想到。都傻了。

    孔幾近搖頭擺脫了摀住了他嘴的人,叫道:「右賢王不是身體有恙了吧。不然怎麼會有這樣的夢!」

    一句話讓堅芒也激動起來,上前緊盯著他,焦急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家大王有病了?怎麼醫治?」

    孔幾近一下子放下心來,看著堅芒微笑不語。堅芒急忙親自解開了他的綁縛,那大巫師已經解開了唏女的綁繩。其實唏女如果不是孔幾近制止,根本就沒有人能捆綁得了她,孔幾近擔心他們逃出去了,引得對方凶性大發,殺人更多,才虛與委蛇的任由對方拿住了,靜觀其變,果然就讓他等到了機會。孔幾近走到張騫跟前,看著堅芒,堅芒點頭,他才鬆開了張騫的綁縛,接著是菱葉等人的。

    茲軒同、博隆等人大眼瞪小眼,他們翻臉無情,放了堅芒,抓住了漢使,現在堅芒當著他們的面把漢人都放了,根本不把他們當做回事,一個個咬著牙,卻不知如何是好。

    孔幾近見大伙都沒有事了,才轉過頭對堅芒道:「右賢王身體虛弱已甚,日間昏昏欲睡,夜間卻又睡不著。是不是?」堅芒急忙點頭,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個漢人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晚上即使睡上一會,也多是在夢中,往往被噩夢驚醒了。」堅芒和大巫師都忙不迭的點頭稱是。

    「雖然請了許多巫醫,吃了不少的藥,卻總是不見好。」二人繼續點頭。「去年夏天草原上大旱,餓死了牛馬無數,還有好多人餓死了、離開了!從那時候右賢王的身體就每況愈下了。今冬卻又古怪,大雪是多年所沒見的,凍餓而死的人不下於大旱。」這幾年草原上天氣異常,水旱、雪風多見,牧人不堪其苦,卻無可奈何,只得不停地遷徙,卻總也沒有可以立足之地。孔幾近早已聽說了自大單于以下各個王公都憂心如焚,大單于不住地服食仙藥,最後毒發身亡了;左賢王、右賢王、烏丹都是一樣的問題。

    「大河所到之處,氾濫衝垮了許多帳幕,草場成了澤國;冰凌泛溢,當初水草豐美之地,寸草不生!大漠的惡風,捲起的沙石,捲起了人和牲口,龍庭雨沙石牛羊,惡臭難當。這是上天的警示,警示下界傷生無度。只是,你們並不當回事,繼續為惡。」他眼角忽然注意到堅芒臉上一沉,馬上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這些天象到處傳揚,自己知道並不稀奇,什麼天人感應,卻不一定能打動得了堅芒。趕快轉移話頭:「右賢王吃的藥,都是大巫師調配的吧?」

    大巫師點頭,他一直苦惱,找不到右賢王得病的根源,總不能見效。「您的藥用的有西極來的安息香?還有草原上的麝香、熊膽、鹿茸、虎骨?」大巫師眼中露出了敬畏神色,「都有!」

    「你用的藥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右賢王在吃藥的同時,還服著別的藥。是不是?」大巫師臉色突變,那些仙藥是他自己服用的,右賢王也要了服食。

    「漢天子,還有以前的秦皇帝,都服食仙藥的。唉,虛妄之人總是拿仙藥來博取功名。大巫師,這些都是虎狼之性,右賢王今年應該有五十上下了吧,已經不能經得住搏殺了。」大巫師點頭,他明白了右賢王毛病的根源。「只是,右賢王夢中御使猛獸之人,還請先生見教。」大巫師眼睛裡閃爍著猶疑神色。

    孔幾近也不清楚為什麼右賢王會有這樣的夢,而且還勞動大巫師親自前來,看來大巫師在右賢王夢中做了什麼事。決定嚇他一嚇。「有人給予右賢王驚嚇,使得大王想要有人喚走猛獸!」大巫師臉色再變,堅芒抓住了孔幾近的胳膊,祈求道:「先生!請一定救救我家王爺!」

    漢使鑿空西極通,崑崙雪峰現俠蹤;流沙弱水難阻擋,荒漠時有駝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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