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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零回 漢使脫困成嘉賓 王子得意制來人 文 / 推窗看雲

    大漠青山起狼煙,漢使驅馬過嫣然;江山鄙薄屠沽輩,風寂雲開仗若男。

    卻說張騫等人,西番茲軒同、博隆等人都沒想到堅芒王子突然有這樣的反應,張騫是暗自慶幸,茲軒同他們卻是臉色大變,手緊緊地握住了刀把,大巫師身後一個人瞪著他們,叫道:「幹什麼?你們想要幹什麼?」聽了聲音,漢人都放了心,心中發笑,那人卻是曹廚子。想不通他是怎麼把大巫師給說動了,跑到這裡救了大伙。

    原來,幾個廚子和兒君醉卻是舊識,還有一個綿裡針,在漢庭時就認識了,兒君醉是個無家無業的浪子,和幾個廚子都是好賭的,綿裡針也是賭場常客,這些人雖然犯事謫戍邊庭,仍然不改往日性情。現在重新聚首,自然有機會就賭上一把。別人都睡去了,他們偷偷地溜到外面山坡上一處山神廟裡,這是韓廚子一早就看到的,雖然只是幾塊大石頭搭疊的,裡面卻沒有人,是個隱秘的所在,點起了一個小小的松明,地上一地的狼糞,幾人也不計較。兒君醉搬進了一塊大石,幾人圍坐在大石周圍。雖然手裡沒有值錢的東西,兒君醉甚至是全身上下除了身上破爛的衣物,再沒有如何東西了,幾人還是賭得興致勃勃。兒君醉沒有東西,也不是今天才是,他還沒有過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的時候,好在他卻有一身的懶肉,往常賭輸了就躺在地上任人踢打。贏了自然拿著贏得的東西就跑。今天還是如此,綿裡針和三個廚子贏多輸少,幾個人眼中噴著興奮的異彩。「辟辟啪啪」在兒君醉頭上、身上抽打,兒君醉閉著眼,好像極享受。他們正在混鬧,聽到了山坡上有異樣的聲響,兒君醉耳中聽得有人向著山上撲去,知道是馬離煙、王仲兩個,大為放心。

    又過了一會。他又聽到了奇異的聲響,是骨肉分離的聲音,然後是骨肉燒焦的味道。知道出事了!那幾個雖然沒有他聽得多。卻也聞到了怪味。幾人急忙鑽出來,只見下面營地上暗影幢幢,他們的帳幕卻著起火來!幾個人就要衝下去救人。綿裡針攔住了,沉靜的說道:「我們過去。救不了人。還可能被人滅了!我們想想別的法子。」幾人想想也是,看樣子敵人是有備而來,他們如果不能出其不意的抓住關鍵人物,過去了也是白搭。那邊兩個人影迅速地撲下來,卻見也有兩個人等在半道上,知道王仲馬離煙兩個遇上了對手,這倆人本領高強,不要他們擔心。眾人只是注目營地那裡。

    看了一會,很多人被敵人抓住了。圈在一起,大隊的人馬圍著,他們已經沒有機會進入場地了。兒君醉急的團團轉,韓廚子、田廚子、曹廚子也都是不住地唉聲歎氣。綿裡針卻仍然鎮定,看著遠處。突然說道:「我們去!」率先奔了下去。幾人到了一個帳幕前,這裡離他們的營地有四箭的距離,隱在一個山坡後面,有十幾個衛士翹首看著遠處熱鬧的漢人營地,臉上帶著艷羨,絲毫沒有注意有人悄悄地逼近了。綿裡針讓兒君醉進去把人活捉了,不要傷害了對方;自己和三個廚子向衛士們走去。衛士們聽到了響動,看到了是三個夾著拐棍的怪客,還有一個小孩模樣的人,口中叫道:「站住!」手就要拔刀、拉弓,只是對方離得太近了,沒等他們的刀出手,一半人倒下了,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接著也倒下了。這幾個人卻是出手不留情,一出手就是殺手,綿裡針的暗針,堅芒王子都抵受不住,幾個廚子也是各有絕藝,十幾個衛士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殺了他們,就斃了命了。

    兒君醉從帳幕側面破氈而入,裡面一個長鬍子的人定定的坐著,正在閉目練功,不妨有人突然闖入,剛想站起,身上一麻,就不能動彈了。綿裡針幾個殺盡了衛士,也鑽進帳幕。那個長鬍子人見了綿裡針,眼睛裡面的疑惑變成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綿裡針一笑:「大巫師,讓您受驚了。快快,把他的穴道解開了,讓我和大巫師說說。」兒君醉手輕點他身上,大巫師猛地覺得一陣輕鬆,望著綿裡針,「老朋友,你們這樣偷襲,可不是英雄所為!」他對綿裡針相當熟。

    「嗨!這時候是什麼英雄不英雄的不重要了!大巫師,咱們明白人不說假話,現在是我們有求於你了,請你幫忙不要讓堅芒王子殺人!怎麼樣?你是做還是不做?」

    「有什麼分別?」

    「當然。救了人,大巫師自己的身家性命無虞。還有,只有我們這些漢人,可以解得了你右部的煩惱。你明白嗎?你們現在面臨的麻煩大了,可不是殺了漢使就能解決得了的。」

    大巫師何嘗不明白,伊雉邪得了大位,眼下最忌憚的就是右賢王父子;而漢軍衛青的大軍也好像知道這裡好欺負,每次都出兵隴西,殺向右部;而西羌各部總是跟著漢軍,趁火打劫;還有西番各國也不安生,暗潮洶湧,已經有幾個小國都暗算了匈奴騎士了!右賢王焦頭爛額,卻不知計將安出。難道這些漢人就安著好心了?

    「閣下肯定覺得我們沒有安著好心。不過,讓右賢王不好過,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所以,我們是要助右賢王一臂之力的。」綿裡針是信口開河,想到哪說到哪,「右賢王的身體每況愈下,漢使大人手下有一個高人,可以救得了右賢王的性命,如果慢一點,堅芒殺了他、或者傷了他,右賢王就沒有希望了!」這一句話馬上起了作用,大巫師點頭道:「咱們走。」

    幾個人換上了衛士的皮袍,騎著衛士的馬。簇擁著大巫師來到漢使營地處。綿裡針已經教會了大巫師如何說法,才能打動堅芒。果然,堅芒動了心。請孔幾近去救他父王。原來,右賢王是真的有了病,而且病得不輕。綿裡針和這些王公都很熟,自然知道他的病;孔幾近心思縝密,對匈奴王公也比較瞭解,右賢王的病,他基本可以判斷個**不離。心中有數了。所以一說話基本掐中要害。堅芒這些人卻最是信任巫師,平時還請巫師指點什麼的,一遇見事。一些事關生死的大事,就更是小心,唯恐得罪了神明。現在大巫師說話在前,孔幾近應答在後。主要的是孔幾近的回答很合右賢王身體的符節!不由得他不信。

    茲軒同等人見漢人和匈奴人突然交好。一個個痛悔莫及,不知所措。博隆發聲喊,手中的刀拔出,劈向身

    邊的一個匈奴武士,卻不知那武士一直在盯著他,隨時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在他的刀劈砍出手的時候,就覺得身上一涼。低頭看去,胸口一個窟窿正湧著血。一陣極度的恐懼,還有憤怒,使得他的刀仍然劈砍下去,怎奈刀突然就失了方向,他自己也倒了下去。茲軒同目眥欲裂,這博隆是他最要好,也是最得力的一個夥伴,處處維護他,現在竟然死在他的面前,雖然心中痛惜,卻不敢形諸於色,滿臉堆笑道:「大伙都不要動!博隆自取滅亡,王子對我們西番人還是信重的。王子殿下,我們自當聽從殿下的吩咐,維護匈奴與西番的友情。只是,殿下,這些漢人最是狡猾,用心叵測至極!殿下還是提防一些為是。」

    堅芒冷冷的道:「不勞王子操心!我自己自有主意。漢使大人,請!」

    卻聽得遠處傳來了呼喝之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四個人打在一起,正殺的難分難解。眾人圍攏過來,寒狼和飛狼兩個一夥,王仲、馬蹄兩人一處,寒狼的雙手一拳、一掌,分別打向對方兩人,飛狼卻坐於他的肩頭,雙手只是對著馬蹄攻去。馬蹄凝神屏息,雙手成掌,不住地推出反擊。王仲箭法高明,拳掌上卻不是特別精通,只能勉強抵敵,馬蹄卻把對方大部分的攻擊都接了過去。飛狼兩個本以為兩個年輕人沒有多少本領,他們可以手到擒來的,卻沒料到馬蹄的內功已經很有根基了,不管他們怎麼進攻,都被他一堵牆一般的力道給推了回來。其實,如果單憑內功,飛狼、寒狼兩個加一塊也比不上馬蹄的,只是馬蹄小時候沒有怎麼練過功夫,只是到了祁連山後,機緣巧合吸了金龜的內丹,才得了別人一輩子也練不出的內功來;後來遇見了桓將軍,桓將軍指點他修煉高明的功法,因勢利導下,他的先天內功發動,他才能有了今天的成就。但仍然時日不久,還不能和最高明的高手比拚。飛狼兩個雖然練功已久,只是他們自身修為有限,加之修煉的功法也並不是最優秀的,所以雖然每個人的年紀都是馬蹄的兩三倍,練功的時間也是馬蹄的幾倍,卻難以比上馬蹄功夫的精純。王仲這些年得了桓將軍和田祿伯的指導,功夫也有了極大的進境,只是內功卻無法得到很大的提升,眼光、身法、對敵經驗等卻不是馬蹄可比的。兩人配合著,恰好可以和對方打個平手。

    飛狼兩人見眾人都圍了過來,心中焦躁起來,他們這次出山,是要揚名立萬的,卻沒想到第一次出手就遇見了勁敵,打了半天,明明可以打死對手的,卻總是差之毫釐,被對手僥倖躲過了。堅芒叫道:「兩位,不要打了!」

    飛狼卻不予理會,突然從寒狼肩頭躍起,猶如一頭惡雕撲向了王仲。寒狼的雙手全部成拳,狠狠擊向馬蹄,正是不讓他分身去援助王仲。王仲見飛狼撲下,欺他一條腿,活動不便,一個側身,轉到了一邊。卻不知飛狼故意讓他如此的,飛狼知道自己身在半空,空門洞開,身子回轉不便,對方一定算到了這一點,才冒險要讓對手擊打自己的弱點。王仲身子偏轉開,已經到了飛狼的身後,飛狼撲空身子如大石一般向著地面墜落。王仲雙手打到了飛狼的後背,卻突然覺得著手處軟綿綿的,沒有一點骨肉的感覺!心中一怔。飛狼那空著的褲管裡卻突然有東西飛出,正正的打在王仲胸口處!王仲仰頭便倒,那個到了他胸口的東西落地。眾人看去,卻是一條木棍。好在他反應靈敏之極,木棍到了胸口,力道沒有用實,他就倒下了,恰恰躲過了這致命一擊。飛狼一條腿落地,暗叫可惜。那是他的假腿,也是他的殺手,沒想到卻沒有建功。王仲狼狽的爬起來。如果對手是個身子靈便的,他這一倒地,就給了對手機會了。那邊寒狼卻暗暗叫苦,馬蹄的雙手已經控制住了他的雙拳。他雙拳的活動餘地已經大為縮小了。每一拳打出,都被生生的撞回來,對方卻只是封住了他的雙拳,卻不進攻。但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胸口發悶,出不來氣的感覺越來越重,心中不住地叫苦。在眾人看來,卻是馬蹄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寒狼有苦說不出,只得繼續硬拚。飛狼看得奇怪。他怎麼不一拳打中了對手要害之處,早些結束了爭鬥。馬蹄卻是越打內勁越是悠長,心中高興,氣暢神舒,突然大喝一聲,抓住了寒狼打過來的左腕;寒狼大驚,右手跟著打來,也落入了馬蹄掌握中!

    張騫急叫:「不要傷人!」

    馬蹄一笑,他已經看到王仲沒有受傷,不然寒狼的雙腕就廢了,輕輕用勁,雙手鬆開了,把寒狼推了出去,寒狼一個趔趄,後退了幾步,才穩住了身子,臉上大是無光。堅芒見兩人奈何不了兩個漢人,也無法,微笑道:「你們打也打了,既然沒有分出勝敗,以後來日方長,再找機會比拚吧。大人以為如何?」

    張騫知道,雖然沒有分出勝負,實際是馬蹄已經穩佔上風,王仲也可以自保,只是現在爭競這些已經沒有了意義了,點頭笑道:「我這兩個小兄弟和二位高人切磋,一定是收穫不少,以後你們有機會再向前輩請教吧。」

    一場腥風血雨,能有這樣的收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張騫讓鋮鐵旋查點自己的人數,只是在開始的時候,因為慌亂竄出,七八個跟著他們出單于庭的漢人被敵人射殺,大部分人沒有急於動手,都被人擒住了,倒沒有受到傷害。張騫眾人把死難者遺體找出,有的已經被燒的屍骨無存了,連灰帶屍骨,一起埋了,張騫帶頭祭奠了,心中默念:諸位走好,一路朝天,早進天堂。魂魄有知,早生中土。大夥一一祭拜了。

    堅芒在一旁等得不耐煩了,見張騫過來,叫道:「走吧!」張騫上馬,帕塔提等人還有大伙都一起上馬。馬離煙問道:「山口那邊的夥伴怎麼樣了?」

    堅芒沒好氣的說道:「那邊的人早就跑了!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馬蹄看看王仲,兩人知道堅芒沒必要抓住了嫣然還要說謊,可能嫣然見機得早,帶人離開了,也可能是對方的準備並不充分,沒有連山口那邊一起下手。只要嫣然沒事,他們心中就放了些心。

    孔幾近對張騫道:「這樣也好。我們一路上不住地擔心哪裡有埋伏,現在有右賢王王子陪伴,起碼在右部沒有人敢對我們如何了。出了右部就到了西番了。」張騫微笑道:「還要看孔兄的手段。」

    孔幾近笑笑,「如果駝兄,或者伊一誰在的話,是比較有把握的。我是混的,能不能見效,還是兩說。」

    「孔兄不必過謙!我們大伙的身家性命都在孔兄身上呢!」鋮鐵旋道。

    「右賢王,只是希望他老人家福大命大。我們大伙,天使大人自然是長命百歲的好相貌,各位也都是富貴綿遠的,沒有一個是夭壽短命的面相,都可以放心的了。我老孔,不學無術,現在是書到用時方恨少,雖然多次死裡逃生,運氣好的不得了!這一次希望運氣還是站在我一邊。」眾人都笑。張騫知道自己手下這些人,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哪一個說不定就能鬧出點動靜來,如果是生在漢楚爭霸之際,哪個稱王、哪個封侯都不一定。只是他們時運不濟,生在承平之時,法禁森嚴,詈身網羅,刺配科謫。

    帕塔提自覺臉上沒光,磨磨蹭蹭的走著,不住地唉聲歎氣。茲軒同等人不敢靠近他。遠遠地拉開了距離。堅芒卻並沒有忘記了他們,不住地派人催促,手中張著弓的騎士緊盯著。口中發出侘傺。茲軒同們不敢造次,只得驅馬趕上了,垂頭喪氣的跟著右賢王部的兵馬前行。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救了堅芒王子,反倒落得此番下場;而那些抓住了王子的漢人,反倒成了座上賓了!此中的不公平,巨大的落差,讓他們十分的不服。卻也無可奈何。帕塔提看他們落魄的樣子,心中不住地冷笑,暗問自己這一次做的對是不對?拼得身家性命。救助了漢使和他的隨從,還有一幫西番王子們,現在卻落得反目成仇了!剛剛走出單于庭的龍潭,又跳進了右賢王的虎穴。彷彿遇見了鬼打牆。在西極的魔鬼城中一般,走來走去卻找不到出路!總是在原點徘徊不前。看到張騫他們有說有笑的,心中起疑,他們怎麼能夠笑得出來?難道急著要衝出匈奴的不是他們漢人嗎?怎麼好像他們反倒沒有一點受挫的感覺!這些人難道真的像有的人說的那樣是沒有心肝的魔鬼不成?

    孔幾近慢慢的落到後面,和帕塔提並馬而行。「殿下,已經離開家鄉很久了,想沒想過回到家鄉?」

    帕塔提苦笑:「我說起來是波斯人,卻是在蔥嶺的山中出山的。自記得事起。就是和西番各國人在一起的,整天在馬背上東奔西走。家鄉?哪裡是我的家鄉?」

    「殿下也不必難過。這一次我們到了西番。不管能不能找到月氏,我一定陪殿下回到波斯。我倒是極想看看波斯的風物的。想來你們家鄉也是和我東魯一樣繁華的吧?」

    「可不是!據前輩們說,我波斯物產豐富至極!牛羊遍野,瓜果四季飄香,到處是寶石、金玉之物。不然也不會有人覬覦,總是騷擾我們。特別是西面的羅曼人,隔幾年就發兵來。千百年來,就好像你們和匈奴一般,打打殺殺,沒有窮盡的時候!讓我們的百姓受盡了苦楚。你們漢地綾羅錦繡非常精美,卻不知我波斯的錦罽地毯,更是美輪美奐!我波斯王宮美不勝收,簡直是天上神仙的居處。可惜,一切都成了泡影!什麼都沒有了。」

    「羅曼人?是怎樣的人?是不是大秦國的人?」

    「這個怎麼說呢?我也是聽說的,沒有見過。對了,你們漢人有人說什麼大秦國,就是我們說的羅曼人。他們深目高鼻,比我們還要白些。開始的時候,他們只是打到海邊,就不敢前進了,後來他們出了個什麼阿里山打的大王,勇猛無比,就打到了我們國都附近了。他夢想征服我波斯,卻不知我波斯帝國戰士更加勇猛無畏,拚死也不投降敵人的。這一戰打得是天翻地覆,後來眼看著我們戰士死傷無數了,已經沒有了抵禦之力,敵人還是源源不斷的前來。自國王,也就是我爺爺了,以下都抱了必死之心。敵人卻突然退了,後來才知道那個大王自己死了!暴斃而亡。我們舉國歡慶這來之不易的勝利,在這時,一夥暴徒、叛徒卻調轉了弓箭,殺進了王宮!我家的天下被人竊走了,我爺爺被人殺害,我父他們只得逃亡,不住地逃命,直到逃進匈奴,才止住了奔逃的腳步。」心中忽然想到,自己等人卻是在匈奴才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如今自己卻為了想要回到家鄉的緣故,去反目成仇,對匈奴出手了!如此說來,自己是不是也有那麼一點點不厚道的地方?覺得心中有愧,赧然羞慚不已。

    見他突然沒了聲息,孔幾近卻不明白他怎麼了,更沒有想到他竟然覺得有愧於匈奴!「現在你們波斯的國主又是哪位?和殿下應該怎麼稱呼?」

    帕塔提聽他說到了當今波斯,趕走了心中的愧疚,說道:「現在的國主,如果認真論起來,我倒是應該喊他一聲阿叔的!他是我爺爺的表弟的阿叔的孫子,也是我父親的姑媽的丈夫的弟弟的兒子。總之,和你們、還有匈奴都差不多啦,誰也不知道說不定哪位拿著刀殺你的人是你哪家的親戚呢!」

    「如果回到了波斯,王子殿下又有什麼打算?是繼續經商,還是入朝為官?還是……?」

    「哈!到了之後再說。如今這麼漂泊,我已經習慣了。如果讓我在一個地方待上幾個月,就覺得渾身的不自在。所到之處,各國、各地的美人、美酒、美味。還有各種寶貝,都是我的至愛!在波斯,恐怕再想這樣都不可能了!除非……。哈哈哈!」

    孔幾近見他臉上一種雄霸之氣一閃而過,心中一動,這人在外流放多年,如果回到家鄉,以他的財富之雄厚。加上故國先王之後的名聲,還有他的沉穩,說不定是個不世出的霸主呢!兩人談談說說。到了宿營地。

    接下來幾天,都是在無盡的大漠中間走,風沙吹打在臉上,生疼。地上卻極少有草木生長。不時地有幾蓬他們大漠中人說的駱駝刺在風沙中搖曳。頭上沒有飛鳥。地上沒有虎狼,只有這一群好似來自洪荒的人馬經行。有人從馬上摔到地上,有人眼中有些惻隱之情,隨即就消失了。每個人都被頭頂的太陽曬得脫了皮,頭昏昏沉沉的,已經沒有心思去關心別人了。

    有人嘟噥:「幹麼走這裡?這不是找死的嗎?」

    鋮鐵旋喘著

    粗氣,甩了甩頭上的汗水,說道:「如果不是這麼多人。我是打死也不走這裡!這個堅芒怎麼回事?是不是失心瘋了,要走到這裡?」

    甘父搖頭道:「他也不願意。我怕是。他在躲開什麼人。」

    張騫喜道:「是了!一定是衛青的大軍到了左近!不然,在他自己的領地上,他沒必要這麼緊張。」大伙都覺得他的分析有道理。在漢人中起了一點小小的騷動,大伙都興奮不已。張騫想著能不能遇到漢軍,如果遇到了漢軍怎麼辦。

    堅芒帶著飛狼、寒狼,還有幾個衛士馳過來,他的臉上也滿是汗水,幾個衛士都脫去了身上的衣袍,光著膀子,露出了身上的堅實的肌肉,曬得黑紅油亮的。堅芒勒住了馬,「吁!」馬停下了,他望著張騫,笑道:「漢使大人,沒有經歷過這樣的路吧。」

    張騫點頭,「是。沒想到大漠裡面這麼難走!看來能從這裡出去的,一定是非凡的豪傑。王子殿下,是不是為了磨礪自己,還有自己的兵馬,才故意這麼做的?」

    堅芒笑笑,「明白人不說假話。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你們漢庭的衛青大軍已經佔了我的右部龍庭了!右賢王也躲開了,就在附近。所以我才不得不穿過大漠。不然哪個王八蛋才從這裡走呢!」他的話落實了漢軍已經打敗了右賢王,眾人心中高興,臉上卻不敢流露出來。

    堅芒看著孔幾近,說道:「請大巫師還有夫人兩位跟我走一趟。各位,稍安勿躁,就在這等一等。如何?」

    鋮鐵旋大怒,「什麼?你讓我們在這裡等死嗎?大伙都飢渴難忍了,怎麼著也要讓我們到了水草豐美的地方!」眾人都鼓噪起來。堅芒冷冷的看著大伙,「怎麼?你們不滿意?覺得我不敢把你們怎麼樣?」

    張騫對大伙道:「大伙先不要著急。殿下,我們人還可以忍耐一時半會兒,可是牲口已經不行了!怎麼樣也要牲口吃點草料吧。」

    「這容易。你們在這等著,牲口就讓人給趕出去就是。」堅芒一笑。

    眾人心頭生氣,卻無可奈何。孔幾近搖頭道:「王子殿下,這可不地道!右賢王大王之所以身體有恙,恐怕也是和王子殿下有關。殿下是不是心中希望大王怎麼樣,自己好接了大位啊!」這句話可是誅心之論,堅芒聽了臉上立馬變色,頭上青筋直跳,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刀柄。其他人也都是臉上變色,瞪著孔幾近,等王子發話,就要殺人。

    孔幾近卻容色自若,渾不在意,繼續說道:「在我漢地,還有波斯、大秦、西番各國,都是家中長輩有了疾病,後輩們朝夕伺候,心中默念,請神靈上天降福保佑,心裡發願要救濟貧窮,施捨飯食給過往之人,就是飛鳥不幸落下了,也要上前救護;虎狼出了毛病,也要用心解救。更不要說遇見了遇難的人了,更是悉心照料,希望他能夠早日脫離苦難困境。不管哪裡的人總是願意給家人帶來無盡的福報,沒有人願意把苦難噩夢留給家人,留給自己的父輩的。好像只有匈奴這裡是這樣的。哦?為什麼這樣?別人都死了,只留下你自己?」

    其實,人死後入地獄還是進天堂,在各國都是差不多的說法,匈奴也和漢地一般。只是在這時,堅芒等人心中恨極了,漢軍犁庭掃穴一般,所到之處,沒有人能夠倖免,不是被殺,就是被俘,右賢王帶著人馬望風而逃。堅芒他們沒地方出氣,正好在張騫他們這裡找到了出口。現在聽了孔幾近的話,不由得猶豫起來,不知道是繼續作威作福,折磨這些人呢,還是把他們帶到右賢王隱身的地方。孔幾近見他已經心動,決定再加上一把柴,把火燒旺了!

    虎狼繞道飛鷹怕,窮漠無水盡風沙;豪傑進出馬駝死,筋骨堅實險阻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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