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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五三回 王母宴饗漢天子 七姐大戰艾葉女 文 / 推窗看雲

    瓊閣仙山不老身,層雲深處妙化人;只聽神話多趣味,默思還覺驚掉魂!

    原來銀狸早就知道了漢天子的身份,他之所以向霍去病求饒,不過是打馬虎眼,讓人以為他不知道漢天子已經到了河西了,才在猝不及防時對天子突然來了致命一擊!眼見銀狸的鉤子張牙舞爪猶如神龍天降一般要抓住了天子的腦門,只聽「叮」的一聲響,鉤子偏開了一巴掌,落在了天子肩頭。再看銀狸,面如土色,眉心一個血珠慢慢變大;喉頭咕咕作響,一個細小的東西顫動著。

    在銀狸出手的一瞬間,的確驚呆了所有人,不過還是有人注意到他眼神的變化,發現他在出手前瞄了漢天子那裡一眼。孔幾近、鋮乙、馬離煙三個在他鉤子出手的一剎那同時也跟著出手了,鋮乙手中兩顆石頭,一塊打向飛起的鉤子,一塊向著他眼睛打去,一要救人,二要攔截。孔幾近口中飛出口針,目標是他的眉心;馬離煙的飛針筒射向了他的咽喉。要在平日,銀狸是不可能被他們算計的,今日之所以只躲開了鋮乙的一塊石頭,沒有躲開致命的兩下,是他一心想要傷人了,露出了自己的破綻,才被人擊中兩下,全是致命之處。他不願相信似的,眼睛瞪得溜圓,站立著,手還是扔飛鉤的架勢。

    天子神色恢復了平靜,不再看銀狸,轉向了跟他一起的幾個人,鋮乙叫道:「你……你們……還是快快投降了吧。咱們漢……漢軍有好生之德!」這幾人都是他的朋友,雖然他們臉上帶著各種奇形面具。別人看不出。他卻清楚的很。他本想說漢天子有好生之德。話到嘴邊,停住了,成了漢軍有好生之德了。

    那幾人相視一笑,突然都拔出了兵器,只聽霍去病大喝一聲:「小賊!敢!」手中的勁弩射出了怒箭,其他軍卒的弩箭一起發射,那幾人身上瞬間成了刺蝟!鋮乙的喊聲沒有人聽到,即使有人聽到。也沒有人理會,弩箭停了,他撲過去,抱住了一人,那人身上的血汩汩流出,眼睛沒了神采,卻還是極溫暖的對他笑了笑。鋮乙叫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那人搖頭:「唯有……一……死,報知己!」眼睛閉上了。他轉頭看著另外幾人,都癱倒地上了,他們臉上看不出表情。眼睛卻都是平靜的,好像求死得死。沒有遺憾了。

    有人上前拉掉了他們的面具,蒼白的臉,也是陌生的臉。漢天子環視周圍,大伙都搖頭,他們都沒見過這些人。霍去病對鋮乙道:「這幾人,你都認識?」

    鋮乙搖頭,又點頭,他認識嗎?他知道幾人的名字;他不認識嗎?這些人是什麼來歷,他一無所知。

    霍去病手下的軍兵這時候把外圍的敵人全部傷斃俘捉了,扔進圈子裡二百多人,有的已經沒了手腳,有的掉了半張臉,有的肚腹露出了內臟,每個人眼睛裡帶著笑意,沒有人發出一聲呻吟。許多女子驚呼失聲,不敢多看。漢天子點點頭,霍去病對手下百夫長揮手。一個百夫長笑吟吟的走到一個人跟前,微笑說道:「你投降嗎?」

    那人眼睛只剩下一隻,另一邊是個血窟窿,手被綁縛著,吐了一口,扭頭不理他了。百夫長揮刀,寒光閃處,血標出。他走到另一人跟前,那人罵道:「滾你奶奶的!」他再次揮動手裡的刀。一連五人,都沒人說服帖的話,都被殺掉了。看的西王母手下眾女不忍,都扭轉了頭,不看。那軍官也手酥膽顫不已,走一步,回頭瞧瞧,急盼霍去病不要讓他繼續問下去。

    漢天子面沉似水,他沒想到這些烏合之眾反倒比匈奴人更加的桀驁不馴,竟然敢絲毫不給他面子!匈奴的明王,也會在勢力不敵時,磕頭認輸。這些人為什麼這麼不服氣?他忽然注視一人,這人站在張騫身後,一臉的木訥,既不緊張,也不焦躁,也沒有歡喜,明明沒有戴面具,卻好像比戴著面具的還能隱藏自己的情緒。「這位兄弟,你問問他們為什麼不投降。」

    天子發話了,王仲對大伙看過來的眼神,仍然無動於衷,仿若未聞、未見。天子心頭的火騰起來了,卻強自按捺,「我是和你說話。張騫,這位兄弟高姓大名啊?」

    張騫小心地回答:「回大人,他叫王仲。在此間已經多年了。王兄弟,這些人你認識嗎?」

    王仲搖頭,慢慢說道:「不認識。」

    「他們為什麼不願投降?」

    「我聽說,以德服人,才能無敵於天下;仁者無敵,方可縱橫於四海。他們服與不服,有什麼關係?總不能把所有不服的全部殺掉吧!山間的猛獸服不服?頭上的飛禽服不服?難道都要問問嗎?」

    西王母語聲冰冷說道:「這些都是我的奴隸!放在各地,卻起來造反了!都該死!你,去問問看有沒有人願意悔過。」她指著一個頭上戴著雕頭的手下命道。

    這女子硬著頭皮,慢慢走到一個人跟前,這人腸子在外面耷拉著,臭氣熏天,面具已經沒了,臉非常清秀,也很年輕,稚氣未脫。雕頭女輕聲說道:「你,你幹嘛要跟著那些人胡鬧?王母待大伙這麼好。」

    那人眼神裡閃過一絲恐懼,看看已經橫屍當場的幾人,好像堅定了下來,低聲、卻異常堅定的說道:「沒有人願意一輩子做奴隸的!只要有一天的自由自在,我……我就滿足了!」雕頭女揮刀割下了他年輕的頭,眼睛緊閉,退開了。

    西王母冷笑,「這些傢伙啥時候這麼慈悲了!難道忘了他們的狠毒了嗎?我們的姐妹有多少死在他們手裡,有多少被他們折磨死的?」

    她的話引起了一陣騷動,有人哭了起來。有人奔過去在俘虜的臉上打了起來:「你把我妹子怎樣了?還我妹子!」有人哭叫道:「我女兒呢?枉我一直真心對你。你……你卻沒良心。把我女兒賣了!」

    原來她們都認識的,一會是見到了對方慘狀自然升起的惻隱之心,一會是想起了這些人的惡行、想到了自己和家人的遭際,而對之深惡痛絕了。漢天子他

    們雖然沒有見到這些人作惡時的場景,這時候見了西王母手下女子的痛楚,也自然了然了。當第一個女子哭訴開了,後面就有無數的女子跟著哭訴起來,她們撕咬、扑打俘虜。這些人本已經受了重傷,這時候也失去了求生的**,很快許多人都死在了眾女子手下了。

    西王母對漢天子道:「不是閣下,我們一族就要化為灰燼了!死,還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窮無盡的折磨!」有意無意看了王仲一眼,王仲還是面無表情。眾人奇怪,他為什麼這樣,卻沒人再多說。

    西王母下令,大擺筵宴。與嘉賓共樂。一時間原來的愁雲慘霧煙消雲散,小小的石頭城裡張燈結綵。鐘鳴鼓應,絲竹悠悠。西王母以下的女子都去掉了臉上醜陋的面具,露出了或清麗、或秀美、或姣好的面容,喜得漢軍將士笑逐顏開,覺得不虛此行。城中最大的一間石室,掛上了綾羅錦繡,鋪上了精美的采褥氈毯,擺上玉幾、琉璃屏,精美的杯盤碗盞擺放好,各種珍品異味流水一般的有絕色女子拿進來。漢天子坐於上席,西王母作陪。下面是漢軍大將軍和其他將軍,席宴從屋裡一直向外擺下去,每一席都有一個女子相陪。珍味還則罷了,這面前的絕世麗人,卻是讓這些將軍都坐臥不安,心癢難耐。

    醇香的美酒下肚,漢天子大為讚賞,問道:「我倒是孤陋寡聞了,不知這些是什麼酒?怎麼鮮血一樣,盛在這水晶杯中,讓人不敢輕易品嚐了。」

    西王母笑道:「這是西極出的葡萄酒!葡萄是在火焰山下所出的,白天極熱,晚間極冷;水是萬古冰山所化的雪水,有西極大秦釀酒匠人釀製。就是我崑崙山,也難得有幾桶的。今日喝的,是山中冰泉浸泡過的,又別有一番滋味。酒好,最要緊的是要水好。」

    「哦!這裡山泉是從祁連山下來的?以後在這裡,可以釀酒,釀好酒。」

    「是啊。我是被這幫賊子逼得沒有辦法,才下來崑崙山,到了這裡。這裡是我西羌一個小種的聚居地,對我異常的恭謹。往日裡我也沒少到這裡。」她侃侃而談,好像她真的是那個長生不死的了。漢天子奇怪至極,一個人怎麼突然就成了另外的人。「這裡的山泉,越是到了夏天,越是冰涼。放進的食物,一夏天都不會壞的。」

    「怪不得,喝下去沁涼,到了腹中又熱氣升騰了。如果能得些這些異種的珍品,到我中原繁殖了,以後我中原一樣也有這些葡萄什麼的,該多好!」

    「哈!你們中原人說什麼『淮南為橘,淮北為枳』。這些珍奇的東西,進了長城,是不是還能好好生長,誰也說不准的。再者說,西番的王爺,把這些看得比命都珍貴!豈能讓人隨意的帶走!就是匈奴大軍,也只能得些飽飽口福,而不能種植的。」

    漢天子恍然若失。他們的對話傳到了外面,張騫心中暗暗下了決心,要得些奇異的種子,帶到長安,讓中原人看個新奇。

    一會酒酣耳熱之際,許多的男男女女開始眉來眼去起來,膽小的顧忌長官,還不敢過於放肆;膽大的卻已經摸手捏腳了。漢天子和西王母在石室之中,談天說地,天漸漸地暗了,外面燃起了松明火把,石室裡仍然亮如白晝。天子四下掃視,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照明的東西。西王母微笑道:「這裡我用的是西海的夜明珠。等您回去了,送與閣下。」

    天子歎息,自己枉為漢天子,到了這西番,卻好像下里巴人一般。

    鋮乙卻是心中悵然,怎麼米葉爾成了西王母了!而且成了西王母,就好像不認識自己了,和漢天子說的熱火。他無心飲食。木坐半晌。耳聽得眾人謔笑連連。只覺得悲從中來。他不願別人看到,站了起來,就是他爹鋮鐵旋也沒有發現他離開了。

    一個人踽踽獨行,慢慢離開了人群,走到城外,坐於一條溪邊,清涼的溪水,只是靠近了就感覺到涼意襲人。他垂頭沉思。不知哪裡出了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響,沒有情緒,懶得扭頭,卻聽得聲音越來越近,只得抬頭看去,見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在草叢裡匆匆走來。以為是要尋找自己的,剛想站起,兩人卻轉開了。向著另一個方向去了。竟然沒有發現自己。

    鋮乙非常驚訝,那男的是漢庭大臣。董仲舒!女的依稀知道是西王母族裡的人,不知道什麼名字。見兩人行蹤詭秘,故意不走直路,曲曲折折的,還不時地回頭看。也就是他們自己太過小心,只顧著後面有人,卻沒有發現鋮乙在附近。鋮乙的好奇心大起,要去看看兩人做什麼勾當,偷偷地跟在後面。

    前面兩人走走停停,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一株大樹前,大樹的樹幹有十幾人都摟抱不了,大枝椏離地有兩丈多,每一根都兩三人都摟抱不過來。上面也不知長到了哪裡,只覺得天上的星星都隱在了枝葉裡面了。兩人停住了,董仲舒疑惑問道:「在這裡嗎?怎麼見不到人?」

    鋮乙知道他們是在找什麼人,靜靜地等著,看他們弄什麼玄虛。女子爬到一根巨大的樹根上,樹根離地面也有一人來高,她摸摸索索的在樹幹上找什麼。過了一會,突然驚喜的叫道:「找到了!」點起了火把,大樹根部突然開了!出現了一個可以容一人出入的小門。她跳下來,拉著董仲舒進了小門。兩人慌慌張張的進去了,門還開著。鋮乙猶豫了一會,覺得不該窺人**,卻還是擋不住好奇心,也走進了小門。

    裡面很黑,卻怎能擋住他?他的眼睛可以在完全封閉的山洞裡視物的。他看到裡面是一條台級,一路向上。順著台級往上走,聽到上面兩人的聲音,不敢跟的太近,停著摸摸周圍,確信無疑是樹的紋理,不是十分的光滑,說明不是經常有人上下。停了一會,沒有動靜了,才繼續向上。又走了一會,聽到有人說話了,卻不是剛才兩人,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聲音,聲音嘶啞、激動:「……不要來!怎麼找到這裡的?小心被人發現了,唉!冤孽!沒想到她也有今天。」說的亂七八糟的,鋮乙沒聽明白。

    董仲舒在低聲的啜泣,聲音慢慢的大了。那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鋮乙聽出了是個女人:「西王母已經死了!不!不是死了,是死了一個西王母,又有一個繼了位!哈哈!就像你們漢人那裡,皇帝還有王公大臣死掉了,又有一個坐上了先前的大位,就還是皇帝、還是國王了!」這些董仲舒、鋮乙已經知道了,不知她為什麼還有提起。「希望這個丫頭不要像她娘那麼狠毒!不要到處煽風點火,想要做天下共主!」她別的話鋮乙不明白,「不要像他娘」卻聽得清楚,米葉爾是上一位西王母的女兒?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她突然成了西王母了!但,她逃離了長安,找到自己,卻在成了西王母后,態度發生了大轉彎,和漢天子又熱火起來,這怎麼解釋?難道說她和他娘一樣,也有逐鹿天下的雄心?那就太可怕了。不知又要有多少人死於非命了。

    正在默想,頭上突然一亮,董仲舒叫道:「不要!」鋮乙聽到一陣凌厲的風聲在頭上掠過,一點木頭的碎屑落在臉上,抬頭看,一把小刀插在了頭上,離開他不足數寸。

    一個女子叫道:「你……你不是……」鋮乙點點頭,不好意思的笑道:「對不住!打擾了。」

    他看到一個頭髮灰白的人,臉色在火光下非常的可怖,說不出的顏色,皺紋密佈,眼睛卻亮得很,雙手揮動,長袖飄飄,在夜裡見到這麼個人,膽小的嚇也嚇死了。他們置身之處,雖然明知是在樹洞裡,卻仍然驚奇的發現非常的寬敞,可以坐臥十幾個人,也不覺得擁擠。

    董仲舒跪在她的面前,臉上猶自帶著淚痕,顯然兩個關係非同一般。「起來吧。不要跪著了。」那女人聲音溫柔了許多。卻仍然嘶啞。旁人聽了。沒有絲毫的溫柔可言。董仲舒站起來,對帶他來的女子施了一禮:「謝謝阿姐!如果不是您,小子還不知道娘親還在人世,就不能見到娘親了!」那女子側身讓開了,沒有說話。鋮乙卻又吃了一驚,怎麼他的娘也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都突然找到了親娘?

    見他迷糊,董仲舒微笑道:「你年紀輕,不知道好多事。我娘是西王母她們的七姐。奉了王母命令,到中原刺探消息。不想遇見了家父,兩人一起躲到了鄉下。後來,王母聽說了此事,非常惱怒,派人捉拿了娘親,打傷了家父,撇下了在下。我以為此生再也不能見到家母了。沒想到,家母當初留下了一些經書,我研讀了。竟然可以因此進了朝廷,成了博士。還被皇帝作為顧問。娘,那些經書,您老是從哪裡得來的?」

    「唔,我們奉命到了中原的,不僅是打探朝廷、郡國的動靜,還要瞭解我們認為可以借鑒的東西。秦始皇的時候,焚燬了許多書,讓大伙很好奇,這些我們沒有的東西,他為什麼這麼仇視?所以就搜羅了一些。只是弄得多了,無法運進崑崙山,而且我們也不懂,只得分藏於一些地方。我見你父喜歡讀書,才給了他一些。沒想到這些書竟然成了我們母子重見的橋樑!」

    「娘,如今上代西王母已死,兒求西王母放過了您,我們一家團聚。」

    「唉!你父、你父以為是我騙了他!一直不肯原諒我,不然,哼哼,這裡豈能困得了我!」

    「父親已經後悔了!說不該說傷您的話,這些年他一直悶悶不樂的。娘,您還是跟我回中原吧。」

    「中原?不,娘已經忘了中原的如花世界了。能夠見到你,娘不知有多開心!沒想到,艾葉,你還有心替我做了這麼一件事。」

    那叫艾葉的女子微笑道:「我一直聽阿姐說自己有個兒子,叫做董仲舒,董仲舒。聽得多了,就記住了。沒想到這次有機會見到了小爺,自然就領他來了。」

    「唔,是嗎?那我該怎麼感謝你呢?」

    「哦!阿姐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嗯,只要阿姐把手裡的東西給艾葉一樣,艾葉就感激不盡了!」

    「哈哈哈!我說麼,世上哪有什麼好心的人,不求回報,就幫助人的!你果然是個有心人!」

    「阿姐,誤會艾葉了!即使沒有任何的回報,艾葉也是甘心為阿姐做事的!天地可鑒!」

    七姐笑吟吟的看著艾葉,艾葉瞪大了眼睛,不安的雙手撫弄著衣襟,兩人同時大喝一聲,手中都飛起了亮光,亮光相碰,發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響,兩人在樹洞裡打了起來。鋮乙急忙拉著董仲舒,躲在角落裡,驚訝地看著兩人動手。董仲舒急的直叫:「怎麼辦?怎麼辦?」

    鋮乙見兩人交手,卻不是一般的交手,不是尋常的刀劍,而是飛來飛去的暗器!這些暗器好像都長了眼睛,活的一般在半空中捉對廝殺。這一動手,鋮乙發現了七姐身子好像不能動,艾葉圍著她不停地發射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有的像樹葉,有的似花瓣,有的如蒺藜,有的是金錢,掛著風聲,上下飛舞,卻任由她百般弄巧,卻怎麼也攻不進七姐的圈子!七姐的手段又是不同,她手中是七八隻短劍,上下翻飛,不管對手來的是什麼,都揮劍斬落了!看的鋮乙瞠目結舌,想不到在這麼一棵古樹中,還有這樣稀奇的人、稀奇的事。

    董仲舒只問「怎麼辦?」鋮乙見了這樣的交手,哪裡還有工夫想怎麼辦?他也是暗器高手,今日見到了高手間的搏殺,雖然眼見冷颼颼、亮閃閃、鏗鏘作響的各種兵刃劈頭蓋臉而來,也不捨得錯過。

    艾葉手裡的暗器好像總也使不盡,花樣百出,而且最妙的是她的暗器總是能夠輕鬆地回到手中。鋮乙仔細觀瞧,才恍然大悟,她手的顏色深了一些,好像帶著什麼東西,可以不懼利刃傷了手。再看七姐,也是如此,她的短劍總是不離雙手。拿著劍把就是劍把。拿著劍刃就是劍刃。根本不懼利刃。兩人打了大半個時辰,艾葉攻不破七姐的防守,七姐也擺脫不了對手的圍攻。兩人雖然還是顯得氣定神閒的樣子,慢慢的卻氣息變粗了,顯然這一陣,兩人都用了全力,已經是生死相搏了。

    董仲舒坐於一個角落,神色驚慌。頭上汗水涔涔

    下落,身上已經濕透了,他著急自己幫不上忙,也解不開兩人的困局。鋮乙忽然心中惻然,知道他枉有滿肚子的學問,在刀兵前卻無能為力。想到這裡,大喝一聲:「好功夫!我來為兩位解解煩!」手裡一把碎石頭漫天花雨一把撒出,「叮叮噹噹」一陣亂響,打落了許多的艾葉的奇形暗器,打落了七姐的幾把短劍。他又撒出了一把。兩人只得凝神應對突然而來的石頭,中石頭雖然不大。雖然要不了命,甚至傷不了她們,但打在身上,就說明自己輸了!這些日子,鋮乙發覺還是碎石頭、土塊什麼的更實用,一者隨處都有,再者不至傷人,還不用什麼器具,所以在這些上面寖淫更久,自己琢磨出這種漫天花雨的打法,可以一發幾粒、數十粒石子,打對手一個招架不住。

    果然,艾葉口中不住地埋怨,七姐卻已經破口大罵了:「臭小子!你敢如此羞辱老娘!老娘一會好好擺調你!」兩人一陣手忙腳亂,打落了漫天的石子,有的落下了,有的在空中就化為粉末,空中瀰漫著石粉嗆人的味道。但,兩個自然打不成了。

    鋮乙微笑躬身施禮:「兩位原宥小子無禮了!請兩位看看我們這位博士大人,為兩位擔了多少心!兩位於心何忍,還要繼續打下去?」兩人看了董仲舒,瑟縮在角落裡,他娘七姐不用說護犢之情油然而生,就是艾葉,也忽然有一種想要保護他的感覺。

    七姐畢竟老辣,笑著對鋮乙說:「小子,你的本領看起來還不在老身之下!不過,倒好像你的師父沒有好好教你,你的手法有點野路子,不像正經路道。」鋮乙福至心靈,急忙上前跪倒在地,磕頭道:「小子鋮乙,乃是一放羊娃,沒有機會得高人指點,請前輩收下小子為徒!」不住地磕頭。七姐眼角瞟到艾葉扶住了董仲舒,兩人在角落裡竊竊私語,心中大樂,輕聲說道:「起來吧。小子,讓我好好看看你的本領。」

    鋮乙起來,把自己認為最精妙的打彈手法一一展示了,七姐撇嘴說道:「這是哪個王八蛋教的?他根本就是胡亂糊弄你的,豈不是誤人子弟!」

    鋮乙卻是眼圈一紅,眼淚就出來了,「請師父不要責備先師!是我頭腦不夠好,沒有學到師父的皮毛。師父……師父他老人家已經去了!」

    七姐悵然不語,半晌說道:「我豈不知是哪個教你的。壽纏身,哈,老小子,和什麼人都能混到一起。怎麼樣,最後還不是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其實當初壽纏身教他打彈弓,也不是存心教,但也不是糊弄他,當時他的心情甚是矛盾,即知道他是可造之材,也知道他不會為其所用,就隨意指點了鋮乙幾下。但就這樣,鋮乙也受益匪淺,時間越久越感覺到其中的精妙。「壽纏身,我們師出同門,他的本領還遠在我之上!只是,唉,功名誤人,他一心要做出一番功業,卻不能,也沒有機會。」

    「師父,能不能說說小子那位先生的事?小子對他不是怎麼瞭解。」

    「不知道也罷了。我也不想提當初的傷心事了。」眼睛看處,董仲舒和艾葉已經悄悄地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心中不知是欣慰,還是愴然。

    艾葉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本想通過董仲舒,得到七姐手中珍藏的族中至寶,不管是柔情感動,還是強力搶奪。怎知自己的柔情忽然動了,竟然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情愫暗生!把到手的好事只得先按下了。她心中暗笑,或者那東西是個不祥之物,得了反倒會帶來災禍。七姐被人幽閉了幾十年,不就是因為那嘛!如果有人知道自己得了,說不定自己馬上就會被人追殺!想到這裡,看看身邊的人兒,釋然了。

    七姐對鋮乙說道:「你知道那妮子剛剛想要的是什麼嗎?」

    鋮乙搖頭,「師父,不說也罷。以後給了董大哥吧。」

    「不。這不是他那樣的人應該得的。他也保不住。你知道,幾百年來,西王母為什麼能在崑崙山上矗立不倒?為什麼西番各族對他感恩戴德、頂禮膜拜?她又為什麼不敢殺我,留著我活到現在?」

    鋮乙搖頭,他知道一個驚天的秘密馬上就要解開了,這是一個很多人做夢都想要知道的秘密,他卻不經意間就發現了。「西王母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很多帶人。她可以輕易地役使各族人,輕鬆地得到各族的供奉,得到各族衛護,予取予求。可以說她不是皇帝、不是大單于,卻勝似皇帝、勝似大單于!西番各國國王,就是大單于、你們中原華夏的天子,也都有求於他!所以她才能在這窮荒之中屹立不倒。」

    「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因為她掌握著這些人間至尊的命脈!是她決定著哪一個能稱王,哪一個可稱霸!」

    怎麼可能!鋮乙不相信還有這樣的事,但看她說的如此鄭重其事,如此肯定,也不得不信。「但,現在這個東西卻在我的手中,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東西的下落!你覺得好笑不好笑?哈哈哈!一個被拘禁在大樹裡面的人,卻握著天下最尊貴人的生死!」她狂笑不已,聲音在空洞的樹洞裡迴盪,發出了沉悶的回聲。

    得不足喜失不憂,長生不死也白頭;兒孫缺齒眼昏花,誰知長輩與仙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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