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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六零回 牛郎義救于闐王 都尉暗藏蠱毒心 文 / 推窗看雲

    辛勤最是田舍郎,腳步堪追太陽光;陰雨難休雪亦起,不羨天子立明堂。

    于闐王在黑子揮刀砍向一個隨從時大喝:「你要是殺了我的兄弟,我馬上死給你們看!」

    黑子停手,刀還舉著,「怎麼?你和他們一起死?老爺想讓誰死就讓誰死,不讓誰死誰就不能死!你還能要挾老爺?」刀再次砍落,手卻被人拉住了,他看著牛郎臉上、身上裸露的龜甲一般的皮膚,怒道:「小子,你真是不識好歹!你看看你的樣子,死過幾百回的人,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死,還來管別人的死活!滾開!」

    陶匠不樂意了,「哎!你就讓他說說理由再殺人!不要動不動就殺人,他也是我們的兄弟,你可以不聽他的,但要讓他說話。」

    黑子恨恨地瞪著牛郎:「小子,說出道理來,不然,老子先揍你一頓!」

    牛郎摸摸被夜風吹得疼痛的臉,說:「如果不是于闐王他們,我,我就死在這大漠裡了!他給了我吃的、喝的,解開了我的繩索,不然,我不是餓死,就是渴死,或者被狼給吃了!他們是我……我們的救命恩人!殺了救命恩人,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你奶奶的沒有糊塗吧?你忘了是誰把你拉進大漠的了?他們救了你?他們只是沒有讓你餓死、渴死!」黑子和幾個人已經怒不可遏了。

    陶匠說:「牛郎說的也有點道理。沒有于闐王,我們到不了大漠,但你能說還有什麼比這裡更好的地方讓咱們去的嗎?右賢王會把我們當座上賓嗎?還不是同樣被人買來賣去。每天日昇勞苦到日落!跟著于闐王。雖然艱險。可也每天除了走路,就沒有幹活啊!」

    「你他媽的胡說什麼?你們沒有幹活,老爺天天累得要死!」一個歪著頭,斜著肩的人罵道,大伙都喊他歪脖,已經沒人知道他的本姓大名了,他雖然發怒,卻無可奈何的接受了這個名字。「你們到了宿地,酣睡起來,老爺要一夜不睡,把皮子趕出來,做成索子、繩子!辛苦的要死!」他瞪著血紅的眼睛,身子顫動不已。

    一個面色黧黑,身上總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的人笑道:「誰讓你會制繩呢!如果你什麼都不會,像牛郎他們,還每天被你做出的繩索拴著走路,你難道不覺得幸運嗎?而且。是,你晚上不睡。但白天你不是補了覺嗎?」大伙知道他在漢地時,家中做醬、制苴,都叫他老苴。

    老苴的話惹得大伙哄笑起來,一個頭髮披散著,臉和脖子、手腳都紅通通的笑道:「你晚上不睡覺,還多吃了幾塊人肉呢!」

    歪脖氣道:「小醯,你他媽酸溜溜的,說什麼呢!怎麼沒有在醋缸裡淹死了你?」怪不得他頭髮裡總是散發出一股醋味。

    楊樹根叫道:「不要扯遠了!還是聽聽牛郎的,馬上天明了,耽誤事。」

    牛郎見大伙都望著他,艱澀的說:「我們種田的,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有人咕噥道:「別扯了!說要緊的。」「天時,風調雨順時,自然可以多收糧食,不然就費大勁了。地利麼,田地要肥沃,產出才能豐饒,所以土地要分上下。人和,當然是人要勤快,還有要相互配合。」

    「這小子想什麼呢?唧唧噥噥的不乾脆!」

    「聽他說!不要打岔!」

    「咱們辛苦從漢地來到這裡,人生地不熟,雖然知道前面有玉山,誰知道在哪裡?咱們知道了,別人難道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爭搶?得到了上好的玉石,怎麼送進長安?都是一抹黑,既沒有天時,也不懂地利,然後再殺人,失去人和!恐怕還不是失了人和,而是樹下大敵!大伙到這裡,都是求生的,反而因為一時的惱怒,陷自己於萬劫不復、必死無疑的境地!」

    眾人都沒有說話,他們想不到這個種田的,還能說出這些道理來。鐵匠憂慮的說:「你說的當然有道理。不過,現在已經晚了。我們殺死了兩個人,還把于闐王捆起來了,疙瘩已經結下,不可能解開了!再說了,沒有大伙今晚的拚命,你說的什麼求生、富貴,都他媽空的!人還得拚命,只要敢拚命,哪裡都是機遇!我就不信了,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陶匠沉思說:「玩命?幹嘛玩自己的命?能不玩命,還是更好。」

    「嗨!你說的輕鬆!咱們能活到今天,還不是因為大伙不怕死,敢拚命,才活下來的!」有人附和鐵匠,也有人覺得陶匠說的有道理。

    牛郎說:「不晚。于闐王也知道大伙是不得已的,不會怪罪的。是不是,大王?」

    于闐王當然點頭,只要能活著,沒有人想死的。「看,于闐王已經點頭了!大伙放心了吧?」

    黑子冷笑道:「你他媽傻到你跟前沒人了!他這麼一點頭,就算了?就不會暗害我們了?現在是必須斬草除根,永不留後患!車到山前必有路,馬上就可以走出大漠,走出了大漠,我就不信還有什麼能阻擋住咱們這些豪傑的!」

    大伙的心又激盪起來,牛郎叫道:「我們……我們可以和他歃血為盟的!大伙都是最重然諾的,做了盟誓,大家兄弟相稱,就不用擔心以後互相仇視了!」

    于闐王緩緩開口說道:「我是一國之尊,只要各位好漢不殺我們,我自然終生不提今日之事了!忘記今日之事,和各位結為異姓兄弟,以後兄弟同心!我們于闐人最是重情重義的,說到做到,絕不翻覆!如違此言,萬箭穿心而死!」這些牧人最重誓言,他發下這樣的毒誓,自然就忘掉了過去的不快了。

    黑子還想說什麼。楊樹根、鐵匠拉著他到一邊說道:「看來。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能不殺人。還是不要殺人的好!天地之大,真的有什麼問題,大不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他還能咬掉你的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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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黑子看著興奮的眾人,這些人乾癟的身體,枯萎的神采突然來了精神,和一個西番小王的結盟,值得他們這麼興奮嗎?但卻知道。自己在人群中的主導地位已經蕩然無存了,那個從來沒有看起的田夫,忽然取代了自己主宰的地位。

    大伙興高采烈的殺了兩匹馬,于闐王那裡還有幾袋酒,拿兩隻人頂骨做的酒碗,巫倉聯捧著碗,于闐王接過一把小刀,割開拇指,幾滴血滴進酒裡,然後遞給牛郎。牛郎看看大伙。把小刀遞給了黑子,說道:「黑哥。你先!」

    黑子笑道:「還是你先吧。大伙都等著呢,不要推來推去了。」黑子的灑脫馬上使得眾人對他該眼相看了。

    「黑子說得對,牛郎,你就不用客氣了。」陶匠說道。

    牛郎惴惴的一手拿刀,學于闐王的模樣割開自己的一個拇指,血慢慢滲出,滴進酒碗,于闐王手下和漢人一個個都各自把血滴出。然後于闐王開始,喝了一口,還是遞給牛郎,牛郎喝了,遞給魔刀,魔刀喝了,遞給黑子。于闐人總共四十三人,漢人奴隸三百八十七個,大伙都喝了血酒,這時候天也亮了,放在火上烤的馬肉也熟了,香氣撲鼻。

    吃喝過,收拾了行裝,繼續向西。果然,到了日頭落山時,出現了幾頭野駱駝,還有幾隻野驢奔跑著。魔刀叫道:「哈哈!終於走出來了!」一眾漢人也都興奮不已。

    大伙跟在野獸的後面奔跑起來,于闐王對牛郎笑道:「兄弟,出了大漠,再走上幾天,我們就到家了!高興嗎?」他已經把牛郎當做真正的兄弟了。

    牛郎也是由衷的興奮,「大王這一次驚險之旅,終於能平安回家……」

    于闐王不悅道:「怎麼還叫大王?什麼大王?我們是兄弟!」

    牛郎笑了:「是大……哥!」

    「這才對麼!這一次,最重要的是結識了兄弟,還有這一群奇才異能的兄弟。以後在我西域各國,有了兄弟們的幫助,我們什麼都不用別國的了!讓他別國來求我的所有貨物,哈哈哈!到那時,大伙各起城堡,自己做一個王爺,有西極、中國的商旅帶來絲綢、寶石,象牙、鹽鐵,使之不盡,用之不竭!豈不快活?」

    牛郎更加興奮了,卻有些心中惴惴,「我只是個種田的牛郎,哪裡能做個王爺?豈不讓人恥笑?」

    「嗨!兄弟,挺起腰板!你們大皇帝不是個田舍翁嗎?他不是做了大皇帝了嗎?」

    「田舍翁?大皇帝?誰?」

    巫倉聯微笑道:「大王說的是漢高帝,說他出身田家。這邊人以為中國皇帝都是長生不死的!」

    牛郎不明白了,「皇帝也是要死的嗎?」

    巫倉聯心中暗歎,這人這麼愚鈍,卻不知哪裡的福分和勇氣,竟然救了大伙,成了王爺的兄弟,在于闐人中有了極高的威望!

    于闐王突然皺眉,「不對!這裡不對!」

    「什麼不對?」牛郎問道。

    于闐王來不及對他說,對魔刀叫道:「快!讓大伙隱蔽起來!」

    魔刀大喊:「回來!回來!」眾人正在興頭上,哪有人聽他的?就是有人聽到了喊叫,也不管了。野駱駝、野驢、野羊等像憑空出現一樣的憑空消失了,前面出現了影影幢幢的人影,還有隱約的馬嘶,有人聽到了弓弦響,接著是箭風!幾個人哀呼落馬,沒了主人的馬驚嘶跑了。其他人才驚慌起來,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見有人俯下身子,也跟著伏低了。

    于闐王沒有慌亂,魔刀把于闐人聚集到一起,馬頭向外,圍成了一個小圈子,裡面是幾十個沒有亂跑的漢人。來人近了,馬蹄聲響起,塵沙飛揚,正不知有多少人馬襲來,每個人都覺得山搖地動一般,心都要被搖出來,頭暈目眩。那些離得遠的,來不及跑回來,被人群狼驅羊一樣趕得狂奔。然後跌倒;爬起來繼續跑。然後再次跌倒。馬上的騎士大笑著。手中的刀亮閃閃的揮動,虛劈下去。有的人已經精疲力竭了,跑不動了,跪在地上,被長刀閃過,血噴湧,人頭滾到一旁,被馬踢到空中!

    牛郎看的血脈賁張。急叫:「大哥!救他們!快救他們!」于闐王眉頭緊皺,卻無計可施,他已經看得比較清楚了,對方是匈奴騎士,夾著一些西番的勇士,人數不是太多,也就二三百人,但對方是騎士,有備而來,咱們是猝臨大敵。也沒有經過練習,大部分人不知道怎麼應對。現在。他自己能不能保全都是問題了!

    慌亂奔跑的人在迅速地減少,很多都被人用鞭子拴起了,拴做一串,只有幾個被殺掉了,所以,沒有人再想反抗,乖乖的被人串起來,像草繩穿起的螞蚱,還能動彈,卻已經是瀕死的掙扎了。牛郎覺得自己在田里勞作時逮螞蚱都沒有這麼輕鬆,忽然覺得人實在沒意思了,他放棄了想要救人的衝動,靜觀其變吧!

    最後一個漢人還在困獸猶鬥,他困在四五個騎士中間,手中一條鞭子,不停地揮舞,想要打翻一個,卻怎麼也不能湊效,騎士瞬息來去,每一次在他身旁掠過,他都是一個跟頭倒地,一頭一臉的塵沙,衣服就碎裂一點。那些人就興奮一點,鞭子唰的在空中、頭頂炸響。他們不想殺死他,也不想打他,只是在戲耍他,他們想看看到底他能堅持多久。牛郎不認識這人,或者說他已經認不出這人了,他身上的衣服成了碎片,在馬蹄下飛起、落下,像蝴蝶;他的頭髮披散開了,已滿是塵灰,臉被遮擋著,眼睛也只是偶爾可以被人看到,身上都是沙土,汗水不停地淌著,衝開了一條條縫,接著又被沙土蒙住了。牛郎還是覺得羨慕,這傢伙的身形挺拔,肌肉堅實,肩頭、胸背肌肉墳起,小腹平坦結實,雙腿修長,勻整的肌肉看得他一個男人都有怦然心動的感覺!這是誰?和大多數人瘦弱的漢人相比,他太不同了。

    于闐王看著那

    那人,若有所思,他知道匈奴騎士也並不想多殺人,殺死了幾個人不過是為了減少以後的麻煩,讓別的人失去了抵禦的心思,這個人暫時沒有生命之憂。他也奇怪,經過了二十七八天的艱苦折磨,從匈奴,過草原,歷大漠,大部分人,包括自己都覺得吃不消了,身形急劇的瘦下來,身材很難保持著挺拔和堅實。這人是誰,他是怎麼在如此艱險的情況下還保持著這樣的身材?怎麼往日沒有注意到?

    幾個騎士還在想法戲耍他,又有幾個騎士加入進去,馬鞭變成了長鞭,在他周圍不停地響著,蕩起了一個個小的塵暴,把他圈在沙塵中。一個騎著棗色駿馬的騎士緩緩走近了,身後是幾十個同樣駿馬的騎士,更多的騎士散開了,一個一箭遠的半包圍圈子靜靜地立著,馬只是偶爾噴出響鼻,人卻安靜的坐著。于闐王看這人,狼皮帽子上插著兩隻翠羽,帽子下淡淡的眉毛,眼睛閃著精光,稍塌的鼻子,大鼻頭顯得更大了,唇上稀疏的鬍子,頦下鬍子倒有半尺來長,飄在狐皮袍子外面。于闐王認識,匈奴西番搜馬都尉西石箏到了。

    西石箏對于闐王微笑道:「于闐王,長途跋涉,辛苦了!」

    于闐王冷冷說道:「大都尉,既然知道是小王,還如此大張旗鼓的,不知道小王哪裡得罪了大都尉?還是大都尉覺得于闐人好欺負?」

    「哦?哈哈哈!大王生氣了,生氣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見了漢人,心裡就來氣,就隨意的打幾個野羊嘛!大王,這些人怎麼這麼囂張啊,敢在大王前面跑跳喧騰?我還以為是漢軍打過來了呢。」

    「哼!漢軍是不是打過來,我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我的奴隸,剛剛過了大漠,大伙都是死去活來的,讓他們放鬆一下,畢竟,他們還要給我做工的。請大都尉把他們還給我吧,小王不勝感激!」

    「喲!哈哈哈,他們是大王的奴隸?怎麼看出來的?有大王的烙印嗎?他們身上倒是有我匈奴的印跡!是從匈奴逃跑的牧奴,是匈奴人的財產!」

    于闐王知道對方是個強取豪奪的無賴,不能以理論說。只得說道:「這些人是小王在右賢王王庭花了大價錢買了來的!當時走的急。就沒有烙上我的族號。大都尉多年在西域經營。保護我西域各族平安,小王感激得很。這一次回去,一定再次奉上我于闐最好的玉石給大都尉上壽。大都尉,還請放過了小王和我的奴隸。」

    「哈哈哈哈!你說的輕巧。你只管走,還有你們于闐人,都可以走!這些漢子就留下了,一個都不能進西域!這是大單于的嚴令,在下也通融不得!」

    于闐王一驚。怎麼大單于有這樣的命令?自己怎麼不知道?匈奴人想要幹什麼?這些年他們靠著買賣漢人奴隸,發了大財,西域人也因為買到許多漢人而得了好處,特別是一些工匠,解了西域各族、各國的大難!

    西石箏見他沉思不語,畢竟理虧,溫聲說道:「大王,不是在下無禮,實在是上命難違啊!大王這些年採挖玉石,也掙得夠了。這一次就吃點小虧吧。」

    于闐王哭笑不得,但是在對方刀劍環伺下。也無法可想,「那,那些人不說了。我這裡這幾個人呢?總不能也不讓進去吧!」

    西石箏看了看他身後一小群人,笑道:「唉!誰讓我們都是老朋友了!我就破著被大單于嚴懲,也要給大王一個面子!請吧。」一揮手,手下騎士閃開了一條路,讓于闐王帶著人過去。

    于闐王看著那個被十幾個騎士困在圈中的人,不忍,說道:「這個人,大都尉,也給了我吧!」

    西石箏眼一瞪,「大王不要得寸進尺了!這個人必須得帶回去。」

    「大都尉知道此人是誰?」

    「大王,難道不知道此人是哪個?」見于闐王搖頭,「大王,你上當了!這個人可值大錢了!比你的一座玉山都值錢。這麼說吧,比在下這個小小的都尉值錢多了!」

    于闐王又是一驚,他只是覺得那人不同,卻沒想到那人竟然是個值錢的貨色。

    「大王請!我還有事,就不送了。」

    于闐王只得帶著人離開,大伙回頭看,只見那人已經被幾條鞭子纏住了,身子動彈不得,心中歎息,卻無可奈何。

    離了匈奴騎士,眾人不敢停留,急急忙忙向前奔跑,一條溪流蜿蜒而來,花草繁茂,牧人的帳幕散落其間,奶香、酒香,還有悠遠的歌聲飄蕩,吃草的牲口、野獸見人也不驚慌。大伙只是在水邊略事停留,喝了些水,就又急忙上路,不敢在牧人這裡停留。牧人也在帳幕縫隙中偷偷地瞧,女人急忙把小孩拉進去。

    于闐王一行一直奔到天黑,才敢停下,這裡已經離遇伏的地方遠了,眾人不敢紮下帳幕,只是幕天坐下,吃了點東西。于闐王問巫倉聯:「你們都不知道那人是誰?」

    巫倉聯苦笑:「大王,我們這些人誰都不知道誰。大伙是走到一起,還是因為大王的恩德。如果沒有大王,我們各自都見不到。一路上,只有前後的人說幾句話,大部分人不要說說話,就是臉也看不清。不知道那人是誰,是幹什麼的。」

    于闐王見眾漢人都搖頭,沉思一會,說道:「這幾年漢匈都沒有打仗,匈奴搶掠的人,都是邊郡的,賣過來的,也都是邊郡人口。有的人家中有錢,找來了,花錢把人買回去。沒錢的就老死在西域了。但是,也沒聽說特別有錢的,比大都尉都值錢的。」

    魔刀突然一笑,「大王,前幾年聽說龜茲王那裡得了一個人,是漢地一個什麼侯爺,可讓龜茲王發了一筆橫財,那人送來了幾車的絲綢、錦緞,換走了小侯爺。讓匈奴人都嫉羨不已。這個人是不是也是侯爺、王爺的,如果是,那可就值大錢了。」

    于闐王怦然心動,看著魔刀:「你說的是真的?真送了幾車財帛?」

    「可不是!那時候我正好在龜茲,替人辦事。」于闐王知道魔刀暗中替人殺人,所謂辦事就是殺人去了,他是西域最好的殺手,每年只動手一次,只收黃金。但還是在右賢王那裡失手了,受了重傷,幸好自己在右賢王那裡上貢。救下了他。帶回了于闐。他也洗手不幹了。安心做自己的侍從。「如果,我是說如果,西石箏那裡會不會有什麼防備?」

    魔刀一笑:「如果只有一個人,小人可以的。」

    牛郎和楊樹根、巫倉聯、黑子、鐵匠、陶匠等人還在議論那人是誰,為什麼匈奴人找到了這裡?大伙議論了半天,也沒有結論,都搖頭說沒有見過。大伙商議不出結果,也就不再費心了。黑子對牛郎道:「我們這些人,都是江湖豪傑,都有不凡的本領的。你小子有什麼能耐,可以平安跟著我們來到這裡的?」

    牛郎微笑不語。楊樹根也說:「是啊,我在家鄉的時候,那也是打架打的,嗯追到人家裡打!俺鄉里、縣人都知道,沒有人敢惹!惹我?我燒他的房子!偷他的牛羊,井裡給他倒進屎尿!哼哼,哪個敢惹我?你有什麼?啊。打不能打,鬧不敢鬧。也不賴,怎麼跟人混?以後跟著我,我教你咋干!」

    「謝了,哥哥。我可不敢跟你混,我怕混不好,丟你哥哥的人。」

    「哈哈哈!」陶匠大笑,「你們還讓他跟你們混!你幾個哪一個比他本事大?他已經是于闐王的兄弟了!就你們那幾下子,還胡吹豪傑、英雄?不怕丟人!」

    黑子「唰」拔出了刀子,「來來來!咱們單挑!」

    陶匠冷笑道:「單挑?你這會本事大了,那一會匈奴人來的時候尿褲子不說?」

    「誰他媽尿褲子了?你小子說清楚,不說清楚咱們沒完!」

    牛郎低吼道:「好了!外人看咱們漢子的笑話還少?丟下自己的兄弟,夾著尾巴跑!我覺得丟死人了!還想怎麼樣?自己再拚個死活?」

    大伙不吭聲了。老苴過來低聲說:「剛剛我見魔刀偷偷摸摸的轉,一會沒了影子。他是不是要幹什麼?」

    眾人都是一震,陶匠說:「一定是去匈奴人那裡!這小子,我早看出不一樣,一臉的不服氣,眼睛賊亮!跟黑子一樣。」

    黑子怒道:「滾你娘的蛋疼!那小子我看著就不順眼,想結果了他,都是你他娘的攔著!他是不是你親兄弟流落到這兒了?你跟他就能尿到一塊兒?」

    鐵匠攔著了想要繼續鬥嘴的兩人,「住了,住了。怎麼樣?咱們也跟著去看看?那要真是個王子什麼的,回去了可就金貴了!大伙的以往罪責一筆勾銷,每人賞賜大屋三進,美人兒二十,金子隨便拿!」

    牛郎沉吟半晌,說道:「不好吧。不要把大伙再丟進去幾個!」

    黑子惱怒道:「說你沒本事,你還真是不行!咱們偷偷跟在魔刀後面,不行咱們跑也比他跑得快!」

    「你知道魔刀到哪裡去了?還跟著他?」

    黑子一窒,回頭問老苴:「對了,魔刀往哪個方向去了?」

    老苴搖頭,「那傢伙跑的快,一眨眼就不見了!不過,他沒騎馬。」

    「嗯?你怎麼知道?」

    「騎馬總是有響動的。而且于闐王那裡馬都沒有動。」

    大伙沒了主意,就是魔刀沒騎馬,但也走了一會了,在暗夜的荒野裡,錯一點點就可能白費勁,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牛郎想了想,「我知道了。咱們走。」

    領著大伙來到于闐王跟前,于闐王正在憂心忡忡,總感覺心神不定的,見牛郎他們來了,驚疑問道:「兄弟,怎麼了?」

    牛郎笑笑,「沒什麼大事,只是問問大哥,魔刀兄弟哪兒去了?」

    于闐王有些尷尬一笑,「怎麼啦,他去辦點事。」

    「大哥是不是讓他去救人去了?大哥,那是個陷阱!簡單說吧,我們種田的,得些東西不容易,所以呢就藏得嚴嚴實實的,生怕有人知道了,惦記著,拿了去。匈奴大都尉什麼西石箏的,偏偏若有若無的說什麼那人如何如何的,讓人惦記起來。難道說他是個傻子,或者就是篤定沒人敢惦記他?如果真的是漢人貴人,大王你會不會讓匈奴人知道呢?」于闐王搖頭,西域各國相互間有時候也會打起來,得了對方的人口,貴人要贖回去的價錢比賤人高得多,所以哪個人得了貴人,也是小心翼翼的伺候,不敢違逆,那是大富貴!

    「大都尉莫名其妙的讓咱們知道他那裡居然有個貴人,豈不奇怪?除非他別有用心!那就是想要咱們去搶人,或者他預備前來搶!」

    「他如果想搶,白天就不會放過我們了!」

    「白天時候,明火執仗殺人,還是于闐王,如果傳出去了,他有性命之憂,在西域也不好跟人說。晚上就不同了,殺了人,說一聲馬賊就行了。對了,這裡是哪個部族?」

    「這裡啊,是且末一個小種落的夏天牧場,只有十幾戶帳幕。」

    「大哥,還是派人招呼他們一聲,讓他們趕快躲出去!我們也要做好準備。」

    見他說得嚴重,于闐王也緊張起來,他親自帶了兩個人去當地且末小酋長那裡,小酋長每次在他經過的時候,都是如臨大敵,讓他心中十分不快,這次還要趕來給他通風報信,他頗多不願意,往深了想,知道也是一個和對方搞好關係,甚至是示恩的機會。

    且末小酋長聽說于闐王親自來拜見,不敢怠慢,急忙請于闐王進帳幕。于闐王微笑說:「貴人,小王就不進去了。不是小王失禮,

    而是情況緊急!我得了消息,匈奴大都尉晚上要趁火打劫。你們這裡已經非常不安全了!請你們火速離開,不然打起來了,被人誤傷了就不好了!」小酋長有點將信將疑,可是現在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不然這十幾戶牧人,還有幾十口子人就遭殃了。急忙通知各家,人馬上走,帳幕、牲口的暫時扔下吧。

    于闐王對小酋長道:「是小王給各位帶來了不安,回到于闐,小王一定送來補償,彌補族裡的損失!」

    小酋長帶著族人趁著夜色,消失了。于闐王一回頭,牛郎等人也來了,「現在怎麼辦?」

    牛郎一笑,「大哥,怎麼打,你是行家。你安排吧。」

    于闐王也是一笑,「好,就我安排。」

    在頭頂三星轉到南方的時候,隱隱的傳來馬蹄聲。

    淺薄最是笑田家,衣食從來皆靠他;拋鋤放腿羞怯去,挺身也敢走天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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