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 山豪 文 / 青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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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豎起耳朵，想知道恬說出來的那個第三個人是誰。
黑衣人喃喃說道：「柳蒼龍，這是你自找的！你就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真是太高興了！哈哈……」他嘴裡說著高興，但是語氣之間殊無半點高興之意，而且，那哈哈兩聲哪裡是笑聲，直似一隻受傷的烏鴉對著陰暗的天空發出的毛骨悚然的尖叫，讓人不寒而慄！就連周伯年那樣老奸巨猾之人也感到一絲寒意。
眾人都在猜測黑衣人黑布之下蒙著的是一張怎樣的臉。
恬看了看黑衣人，黑衣人說道：「恬兒，人家既然這麼著急知道，你就滿足一下他吧！」
恬點點頭，說道：「那另一個人就是……就是……馬山豪！」
馬山豪三字一出口，雲夢山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互相看著，有人低聲問道：「馬山豪是誰？」旁邊的人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怕是她隨便編造的，哼！」
只有馬天虎一聽這三個字，心中恰似一聲霹靂劃過，隨即哈哈大笑，說道：「你越編越離譜！我爹只不過是山下一個普通獵戶，略懂獵夢術的皮毛，連雲夢山都沒有上過，你居然把他也編了進來，可見無恥之極啊！」
眾人這才知道馬山豪是馬天虎的父親，也不禁氣憤填膺。他們的父母大多也只是雲夢山下一般的獵戶，雖為獵夢族人，但由於從小天資愚鈍，基本與獵夢術修煉無緣，早已淪為普通人。現在恬居然把馬天虎的爹也編排進去，真是啼笑皆非。令人不齒。就連那些村長都感覺太過不可信，馬天虎村子的村長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胖子，他忍不住嘀咕一聲，說道：「要說山豪打獵是一把好手，我信。要說他也會獵夢術，簡直是天方夜譚啊！」
沒人注意到柳蒼龍此時面如死灰。
當馬山豪三字傳到莊周耳中時，他渾身一震！這幾年來的記憶一湧而至，但是又都只是無數的碎片。兩年前，他在馬天虎家做的那個只記得一半的夢，夢中那只黑黝黝的貓頭鷹……從碧翠谷回來後。夢中見到莊天陽和葉萱兒的逃跑，懸崖上火把通明……他從柳蒼龍口裡早就知道馬山豪本來也是獵夢修煉者，而且是柳蒼龍的師弟，只是自覺對不起莊天陽和葉萱兒，又被同一個噩夢困擾。這才毅然下山，隱瞞了自己會獵夢術的事實。過著最普通的獵戶生活……
恬說馬山豪也參與了謀害夢潭三老。這，可能嗎？
莊周突然覺得頭痛欲裂，他疑惑地扭頭看柳蒼龍，恰巧柳蒼龍也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莊周從柳蒼龍的眼神中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力量，這股力量柔和而又霸道！他猛然一驚，心中一座就要崩塌的山突然又聳立起來。他暗叫一聲慚愧，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居然對師父產生懷疑了？不，師父絕對是可信的，這一切。都只不過是黑衣人的陰謀！
莊周回想自己一直忍不住看黑衣人的眼睛，原本是想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什麼不可告人的內心世界。可是，他疏忽了黑衣人已經是一個移夢境的修煉者，眼神自然能夠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擾亂他人心神，說不定就將一枚造夢符幻化到現實中，神不知鬼不覺射入人的意念，然後瞬間在人意識裡構築一個記憶。
太險了！莊周急忙移開眼睛，同時悄聲對身邊的馬天虎、尹季等人說道：「不要看黑衣人的眼睛！」他這句話很快傳給了每一個弟子，眾人一經他提醒，頓時悚然一驚，都紛紛移開看向黑衣人的眼睛。
這時，一直在黑衣人後的那個精瘦漢子又在黑衣人耳邊說了一句什麼，黑衣人點點頭。精瘦漢子回首又對後面一人說了幾句，那人立刻分開人群，引出了一個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低著頭走上前來，頭髮亂蓬蓬地遮住了臉。到了人群前面後，抬起頭來，一張粗豪的臉露了出來。
馬天虎驚叫一聲：「爹，你怎麼在這裡？」
此人正是馬山豪！
所有人都一陣騷動。
馬山豪長吁一口氣，對著柳蒼龍一抱拳，鞠躬說道：「師兄，山豪對不住你了！」柳蒼龍怒目相視，轉過頭冷哼一聲。
馬天虎就要衝上去，一邊喊道：「爹，他們把你怎麼了？」一邊衝著黑衣人吼道：「你們如此卑鄙，居然要挾一個普通獵戶，要是我爹有什麼……我定將你們碎屍萬段！」
他只看見馬山豪突然出現在這裡，心中認定是被黑衣人等裹挾至此，卻沒有注意到馬山豪對柳蒼龍的一聲稱呼：師兄！而這一聲稱呼，眾人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禁愕然。
馬山豪苦笑一聲，對著馬天虎一擺手，說道：「天虎，不要擔心爹。爹今天是來贖罪的……」
「贖罪？」馬天虎這回清晰地聽到了這兩個字，他驚懼之外又多了許多疑惑。往前衝的身體不禁停在中途，看著馬山豪的臉，有回頭看看師父柳蒼龍。
柳蒼龍沉聲說道：「天虎，你爹也被這惡人植入了造夢符，多了一個記憶……」
馬天虎一聽，恍然大悟，不禁濃眉一豎，身體再度前衝，也不管自己的修為比之黑衣人和那精瘦漢子差的太遠，胸中只有滿腔的怒火，就要和黑衣人拚個你死我活！
後面雲夢山眾人發一聲吼，持兵刃緊跟在馬天虎後面，就要一擁而上。而黑衣人那邊的一群人也迅速圍上來，殺氣騰騰，眼看一場現實廝殺又要掀起！
而那邊的飛夢山弟子們卻早已得到師父周伯年的暗示，都按兵不動，只等雲夢山和黑衣人廝殺的結果再做決定，至於那些村長們，也早已躲到一邊。對於他們而言，柳蒼龍和黑衣人都不是好人。他們的目的只是廢掉柳蒼龍，而且，他們也只是沒有修煉的凡人，面對修煉者
者的打鬥，他們也只能躲在一邊。
眼看馬天虎就要衝到黑衣人面前，莊周在後面大喊一聲：「馬師哥，退後！小心蜥蜴！」他見師兄弟們突然往前衝，心中大急，己方只有七八十人，而敵人有幾百人。此時往前衝，豈不是以卵擊石？
莊周的話音剛落，就聽「嗷」地一聲叫，本來還盤旋在黑衣人頭頂的鐵甲蜥蜴突然扭動身軀踏空撲過來，帶著一股腥風在一瞬間到了馬天虎的面門。張開血盆大口，直似要一口吞了馬天虎的頭！而本來還在往前衝的雲夢山眾人也感覺到一股凌厲的風刺得臉上生疼。前面幾人甚至被刮倒在地。兵刃脫手，甚是狼狽。
莊周在後，腦中一陣空白，也顧不得許多，飛躍而起，就如前次那樣。試圖一刀刺穿鐵甲蜥蜴的腹部。
電光火石之間，就聽馬山豪大叫一聲：「不要！」飛奔向前，不知從哪裡拋出一條粗黑鐵鏈，嘩啦啦地發出刺耳的聲音直奔那鐵甲蜥蜴的後背！
鐵甲蜥蜴頓時處在莊周鋼刀和馬山豪鐵鏈的前後夾擊之中。黑衣人人神情一頓。口中急速唸唸有詞，隨著他的召喚，那隻鐵甲蜥蜴突然變得模糊，幾乎化為煙塵，迅速往上升騰，然後在空中一扭身，回到黑衣人的頭頂，嘶嘶地吐著一條猩紅的分叉長舌……
莊周的鋼刀一下撞擊在馬山豪的鐵鏈末端的一個鐵球上，「卡」地一聲，火星四濺，莊周鋼刀幾欲脫手飛出。
往前衝的眾人只聽見那聲刺耳的鐵器撞擊聲在頭頂一閃而過，那本來還張牙舞爪的蜥蜴瞬間不見了蹤影，都驚慌失措地止住腳步，眼中滿是恐懼和不解。
馬天虎更是不知所措，他眼見蜥蜴衝到自己面門，血盆大口裡那腥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差點讓他暈厥過去，他本以為自己難逃葬身蜥蜴腹中的命運，沒想到眼前一亮，什麼也沒發生！
他雖是一個獵夢者，但是這一刻，他分明覺得比夢還離奇！
但是，很快，他的心又直墮下去。因為，他看見了馬山豪拋出的那條鐵鏈。恬所說的話一下子清晰地出現在他腦海裡：有人用一條末端帶著鐵球的鐵鏈瞬間縛住了夢公潭二老。
馬山豪果然有這樣一條鐵鏈！
一時之間，萬千滋味湧上心頭。他與父親生活了十幾年，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條鐵鏈。
難道，父親真的有很多秘密隱瞞了自己嗎？他真的……是師父派去殺獵夢族前輩的幫兇嗎？
馬天虎頓覺四肢乏力，回首看看柳蒼龍，突然慘然一笑。他真希望自己此時只是在一個夢中，是誰吧自己強行帶入這個夢中？
而同樣震驚的還有莊周，剛才那一瞬間的撞擊，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讓他的虎口還在隱隱生疼。而對面的馬山豪已經收回鐵鏈，也一臉震驚地呆在當地。
原來馬山豪果然不是一個普通的獵戶！
莊周腦中一片混亂，真與假，虛與實，一下攪和在一起，面目全非。
終於，耳中傳來黑衣人的一聲冷笑，接著是一句寒冷徹骨的話：「柳蒼龍啊柳蒼龍，你果然還是殺人於無形，只用一句話就激起你的這些徒弟們為你拚命……如今這情勢，你以為還是二十多前你就職典禮時的威風八面麼？」
柳蒼龍吼道：「我只後悔二十多年前心慈手軟為什麼不殺了你，造成今日禍患……」
黑衣人又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說道：「好個心慈手軟！你終於承認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不曾殺了我們？你早已殺了我，殺得我魂飛魄散，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不過是鬼，被你逼死的孤魂野鬼！」
什麼二十多年前？什麼就職典禮的威風八面？莊周腦海中再次翻滾，這幾句話為何如此熟悉，他在什麼時候聽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