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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話不投機 文 / 古鐘生

    第七十七章話不投機

    沈義武時爾抓了一把土灰,時爾摘撿一些枝葉,湊近鼻子聞了又聞,搖頭歎氣道:「蹉跎雖大,卻非肥沃之地,草木生死枯榮,自可化腐為肥,此乃常理,奇怪的是這裡卻土質平平,生長出來的,都是這些矮小枯短的怪樹,還有滿地雜草,也難怪常有傳言說一些商人賤買富出,向蹉跎地販賣食糧,發了筆橫財,想必這生意做得定是春風得意。」

    魏川鎖眉沉思,也拆取枝葉查看,只見樹枝幹枯,顯出裂縫,若是尋常草木,早已枯死,況且如今已是中秋,多數花草都趨於凋零,而眼下這些樹枝上,還有嫩芽新生,可謂之奇,不禁喃喃自語道:「難道神魔兩族的封禁之地,已趨於枯竭……或許這才是冰雪國魔族重返漠東,蓄謀掠奪的真正原因,並非仇恨和野心……」

    莫子涵近在旁邊,聽得真切,不解道:「什麼神魔兩族?」

    魏川淡淡地問道:「難道莫大人未聽說過過,冰雪國人乃魔族之後,這蹉跎地是眾神統領。」

    「哈哈哈,真是可笑,恕下官失禮了……哈哈哈……」莫子涵雖然於高官面前,仍舊仰制不住大笑:「若是真有神魔鬼怪的話,那麼你我又何苦四處奔波,苟求生存於世間,個個修成神仙,或者做個妖怪什麼的,豈不逍遙自在,哈哈哈,這都是戲裡唱,書裡寫,純屬子虛烏有。術蠱之道,胡謅亂編。糊弄世人而已,看穿把戲的人。只當一樂,皮鼓愚民,只當有神可祭,有鬼畏忌……我只道赤鷹大人學識淵博,洞明世理,卻不想也輕信於這些鬼話,哈哈哈……」

    魏川不以為然,依舊神情凝重,搖了搖頭。「莫大人之言,魏某不敢苟同。」

    莫子涵當即賠笑道:「既便有神魔妖怪,自有降魔除妖的道行,這也非你我所慮之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算那冰雪國人是魔,咱們也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絲……赤鷹大人這麼一說。下官倒想起一件事兒來,國丈大人收養食客眾多,其中也有懂得法術的道士,幾年前。在聖上面前還一顯身手,深得聖上賞識,下官只當是變戲法。就沒上心,若查真有這般道士。又豈怕他什麼神魔,俗話說高人隱市井。凡俗不視之,但凡本令高強者,皆是心胸寬廣的俠義之士,若真到了神魔作惡,想必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置之不理……」

    「若都能像莫大人這般胸懷,天下豈不早就太平了嗎?」魏川冷冷一聲。

    莫子涵就一口咬在冰塊上,自找寒酸,回嚼魏川之言,心中極不是滋味,立時反駁道:「赤鷹大人之意,這當今天下不太平,這又作何解釋……此話還好說在蹉跎地,若在山外,恐怕赤鷹大人要遭人誹議了。」

    魏川坐下身子,歎口氣道:「莫大人這話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六扇門所接重罪大案,恐怕案案見血,罪系人命,難道這也叫太平……唉,不談這個了,其實也如莫大人所認為的那樣,這天下的確太平,天下間,還真找不到不起風波的江河湖海呢……」言罷就取水進食,將興致高昂,欲與他舌戰輸贏的莫子涵冷在一邊。

    莫子涵莫名其妙來了一頭火,對魏川所言,又找不出什麼茬兒來,氣得原地轉了一圈,欲言又止。

    華山弟子在一邊暗自好笑,見莫子涵氣極來火,連忙上去遞食送水,還一邊陪笑勸慰:「言多必有失,貧嘴傷和氣,來來來,都累了半天了,吃些酒水乾糧,不吃虧的。」

    莫子涵聽這一群弟子言語之中,護著師父,笑話他理屈詞窮,當即推開眾人,遠遠坐到一邊兒,肩頭起伏。

    沈義武暗自慚愧,若不是他閒中生事,也不會令二人話不投機,於是來到莫子涵身邊坐下,微笑道:「莫大人是堅信無鬼呢,還是在生魏大俠的氣呢?」

    莫子涵一路上見沈義武沉穩持重,性情溫和,自然有敬於他,「呵呵,也都沒什麼,或許本官就這火暴脾氣,一輩子也改不了!」

    「有性情,方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像沈某這樣,打就躲,罵就跑,活了大半輩子,也沒幾個人知道,月州城方圓百里,人們也只知道有一個敗盡家業的不肖子,叫懶公子天天背著葫蘆賣假膏藥。」說罷之後,沈義武將半葫蘆酒,一飲而盡,「嗨」得一聲,顯得極為暢快,也不知是因吐露了心裡話,還是美酒甘甜,這一聲長歎,耐人尋味。

    莫子涵皺眉問道:「敝府藥堂之中,還藏有御醫方,出自太常府太醫院,曾見過藥經之中,落有江南醫藥世家沈氏的印,不知典藥司沈濟遺與沈公子有何淵源。」

    沈義武擠出尷尬的一笑,「正是家父。」四字出口,不禁又將腰間葫蘆,雙手握在面前,怔怔發呆。

    「哦!沈太醫何謂神醫啊,聽說當年太后身為貴妃之時,六胎小產,已命定天奪,宮中御醫,束手無措,又是求神問道,也回天乏術,而沈太醫召進宮中,只取銀針一刺,藥開一方,保住龍胎,使得薛貴妃榮登皇后之位……卻不知後來為何犯下了大錯……」說到此處,見沈義武神色陰沉,忙解釋道:「沈公子不要誤會,本官當時年幼,對此事不甚瞭解,而且葫蘆案案宗封禁於宣劍府,多年來,宮中禁議此事,所以無從得知端詳,得遇沈家後人,就犯了查案的毛病,還望沈公子見諒。」

    沈義武深深吸了一口氣,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無妨,陳年久事了,就不必再提了。」言罷歎了一聲,一種有苦難言、有冤難申的無奈,畢露無遺。

    莫子涵見沈義武形容之中,透出苦楚,沉吟片刻,安慰道:「家父曾經宴客府中,為舍兄掛帥回京接風洗塵,也提及此事,說沈太醫救過舍兄的命,並未細講,而且還提到一件令四座啞然的大事,也就是葫蘆案,家父當時說聖上連下三道旨書,命宣劍府從速定案,只因案情蹊蹺,牽涉甚大,聖上心知肚明,卻無可奈何,還大破天荒地提名案目為『葫蘆』二字……這葫蘆二字也

    也不難明白,就是糊塗的意思,不瞞沈公子,先皇退位以來,一直寒居西宮,種了滿院的葫蘆……」

    沈義武聞言,猛得抬頭,雙眼精光暴射,字字斬釘地問:「此話當真!」

    莫子涵不敢與沈義武冷若寒冰的雙眼對視,抬望遠山,抱拳道:「千真萬確,若一字虛言,天誅地滅!」

    「呵!」「呵!」「呵!」沈義武有氣無聲地笑了三聲,握住葫蘆的雙手,青筋突暴,「這麼說,這御賜寶葫蘆,乃先皇親手所種!哈哈哈……」冷冷的話音剛落,突然又長笑起來,笑著笑著,便用葫蘆捂臉痛苦抽噎,「七十多條人命……上上下下七十多條無辜的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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