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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葫蘆案 文 / 古鐘生

    第七十八章葫蘆案

    一路沉靜的沈義武,埋頭於膝,失聲痛哭,莫子涵一時有些錯愕,眾華山弟子也尋哭聲投眼望來,臉上顯出狐疑的神情,都隨著師父魏川,緩緩起身,正要前去,卻見沈義武大反常態地,奮力甩開莫子涵拍肩安慰的手,吼叫道:「也許你也奇怪,我沈義武將近不惑之年,還長得白白淨淨,連一根鬍鬚都沒有,為什麼?我沈義武乃是一閹人,呵呵,葫蘆案發之後,我沈家滿門抄斬,誅連九族,哈哈哈,真是皇恩浩蕩,唯獨我沈義武苟活了下來,當年我爹沈濟遺,跪求死牢三天三夜,無人過問,就連水都沒人敢送,活活餓死在牢中,臨終前留下了八字遺言『托書於魏,宮刑保命』,呵呵,只有魏老將軍和魏北魏大夫父子二人,敢於諫言請命,懇求於先皇保我性命,以『貶沈氏原藉』詔告天下,挽留了沈家顏面,呵呵呵,皇恩浩蕩啊。」

    聽了這些,魏川忙抬手令弟子退下,逕直走了過去,和聲道:「沈公子……真相必有大白之日……」

    沈義武聞言,不住地搖頭苦笑,「真相大白,又有何用,已是家破人亡了,還要清白作甚,呵呵……一旦真相大白了,恐怕就要天下大亂了。」說著就要舉起葫蘆,作一番痛飲,誰知葫蘆空空如也,於是乾脆順手丟到草叢中,語氣平淡道:「魏大俠……沈某自幼宮刑,被遣送回鄉,長大後。幾經求死,卻總因心有不甘而放棄。然這並非族人被殺含冤未雪,而是因為一計藥方。此藥方並不是家父所創,是受一道士所贈,家父得到藥方之後,癡迷其中,日夜苦思冥想,卻不得要領,一日沈某就問家父藥方有何妙用,家父說此藥方,如同仙道法術。生者益壽延年,亡者起死回生,傷者生殘補缺,若能配製成功,天下百姓,可免受疾痛之苦,沙場戰士,再無傷亡之憂……聽起來甚是可笑,沈某當初也不相信。然而家父臨終前留下那八字遺言,就是在做最後一賭……魏大俠,那日你被突如奇來的晴天霹靂所重傷,性命垂危。已是無藥可救,沈某之所以冒著治不好就可能被你門下弟子斃命當場的危險,而伸手施救。就是想證明家父至死不渝的堅信是正確的……終於,天公開眼。魏大俠起死回生,且返老還童。回到了二十歲的模樣,哈哈哈……家父窮其一生,就是致力於醫學藥典,致力於一大家子免受貧困所帶來的饑苦,到頭來,他卻為這兩樣東西,人頭落地,醫藥典注,付之一炬,幾代人的心血,灰飛煙滅,家族上下,滿門抄斬,然而他卻可以含笑於九泉,因為被他命名為『生死方』的奇藥,已得效驗。」

    莫子涵長歎一聲,安慰道:「倘若沈太醫活著,一定會為公子感到寬慰。」

    「莫大人,你曾說過家父救過令兄長的命,此話有些言過其辭了,沈某雖然不知其中詳情,但也略有耳聞,當年令兄長莫子為,搭救自縊輕生的薛貴妃於玉溪殿中,誤吸了含珠草的花粉,五臟六腑發生內腐病,其實無須治療,十日之後,也能康復!家父為攀附皇親國戚,所以才有意在御醫無法診治之後,造訪請功,此事之後,家父平步青雲,入太常府,掌太醫院,巧在先皇最為寵愛的薛貴妃六胎小產,無論醫藥之治,還是法場求天,都不靈驗,家父年輕氣勝,藝高膽大,竟拜求令尊大人舉薦,令尊大人卻也義薄雲天,膽識過人,次日朝堂之上,當場奏報,還立下死狀,此舉震驚朝堂,家父妙手回春,為薛貴妃保住龍胎,榮登皇后之位,家父也由此加官進爵,賞紫魚劍,掌太常府,世襲罔替,可謂我沈家千秋之榮耀……卻不知葫蘆案發後,皇上三拜先祖陵,廢紫魚劍,頻下聖旨,嚴令宣劍府,法辦沈家,從速從快……沈某被遣送老家月州,令尊大人,賜我沈家金銀不計,賞奴僕家丁二十,還曾親臨撫恤,隆恩齊天,沈某終生難報!然而當沈某問及葫蘆案之事,令尊大人卻不吐一字,還勸沈某安身立命,身為刑部尚書的令尊大人,加守太史郎,難道對葫蘆案這樣的驚天大案,毫不知情?」

    魏川此時見莫子涵啞口無言,神情甚是尷尬,連忙安撫沈義武道:「沈公子,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魏某對葫蘆案雖不甚明瞭,但也知此事已過三十餘年,莫大人那時尚未出生,他也定然不知,既然沈公子方才說,此案一旦真相大白,必然天下大亂,魏某料想這正是沈公子這麼多年來的痛苦所在,當年莫大人的父親刑部尚書,沒有將案中隱情相告,定有為難之處,還望沈公子能體諒體諒,沈公子眼下有何請求,可與魏某直言,若是魏某能夠辦到,一定竭盡全力。」說著抱拳相揖。

    「師父,有人來了。」這時華山弟子遠遠喊了一聲。

    沈義武抹去眼淚,苦笑一聲,淡淡道:「沈某憋在心頭三十多年的話,今日一吐為快……」說著向莫子涵深深一躬道:「莫大人,沈某一時衝動,有冒犯之處,還請莫大人見諒。」

    莫子涵從翻江倒海的沉思之中回神過來,連忙扶起,擠出笑意來,「沈公子言重了……莫某對天發誓,定將這三十多年前的迷案,查得水落石出,還沈家一個……」

    沈義武卻當即按住莫子涵的手臂,搖了搖頭,「沈某已知真相了,莫大人無須徒勞了!」

    「六師兄!」

    「丁師弟……」

    原來是丁陽等人帶著魏思兒,追了上來,五人安然無羔,只是魏思兒被丁陽捆在背上,小臉紅撲撲的,睡得十分安詳。

    小六下馬向魏川一禮,笑道:「師父,您的好侄女,已被好女胥,毫髮無損地帶了回來。」

    「好你個六師兄,倒是你想當師父的女胥吧,我丁陽是想當師父的親女胥,可是咱沒那個品貌……」丁陽解開魏思兒,一邊說著,跳到六師兄身後,衝著背心一計猛推,將措不及防的六師兄,推倒在地,六師兄連忙縮腿定身,可還是撲跪在地上,丁陽寫滿疲憊的臉上,立時湧顯出歡笑,「哈哈,這還沒到日子,你可先跪了,哈哈哈……」

    「你,你這個丁屎橛子,我老六非活剝了你!」說著一把摁著丁陽的脖子,將其反撲在地,二人擰作一團

    團,好像小兒打鬧,眾人都因沈義武之言,心情沉重,無人逗樂,二人也漸漸察覺,停止嬉鬧,打量著眾人,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師父,又有人來!」這時弟子又輕聲警喝。

    「六師兄」連忙回身,來到最前,極目望去,模模糊糊看清了來人是誰,突得雙眼冒火,厲聲喊道:「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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