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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回憶(上) 文 / 莫聆雨

    「上個月我把玉璽丟在皇宮了,明天誰和我去撿回來。」石偉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王雨鑫很自然的說。

    石偉看怪物一樣的看了王雨鑫半晌道:「你別告訴我你是認真的。」

    「是啊,怎麼了?」王雨鑫有點詫異。

    石偉一副要暈倒的表情,道:「你知道玉璽是什麼東西嗎?」

    「知道啊,一個印章,大概有……這麼大,四四方方的。」王雨鑫用手比量著。

    「你怎麼知道的,你見過?」石偉充滿懷疑,雖然知道玉璽是皇帝的象徵,但是見過玉璽的人,全天下也不見得超過二十人。看王雨鑫一本正經,石偉表示了正常的懷疑。

    「呃……我不知道。」王雨鑫有些發愣的道。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在這誆我們?」石偉鄙視的道。

    「我好想見過那東西,依稀記得,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王雨鑫大把大把抓頭髮努力的回憶,可是他是徒勞的。記憶就像是身邊的東西,想找的時候找不到,不想找的時候,卻偏偏出現在你面前,更何況他還失憶了。

    「你蹲牆角慢慢想吧,我們說正事。」石偉打斷了王雨鑫的冥思苦想,眼神不善的看著王師,明顯是不相信他的話。

    「把我弄成這副德行逼迫我說,結果我說了你又不相信,哼哼……」王師冷笑著說。

    「你……」石偉怒氣沖沖的想要教訓王師,王師夷然不懼瞪著石偉。

    「小偉,聽他把話說完吧。王兄,請繼續……」龍井出面圓場,石偉和王師二人總算還給他幾分面子,停止了對峙。

    王師開始了他的講述:「我自幼家貧,父母早亡,都是病死的。那個時候雖然沒有戰爭,但是朝廷**,治下不嚴,貪官當道,百姓能夠自給自足就不錯了。雖然可以吃飽穿暖,但是人生無常,病痛就像是閻王對人間的詛咒,帝王之家有的是名醫良藥自然不懼怕,可是窮人家要是得了病卻是只能抗著。小病倒也罷了,遇到大病如果熬不過,也只剩下等死一條路了……」

    說到這王師頓了頓,顯然是回憶起了少年時的艱辛,臉上都透出一股子淒涼。雖然他說的和大家問的沒有什麼關聯,但是眾人都靜靜的聽著,就連石偉也是默然不語。

    王師停了一會繼續道:「我父母就是得了一場大病,需要吃很多藥才能治好,我家裡窮自然支付不起藥費,我苦苦哀求那個郎中,讓他施捨一些善心救我父母,我給他做牛做馬也願意。可是那個無德的郎中卻不顧我的哀求,非要我湊足百兩銀子才肯治我的父母,我當時年紀小,沒辦法湊夠那麼多銀子,只能守著父母,看他們活活病死,我就立志要做一個好郎中,為天下所有的窮苦人治病。」王師越說語氣越平淡,但是他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悲傷卻是異常的濃重,濃重到填滿了所有人的胸膛,濃重到要溢出這個屋子。

    眾人都沒有打擾他,他們可以想像一個孩子看著父母病死在眼前,這樣的打擊和震撼是多麼的強大,王師還能把這樣的事跟他們詳細的道來,大家頓時覺得自己這樣對他是不是有些過分。屋裡的幾個姑娘都很傷感,畢竟都是女子,武功再強殺人再多,女性那種與生俱來的柔軟都不會輕易的消失,就連劉樂都兩眼發紅的瞪了石偉一眼,怪他做的太過分。

    王師繼續道:「父母走後,我一個孩子無依無靠,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但是我知道有一件事我必須做,我要報仇。一天我趁夜潛入那個郎中的家,殺了他們全家,捲走了他的錢財和他的醫書。案發之後即便我有嫌疑官府沒有抓我,我孤身一人沒有任何油水供他們壓搾,自然不會對我上心,只是苦了當了我替罪羊的富戶和慣偷。」

    王師說到殺了郎中一家時,幾個女子低呼出聲,雖然都是見慣了血腥的人,但是一個小小孩童居然那麼狠心屠戮別人一家,心中的仇恨已經可以說是滔天了。

    「你們覺得我下手狠毒是嗎?」王師望著眾人道,「那郎中雖是醫者,卻沒有醫者的仁心,兩眼只看到錢財,不知多少病人明明可以救活,只因為沒有診金,就被他拒之門外。這樣的人比那些劊子手還狠毒一些,醫者沒有仁心與畜生何異,我只不過是殺了一群豬狗而已。」王師一字一句的說著,整張臉都有些扭曲了。

    「王兄……」龍井只說了兩個字,卻是用內力直刺王師心房,破掉他的心障,以防止他心神激憤之下走火入魔。

    王師聽得這聲「王兄」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神色委頓的道:「多謝龍井兄警醒。」

    龍井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王師休息了一會,繼續說道:「此後我遠走他鄉,靠從郎中家裡劫掠的錢財度日,每日裡研讀醫書,倒也過了些時日。只是成日有出無進,錢財自然散的快。沒有了銀子我便去偷,那些日子真是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經常被人追趕和毒打,也吃了不少苦頭。」王師說的很平淡,但是眾人卻可以理解一個孩子面臨生存問題,所經歷的難以言說的苦難。

    諸人的童年雖然沒有王師那樣的波折,但是能達到如今的成就,所吃的苦也不是一言兩語能道全的,所以聽著王師的講述,也有些感同身受。

    「那時候,我偷盜的技巧不停的提高,倒是比我學習醫術還快,不少習武之人也被我偷過而沒有察覺,但是我最喜歡偷的對象是那些腦滿腸肥的公子富戶。」王師自嘲的笑了笑,眼中留露出一絲柔情,想來那個時候雖然過得苦些,也應該有不少的樂趣。

    習

    武之人就算沒有習練過內功心法,感知反應也要比普通人強出太多,王師當時小小年紀就能在這種人身上屢屢得手,可以看出他對力量技巧的控制頗有天賦,在場諸人沒有一個是庸手,自然也明白了王師獨到的天分,當然王雨鑫除外。

    「那個時候年紀小,無畏無懼,只覺得自己爛命一條,仗著自己懂點醫術和偷竊技巧還不錯,天下雖大我也盡可去得。就這樣我一路去到了開封,路上也憑自己的醫術救治過一些窮苦人。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恐怕我現在還是朝夕不保的偷兒吧,」王師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當時金人還未南下,開封是天子腳下,自然富庶的緊,我平生第一次見到那樣的樓宇,那麼多的人,那麼好的衣服和美食,直覺得這天下就是富人的天下,窮人在他們眼裡真是連田里耕作的牛都不如。當時我發誓我要偷遍城裡所有的人,就算是皇帝,老子也要偷他的。」

    江湖人大多是桀驁不馴之輩,很少把官家放在眼裡,更何況這些人的武功已經遠超常人,又豈是普通官府所能束縛的,是以平素雖然沒有反抗的作為,但也不把官家放在心上。此時聽王師如此說,頗覺爽快。如果當今皇帝知道這些人的想法,恐怕會欲哭無淚了。俠以武犯禁,自古帝王之家都喜歡將強大的力量握在自己手中,宋太祖的「杯酒釋兵權」就是非常著名的典故,宋朝雖然是以治國,可習武之人卻也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數量龐大駁雜,這樣的人實在是不好管束。

    眾人深以為然,聽王師繼續說下去,就連一直以來最聒噪的石偉都沒有出一言。

    「我在京城過了些時日,倒也安逸,錢財來的快去的也快,隔三差五的就要去賺些銀錢。那日我像往常一樣上街尋找目標,可巧就碰到了大魚,那三個人錦衣華服的,倒真像是商人,錢袋掛在腰間鼓鼓囊囊的。可是我見慣了各樣的人,一眼就看出他們不是尋常的商人。」王師看到劉樂欲言又止的樣子,微微笑著道:「尋常的商人大多會將重要物品隨身帶著,也不會穿太好的衣服,更加不會將錢袋擺在明處。他們都是久經江湖的人,自然知道財不露白這麼簡單的道理,而且商人目的性強,就算不是行色匆匆也不會像那三人一樣慢悠悠的觀光一樣。最主要的就是那三人臉上沒有風霜之色,身形穩健,我知道他們都是練武的人。當時不懂武功,知道後來自己武功有成,慢慢回憶,我才震驚,他們為首之人已經隱隱要突破宗師之道了,只是我看他當時年紀也不過就是二十五六歲左右。」王師看出劉樂想問什麼,先一步解釋了。只是他此話一出,屋子裡的人除了王雨鑫,都一齊吸了口氣。

    王師如今已經快三十了,他當時不過是十一二歲,或許還更小。當時那個人就已經站在宗師境界的邊緣,十幾年過去恐怕他早已踏入宗師境界,或許有可能已經在衝擊先天境界了。

    一個武者一生的目標都是往更高的層次努力,而對於武學來講實在難有一個標準的評定來定義武者所達到的程度,畢竟比武較技是多方面因素共同發揮作用的結果,資質、智慧、環境和運氣等等,不見得我剛學兩年就勝不了你苦學十年。雖如此,武林中人卻有一個共同的界定標準,那就是宗師境界。

    達到宗師境界實力是硬標準,但也不是說你實力夠強就能達到,還要有對自身情況有所瞭解和對所學武功的深刻體悟。達到宗師境界的人,無不是融會貫通,可開宗立派的人物。天下武者雖多,但是能達到宗師境界的卻寥寥無幾,一隻手就能數過來。更不要說其上還有更加神秘和強大的先天境界。

    一個武者想有生之年要達到宗師境界實在不容易,除了要資質上乘,勤學苦修,還要有一定的機緣,而「必勝」的這些人就都有晉級宗師境界的可能,一屋子有可能達到宗師境界的人,以王雨鑫遲鈍的程度,根本就不知道這有多恐怖。雖然他們可以突破宗師境界,但是畢竟他們還不是,雖然放眼江湖可以和他們匹敵的實在少之又少,但是要想突破恐怕還得十年之功和一定的際遇才能達到,這就是宗師境界的恐怖,一旦突破就是一步登天。

    突破宗師很難,但這不是「必勝」諸人震驚的原因,他們震驚的是王師嘴裡的那個人很年輕,二十幾歲就要突破宗師境界,這得擁有什麼樣的資質和奇遇才能達到。

    眾人還震驚著呢,劉樂就忍不住開口了:「你知道他是誰嗎?是常院長嗎?」

    王師搖了搖頭,常院長是藥師廬的院長,已經年近百歲,可是由於修習內功的緣故,再加上駐顏有術,外表就像一個中年人一般,是天下已知的五大宗師之一。

    「是四大世家的人嗎?」劉樂繼續問。

    王師又搖了搖頭。

    「你怎麼知道不是,你都見過他們嗎?」

    「天下五大宗師我都沒見過,但是我知道那個人一定不是五大宗師裡的任何一個。」王師斬釘截鐵的道。

    眾人一齊皺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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