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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回憶(中) 文 / 莫聆雨

    「五大宗師我都沒見過,但是我敢肯定那個人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位。」王師很乾脆的說。

    其他人皺眉不解,說話最快的劉樂又是先開口:「你沒見過憑什麼肯定那人不是他們中的一個?五大宗師雖然以常院長年紀最大,但是他駐顏有術,相貌也不過四十歲左右,十幾年前的話他也差不多是二十五六歲了。」

    劉樂有點胡攪蠻纏,常院長已經年界百歲,年輕的樣貌保持的也不是一年半載了,這十幾年他的相貌倒是真沒變過。但是作為一個專業的攪屎棍,她最看不得別人自信的樣子,是以有事沒事都會出來攪攪局,王雨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還有,其他的四位宗師,東陽家的老爺子倒罷了,西野、北宮和南榮三家家主也不過五旬左右,十幾年前他們三十多歲。也許你那時候眼力還差點,學武的人看著年輕點也正常。」劉樂的嘴跟諸葛連弩似的,嗒嗒嗒說個不停,王師幾次想要開口都不能,和劉樂搶說話,無異於關公門前弄大斧,魯班門前耍大刀,是那麼的力不從心以及不和諧。但是她對幾個宗師任務倒是如數家珍,看得出知識閱歷方面也不弱。

    「沒話說了吧,你不說話是不是默認了,我就知道,肚子裡沒點東西還在這賣弄,早知道你……唔唔……」劉樂這邊說個不停,那邊王雨鑫受不了了,一個箭步衝上來摀住了劉樂的嘴巴,一把拖到牆角蹲下,嘴裡還自言自語道:「到底在哪見過呢?」

    合著王雨鑫從剛才到現在一直蹲牆角在琢磨玉璽的事,王師說的話是一句都沒聽進去。雖然沒聽進王師的話,但是劉樂的殺傷力可非同一般,這一會的功夫吵得王雨鑫腦仁發疼,本來就想不起來的東西,經劉樂這麼一吵,連繼續想都費勁,所以他一把堵住劉樂的嘴拖到牆角,繼續冥思苦想。

    劉樂這根攪屎棍,沒事也要生出點事來,更何況現在王雨鑫主動挑事來了,兩人都蹲在牆角,雖然劉樂是被迫的,腿上也用不上力,她就用拳頭招呼,一堆粉拳雨點般的落在王雨鑫身上。可是王雨鑫已經今非昔比了,一身真氣護體,自然不懼劉樂的拳頭,蹲在牆角雖然上身被劉樂打的不停晃動,可是下盤穩穩的沒有絲毫移動。王雨鑫也不管劉樂如何打自己,安靜的感覺太好了,比起腦仁脹痛欲死,身上這點小疼實在不足為道,繼續他搜尋記憶的飄渺之旅。

    王雨鑫一手捂著劉樂的嘴,一手攬著她的脖子,兩雙手力度奇大,就像一雙大鎖一樣緊緊的鎖著劉樂,承受著劉樂的攻擊,雖然是被劉樂狂打,但是首先受不了的卻是打人的。王雨鑫遭到攻擊上身晃動帶動劉樂也跟著一起晃,晃幾下倒不要緊,時間一長就算劉樂的修為也受不了了,連忙停下來,嘴上發出「唔唔」的聲音可憐的看著王雨鑫。王雨鑫哪裡會管他,自己想自己的,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劉樂又把可憐的目光轉向其他人,樊璐眼眶發紅,歎息王師童年可憐,黃瑩一旁安慰她;方燕和項雪還在震驚呢;郭玲兒和常務說悄悄話,常君絲毫沒有自覺就站在旁邊也不說給兩人留點空間;班柏搖頭晃腦的唸唸有詞,楊忠站在那只會說好詩;康星宇捧著本棋譜看的入迷,可是沒發現書都那倒了;張傾虹不知在哪變出一朵大花,把自己的臉擋了個嚴嚴實實;石偉左手一個蜈蚣右手一個癩蛤蟆,滿臉陰笑的走向李鋒,李鋒渾身抖若篩糠靠在牆角,如果能在牆上開個洞,他此刻只恨自己不是嶗山道士,不能穿牆而過,滿臉驚恐的看著石偉逼近自己;姜佛不用問還在睡覺,王煥蓉再玩對對碰,給姜佛換一張臉,自己就換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玩的不亦樂乎;嚴陽捧著一個酒罈,劉樂看她的這會功夫她就沒放下來過;劉樂看向杜樽,他捧著一塊餿餅在手裡把玩,彷彿那不是一塊餿餅,而是絕世的美玉一樣。

    劉樂看著他唔唔叫著,杜樽看了劉樂一眼,連忙把視線轉回到餅上,一滴汗珠從額頭上冒出來,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一低頭咬了一口手上的餅。劉樂徹底驚呆了,因為她看到那塊餅上還長著綠毛,心道:「你怎麼下得了口啊?」胃中一陣翻騰,乾嘔了幾下,最後把目光落到最老實厚道的龍井身上。

    龍井感到劉樂的目光,連忙說道:「王兄還是繼續說吧,別耽誤了一會吃午飯了。」語速之快,直逼劉樂。

    王師愣愣的道:「好,好……」只會說好了。

    劉樂看著這一屋子沒譜的人,心中哀嚎,可是嘴上出不了聲,淚水奪眶而出,落在王雨鑫手上。王雨鑫感到手上濕潤,回頭看到劉樂在哭,說道:「你哭了?」接著眉頭緊鎖,說道:「別流鼻涕啊。」就不再搭理她了。

    劉樂心中委屈難以復加,淚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龍井說讓王師繼續之後,剛才還忙的不知所以的人全都放下手邊的事看著王師,就連姜佛都不睡覺了。

    王師看眾人看著自己,收拾了一下心情道:「我剛才說道哪了……哦對了,那個人不是五大宗師,因為他是個金人。」

    「金人?你確定?」眾人更加疑惑。

    「雖然我當時還小,但是我決計不會看錯,他那張臉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起初我也不知道他是金人,只知道他和中原人張的不一樣,後來我精研醫術,才知道北方人的骨架比南方人的大,額骨也要更寬些,是以才判斷出他是金人。「

    眾人點頭,以王師的水平,在這點的判斷上肯定不會有錯。只是得到了答案,眾人心中卻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更加擔心。他們畢竟是宋人,外族入侵,漢人自然是同仇敵愾,只是此時乍聞金國居然有此等高手,不由得心裡不緊張。都在心中盤算,如果他日遇此強敵,自己該如何應對,場面一時安靜下來。就連劉樂也在暗自揣摩,眼淚都停下來了,但是鼻涕掛在外面,不時的抽泣一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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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屋子安靜,不時傳來幾聲抽泣聲,顯得比較詭異。未幾,班柏歎了一聲,道:「強敵在旁虎視,焉能掉以輕心,好在今天得到了那人的情報,總比來日驟然遇見要好的多。」其他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顯然是把那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金人當成了敵人,畢竟是侵略者。只是有一點所有人都沒有說出來,那就是每個人都隱隱覺得日後肯定會和那個人遭遇,這是一個高手對危險的感知。

    班柏說完,楊忠就開口嚎叫:「好詩!」

    眾人大汗,班柏無奈道:「我沒念詩!!!」

    楊忠愕然,立刻改口道:「我……我是說……好事,這是好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呵呵呵……」楊忠尷尬難掩,他和班柏一起賣字吆喝成了習慣,每次班柏吟出一首詩,他就狼嚎怪叫的吸引客人,一時半會想改還有些困難。

    其餘人無奈的搖搖頭,繼續聽王師講述。

    「當時這幾個人確實是大肥羊,雖然有點奇怪,但是年紀小,無知無畏,看到那麼大的錢袋早就昏了頭。所以我跟了他們一會,準備找個機會撞了為首那人一下,將錢袋拿到手,再罵上幾句,就算成功了。這是偷兒慣用的手段,被人一罵,老實人自然不敢還口,膽子大的也不過瞪瞪眼,我也就順勢溜了。但是那天我撞了他拿到錢袋,剛準備罵就看到了那人的臉,他的臉稜角分明,顴骨很高鼻子也大,最突出的是他那雙眼睛,像鷹一樣銳利,他微笑看著我,好像看一個有趣的物事,看的我心裡發毛,到嘴邊的話我也沒有說出口,急忙溜走了。我從沒見過那麼多的銀子,那天大肆揮霍一番之後,也剩了一半還多。」王師看著前方,雙眼卻沒有聚焦,顯然是沉浸在回憶裡。

    他不能動彈,但是眾人明顯感覺到他渾身都在繃緊,只聽他道:「那天夜裡,我睡在城外的一個破屋裡,那是我的領地,也是我臨時的家。熟睡中,我感覺有人拍我的臉,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的是一雙鷹一樣的眼睛。那三個人正站在我的面前,鷹眼微笑的看著我,像在看一個玩物。我當時很害怕,以為是他們發現了錢袋丟了,找到我這裡來,我當然要裝糊塗,於是我就問他『你們是誰,來我家做什麼?』可是沒人理我,那個鷹眼左邊的人卻說『他只是個小偷,幹嘛這麼大費周章?』這人是個魁梧的大漢,少說也有八尺高,身材很壯碩。我一聽打這麼說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今天肯定免不了要被打一頓了。剛要辯駁幾句,就聽那個鷹眼說『他是個偷兒,自然罪有應得。』我聽得稀里糊塗的,但是心裡卻清楚,他們恐怕不會只是打我一頓那麼簡單了。

    「那壯漢露出瞭然的神色,不說話了。那個鷹眼笑著問我『你偷過東西嗎?』我回答沒有,可是迎來的是那人狠狠一巴掌,我當時都嚇呆了,那人手勁奇大,這一巴掌就打掉了三顆牙齒。混地頭的人如果不想吃虧,就要學會低頭,我連忙求饒讓他放了我,我把錢全還給他。他微笑搖頭說『我不要錢,我問你你偷過東西嗎?』我哪敢說沒有,連連點頭說自己是個小偷兒,希望他手下留情。他這次果然沒有再打我,但是出手如電,點了我一下,我就昏睡過去了,後來知道我是被他點了昏睡穴。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冷風吹醒的,我睜開眼只看到了那個鷹眼,其他兩人不知道去了哪裡。他背對著我,我小心翼翼的起身,準備溜走,誰知他竟像背後長著眼睛一般對我說道『不要妄想逃走,如果你不想吃苦頭的話。』我哪裡肯乖乖聽話,連忙拔腿就跑,誰知沒跑兩步就覺得小腹劇痛,被人一拳打回剛才醒來的地方,連連乾嘔。『我說了不要逃走,否則你會吃苦頭的。』那個鷹眼竟然是沒有絲毫移動一般站在原地,而夜黑風高的周圍又沒有人,我以為有鬼,肚子又痛,自然不敢再動。靜等他發落,只聽他道『你覺得這裡風景怎麼樣?』我聽他說的莫名其妙,又疼痛難忍,於是沒好氣的道『這個鬼地方,有什麼風景。』沒想到那人聽完卻不生氣,呵呵笑了一下道『的確是個鬼地方,做你的葬身之地,可好?』

    「我被嚇住了,下意識的『啊?』的一聲,那人卻眨眼間就來到我面前,一字一句的道『我是說,你今天要死——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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