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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回憶(下) 文 / 莫聆雨

    王師的敘述不可謂不細緻,而且就連語氣和環境他都盡量還原成當時的場景。

    眾人聽在耳力都覺得有些悚然,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萬丈懸崖的邊緣,一個眼神銳利似鷹的男子,面帶微笑的對自己說自己要死在這。這樣的場景光是想一想都覺得恐怖,好在「必勝」諸人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雖然覺得悚然,卻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反應,只有劉樂剛聽完,倒吸了口涼氣,但是嘴被捂著,只靠鼻子吸了一下,吸溜一聲,鼻涕被吸回去了。

    王雨鑫看了劉樂一眼,移開了堵住劉樂嘴的那隻手,劉樂得到解脫,哪能閒下來,張口叫道:「姓王的,你今天這麼對待我,本姑娘和你沒完,你等著,我和你魚死網破,玉石俱……唔唔唔……」王雨鑫在劉樂身上擦了擦手上的鼻涕,接著把她的嘴捂上,不管她的聒噪。

    他們那邊耍鬧,其他人也不理會,只等王師接著道:「我當時已經被嚇傻了,成日裡在街頭上混跡,都是小打小鬧,傷筋動骨是常有的事,但是殺人卻是沒見過的,更何況他說的那般輕鬆。我呆在原地,他看我嚇呆了,就把我拎起來。我已經怕得連反抗都不會了,乖乖的被他拎著走到懸崖邊上,我不認識那座山,只知道那裡很高,深不見底,黑夜裡一片黑咕隆咚的,山崖下就像個噬人的大嘴,我看著眼暈,乾嘔了起來,身體也恢復了知覺開始掙扎,只是我又怎麼是那人的對手,他抓著我笑著道『害怕了嗎?不要緊的,即便你是罪有應得,等你見到了祖神,祖神也會寬恕你的。』他越是說的輕鬆我就越是害怕,我對他謾罵懇求,他都不為所動,將我高高拋棄,扔向了懸崖。『希望你可以上天,得到祖神的寬恕,下一個……』這是我掉下去之前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接著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王師說到這停了下來,所有人也都沉默了,一直以來只知道王師的醫術高明,卻沒想到他經歷過這麼驚心動魄的事情。那個十幾年前就要突破宗師境界的人是誰,大家不得而知,但是大家知道那個人就算不是極端的完美主義者,就是無可救藥的變態。聽他嘴裡說的祖神,應該是他信仰的神祇,只是他的神祇需要用別人的生命來作為寬恕的代價嗎?況且王師當時還是個孩子,即便是偷過東西也只是生活所迫,這樣也叫罪有應得的話,那些貪官都不知要死多少次才能償還他們的罪孽。

    石偉看著王師,愧疚道:「我……我不知道你……吃過這麼多苦,只是……」無意間瞥到了王師枕邊的四根針,石偉茫然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不好,差點被你矇混過關,我們要你交待天地玄黃是怎麼來的,你跟我們扯東扯西的幹什麼,想要博取同情,我看你是做……就算你成功了,你還是要老實交待。」石偉做夢的夢字還沒說出口就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確實對王師產生了愧疚之情,急忙改口。

    王師看著石偉,苦笑了一下,繼續道:「也是我命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衣衫盡破,週身都是傷口,想來應該是峭壁多籐蔓枯樹枝椏,一路掉落下來被那些枯樹擋住減慢了落地的速度,即便如此我也是傷的厲害,多處骨骼折斷,比今天這情勢也好不到哪去。」王師說著諷刺了一下眾人。

    「必勝」這都是什麼人,厚臉皮的功夫絕對不比武功修為低,就算是厚道的龍井也只是微赧之後瞬間恢復正常。

    王師也不在乎,繼續說道:「我就那樣靜靜躺著,好在身邊有一汪小溪,我靠喝水硬挨了七天,等大概能動了,才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和續骨,真慶幸當時在醫術方面已經入了門,否則光是傷痛就要了我的命。

    「在那裡將養了些時日,我才發現,我掉落的地方是一個封閉的峽谷,四周全是山,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幽閉空間,萬幸那裡還有些果樹和一汪泉水供我充飢。我每日餓了就打些野果,渴了就喝泉水,倒也沒有餓死,如是過了數月。我的外傷都結痂了,斷折的骨頭也漸漸矯正了,只是傷好了,心裡卻開始惶恐,那裡四周全是萬丈絕壁,我又不是山間的猿猴,這一生恐怕就要老死在那了,我孤身一人死在哪裡都是一樣,可是我不甘心,我要報仇,我要那個人死。」王師語氣中透出了一股怨毒,顯然那種險些死亡的經歷給了他很大的刺激。

    王師喘息了良久,強行壓制下自己的激動。王煥蓉變了一副天真少女的臉,端了一杯茶,給王師喝了。王師點點頭表示謝意,繼續道:「那一日我坐在泉邊發呆,心裡茫然,也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看到活人了。盯著泉水,突然發現水面冒出幾個氣泡,不久一條草魚浮上了水面,我心中一震,我當時困在谷底已經快一年了,每日都喝那泉裡的水,卻從沒見過泉裡有魚,你們可以想像這意味著什麼。」王師說到這,語氣也有些歡快,顯然這個發現帶給他的喜悅,就是多年之後也沒有多少退卻。

    「意味著你有魚吃了。」誰知這時王雨鑫突然插了一句。

    臉上還茫然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還糾結著在哪見過玉璽,但是他說完這句話,所有人都看白癡一樣看著他,嚴陽剛喝了一口酒全噴出來,劉樂直翻白眼,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想離這個白癡遠點,可是被王雨鑫擒住,也只是晃動了幾下。

    「咳咳」王師咳嗽了幾下,繼續道,「看到那條魚,我知道那眼泉水之下一定有個出口連通到別的地方,說不定從那裡就能逃出生天。」王師解釋道,所有人都知道,這裡也只有一個人需要這個解釋。

    「我大喜過望,憋足一口氣跳入水裡,幸好我還懂得些水性,一路潛下去。潛了很久,就在我氣不足的時候,終於看到水底有一處黑黝黝的洞口,胸中氣悶,連忙游了回去。我不知道那洞有多深多長,但是我在那裡呆了快一年,也沒只是見到那一條草魚,想來那洞穴裡定然有些古怪,但是眼看生路在前,我哪能考慮那麼許多。休息了一會,在谷底找了一塊大石,抱著又跳進水裡,這次很快來到洞口,我急忙向裡面游去,水底很暗,我也看不清周圍有什麼,只能摸索著

    向前游。那洞也十分曲折,隱約感覺過了一個彎道,本來沒有波動的水底一下子變得激流湧動,我只能攀附住洞壁艱難的向前爬行。

    「不停的有東西打在臉上,感覺好像是死魚,我也顧不了思考太多,那樣的環境吸入的空氣消耗的更加快了,我不敢怠慢,手忙腳亂的往前爬,還好那段洞穴不長,爬著爬著我就來到了一處岔口。一邊十分黑暗,一邊有微微的亮光,我本能的往有亮光那邊游,這時我已經感覺胸中氣悶,最後一點空氣彷彿都被用盡了,心心肺一陣撕裂的疼痛,彷彿火燒一樣,我知道如果不能盡快游出去一點會溺斃在那裡,許是天祐許是潛力爆發,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勁,我手腳連動向前游,那亮光越來越亮,可是我卻感覺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驚慌之下一張嘴連喝了幾口水。距離那亮光就在咫尺,我本道此生就那麼完了,誰知身後水流一陣急湧,身子被向前衝去,堪堪被衝出水面,我拼著最後的一點力氣爬上陸地,緊接著人就昏了過去。」王師說的詳盡,眾人明知他定會脫險,卻都暗暗捏了把汗。

    「我醒來後,連咳了幾口水出去,休息了一會開始大量四周,那是一個洞穴,我身後是一條通道,通道的牆壁上掛著一顆夜明珠,夜明珠不大,卻剛好照亮了這個洞穴,我那時看到的光就是夜明珠發出來的。我雖然沒見過什麼珍寶,但是光看那夜明珠的神奇也知道它不是凡品,只是當時急於求生,也沒有多加理會。略作整理之後,我就走進了那個通道,通道很長又幾經彎曲,但是每隔一段就會有一個夜明珠鑲在牆上,悠長的通道倒也不顯黑暗,只是空曠處總是能傳來我的腳步聲,有些嚇人。彎彎曲曲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終於走到了盡頭,我看到了一扇石門,一扇畫著圖案的石門。」王師停住了話語,眼裡透射出羨配的光芒。

    「是什麼圖案?「王煥蓉忙問道,她精於丹青,聽到王師說門上有畫,自然興趣大濃。

    王師知道王煥蓉愛畫,解釋道:「那不是普通的畫,而是三幅人體穴位圖。那穴位圖極盡精妙,我至今也只見過一次。」

    王煥蓉聽是人體穴位圖,也就不放在心上,石偉反倒來了興趣,想問卻又不好意思開口。王師醫術高超,尤其對於穴位經脈研究頗深,他說那穴位圖精妙,自然不是凡品。醫毒相通,石偉不僅毒術高超,對於醫理也有研究,聽王師這麼說,心癢難搔,更想知道那穴位圖到底精妙在何處。

    王師看他樣子,只是一笑,繼續道:「那三幅圖是刻在石門之上的,栩栩如生不說,穴位也是絲毫不差,最主要的那是三幅解謎圖。」

    王師說完,眾人都不甚瞭解,解謎圖無非就是畫中藏秘之類的玩意,有些新意的也就是以字作畫,醫家常見的穴位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精妙可言。

    王師猜到眾人所想,說道:「那三幅圖旁邊各配了一道病症的問題,均是問針灸何處能治療謎面上的病症,而只要將答案在穴位圖上點出來,就可以打開石門。

    王師說完,其餘人相顧駭然,如果真是這樣,那設立這石門之人果然不簡單,除了針灸脈理,也一定要精通機關方面的知識。想到此處所有人都看向了三星使:貪狼穆天叔、破軍——張縱、七殺——王上生。這三人的師門——玄機門,正是雜學的代表,機關術數,批天算命無不擅長,尤以機關術為最。

    三星使也正皺眉沉思呢,聽王師說法,那師門所包含的機關原理也十分複雜,只是機關術也不是天下獨一份的,實在不好判斷是不是出自玄機門之手。

    「那三道問題十分難,我憑著自學醫術的底子,也摸索了整整三天才全部解出,幸好當時我沒學過武功,醫學和武學裡的穴位共用頗有不同,如果當時我有武學底子,想來是斷斷不會解開那三道謎題的。那三天中我又回到那水潭處,撈些魚衝擊,那個暗流洶湧的所在裡果然有許多魚,可能不適應那麼急速的水流所以撞暈在石頭上,那條草魚可能是幸運的沒被撞死飄過洞穴,才游到泉水裡被我看見。

    「石門緩緩打開的時候,我既緊張又害怕,不知道石門後面有什麼,我還能否活著出去。石門打開後,我看到了一個石室,石室很寬敞,石床石桌石椅一應俱全,但是我卻沒在意這些東西,因為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石床上的一具骷髏。」

    「一具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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