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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破壞與修復 文 / 莫聆雨

    破壞與修復。

    這是一對反義詞,可事實上破壞總是比修復簡單很多。要想拆掉一座房子往往只需要拿走一塊磚或者推倒一根柱子,而要將其修復,花費的手腳會大很多。

    眾人驚詫於金滿堂捏碎寒貝珍珠,不只是因為他的指力與內力的強勁,更多的還是出乎意料,畢竟他的形象讓人先入為主的就沒什麼好感,高手自然要有匹配的樣貌和氣度,不然怎麼好意思和其他高手打招呼。可是誰又規定高手就必須是英姿颯爽的,那只是世人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而這一點,就連「必勝」這些年少有為的少俠也不能免俗。

    金滿堂顯露的這一手要說多難也不至於,不說黃泉鬼門的這些前輩,就是「必勝」眾人中也著實有幾個以內力或指力見長的能做到。可是此時王雨鑫凝粉成珠這一手就不一樣了,修復比破壞難的多,破壞往往只需要一些蠻力,而修復需要的確實高明的技巧。更何況還是寒貝珍珠這樣質地不同尋常的東西,王雨鑫只是一握之下就能將其凝聚成形,其中的巧勁運用才是關鍵。

    七顆珍珠的粉末聚合成的一顆大珠子,個頭也要大很多,沒給別人看,王雨鑫順手就把這顆珠子交給了石偉,彷彿他驚艷的一握只是隨手而為般不值一哂。石偉接過與金烏木絲揉在一起的大珠子,詫異的看了一眼王雨鑫,就趕緊把珠子收了起來,彷彿害怕別人搶奪一樣,幾步就躥回了姜佛身邊。

    比起王雨鑫的無所謂,其他人就不同了,吃驚是統一的表情,就連那個一直雙眼有些呆滯的病人,在這一刻也睜大的眼睛,射出了一道精光。最誇張的還要數金滿堂,他的嘴張開的能放下兩顆雞蛋。不過金滿堂也是見慣了事故之人,很快收拾好驚愕的表情,仍舊換上他的笑面,開懷道:「哈哈哈,王老弟這是打老哥的臉啊。」

    「金大哥千萬別多心,小弟重傷初癒,手上的勁有點控制不住,呵呵呵呵……」王雨鑫傻笑了幾聲,對於裝糊塗他也不陌生。

    其實王雨鑫那一手雖然難,卻也不見得就把金滿堂比下去,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巧妙的障眼法。玄冥真氣的特質是破壞,王雨鑫雖然沒練過指力,但是以他此時的功力,再加上玄冥真氣的破壞特性,想捏碎寒貝珍珠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要想凝聚的確有些困難。「必勝」眾人之所以驚訝,就是因為他們對王雨鑫知根知底,知道他還沒這個本事。

    可是所有的事也不都是確定無誤的,理論上王雨鑫是做不到,可是他打算露這一手,自然也會獨闢蹊徑。他的初衷,金滿堂既然給他來了個下馬威,他當然只能接著,可是金滿堂已然把珍珠握碎,那他就只好讓其成型。他也知道自己真氣的特質,做到這一點很難,不過他一接過珍珠粉的時候,真氣就開始流轉到上面,多日來的修煉讓他對真氣的控制更加得心應手,這下真氣自然運行,一個念頭也閃進了他的腦海,既然不能成型那就破壞的更徹底。

    真氣滲透手掌直接作用在了珍珠粉上,王雨鑫甚至能感覺到粉末被研磨的更加細碎的觸感。這個過程極快,可是隨後王雨鑫就感覺到了不同的變化,他只感受到手心一熱,熱力自然噴吐,在這股熱力作用下,王雨鑫能夠清晰的看到粉末在飛速消融,幾乎是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團漿糊。王雨鑫此時心念一動,手上的真氣逆向運轉,珍珠粉化成的漿糊便急速的冷卻下來,再經過他的掌力一握,幾乎是瞬間就凝結成了一團,也就是眾人所見的大珠子。

    只是這顆新珠子到底還算不算寒貝珍珠就不好說了,寒貝珍珠本性屬寒,經過了王雨鑫異想天開般的煉化之後,是否還具有與生俱來的寒性也不得而知了,可至少在外觀上還是很唬人的,可是要做到這點也不輕鬆,玄冥真氣的極度破壞力是首要因素,破壞與創造的差異往往只在毫釐之間,破壞的極致很容易就演變成創立。除了玄冥真氣的特性之外,王雨鑫恰逢重傷初癒,對真氣的控制力進步驚人,如果換做以前,他別說要做這麼精細的控制,恐怕只需要稍稍用力,珍珠粉就會化為煙塵。

    然而王雨鑫雖然誤打誤撞的把珍珠粉重新凝聚成型,可是那一握的時間終究太短,他的進步就算再大,也總有個極限,所以他雖然將珍珠粉凝聚成形,可是時間尚短,這顆珠子其實非常脆弱,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散開,所以王雨鑫才飛快的將珠子交給了石偉。而石偉在摸到珠子的時候也發現了不對,可他也沒讓王雨鑫失望,只是詫異了一下就迅速的將珠子收起來。所以王雨鑫這個小手段,還多虧了石偉的幫忙,他倆這麼一搭檔,成功的挽回了一點小小的面子。

    雖然是耍了一點小手段,但是王雨鑫這話說的直接,又半真半假,就連金滿堂這樣的老油滑也一時不知道怎麼接口,於是也乾笑了幾聲道:「沒關係,等你傷好了,咱哥倆再敘敘。」他說話的時候笑容滿面,還真看不出他是何用意,只是估計也不會是完全的友善,但至少敵意也不那麼重。

    兩人這邊商人式的你來我往,旁人聽著分外難受,他們雖然也都不是省油的燈,但是對於這種純粹討價還價一樣的機鋒,他們終究不太適應。夜孤城離兩人最近,當然是分外難受,不過他的涵養不錯,一直也沒什麼表現。不過殺手之王對時機的把握的確是高人一等,此時瞅準了兩人說話的空當,立刻就插嘴進去說道:「好了好了,敘舊也等正事辦完了再說。」

    夜孤城把敘舊二字咬的特別重,顯然是告訴二人,他們可沒什麼舊可敘。二人也很識趣,連忙又是拱手又是恭維,忙活了一會才各自消停。

    看到兩人分開,夜孤城重重的突出了一口濁氣,看來是打算把心口的煩悶給吐掉,他一把抓起王雨鑫的手臂,朝著病秧子那邊大步走了兩步,看樣子是想讓王雨鑫和金滿堂兩人盡量離的遠點。夜孤城這麼做也只是象徵的意味更多一些,議事堂雖然寬敞,但是兩排椅子也不至於相聚太遠,夜孤城兩大步就基本橫跨了,而為了表示決心,夜孤城這兩步跨的還不

    是一般的大,他和王雨鑫此時與那個病秧子距離極近,差一點就臉貼著臉了。

    病秧子終於不再是一副病容了,顯然夜孤城兩步跨過來,很是出乎他的意料,病秧子下意識的就向後閃,可是他坐在椅子上,又是倉促之間,哪裡閃得開,於是三人很「成功」的拉近了距離。這樣的變化實在是超出大家的預料,三人雖然處在一個非常尷尬的處境,可是都沒有立刻做出反應,只是面面相覷著。如果空間狹小,大家擠作一團也就罷了,可是離三人最近的也差不多得有五米,這樣一來,他們三個湊到一起,在旁人看來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曖昧。

    三個不同年齡段的男人顯得曖昧,這讓心理強度低的人很是有些難以承受。議事堂內非常詭異的沉默著,連當事人都鬧不清楚怎麼回事,旁人就更加糊塗了。

    恰在此時,一陣喀拉拉的聲音從病秧子身下傳出來,緊接著嘩啦一聲,病秧子身下的椅子一下子散開,眼看他要跌坐在地的時候,病秧子終於有所反應,腳下用力,整個人立刻彈了出去,這一手騰挪術顯示著這個病秧子身手不凡,而直到病秧子穩穩落地,他坐下的那把椅子才徹底的散落在地上。原來他方才倉促應變,用力之下,還是產生了影響,真氣將坐下的椅子震裂,只是那椅子也結實了些,雖然被震裂卻還是保持了該有的形狀,直到支撐著病秧子坐了一會才最終堅持不住,散成了一堆廢木頭。

    「咳咳咳,老頭要幹啥。」病秧子身手雖然矯健,可是落地後就連連咳嗽,顯然這番運動讓他不太舒服,而他的聲音也帶著濃重的倦意。

    病秧子咳嗽著看向夜孤城,這個老頭顯然稱呼的就是對他了。病秧子敢於這麼稱呼殺手之王,要麼就是有恃無恐,要麼就是和夜孤城十分親密,可無論是什麼原因,這個病秧子顯然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癆病鬼,反應這麼大幹啥,也不怕病重了。」被人稱作老鬼,夜孤城不以為忤,反而笑罵著,更顯出兩人關係不一般。

    經歷了方纔的尷尬,即便以夜孤城的涵養也有些發窘,可是他一句話就把這事揭過,果然是人老成精。

    聽了夜孤城的譏諷,病秧子反倒不說話了,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算是做出了反應,彷彿說話也會浪費他的力氣一樣。

    王雨鑫從開始,注意力就一直放在病秧子身上,他感覺不出這人的任何氣息,除了虛弱,如果不是他出現在這個不尋常的地方,王雨鑫會直接把他當做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因為這人簡直虛弱至極。可就是這個病秧子,剛才的一下騰挪,顯示出了紮實的功底,王雨鑫距離他最近,自然也看得最清楚,這個病秧子的反應很快,因為方纔他如果再慢一秒,恐怕就會跌倒在地。另外,王雨鑫在那一瞬間明顯的感受到了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真氣,暴烈如火但是卻一閃而逝,當真是發若雷霆,逝若雲煙,一點痕跡都找不到,如果不是椅子發出聲音時王雨鑫也立刻反應過來,恐怕他會以為那是幻覺。王雨鑫盯著病秧子若有所思,病秧子輕咳了幾下,也看了回去,兩人目光交錯,進行了一次無聲的交流。

    「來來,我再來引薦一下。」夜孤城又適時的插進話來,用手一指病秧子道,「這是癆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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