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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 振聾發聵 文 / 莫聆雨

    「他們出來了!」

    「看來他們的援軍到了!」班柏邊說著邊摩拳擦掌。〔

    「各就各位吧,從街頭到街尾,不要出現空當,你們應該能做到吧,目的不是逼死他們,而是要將他們消耗乾淨。」王雨鑫鄭重說道。

    「知道了,還用你來說教嗎,快去快去。」劉樂不耐煩的驅趕著,「你都出手了,哪還需要我們,我倒要數數你能漏掉多少人過來!」

    「或許,我不會出手!」王雨鑫遲疑了一下說道。

    龍秋影疑惑的問道:「從剛才開始你就不太對勁,到底怎麼了?」

    王雨鑫沖龍秋影微微一笑,溫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沖眾人凝重說道:「最後一句,請各位……務必保重!」言罷,王雨鑫翻身而出,乳燕投林一般沒入薄霧之中。

    「他什麼意思?交代後……」劉樂嘴快,說到一般發覺失言,連忙閉嘴。

    其他人也覺得王雨鑫實在有些反常,不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等到此間事了,一切慢慢計議不遲,而且比起奇怪的王雨鑫,那尚未露面的幾人,更讓他們擔心。

    「我不走了,就守在這了。」就在眾人各懷心事的時候,一個慵懶的聲音說道。

    這句話算是將眾人思緒拉了回來,看向說話的姜佛,正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張桌子上,彷彿永遠也睡不醒,可眾人知道姜佛這是將功力運到極致的表現,似睡非睡能將實力發揮到最大。姜佛的話和表現無疑都在說明一件事,戰鬥已經開始。

    餘人也不囉嗦,姜佛既是在表明態度,也是在下逐客令,按照王雨鑫約好的,這些人遍佈長街左右,目的是攔下押解隊伍,另一方面則是還未出現的敵人,能讓王雨鑫表現如此反常的敵人,必不簡單,眾人也紛紛沉下心思,掃去之前的輕怠,嚴陣以待。

    眾人各展輕功,悄無聲息的散了個乾淨,只剩下面帶憂色的龍秋影和兀自躺著不動的姜佛。

    「老闆雖然行事偶爾顛三倒四,卻也不常讓人擔心,我們能跟著他這麼久,已然可以赤誠相見,龍姑娘不必過多擔憂。」姜佛彷彿說夢話一般。

    龍秋影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自從認識以來就好像一直在睡覺的人,微微點了點頭,道:「小妹自然是相信他的,只是隱隱有種不安,以姜大哥的修為,應該也有感受吧!」

    姜佛猛然翻身躍起,輕輕落在地上,笑道:「龍姑娘的宗師道果然不簡單,你我都能感覺到那股若有若無的威壓,只怕老闆的感受更加強烈!」

    「唉!」龍秋影輕歎一聲目光灼灼的看向姜佛,「小妹的宗師道只是微末小技,姜大哥以拳入宗師,不知道有什麼想法?」

    姜佛沉吟了一下,一掃往日的睡眼惺忪。眼神精光乍現,緩緩吐出了四個字:「深不可測!」

    龍秋影再度歎了一聲,沖姜佛一抱拳道:「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麼樣的危機,不過還請姜大哥全力以赴,保重!」

    「保重!」姜佛鄭重回禮,看兩人的樣子非但不輕鬆,反倒像是在訣別一般。

    龍秋影返身躍出茶樓,等姜佛向下看時,已經不見人影,暗讚影殺的藏匿功夫果然上乘,而他則眼望著茶樓外的霧氣,默默想著心事。

    此事按下不表,單說王雨鑫,他們所處的茶樓距離蕭山等人固守之地不遠,龍秋影發現他們有動作便立刻出聲,及至王雨鑫飛身躍下時,蕭山才集結好隊伍陣型,向前出發。這一下王雨鑫正正落在隊伍前方,與當先一人不足數米。

    發現一人穿破薄霧從天而降,即便不是敵人,也必然來者不善,最先開路的也是流雲騎的一個好手,擅使一對鉤鎖,算是刀的變形,可砍可刺可鎖可拿,用途很多。這人早就在全神以待,看到王雨鑫破霧而來,鉤鎖不假思索的出手橫劃,既可傷人,也可擒拿,若是力道用准,這一下卸掉一條手腕也不在話下。

    這一下來的刁鑽,若是一般人,說不定依然中招,不幸的是這人的對手是王雨鑫,幾乎等到鉤鎖近前,王雨鑫才有所動作,去勢不減,竟似是迎上鉤鎖一般,單手穿過破綻空隙,一把就拿住了那人的腕脈。

    同樣是擒拿手法,王雨鑫徒手進招後發先至,拿住那人的腕脈之後,勁力透出,立刻捏的對手使不上力,一對鉤鎖也拿捏不住,王雨鑫眼疾手快將其一把撈住,擒拿的手順勢遞出,一拳將那人砸飛出去,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從天而降,出手就奪下別人的兵器,還將他擊飛,而且更是流雲騎的高手,王雨鑫立威已足,負手而立看向眾人,阻攔之意不言可喻。

    蕭山自然識得王雨鑫,這傢伙的武功高深莫測,方纔那一掌打的他手臂現在還隱隱作痛,實在是個不好對付的高手。而且從他一出手就擊倒己方一人來看,真實實力顯然還不止於此,蕭山頭疼,自己怎麼遇到了這麼個怪物。他心中雖然驚懼,畢竟是這個隊伍的頭兒,又是吃朝廷飯的,很多事情雖然不願卻也不得不做,此刻就該是他站出來的時候。

    只是蕭山不進反退,來到了囚車跟前,朗聲道:「在下流雲騎副都統蕭山,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王雨鑫不答,目光反而在整個隊伍兩側來回逡巡,彷彿在尋找什麼,等到蕭山問道第二遍的時候,才彷彿回過神來,不答反問道:「你們怎麼敢出來了?」

    這句話囂張至極,對方一對有百餘人,王雨鑫卻是孤身一人,照理說以一當百,佔據優勢的應該是人多一方才對,可他卻彷彿面對螻蟻一般,渾不在意對方人多勢眾。

    蕭山心中有氣,可他也知道拳頭

    大壓死人的道理,漫說眼前這人只是攔阻自己百來人,以對方的實力,如是捨得,就算殺上京城面對御前三騎的高手,恐怕也有這資本。如此詭異的場面,人多的一方反倒像個被欺凌的小媳婦一樣,戰戰兢兢的進退不得。蕭山也沒辦法,強弱懸殊就在那擺著,方才在木屋中還好,現在是街上空曠之地,弩箭的壓制力恐怕得大打折扣,自己這邊果然沒有叫囂的資本。

    「在下奉命押解朝廷重犯歸囚,這位朋友若賣蕭某一個面子,日後相見必當重謝!」蕭山沒有接下王雨鑫的話頭,反而像個行腳的鏢師一般,亮萬兒套交情。

    其實蕭山也知道這一番話沒什麼作用,但是身負皇命,無論是什麼原因無法完成任務,等待他的都不會是好結果。統領果然不是好當的!蕭山想到了秦相的允諾,如是想著。

    「你可知自己押解的是何人?」

    蕭山本沒想到王雨鑫會有反應,既然對方是劫囚而來,不直接出手已經讓他十分意外,哪還會囉皂,更沒料到王雨鑫會有此一問,微愣之後,不由點點頭道:「知道!」

    「岳帥精忠報國之心天日可鑒,你等也是練武出身,即便不是飽讀詩書,又怎能丟了男兒血性,助紂為虐,難道不覺得汗顏嗎?」王雨鑫當街指斥,聲音不大,卻是環繞震盪在每個人耳邊。

    蕭山目瞪口呆,不得作聲,岳元帥的事跡他怎會不知,說實話心底對其是十分欽佩的,可他放棄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追求的是功名利祿,那便只能奉行一句話: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無論上頭是對是錯,自己能做的只是遵命,僅此而已,說什麼家國天下,什麼忠肝義膽,保定了皇上就是保住了國家,有君王在就有天下在。雖然偶爾也會反思自己的行為,但是蕭山沒有機會後悔,也不可能後悔,要他去過以前的生活,他是萬萬不願意幹的。

    聽到王雨鑫振聾發聵的言語,蕭山心頭震顫,然而他也是一流好手,寧心的真氣飛速的流轉,讓他保持住了片刻的清明,隨即身體一震,緩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已經遍體冷汗,暗道對方好強的音功,剛才那幾句話竟然差點讓自己的神台失守,委實可怕。

    知道自己著了道,那身邊的一眾兵士肯定也討不到好去,四下打量果然發現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蕭山立刻一聲大吼:「開!」聲音夾雜著內力四下傳播出去。

    這一嗓子吼出來,他周圍的人表現各異,功力深一些的彷彿醍醐灌頂般紛紛醒轉,差一些的仍舊呆滯著,有一些更是噴出一口鮮血,委頓在地。

    「閣下好歹毒的功夫!」蕭山見此,怒目瞪視著王雨鑫。

    王雨鑫卻是表情淡然道:「若你不橫加干預,這些人一覺醒來或許會大徹大悟,你這一聲雖是當頭棒喝,卻是將他們都害了。」

    「胡說八道!」蕭山怒從心頭起,「你這賊子手段歹毒,妨害無辜人的性命,端的歹毒!」

    「你覺得我在胡說嗎?」王雨鑫凝視著蕭山,目光彷彿要將其穿透一般。

    「你……」蕭山只說了一個字,被王雨鑫的目光注視,心頭一慌,隨即就愣在了當場。

    如此過了半晌,蕭山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神色幾經變化,最後頹然歎道:「閣下手段……高明,在下佩服!」

    王雨鑫頷首不語,方纔他那一句義正言辭的話,其實暗藏玄機。在武林大會上,他聽到了語的梵音催眠,立有所悟,結合姜佛的回龍心訣,不僅突破了修為的桎梏領悟了萬法歸一的大道,更是學會了類似梵音催眠的技巧,剛剛那句話,他正是用上了這個技巧,以言語震懾人心,使其入夢,若能脫離夢境,便可大徹大悟,至不濟也有洗心革面之效。

    蕭山憑借功力擺脫了夢境,就算他自己也沒發覺,其實已經經歷了這樣的蛻變。就像之前,哪怕如陳實這般關係不錯的人喪命,他也絕不會輕易動怒,可剛剛發現那些普通士兵遭受重創,立刻心下不忍,強自斥責。這樣的變化已經是極大,只是他正動怒,沒有考慮這麼多,及至王雨鑫提醒,才幡然醒悟。

    「你能醒悟,足見良心未泯,若是棄暗投明,也不難成就一世英名!」王雨鑫淡淡的說道。

    蕭山聞言卻是呵呵一笑,沖王雨鑫抱拳一禮道:「閣下點撥之恩,不敢言謝!不過……臨陣脫逃我也不屑為之,蕭某佩服岳帥忠烈,不敢輕言效仿,唯有愚忠至死!」

    王雨鑫盯著蕭山看了一會,突然展顏笑道:「好,果然是條漢子,既然如此我也不殺你,只留下你一臂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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