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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 白紙傳書 文 / 莫聆雨

    「留下一臂,我不殺你!」

    短短八個字,卻如同判官鐵句一般,話音剛落,王雨鑫就朝蕭山衝去,視周圍人如同無物。(他的語言動作清晰可辨,然而又快速絕倫,哪怕蕭山聽的真切看得清楚,也沒有反應的機會。

    揚手揮落,王雨鑫的手中還拿著奪來的鉤鎖,以他的力道,哪怕不是鋒利的兵刃,也足以砍下蕭山的一條手臂,可眼見手起刀落的當口,王雨鑫心中忽然生出一絲警兆,危險的感覺襲遍全身,他立刻不假思索的向後疾退,來得快去的更快。

    這一系列動作發生時,王雨鑫的都面無表情,彷彿一切都盡在掌握一般,哪怕那危險的感覺來的如此快速強烈,也依然沒讓他動容,可是當他退卻的剎那,整個人卻露出了驚異的表情。因為就在他退後的時候,蕭山的右臂驀然齊根而斷。

    王雨鑫剛剛的動作雖快,可在察覺到危險之後立刻收手,揮出去的利刃其實並未挨上蕭山半分,也就是說蕭山斷掉的右臂並非是他所為,而這也並不讓他意外,真正讓他驚訝的是,他看清了切斷蕭山右臂的東西,赫然是一張紙。

    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紙,以王雨鑫的眼力,價值自然之道的作用,在剛剛那一剎,他甚至看到了白紙切斷蕭山手臂之後,被噴薄而出的鮮血染紅的過程。一張白紙,哪怕在書寫的時候都可能被墨跡打濕而出現破損的白紙,此時沾染著蕭山的鮮血,竟然插入了地面半寸。

    以白紙切斷手臂,再插入泥土半寸,表象已經十分駭然,看得出其中內涵的王雨鑫更加知道,其中的用力方法才是重點。剛柔並濟,摘葉飛花,這是暗器和內力的修為臻至化境才能用出的功夫,發出白紙暗器的人,十分厲害。而最讓王雨鑫心中沉落的一點,他竟然不知道白紙從何而來,即是說他找不到出手之人。

    以他此時的功力,說無人能敵有些誇張,可若有人想要偷襲卻是根本不能,只要對他生出一點敵意,完全就可以被察覺到,哪怕是龍秋影的殊途同歸,只怕想要悄無聲息的近他的身也不可能。既然如此,他還察覺不到出手之人,只有三種情況。

    第一出手的人修為通天,已經比他高出一籌不止,這一點王雨鑫很快否定了。自從少林寺與嘉恩一戰之後,王雨鑫更有頓悟,領悟了萬法歸一之後,幾乎已經踏入了那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先天至境,也正是因此他的整個人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踏入了這一層次之後,王雨鑫也發覺這先天至境與人們想像的並不相同,而且處處透著神秘莫測。

    如果說宗師境的表現是領悟出宗師道,是開啟武學的一扇新大門的話,這還只是確切的體現。可先天至境卻沒給王雨鑫帶來任何實質性的變化,除了修為更加精湛之外,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對力量的感悟更加深刻。正如龍秋影和姜佛感覺到了若有若無的危險,這其實就是對力量的微妙感應,王雨鑫的感覺比他們更加強烈,除此之外,他更是隱約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規律在周圍存在著,這是他未曾聽過也不曾知道的領域,對此他一無所知,每當他仔細體悟的時候,只能下意識的知道這種規律的稱呼,一種名為法則的東西。

    王雨鑫沒法感受到更深,他只知道萬事萬物都有法則的印記,之前看起來十分詭異的東西,都能用法則來解釋:譬如每個人的命運,就是不同的法則;武者練就的內力,也是法則;道家的道德,儒家的禮賢,佛家的輪迴,無不是法則;即便是天地的運轉,星辰的變化,亦是法則在起作用。當體悟到這些的時候,王雨鑫隱隱知道自己看到的是超脫凡人認知的存在,若非要用一種形式來形容,那就是仙家之力,他現在的狀態不同於凡人,更加接近仙人。

    神仙只是傳說,可王雨鑫卻真真切切的覺得,仙人或許真的存在,他們之所以強於凡人,只是因為法則的存在,他們利用了法則,這才有了飛天遁地搬山移海的傳說。再進一步,若是能改變法則,那就是凌駕於仙人的存在。沒當想到這裡,王雨鑫都會被深深的震撼。正因此,王雨鑫不懷疑有人比自己更高明,可他卻感覺得到那個隱藏在幕後的人,也並未達到可以利用法則的地步,即便厲害也完全不足以蒙蔽自己的感知。

    第二種情況,那人擅長隱匿功夫比龍秋影還要高明,這一點王雨鑫也很快否定了,殊途同歸已經是隱匿技巧的極致,所謂最危險之處便是最安全之所,將自己變成對方才是最厲害的藏匿。自己已經看到了法則的存在,這才能夠察覺龍秋影的藏匿功夫,對方與自己不相彷彿的話,必然也騙不了自己。

    最後一種情況,對手距離自己很遠,遠到超過了他的感知範圍,這是最可能出現的情況,卻也最讓王雨鑫心驚。他能感覺到對手是衝自己來的,若是可以使用法則的仙人,那他乾脆引頸就戮算了,完全不必抵抗。可對方也沒有達到利用法則的境界,在自己感知之外,飛出白紙傷人,無論是力道還是手法,都是他生平僅見,最起碼他王雨鑫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這個對手十分可怕。

    如此推斷著,王雨鑫自然看向了插在地上的白紙,透過血跡,王雨鑫發現那張白紙並非空白一片,而是寫著幾行小字:一臂既斷,以兌君言;恭迎大駕,十里西南。

    看到這四行字,王雨鑫的瞳孔猛然收縮,字面的意思十分淺顯,可其代表的意思卻非同小可,而且他看著這幾行字,居然還有點眼熟。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王雨鑫至少可以肯定兩點:敵意這字條是臨時書就;第二那人的功夫果然在他之上。

    自己剛剛說了斷臂不殺之言,這字條就已經到了,既是斷臂又為傳言。斷臂之說只是臨時起意,王雨鑫倒不是真想傷殘蕭山,他推斷蕭山敢於現身,必然是援軍到來,可他卻沒發覺任何蛛絲馬跡,斷臂只是試探,為了引出幕後的人,顯然對方是在自己說完才寫成的字條。可剛剛自己說完話到出手,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對方不僅寫成字條,還從遠處射來,動作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故才有此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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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王雨鑫心念電轉,思緒飛快,直至他讀完那幾行小字之後,蕭山才一聲悶哼,斷臂的劇痛非比尋常,饒是蕭山一樣的漢子也難以忍受,不過他沒有當場暈死過去,已然是毅力驚人了。蕭山飛快的點穴自救,否則流血就足以讓他斃命,他也下意識的看向凶器,待到發現是一張薄紙之後,臉色陡變。

    一旁觀瞧的王雨鑫將他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心中一動,那陡變的臉色並非全是痛苦,其中還有三分不解和驚懼,看到他這個表情,王雨鑫明白了大概,看來那未知的敵人並不很多,至少從蕭山的表現來看,他見過這張紙。

    那只是一張十分普通的白紙,沒有任何特異之處,而且還染了血,看樣子也認不出個所以然,是以王雨鑫推測蕭山認出的其實是射出白紙的人。那人的所在即便是王雨鑫也沒察覺,蕭山更不應該知曉,他僅僅了看了白紙一眼就變顏變色,顯然他認出的不是白紙的樣子,那麼他所認出來的只有手法,發出白紙的手法,也只有這種摘葉飛花的手段,過目則難忘。

    看來剛剛的推測並不正確,敵人只有那個人,而且看樣子只有他一個也足矣。那人剛剛必然也以同樣的方法給蕭山傳遞過信息,這才讓蕭山認出來,而且那人都沒露面就能取得蕭山的信任,顯然他之前發出的肯定是信物一類的東西。

    如此推測著,王雨鑫的注意力也從眼前一眾兵士身上挪開,事情的發展也推翻了他之前的推測,那個人露出行跡,自然是為了引自己過去相見,目的為何王雨鑫尚不得知,可他卻知道自己必須走一遭,這個可能是生平最大的敵人的傢伙,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危險,如果不能解決那個人,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白費,而且王雨鑫隱隱覺得和那個人似曾相識,這更讓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至於眼前這些人,王雨鑫已經無心去管了,如果沒有其他後援的話,「必勝」眾人要想拿下簡直是易如反掌。剛剛還對他們說保重,現在看來該保重的是自己才對。如是想著,王雨鑫腳步輕點,整個人如一直大鳥一般飛上房簷,一步踏上,翻身而過,不見了蹤跡。

    王雨鑫來的快,去的也快,可立威已足,人雖離開,餘威猶在,況且流雲騎一人倒地生死未知,此行的頭領斷臂重傷,這樣的打擊實在不小,好在囚車並未有任何閃失,倒是讓眾兵丁鬆了口氣。

    「蕭大人,你沒事吧?」王雨鑫一走,眾人的壓力盡去,有流雲騎的高手一步搶上,扶住蕭山問道。

    「金瘡藥!」蕭山咬著牙說道,周圍人這才開始手忙腳亂的幫他包紮。

    蕭山功力精深,可畢竟斷臂傷重,點穴止血只是輔助,終究還得藥物治療,可他如今斷臂,一身功力只怕得大打折扣,說不定就此成為廢人,今後的狀況只怕不妙,然而此時此刻蕭山卻沒有想這麼多,他怔怔的望著那張白紙出神,腦子裡一片茫然,想不通那人為何傳書之後還要傷害自己,這一切是有人安排還是壓根就是個陰謀。

    思緒紛亂之際,旁人已經幫蕭山包紮妥當,看到蕭山兀自在發呆,一人小心的問道:「大人,我們……是走是留?」

    蕭山聞言回過神來,知道今天這條路不好走,今後自己的路也同樣艱難了,可若不走下去,只怕連今後都不會有,他雖然貪好功名利祿,但是忠君之心卻一絲不少,況且剛剛王雨鑫振聾發聵之語也算是將其點醒,心中已經暗自盤算待此間事了,就隱居終老,再不問世事了。

    蕭山站起,環視了一圈,朗聲道:「兄弟們,我等都是為朝廷效命,雖死不辭,這就上路,待任務完成,蕭某請眾位兄弟吃肉吃酒!」

    眾兵丁齊聲吶喊:「遵令!」士氣倒也回升不少。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穿破薄霧,傳到每個人耳邊:「留下岳帥,爾等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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