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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往事 文 / 放生第一

    第十三章:往事

    錢弘佐找來了禁軍指揮使溫明輝,吩咐他挑選做事精幹的兩名禁軍軍官,攜帶禁軍龍牌,跟隨謝香存去台州尋親。並令溫明輝詳細調查先王廢後爪牙馬大同、馬大和的情況。

    謝香存啟程去台州不久,溫明輝便將調查到的馬大同、馬大和的履歷,寫成奏折,呈給了錢弘佐。

    馬大同、馬大和雖然姓馬,但並不是先王廢後馬氏的親屬,兩人也不是血親兄弟。他們兩原本是從小出家的一對師兄弟,學得南少林一身好武藝。長大成人後,不甘心出家的清苦,羨慕紅塵繁華,結伴偷逃出寺。一開始在先王廢後的娘家馬將軍府做侍衛,為表忠誠,隨了馬姓。後來,因武功高強,被馬將軍推薦至禁軍,專門負責給馬後的兩個親生兒子錢弘僔和錢弘倧外出時當貼身護駕。當時錢弘僔是吳越國世子,兩人在禁軍中備受重視,而且因救護世子有功,受到特別提拔,成了禁軍郎將。過了一陣花天酒地、**聲色的富貴生活。但很快,因馬後被廢誅連獲罪,當時受命剪除外戚勢力的現任兵馬大元帥戴惲手法狠辣,很多追隨馬後的人都是死無全屍,但因馬大同、馬大和救護世子的功績,先王不但開恩免死,而且准許他們可以重回佛寺,再修來生。但兩人因為愛喝酒的緣故,寧肯選擇到仿梨山莊當官奴雜役,沒有再入佛門。到了仿梨山莊後,在廚房、柴房幹些粗活,再沒有惹過什麼事。

    錢弘佐看完奏折後,覺得二馬雖然是馬後派系,但沒有什麼具體的罪行,誅連的意味更大。而且兩人救護過王兄錢弘僔,至少功過都有。二馬的經歷就如同誤入紅塵的佛徒,迷失其中不能自拔,匆匆忙忙地做了一場空歡喜的富貴夢。謝香存雖然跟他們學武,但那時馬後勢力已散,實在說不上是跟馬後的派系有關。錢弘佐早已有意啟用謝香存,看了這篇奏折,覺得自己已經有把握說服許太后。

    當錢弘佐鄭重其事地向許太后稟告,想讓謝香存當自己貼身侍衛的時候,許太后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這其實是錢弘佐第一次啟用自己中意的大臣,許太后沒有象上一次錢弘佐召見謝香存時,直接說出那是他第一次召見臣民一樣,只是平和道:「他不適合。」

    錢弘佐把他調查到的馬大同、馬大和的情況,向許太后一一說明,而後道:「母后,我知道您非常恨廢後,但小謝真不是她那一派的人。」

    許太后道:「聖上,哀家相信小謝跟廢後並無瓜葛。而且我跟廢後馬氏那是私仇,私仇不能妨礙公事。如果他謝香存對吳越國有用,對聖上有用,哀家不反對用他。」

    錢弘佐驚訝道:「那您為何還是覺得他不適合?」

    許太后不便直說,含蓄道:「聖上,你的貼身侍衛,必須從內侍中選,謝香存連留宿王宮尚且不能,怎麼能當貼身侍衛那?」

    錢弘佐年紀小,又沒有成親,在他眼中,謝香存跟內侍沒有差別,但許太后一說,他立即明白了緣故。好在許太后不反對啟用謝香存,已經令錢弘佐很開心,便問道:「母后覺得安排他當什麼差事適合那?」

    許太后道:「當殿前帶刀侍衛可好?」

    錢弘佐想了想,如實道:「我每日上朝,從來沒注意到這些殿前侍衛,叫不上來他們其中任何人的名字。小謝機警過人,自從遇刺之後,孩兒好長時日都惴惴不安,那時我就希望小謝能和我同坐同臥,時時刻刻都在我身邊。」

    許太后瞧瞧了面色淡定的兒子,心裡頗為心疼,許久才道:「聖上,小謝再好,終究不能貼身伺候你。而殿前帶刀侍衛也很重要,你知道他們是怎麼選拔出來的嗎?」

    錢弘佐道:「聽說是比武決勝選出。」

    許太后詳細解釋道:「禁軍將士只有杭州城內的好人家,或者王族家鄉子弟才能擔任。他們之中忠於王室又武功高強的人,才能進入羽林軍。羽林軍每二年進行一次比武,只有進入前一百名的人,才有資格當殿前帶刀侍衛,他們都是吳越國最勇猛最忠誠的武士。小謝本不是吳越國人,又出身梨園,你不計較他家世出身,不經選拔,直接讓他當殿前帶刀侍衛,已經是破格提拔。」

    錢弘佐還是覺得這個差事可有可無,並不是很重要,語帶猶豫,問道:「殿前帶刀侍衛是幾品官?」

    許太后道:「殿前帶刀侍衛,以武決勝,是初入禁軍的年輕人最嚮往的職位。但他們的品級,往往都很低,當品級升至校尉的時候,大部分人年紀也大了,通常都不再擔任殿前帶刀侍衛,而是去羅城禁軍帶兵。小謝初入禁軍,最多只能授從九品。」

    從九品等於沒入品級,只是取得了官吏的身份,錢弘佐心裡暗暗覺得官職太低。

    許太后道:「其實,這只是你我的商議,哀家覺得小謝,未必想入禁軍。」

    錢弘佐道:「他上次說他想當名伶,繼承他師父的衣缽。可這伶人怎麼能跟做官相比那?」

    許太后道:「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志。小謝跟他師父感情深厚,對登台表演夢寐以求。被赦出奴籍,都不肯離開仿梨山莊和他師父。哀家看,這孩子雖然單純,但信念卻甚堅定,未必就喜歡做官。」

    錢弘佐道:「他固然與他師父感情深厚,但對我,對我……」一時間錢弘佐臉騰地發紅,找不到適合的詞語表達,頓了一下道:「如果我跟他說,他一定會答應的。」

    許太后道:「就算他答應你,心裡終究遺憾,也會覺得有愧於他師父的栽培。」

    錢弘佐問:「母后的意思是?」

    許太后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讓曲流觴勸他最合適,而且曲流觴必然會答允。」

    錢弘佐欣然問道:「您是說曲流觴也希望小謝能當官?好

    跟他沾沾光。」

    許太后笑道:「他未必喜歡徒弟去當官,但他一定不希望小謝重蹈他的覆轍。」

    錢弘佐不解道:「母后說的是?」

    許太后道:「小謝雖然容貌俊美,但比起當年他師父的風采,還遠遠不及。」

    錢弘佐見過曲流觴,對母親的話不以為然。在他眼裡,謝香存明顯比他師父更娟秀動人,但也不好反駁母親。

    許太后幽幽憶道:「曲流觴正當紅時,連先王都非常喜歡他,更不要說那些**女子。他進宮表演的時候,宮女們就像過節一樣,要高興好多天。他唱的曲子如同天籟,令人心馳神往,如癡如醉。」

    錢弘佐第一次聽到母親說話這麼動情,心想:能令母親這般不動聲色的人,都這麼陶醉,想必當紅時的曲流觴,確有過人之處。

    許太后從回憶中抽出神思,惋惜道:「可惜,就是這般謫仙一樣的人,卻因為是身份低賤的伶人,被人欺辱,好端端地變成了殘廢。先王雖然寵愛他,卻沒為他討個公道,而是任由兇徒逍遙無事。只是讓曲流觴永留仿梨山莊,受官家供養了事,比起那些年老色衰後,被販賣給富貴人家做普通奴婢的伶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錢弘佐問道:「曲流觴是讓人打傷致殘的嗎?」

    許太后長長歎息一聲,算是默認。

    錢弘佐又問:「那兇徒是誰?您說父王非常喜歡他,既然這樣,為何還有人敢傷他那?」

    許太后道:「因為傷他的人,是你父王倚重的武將。他仗著你父王不會因為一個伶人追究他,才敢如此放肆。」

    錢弘佐問:「那人是誰?」

    許太后一字一頓道:「就是如今的吳越國兵馬大元帥——戴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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