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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囂張 文 / 放生第一

    第二十二章:囂張

    錢弘佐早已經用餘光多番觀察戴勝男,見她始終滿臉寒霜,不苟言笑,其他閨秀雖然不敢大聲喧嘩,但對自己熟悉的其他府夫人、小姐或者微笑頻頻,或者舉杯無言致意,但戴勝男誰都不理會。她身邊的宮女出去三四趟,回來後就跟她竊竊私語,她根本不太看席上其他小姐或伶人,獻上的節目。

    許太后對身邊的宮女道:「去找人替換伺候戴元帥府戴勝男小姐的宮女,問問發生了什麼事?戴小姐好像很不開心。」

    身邊的宮女領命而去。

    許太后轉對宴席上眾人道:「諸位夫人、小姐,咱們玩個猜謎遊戲吧,宮裡的女官出了十個謎題,哀家想看看哪個聰明的小姐能夠猜中。小青,你來主持猜迷吧。」

    坐在太后座位台下方,叫做小青的宮中女官,立即站起身,開始主持猜謎,眾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去。

    不一會,被許太后派出打探戴勝男情況的宮女,回到許太后身邊,低聲道:「戴小姐讓伺候她的宮女,去找仿梨山莊的莊主,讓他安排剛才演第一個節目的兩個伶人,明天到戴府去獻藝。莊主回絕說,其中聖上賞花鈿的那個伶人,叫謝存香的不答應,戴小姐因而不悅。」太后身邊這個宮女,雖然伶俐,但慌忙之間把謝香存的名字記錯了。

    錢弘佐問:「小謝不是已經離去了嗎?」

    宮女道:「他們仿梨山莊的伶人,是同來同去的。守宮門的侍衛,要查點人數,進來多少人,出去的時候,人數要吻合。山莊還有節目沒演完,他不能單獨離開。」

    錢弘佐果決道:「母后,小謝本來就是要當帶刀侍衛的,讓他今天開始當差吧。這帷幕後,不就是帶刀侍衛,應該在的地方嗎?」

    許太后和錢弘佐身後,有一個寬大的帷幔,裡面藏著帶刀侍衛。供他們出入的門,不是惜花廳的前門,而是被帷幔遮住的後門。

    今日因宴請女眷,許太后不願意搞得侍衛林立,一片肅殺,影響壽宴的氣氛,但也怕人雜混入刺客,因此讓帶刀侍衛,隱藏在帷幔後戒備。自從錢弘佐遇刺,內廷的戒備,任何時刻都不敢鬆懈。

    許太后對宮女道:「你去傳謝香存吧。不用跟仿梨山莊莊主說更多,只說聖上另有差事派給謝香存就行了。然後從後門,帶他跟帷幔後的帶刀侍衛匯合,讓他就留在那裡。省得戴小姐再去找他,導致口角。」

    宮女領命而去。

    許太后對錢弘佐道:「戴元帥嗜好俊美的男伶,這戴勝男不以為恥,反而投其所好,當真……」許太后突然意識到,不適合跟錢弘佐說戴勝男的壞話,挽回道:「也許她不知道實情,以為他爹僅僅是喜歡歌舞而已。」

    錢弘佐問:「您曾說當年曲流觴,就是被戴惲打傷致殘的。當年出了什麼事情,戴惲為何要打傷曲流觴?」

    許太后沒有正面回答,道:「但願戴勝男只是一時興起,過後就忘記了讓小謝入府表演的事情才好。」

    母子的話還沒有說完,猜謎遊戲已經結束。商總管傳令上點心。吳越國王宮的點心非常精緻,已經有了後世名揚天下的江南細點的雛形。而點心是最後呈上的一批食物,預示著壽宴即將結束。

    又有一位小姐當場揮毫,寫了個碩大的壽字,許太后再度誇獎,錢弘佐也挑了個花鈿賞賜對方。

    見去傳召謝香存的宮女返回,無言地指了指寬大的帷幔,錢弘佐放下心來,知道謝香存已經隱藏在帷幔後。

    許太后終於轉向戴勝男,這個負有壓軸意味的人物,道:「戴小姐,不知你有何絕學?可願意展示展示嗎?我吳越國大元帥的千金,想必定是才高八斗,令人激賞。」

    戴夫人和戴勝男離席起身,來到許太后和錢弘佐正前方,為太后祝壽。戴夫人說了一通祝壽的話,說得甚不流暢,好像背書還沒背熟一樣。這戴夫人是丫鬟出身的填房,出席這種場面難免緊張。戴勝男只是跟著施禮,並沒有說祝壽的話,而是不耐煩地斜視戴夫人,等她說完後,才道:「勝男自幼習武,別無所長。想我戴家自祖輩開始,就靠著家傳武功,馳騁疆場,浴血奮戰,才有了今日的榮耀。現如今,天下大亂,兵戈四起,想要開疆拓土或者抵擋外敵,只怕琴棋書畫、唱歌跳舞派不上什麼用場,所以勝男從來不在這些閒事上,浪費時間!」

    錢弘佐聽完戴勝男的話,心中不滿。其他閨秀都自稱臣女,而戴勝男以本名自稱,頗為倨傲。而且其他閨秀剛剛獻上的才藝,竟被她全部貶低為浪費時間的閒事。她自誇幾句自己勤學武功也就罷了,譏諷她人實在過分。

    許太后道:「戴小姐頗有乃父之風,真是將門出虎女。」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諷刺,眾人均摸不著頭腦,將門虎子那是誇獎,虎女則很少用於誇獎女孩子。

    錢弘佐道:「戴小姐有一身好武藝固然好,但朝廷大臣分武,民間百業各不同,只要有一技之長,孤王都會看重。遠的不說,就拿甄小姐的畫來說,被選為朝貢禮物。對我吳越,修好於中原朝廷頗有助益。而修好於朝廷,意義重大。閨閣之中有這種作為,豈能說是浪費時間?」

    許太后見錢弘佐頗有斥責之意,忙挽回道:「學學武都很好,對女孩子來說,學武諸般辛苦,就更是不容易。戴小姐志向高遠,他日也許成為我吳越國的花木蘭,代父出征也未可知。」

    戴勝男受了錢弘佐的搶白,心裡有氣,她生性剛強,不肯吃虧,哪怕對方是國王,她照樣不服軟,看到錢弘佐舉止斯,不太像會武功的樣子,便挑釁性地問道:「不知聖上是否會武功?」

    錢

    弘佐謙道:「略微學過。」

    戴勝男道:「那你我切磋一下,就當做給太后賀壽助興的節目吧。不知聖上擅長什麼兵刃?」

    眾人愕然,錢弘佐身為國君,戴勝男不過是大臣的女兒,她這麼隨意挑戰,幾乎等於藐視王權。

    錢弘佐多年習武,並未將戴勝男的所謂武功放在眼裡,看了一眼許太后。只要許太后許可,便決心給戴勝男些顏色看看。

    許太后向他搖了搖頭,一來她不知道戴勝男武功如何,如果兒子落敗,輸給一個女流之輩必然大損聲譽;二來兒子贏了也並無好處,兩人真地動起手來,這選立王后之事就無從談起了。便道:「哀家今日生辰,打打鬥鬥,甚不吉利,不用切磋武功了。據我所知,聖上平日練習騎射,用的是一張硬弓,叫做鳳鳴弓,如果戴小姐能夠拉開此弓,說明和聖上旗鼓相當、志同道合,也能讓咱們大家欣賞一下戴家的武學。」

    許太后轉頭對商總管道:「命人抬來聖上的鳳鳴弓。」

    不一刻,兩個內侍抬著一個橫放有大鐵弓的弓架,走進惜花廳,一見是兩個人抬著,眾人都看得出來,是一張份量沉重的硬弓。

    內侍將弓架在地上放穩之後,許太后道:「戴小姐請。」

    戴勝男走到弓架旁,用手撥動了一下弓弦,弓弦硬得有些割手。戴勝男冷笑道:「聖上平日,難道真的能用這種硬弓習練嗎?」

    錢弘佐忍無可忍,站起身走到弓架旁,單手提起長弓,手搭弓弦,單腿向下一蹲,擺了個射天的姿勢。長弓瞬間被他拉成了滿月的形狀,停頓了好一會,才將弓合上,放回弓架。

    許多少女隨即喝彩,一個溫爾的少年國君,突然顯露出英武之態,更加使他魅力倍增。

    錢弘佐走回原來位置坐下,整個起身、拉弓直到回到座位,他看都沒看一眼戴勝男。

    一時間嘲諷的目光,從各個座位投向戴勝男。眾人認為戴勝男剛才試過弓弦後,感覺自己無法拉開,所以故意擠兌錢弘佐,如果這張弓,錢弘佐拉不開,她也就不必再試,沒想到錢弘佐二話不說就開了弓。

    等到錢弘佐落座,戴勝能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後,戴勝男不慌不忙拿起了長弓,「呀」地一聲嬌喝,將鐵弓在身前平拉而開,一樣狀如滿月。原地轉身轉了一圈之後,才放下長弓。

    沒有人喝彩,因為大家都有些意外。此時眾人才知,戴勝男並非不能拉開這張硬弓,她只是不相信錢弘佐能拉開而已。她的武功遠比眾人想像得要好。

    待到許太后讚歎,眾人才緩過神來,許太后道:「戴小姐巾幗不讓鬚眉!我吳越國真是人才濟濟,連女兒家都這麼出色!」說罷揮手招來捧賞賜錦盒的宮人,剛想從中拿出花鈿賞賜。戴勝男阻止道:「啟稟太后,勝男平日不帶花鈿,只穿男裝,今日因為給太后祝壽的緣故,這才特意換上的女裝。頭上這些首飾都是我娘的,我只是臨時帶帶,等宴席散了,就會還給我娘。至於這花鈿,我娘早過了佩戴花鈿的年紀。」

    這是一個太過明顯地拒絕賞賜的理由,錢弘佐和席上眾人均被戴勝男的囂張氣焰所驚愕。太后親賞,對別人是莫大的榮耀,而戴勝男卻毫不在意。許太后卻依舊不動聲色,道:「說的也是。既然你平日愛練武,又能拉開聖上常用的鳳鳴弓,就把這個弓,賞給你吧。」

    戴勝男傲慢道:「這鳳鳴弓,確實有些份量。但我戴府這樣的硬弓,也為數不少。還望太后看在我父親的功勳,賞賜給我更加貴重的兵刃。」

    錢弘佐氣得心砰砰直跳,他萬沒想到戴勝男竟然在眾人面前不但頂撞母親,而且還得寸進尺,根本不把王室放在眼裡。錢弘佐剛想發作,許太后用目光制止了他。依舊和顏悅色問:「戴小姐想要什麼,不妨直說,能賞的哀家不會吝嗇。」

    戴勝男道:「我聽聞王宮之中有一把七星劍,是大唐皇帝冊封我吳越國開國國君時賞賜的,不知太后是否可以賜給臣女?」

    所有的人都看出了戴勝男的囂張,但沒有人想到她竟然囂張至此,皇帝御賜冊封王室之物,是王權的信物之一,而她竟然敢要。她的話意味著什麼?是否含有戴家想要王權的深意,許多人都想到了這層。至此太后原本祥和的壽宴變成了戴家咄咄逼人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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