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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真假 文 / 放生第一

    第四十七章:真假

    錢弘佐到達甄府的時候,早有禁軍侍衛在那裡,將甄府團團保護起來。甄夫人和甄錦書已經等在府門外,錢弘佐的御駕停在了大門口,他自己先下了車,然後回身將依舊在假冒戴勝男的謝香存扶下御駕。此時的謝香存,已經穿上了錢弘佐來時穿著的白色外袍,臉上也蒙了層輕紗,頭上的花式盤發上,帶著金翅步搖和其他首飾。

    甄夫人和甄錦書,上前拜見錢弘佐。

    錢弘佐對謝香存道:「勝男,替我將甄夫人扶起。甄小姐請起。」這聲勝男,叫的十分親熱,仿如熱戀中的情侶。

    假冒戴勝男的謝香存,立即走上前去,將甄夫人扶起。

    眾人簇擁錢弘佐進入靈堂,錢弘佐點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向甄伏的靈位三鞠躬,然後將香插入香爐。接著輪到謝香存假扮的戴勝男上香,很是謙卑,跪著三叩首,而後上香。溫明輝等人陸續敬香。

    待眾人拜祭後,錢弘佐對甄夫人、甄錦書道:「甄夫人、甄小姐,甄大人為國殉難,孤王悲痛萬分。為表彰甄大人忠義,特追封甄伏為吳越國忠國公,其畫像供入王宮護國寺內,永受王族香火禮敬。加封甄夫人為忠國公夫人,加封甄小姐為吳越國許氏仁惠王太后名下如一公主。還請忠國公夫人和如一公主節哀保重。」

    錢弘佐從來沒有為一位大臣的死,親自上門弔唁;也從來沒有給過大臣的妻女,這麼高的封號。吳越國前兩年,也相繼有兩位宰相遇害,但對他們的追封,遠遠不及甄伏。甄伏生前官職低於兩位宰相,可他的正值、忠誠和無畏,更令錢弘佐和許太后感激。

    甄夫人和甄錦書叩頭謝恩。

    錢弘佐道:「孤王前來弔唁途中,遭到兇徒伏擊,實在擔心你們再出意外,特請忠國公夫人和如一公主,暫到王宮中的功臣殿居住。待夜叉門被徹底消滅,再回府居住。這期間,孤王會令工部,將甄府改建為公主府,所有費用均由王室承擔。」

    甄夫人叩首道:「多謝聖上,只是我家老爺原籍在秀州,我和錦書,原本準備扶靈回原籍祖墳,安葬老爺。」

    錢弘佐道:「你們孤女**,無依無靠,難處諸多。孤王會派禁軍得力將領,作為後輩子侄,送甄大人回秀州祖墳安葬。你們無需掛念,明日靈柩啟程後,兩位就隨來接你們的禁軍侍衛,進入王宮暫住吧。」

    甄夫人和甄錦書叩首稱是。

    錢弘佐道:「孤王先告辭了。」

    甄錦書突然道:「久聞戴元帥千金——勝男小姐,風華絕代,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能一睹風采?」

    甄夫人和甄錦書,都曾經在太后壽宴上見過戴勝男,忽然之間提出這個要求,錢弘佐和謝香存都立時明白:雖然謝香存蒙了面紗,但卻被甄錦書依舊識破,眼前的戴勝男是假的。

    錢弘佐愣了一下,沒有應聲。

    沒想到謝香存假扮的戴勝男,竟然以非常柔曼的女音,說道:「如一公主過獎了,公主才高八斗,為甄大人謄抄的講讀卷,被小女子視為至寶,應該是我仰慕公主才對。」

    錢弘佐不知道謝香存在說些什麼,但卻為他口中發出的美妙女音所驚歎。

    自從「戴勝男」一下馬車,甄錦書已經隱隱認出他就是謝香存,而今得到證實,施禮道:「錦書不才,聖恩君德永世不忘。」聖恩指的是錢弘佐,「君德」其他人也以為是指錢弘佐,只有甄錦書和謝香存兩人知道言下之意。

    出了甄府,回到御駕上,錢弘佐又握住了謝香存的手,問道:「謝愛卿,你如實招來,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謝香存低聲道:「當然是男人。」

    錢弘佐道:「可你剛才的話音,明明就是女人。」

    謝香存道:「小人出身梨園,學過扮演女子,剛才只是在模仿女聲。」

    錢弘佐感歎道:「戴勝男妄稱勝男,而愛卿你卻令粉黛無色。剛才的聲音,便如出谷黃鸝一般動聽,今日孤王才知道,什麼叫嬌媚入骨。」

    謝香存偷偷笑了笑。

    錢弘佐道:「如一公主好像認出來你,不是戴勝男。」

    謝香存把和甄錦書相識的經過,簡略說了一遍。

    錢弘佐道:「竟有這番曲折,甄大人這般看重你,你這般敬慕他,應該不是因為學識相近,而是你們義氣相投!」

    離羅城大門越來越近,錢弘佐握著謝香存的手,也越來越捨不得放開,他跟謝香存能夠並肩而坐,彼此緊靠,機會少之又少,原本的一場凶險行程,在謝香存的陪伴下,令錢弘佐生出的卻是蕩氣迴腸之戀。

    羅城大門口,擺滿了剛剛運來的刺客的死屍,這是早就計劃好的。這些死屍,將在羅城門口暴屍三日示眾,如果他們的同夥,敢來搶屍體,那就會被埋伏的禁軍,變成一具新屍體。而三日後,這些屍體將會葬入城外的亂墳崗。

    戴惲站在羅城大門邊,在等錢弘佐歸來。看著滿目的屍體,戴惲的心沉到谷底,如刀絞一般痛楚。他不心疼這些死士的生命,但他心疼花費了大量心血財力,才培植起來的這股惡勢力,它是戴家震懾整個吳越朝堂的一大資本,而今卻灰飛煙滅。

    雖然痛心,但戴惲還是堅持著等待錢弘佐歸來,因為他要接女兒戴勝男回府。這些死士已經被消滅了,現在戴惲唯一指望的,就是女兒再不能有閃失。

    礙於戴惲的身份,錢弘佐的御駕,在羅城大門口,停了下來。戴惲被溫明輝領到了錢弘佐御駕前,面對恭敬

    施禮的戴惲,錢弘佐居高臨下地端坐在御駕內,連車窗都沒開,而是隔著窗紗,冷冷問道:「戴元帥等在這裡,有事嗎?」

    戴惲道:「本帥聽說聖上遇刺,憂心如焚,所以早早來此等待,祈禱您平安歸來。我聽說小女勝男受了傷,十分擔心,想接她回府養傷。」

    錢弘佐道:「戴元帥,勝男小姐是受了點小傷,但是孤王決意親自照顧她,以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是她告訴了我,刺客準備刺殺我的消息,還有他們準備行刺的地點。剛才遇刺時,她為了保護孤王,奮不顧身,斬殺刺客眾多。如果不是早有防備,今日孤王必死無疑。我錢弘佐何德何能,竟然遇到勝男這麼癡情的女子?!」

    戴惲滿臉驚愕。他想起了戴勝男聽說自己要刺殺錢弘佐時,諸多不滿的話語,心裡暗想:難道是女兒的背叛,才導致了這次行刺的慘敗?轉頭看了看那些血肉模糊的刺客屍體,縱使戴惲見慣了血腥,陡然間也是神色愴然。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相信那句『女生外向』的俗語,在父兄和未來丈夫之間,女兒選擇了後者,背叛了前者。而他竟然認為他的骨肉,始終會向著他。他從來都沒想過,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抵不過王宮中短短幾個月的相處。

    戴惲又向御駕內看了看,身著瑰紅色外袍的女子,通過窗紗依稀可見,看不清面目,只見她漠然地看著另一個方向,似乎根本就不想見到他這個父親似得。

    錢弘佐續道:「勝男跟孤王說,她再也不想回戴府了,我想她是住慣了王宮吧。還請戴元帥不要見怪,你也知道,勝男就這個小孩脾氣。我和她大婚在即。過些日子,想必母后會派人接戴夫人進宮,商談婚事。我們大婚時,請戴元帥務必來觀禮。否則有好事之徒,亂猜你們父女不合,就不好了。」

    說罷沒等戴惲回答,已經命令起駕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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