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3 憶當年（下） 文 / 阿鈴

    也是從那一天晚上開始，蘇默躲著他，不肯面對他。

    他追她，堵她，找她，都無濟於事。

    她就是疏遠了他，甚至視他為洪水猛獸，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她就會像個老鼠一般找個洞躲起來，任他怎麼挖都挖不出來。

    他從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愛意會把她嚇成那個樣子，她當場反應激烈就算了，事後的反應更讓他抓狂，可他又不能強逼她，更不能把她直接擄上床佔為己有。他對她的是真愛，他尊重她，不會隨隨便便就要了她的身子。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了一個月，在那一個月裡，他度日如年，也被蘇默的態度整得都要發飆了。後來還是老太太看出了端倪，找他問話，他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老太太沉吟過後，教他一招，讓他先想辦法和蘇默恢復以前的關係，再慢慢地想辦法俘獲她的芳心。

    一言驚醒夢中人，寒沐宸開始明白對蘇默是急不來的，這個把他當成兄長，當成朋友，當成哥們的丫頭，對感情是遲鈍的，又是寡情的，他必須架起爐火，慢慢地把她騙入鍋裡，慢慢地燉才行，急不來。

    於是他花時間強行找到蘇默，戲謔地對蘇默說，他那天晚上在海邊說的話是開玩笑的，他沒有愛上蘇默，還當面說出蘇默一大堆缺點，比如說她大大咧咧的，沒有女孩子的溫柔，又迷糊，被人拐賣了還會幫別人數錢等等，數落了一大堆缺點後，他一再強調自己那天晚上是開玩笑，不是說真的，讓蘇默不要被他嚇到了。

    蘇默本來就不想失去寒沐宸這個朋友，再加上十八歲的她純得像一張白紙，輕易就被寒沐宸哄騙到了，相信了他是開玩笑的。

    兩個人恢復了朋友哥們的關係。

    而寒沐宸自此也不再在蘇默面前說愛，卻把蘇默寵在了心尖上，無人能及。

    後來他在一次應酬中認識了唐嫣，他便在蘇默會出現的地方裡對唐嫣展開猛烈的攻勢。唐嫣本來就對他極有好感，特別動心的是他寒家大少爺的身份。在他猛烈的攻勢之下，唐嫣很快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蘇默因為目睹了他狂追唐嫣的過程，更加相信他當年的表白是開玩笑的，再也沒有芥蒂，兩個人的交情越來越深，越來越鐵。而他可以把她寵在心尖上，就是不能說愛。或許是他演的戲太逼真了吧，蘇默也淡忘了那天晚上的事，甚至是忘記他向她表白過的事。

    這一點，寒沐宸一點也不奇怪，畢竟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又有點迷糊，而且事情又過去了那麼多年，她要是還記得，他才奇怪呢。

    這幾年來，他一直用他的方式慢慢地入侵蘇默的世界，讓她更加習慣了他的存在，也不停地算計著她，讓她開始融入妻子的角色裡。與此同時，他還要找各種理由阻止她被他人搶走。

    除了設計衣服之外就相當迷糊的她，一步一步地落入他的陷阱，走到今天，距離他第一次表白已經九年了，他也潛伏了九年。

    皇天不負有情人，他總算在今天以逼婚的形式把她真正地算進了他的生命裡頭，從今之後，她休想再脫離他的世界。

    沙灘上，高大男人的提著一雙女性的鞋子站著，一直用寵溺而深情的眼神，專注地看著與海浪嬉戲的嬌俏女人，覺得她就是海中的精靈，迷人又讓人心憐，只想好好地守著她。

    海風呼嘯，吹亂了女子的頭髮。她乾脆灑脫地解開了頭髮，放任披肩的秀髮散落下來。隨著她這個灑脫的動作，海風就更不客氣了，不停地挑起她的秀髮，吹出她秀髮的嬌美。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蘇默忽然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小孩子，她馬上就停止了戲浪，有點不好意思地扭頭看向了站在沙灘上的高大男人，藉著遠處的燈光，她清楚地看到了寒沐宸正專注地看著她，唇邊掛著溫潤如春風的笑容。

    他還幫她提著鞋。

    那動作嫻熟又自然，一點也不覺得丟臉。

    他可是寒氏的當家大總裁呀。

    異樣如同石子一樣，又在蘇默的心湖上激起了層層漣漪。

    「累了嗎？」

    看到她忽然不玩了，怔怔地看著自己，寒沐宸淺笑著上前，站在她的面前，溫柔地問著。海風吹來，再一次撩起了她的秀髮，他馬上伸出手，本能又熟稔地挑夾著她被吹起的頭髮，輕柔地塞回了她的耳邊。

    蘇默不語。

    「心情好點了嗎？」

    寒沐宸溫柔地繼續問著。

    「我沒有生氣。」蘇默眨著大眼看著自家男人，很老實地反駁著。今天晚上生氣的人是他，她只是從寒家出來後心情稍微有點不好。

    「你心情不好。」

    寒沐宸柔柔地看著她，點出她不生氣但心情不好。

    蘇默抿了抿唇，沉默。

    「蘇默，看著我。」寒沐宸忽然低沉地要求著。

    蘇默依言看著他。

    「蘇默，我問你一些問題，你不要思考，憑著本能回答我，行嗎？」寒沐宸溫沉地說著，眸子緊緊地瞅著蘇默，在蘇默點頭之後，他才問著：「我小氣巴拉的，很多人都不是真正喜歡我，你討厭我嗎？」

    「不討厭。」蘇默馬上回答，沒有任何思考。

    這是實話，雖然他很喜歡算計她，把她吃得死死的，經商時心狠手辣，但她真的不討厭他。就連十四歲之前，他很不喜歡她，她都沒有討厭過他。

    寒沐宸的眼神深了一層，緊接著他再問：「嫁給我很可怕嗎？」

    「你家人很可怕。」

    蘇默答非所問。

    「蘇默。」寒沐宸扳著她的雙肩，非常認真地看著她，嚴肅地說著：「我是我，我的家人是家人，不要混為一談。你實話告訴我，嫁給我可怕嗎？」他絕對不會放手讓她脫離他的世界，但他也希望她接納他的感情，希望他們的婚姻幸福。如果她像她覺得嫁給他很可怕，那他們的婚姻就不會幸福。

    現在才問這樣的問題不覺得很好笑嗎？

    蘇默撇了他一眼，在心裡腹誹著。她和他抗議過的，可他還是把她帶進了民政局。他要是在意她的心情，就不會連拐帶騙外加逼迫讓她成為他的妻。他壓根兒就沒有替她考慮過，明知道她習慣了當他是哥們，是朋友，偏偏他要改變這種狀態，讓她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去面對。僅是一天的時間，她都覺得翻天覆地了。

    蘇默別開了視線，沒有再回答寒沐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