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5章 愛情戛然而止 文 / 夢蘿
凌小昔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看著左宵默那副冷淡、理智的模樣,她恨不得殺了他,他怎麼可以殘忍到這種地步?一步步將所有人算計在他的佈局中,卻偏偏留下她,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害得她的爹地自殺在監獄,害得她的母親染上賭癮,害得她和自己的親生骨肉分離整整五年!
「小昔,你先冷靜。」邵啟鵬眼見她快要喘不上氣來,急忙從沙發上起身,拍著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左宵默的心機縝密到讓他這個旁觀者也開始心涼,這樣的手段,真的讓人難以想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人能夠策劃出來的。
「你究竟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睡在我的身邊?你看著我這張臉,就不會覺得痛苦嗎?」凌小昔手臂顫抖著,指著他的鼻尖,怒聲問道。
他不是滿腔仇恨,恨到要凌家、白家所有人家破人亡才肯罷休嗎?那他睡在自己身旁時,是什麼滋味?是什麼感覺?就不怕哪天午夜夢迴時,失控到殺了她嗎?
「難怪……」她面色一怔,驀地想到書房中,他暴虐的模樣,手指輕輕磨蹭過脖頸,「難怪你當時能下得了手,那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其實你心裡無時無刻都在恨著我,你留下我,是因為我是小宇的母親,因為你要看著我在知道一切後,悲痛欲絕。」
她近乎瘋狂地呢喃,帶著一股淒涼,一股絕望。
邵啟鵬不忍地將視線挪開,不願見到自己呵護在掌心的珍寶,變成這副樣子。
左宵默錯了嗎?不,他的家的的確確是被人破壞,他有理由報仇。
而她呢?她又錯了嗎?
誰都沒錯,但最後,卻又似乎都錯了。
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正確的人,阻撓在他們之間的,是血海深仇!
「小昔,我從沒有想過要折磨你。」或許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但當他一步步愛上她時,他就已經徹底淪陷,他怎麼可能捨得傷她?
「哈!多麼義正嚴詞的說辭,難道你當初不是抱著要我和白珍珍自相殘殺的想法,才救了我嗎?」凌小昔嘶吼道,額角的青筋倏地暴起,鼻息明顯變得急促且沉重。
「那只是最初。」左宵默解釋道,「後來……」
「後來?還有什麼後來?左宵默,你是想告訴我,後來你愛上了我,所以我應該對你留下我這條命,感激涕零,是不是?」凌小昔諷刺道,眼眸中溢滿了晶瑩的水花,「你沒錯,你的家被害得家破人亡,你想要報仇,用盡一切手段想要報復,你沒錯,錯的人是我!我居然傻到五年來,對你的真面目一無所知,還傻乎乎地按照你的計劃,一步一步走下去,你在暗中看著我得意的樣子,是不是覺得很暢快?心裡想著,看啊,那個白癡,居然幫著她的殺父仇人去報仇!」
偌大的客廳只有她尖銳的指責聲,不斷地徘徊著,房間裡,保姆摀住左楓宇的耳朵,不願讓他聽見樓下的談話,那些過往,不應該被孩子得知。
邵啟鵬心疼地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身體,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他不是她,無法感同身受她的絕望,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站在她的身邊,靜靜地陪著她。
左宵默知道,事到如今,不論他說什麼,凌小昔也不會再相信他,寡情的唇瓣緊抿著,放置在膝蓋上的雙手握得咯咯作響。
他想說,他從沒有那樣想過。
他的計劃早在愛上她時,就已經停止,他沒有想過要傷害她,沒有想過要讓她這麼痛苦,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臉深埋在掌心,他從不曾彎過的背脊,這一刻緩慢地彎曲下來,渾身散發著一股悲痛的氣息。
「我真的是傻子,居然五年來對你的一切一無所知,還對你心存感激。」凌小昔忽然平靜下來,嗓音早已沙啞,她恍惚地笑著,彷彿被這個殘酷的事實擊垮,神色極為混亂。
「如果不是得到這份文件,我還會被你騙多久?」她驀地抬起頭,痛苦地看著緘默不語的左宵默,心,像是被無數只手用力撕扯著,鑽心的疼。
「一輩子嗎?」
左宵默面部緊繃著,不忍去看她此刻的模樣,她痛,他也痛,明明相愛的心始終沒有變過,卻無法避免的,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左宵默,我真的恨你,」如果她不曾愛上他,這一刻也就不用為他如此心痛!手臂不住地顫抖著,四肢因情緒過於激動有明顯的痙攣。
左宵默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上,神色頹敗。
「呵,我要帶走小宇。」凌小昔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去看左宵默的神色,冷聲說道。
「不可能!」左宵默果斷拒絕她的要求,「我不會允許你離開的。」
「你要我留下來做什麼?做你的寵物?每天待在這裡,面對一張害得我家破人亡的臉,然後還要承受你的羞辱?」凌小昔怒聲問道,幾近沙啞的嗓音快要撕裂,她痛不欲生地問道,「左宵默,你能不能仁慈一點,你知不知道在明白所有的事情後,我根本不可能再坦然地面對你,只要看到你的樣子,我就會想到我的爹地、媽咪,想到我的家被你害得支離破碎,你能明白嗎?這裡,好痛。」
手掌摀住胸口,她淚流不止。
左宵默臉若冰霜,靜默地看著她,手臂緩慢地抬起,似要為她擦拭掉臉上的淚花,卻又突兀地停在空中,無力地垂落下去。
「除了離開,我什麼都能答應你。」他狠聲說道,語調極為堅決,哪怕用盡一切,他也要留住她。
他愛她致死,愛她發狂。
凌小昔低聲啜泣著,她不明白,為什麼他還要逼迫自己留下來,為什麼他永遠都是這麼霸道?
「你要走,可以。」左宵默怔怔地看著她臉上滑落的淚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引得凌小昔激動地看向他。
「殺了我,你就可以離開了。」他抓起茶几下的水果刀,刀尖直對自己的胸口,刀柄強行塞入她的掌心,「如果你真的這麼痛苦,殺了我,你就可以解脫。」
邵啟鵬面色一凜,愕然地看著語出驚人的左宵默,他居然會……
凌小昔顫抖的手掌緊緊握住刀柄,殺了他,只要殺了他,她就能解脫,就可以不用被這些痛苦、殘忍的事實困擾。
刀尖緩慢地刺入他的衣衫,邵啟鵬剛要阻止,凌小昔的手驟然鬆開,叮噹一聲碎響,水果刀滑落在地板上,森白的刀刃閃爍著微光。
她下不了手……
眼無力的閉上,即使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就在她的面前,她也殺不了他!
痛苦、,愧疚、悔恨……這一刻源源不斷湧上她的心窩,凌小昔用力握住眉眼,嚎啕大哭起來,那讓人心碎的哭聲,聽得左宵默的心,也跟著揪成了一團。
但在疼痛時,仍舊有絲絲竊喜升起,至少,在得知了所有的事情後,她仍舊還是在乎著他的,不然,也不會下不了手。
明知道這樣的想法有多惡劣,但左宵默卻無法遏制住心頭那股激動。
本就虛弱的身體再加上情緒的大起大落,凌小昔眼前一黑,整個人哭到暈厥過去,邵啟鵬憂心忡忡地抱住她忽然癱軟下來的身體。
「你要帶她去哪裡?」左宵默冷聲問道,欣長的身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冷冷地注視著正抱著凌小昔準備離開的邵啟鵬:「她是我的女人。」
他霸道地宣告著自己的主權。
邵啟鵬毫不退讓地對上他陰鷙的目光,「你除了給她帶來傷害,還會帶來什麼?左宵默,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讓我帶她走。」
左宵默根本不為所動,他愛她,怎麼可能看著她被人帶走?
「來人!」他冷聲低喝一句,別墅外的警衛瞬間湧入客廳,將邵啟鵬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困住。
「你!」邵啟鵬氣得渾身發顫,他沒有想到,到了這一步,左宵默還是不肯放人。
「把小昔放下。」左宵默冷冷地命令道,「我的女人誰也帶不走。」
邵啟鵬不願妥協,他將凌小昔摟在懷中戒備地看著四周殺氣騰騰的警衛,這些全是左宵默特地聘請來的退伍士兵,如果真的動起手來,邵啟鵬絕不可能毫髮無傷。
「放下她!」左宵默的耐心已經瀕臨枯竭,他的女人何時輪到一個外人觸碰了?黑色的西裝外套被他扒開,拔出腰間的手槍,漆黑的槍口對準邵啟鵬的眉心,拇指拉開保險栓,他的神色極為陰沉,彷彿隨時會扣下扳機。
邵啟鵬被他忽然間的舉動驚呆了,他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會隨身攜帶殺傷性的武器。
在估計了形勢後,他冷聲說道:「我要和她一起留下。」
既然無法帶著她離開,至少,他也要守在她的身邊,確定她的平安。
左宵默危險地瞇起眼,斟酌著他的要求,邵啟鵬無畏地對上他滿是肅殺的目光,臉上沒有半分的恐懼。
如果他拒絕他的要求,就算是死,他也要拼著一口氣,帶凌小昔離開。
「好,替邵總準備房間。」左宵默手腕一翻,將手槍利落地別回腰間,大步上前,從他的懷中強行將凌小昔奪了回來,這是他的女人。
雙手用力圈住她的腰肢,極為曖昧的公主抱,他看也沒看邵啟鵬一眼,抬腳朝著二樓走去。
邵啟鵬怔怔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甘地握緊了拳頭,這是第幾次了?他在自己的眼前,帶走小昔。
「可惡!」一聲氣惱的低咒,從他的嘴裡吐出。
左宵默果然說到做到,當晚就在客房讓傭人給邵啟鵬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只是那房間距離主臥有著一段並不算短的距離。
凌小昔昏睡在大床上,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依舊緊鎖著,彷彿被噩夢困擾著,睡得並不安穩,眼角不斷有淚珠滑下。
左宵默靜靜守在她的身邊,食指輕輕擦拭掉她臉上的水痕,「就這麼痛苦嗎?」
留下來,繼續愛他,真的就這麼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