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二郎淒慘 文 / 一個小瓶蓋
皮氏在心裡都打算好了,等會那陳公子回來後,自個定要表現出和蘇家關係的不同尋常之處,她可是蘇慧娘的婆婆呢!就該被敬重著。此時此刻,皮氏卻是全然忘了人家蘇慧娘已是被休的身份和她們家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了。
然而,出乎於所有人的意料,那王二郎的確是跟陳鈺他們一起回來的,但也並不是皮氏想像中的那樣和陳公子把臂言歡,相交莫逆的情景。王二郎是被抬回來的,就在蘇慧娘咬牙切齒地想著怎麼把這煩人女人趕出去時,門外突然傳來吵嚷之聲,還未等屋裡人反應過來呢,陳公子的一個小廝就背著渾身上下濕漉漉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蘇慧娘定睛一個那背上正昏迷不醒地男子,不是王二郎又是誰?
皮氏自也是第一眼就認出自個兒子,只聽她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從炕上下來,撲到王二郎身邊急呼道:「二郎、二郎,你咋地了?你醒醒啊……我的兒啊!」蘇慧娘驚訝的和林氏對視一眼而後又把視線放在了門口處,果不其然,陳鈺、蘇文和王七郎也在後面跟了回來。
陳鈺和平常一樣沒什麼變化,蘇文臉上倒是有著抹擔心,至於王七郎,小孩兒看了蘇慧娘一眼極隱蔽地漾出抹得意的微笑。蘇慧娘心裡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事肯定和王七郎有關,奇異的是,她居然沒有任何斥責的想法,反而憑空生出抹解氣之感。
搖了搖頭,壓下各種胡思亂想,蘇慧娘問道:「怎麼回事?」
蘇文有些慌張的說道:「王主薄在南山上被蜂蟄了!」
這倒是挺出乎蘇慧娘的意料,她趕緊抬頭看去,果不其然那王二郎裸在外面的皮膚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紅包,特別是一張臉,簡直是慘不忍睹。他這是捅了蜂窩吧……蘇慧娘移開了眼睛,那樣子太噁心了,她實在是下不了眼。
「陳某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陳鈺微微咳了下,對著底下大哭小叫的皮氏道。
蘇慧娘聞言立刻說道:「他傷成這樣,還是回家去修養好了。煩陳公子讓屬下再給背過去吧!」完全一副不要在我這裡的樣子。陳鈺抬起頭看了蘇慧娘眼,卻見對方一臉的堅持,心下就已經明瞭兩家的關係,衝著自己的小廝點了點頭。半晌後,蘇家終於再次清淨了下來,陳鈺和蘇文跟著過去看看,只留下了王七郎。
不待蘇慧娘開始發問,小孩兒就源源不絕地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原來他們一行去爬山踏青時在山腳下「正好」碰見了衣冠楚楚地王二郎,人家當場就過來攀關係,一來他和陳鈺、蘇文也算師出同一書院。二來,王七郎主動提及了跟蘇家的關係,一口一個的文弟叫著,陳鈺他們不好攆他就讓他同行了。
「那王二郎真個是好不要臉!」說到這裡時,王七郎微微停頓露出一臉冷笑:「在他的言語,王家會把慧姐姐休掉,是慈悲寬容,不想耽擱慧姐姐的青春。還說什麼蘇家能有現今的情況,都是他們在暗地裡支撐的。」
蘇慧娘聽了這話,心中也是氣極,自打她「附身」後,那王家對她何從有過一絲慈悲,從早到晚的幹活,半刻不能停歇。一家子人全都要她伺候,稍有不順,便是一頓打罵,好不容易使計脫離了那片苦海,蘇慧娘還要想辦法賺錢養活母親,給弟弟看病。為了能多做些繡活,她每每都要熬夜到極晚。家裡的大事小事都要她獨自支撐。這些辛苦又能與何人說,那王家還動不動地就過來指手畫腳的想佔便宜,現在又如此無恥的在外面顛倒黑白,怎能不讓她憤怒。
眼見蘇慧娘氣的臉都白了,王七郎趕緊上前幾步抬起手,輕撫著她的後背,柔聲道:「慧姐姐別生氣,為了那樣的人一點兒都不值得。」蘇慧娘聽了微微點了下頭,半晌後才撫平了情緒:「你接著往下說……」
王七郎揚起嘴角滿是嘲諷地說道:「那王二郎處處奉承著陳公子,一路上點頭哈腰地,就差沒跪下來給人家舔鞋子。我們在半山腰休息的時候,他自告奮勇地要去取溪水,嘻……誰想到在去的路上不小心被樹上掛著的蜂窩砸了腦袋,最後被逼的跳進水裡不敢出來,等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小孩兒眉兒彎彎,小臉是儘是純潔無辜到不行的可愛笑容。而蘇慧娘的腦海中卻已經浮現出,小孩兒爬到樹上,守株待兔,等王二郎從樹下路過時,就用著這種可愛的笑容毫不猶豫的把蜂窩弄到了人家的腦袋上……好狠,但是,也好解氣!
蘇慧娘難以自制的彎起了嘴角,對著王七郎嗔道:「你這小鬼一肚子壞心眼兒。」
「對付他們這樣的人就得壞心眼兒!」王七郎仰起小腦袋一副我好厲害,你快表揚我啊的表情。蘇慧娘算是發現了自從自己禁止小孩兒用暴力解決事情後,王七郎就把全部的智慧用來玩陰的上了。就在姐弟兩個於這邊竊竊私語,暗爽不已時,那邊的王二郎卻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俗話說得好。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那都是帶毒的。王二郎被整個蜂窩砸在腦袋上,黃蜂們可是得恨死他了,能放過他嗎?王二郎被蜇的可是慘的不能再慘,據於大夫說,若不是他還有幾分機靈知道躲到水裡去,怕是當時就得有生命危險。皮氏看著全身上下膿包無數的二兒子,一口氣沒上來,就那樣暈了過去,整個王家又是一頓的雞飛狗跳。
等到陳鈺和蘇文從王家回來時,已經是傍下午的時候了,大約也是被這事惡了心情,那位陳少爺也沒了什麼田園遊玩的心思了,飯也沒吃,帶著下人就返回了。蘇慧娘看了下他的表情,見他對蘇文依然親切,這才微微放了心。
不能說蘇慧娘沒有同情心,只能說,她實在是對那一家人同情不起來,在陳鈺走了後,她招呼了林氏和蘇文過來吃飯,麵條放的有些久,卻也還是很勁道,蘇慧娘只要想到皮氏前後兩樣的嘴臉心裡就開心起來,結果足足吃了三碗,撐的小肚子溜圓。王二郎被黃蜂蟄了的事,沒用多長時間就全村皆知了,三嬸子和桂花嫂過來做客時還向蘇慧娘打聽起其中的詳細情況呢。蘇慧娘自然不會說,這事是王七郎干的,只平平常常的把王二郎不小心被蜂窩砸腦袋的事說了。可是把兩人樂的不行,特別是桂花嫂,直說王家是遭了報應,誰叫皮氏等人最近得瑟的狠呢!
「聽說挺嚴重的呢!」三嬸子跟皮氏也不對付,此時難免不幸災樂禍。只聽她說道:「我們家你大哥去看過了,就那樣光著腚,全身烏漆麻黑的塗著藥膏,一個腦袋種的老大,嘴歪眼斜的,可嚇人了!」
「他們家不是有個給縣太爺做妾的姨娘嘛?什麼好藥沒有、我看啊人家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又能「威風抖索」了!」
「哈哈哈……」蘇慧娘和三嬸子聽了這話都笑了起來。
蘇文在家裡呆了三天,假期一結束就又返回鎮上學館了。蘇慧娘和林氏戀戀不捨的送走了他,而在此同時,王家凹裡卻來了一頂青色小轎,一路向著王家那邊行去。蘇慧娘停下腳步,親眼看見從那小轎上下來一個女子,只見她一身水粉色繡荷長裙,梳著時下流行的婦人頭,長得算不上漂亮,然而脖子卻拉的極長,頗有種用下巴看人的架勢。
「怎麼了?」見女兒停下腳步,林氏不禁疑惑的問道。蘇慧娘不著痕跡的擋了她的視線,扶著林氏的手,笑意盈盈地說道:「沒什麼,剛看見了只討厭的孔雀。」
「孔雀?」林氏顯然還有些沉浸在剛送走兒子的惆悵中,聞言說道:「啥是孔雀?王家凹裡有這種活物嗎?別是看錯了吧……」
「嗯,好像的確是這樣,那應該只野雞……」
尚不知道自己被人腹誹成野雞的王五娘,此時正是心情鬱悶之時,只見她一手撐著自己並不是太高的腹部,一手搖著手裡的巾帕,在身邊小丫鬟的攙扶下,走出了轎子。
「五娘啊,你總算回來了!」皮氏興沖沖的奔了過來,田氏抱著孩子跟著後頭,臉上全是諂媚的表情。
「小心點,別嚇著我兒子!」王五娘摸著肚子,不滿的呵斥了一聲。皮氏聽了顫顫地收回了欲往女兒身上抱的雙手。身後的田氏趕緊湊了過來,對著她扯脖子咋呼道:「呦,這不是咱們王家最有出息的小姑奶奶嘛?您回來了啊,寶兒——快,叫姑姑。」
王寶兒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顯然,已經不再記得王五娘這個小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