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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相互怨懟 文 / 一個小瓶蓋

    皮氏和田氏擁著王五娘進了屋,剛一掀開簾子,一股子聞之欲嘔的中藥味便刺進鼻中,王五娘當場就後退了一步,滿是嫌棄地埋怨道:「娘,我現在懷著孩子呢,聞不得這種味兒!」

    「是於大夫給開的藥,味是大了些」皮氏顫顫地說道:「五娘快進去吧,你二哥可盼著你來呢!」

    王五娘聞言呶了呶嘴走了進去,只見在那大炕上正赤條條地躺著個人,身上只搭著面被單,身體的其餘部分都被黑色的藥膏塗著,猛然一看,也真是個嚇人。大約是聽見外面的動靜了,那炕上的人睜開了腫的跟魚泡的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妹妹來了啊!」

    「二哥這是怎麼了?」王五娘明顯被這造型給弄的一驚,她捂著自己的嘴巴,似乎完全不敢相信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會是自己那一項舉止倜儻的二哥。一旁地皮氏等人雜七雜八地就把事情給說了一遍。聽到王二郎是被馬蜂窩給砸了腦袋所以才變成這樣的,王五娘不禁說道:「哥哥怎地就不小心些,平白遭了這樣大的罪!」

    「肯定是蘇家人弄的鬼!」皮氏用著充滿恨意地口氣道:「就是那個蘇文,他怕你哥哥在陳公子面前出了風頭,才使了這種下賤的鬼伎倆。」

    「對!或許還有王七郎那個小兔崽子!」田氏也跟著說道:「那小畜生最恨咱家人了,只定是他搞的鬼!」

    炕上的王二郎聽了兩人的話,一張黑漆漆地臉都快扭曲的不成人形了,他全身上下被蟄的地方不下百處,現在無時無刻的不感覺到一種劇痛中混合著麻癢的感覺,那種滋味,幾乎活活能將人逼瘋,他不甘心承認是自己倒霉,此時聽見皮氏兩人的話,一種明白「真相」的感覺漸漸浮上心頭更是覺得蘇家人可恨的應該被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陳公子?哪個陳公子」坐在丫鬟給搬來的小椅上,王五娘輕撫著自己肚子,皺著眉頭問道。

    王二郎說話不方便,回答她的就是皮氏,這婦人說話向來玄乎,直把陳家的富貴景象說了個天花亂墜,末了還遺憾地歎道:「娘一見陳府的馬車去了蘇家那邊,就趕緊給你哥哥去信了,好不容易才搭上了這麼個機會,沒想到全被那窩該死的馬蜂給壞了事!」

    「陳家?」王五娘喃喃了兩遍後,忽然眼睛一亮地說道:「這個陳家我也聽老爺提起過呢,說是上京裡爵爺家的子嗣,可不是一般人,連我們家老爺都要恭恭敬敬的呢!可是像陳府這樣的人家怎麼跟蘇慧娘牽上關係了呢?就憑她那一手秀藝?」王五娘露出一個嘲諷的冷笑,顯然還在嫉恨當初蘇慧娘說的那句「一個小妾,穿什麼嫁衣」的話。

    「蘇文和陳鈺都是書院裡子由先生的學生,兩個人有同窗之宜。」王二郎有氣無力地說道。

    王五娘聽了也不禁擰了下手中繡帕,酸氣地說道:「怎麼什麼好事都便宜到了那個蘇家……二哥也真是!怎地就不小心點,讓那陳公子看見了如此醜態,人家以後還肯搭理你嗎?」王五娘這話如利劍般直戳王二郎的心頭,只聽他立即惱羞成怒回敬道:「放屁!要不是你沒用,得不到縣太爺的歡心,讓我在衙門裡處處低人一等,我犯得著去討那陳鈺的好嗎?」

    「哥哥說的這是什麼話!」王五娘立即反唇相譏道:「可別忘了,你那主薄的位置是怎麼來了?還有什麼叫我得不著老爺的歡心?我肚子裡懷的可是老爺唯一的兒子,等孩子生下來,我就是府裡名正言順的女主人,至於那些圍著老爺轉的狐狸精們,我早晚都就她們滾蛋!」

    「你可拉倒吧!」王二郎嗤笑道:「沒錯,縣太爺是拉拔了我坐上了主薄的位置,可是你數數衙門裡的又有哪一個不是縣太爺的『親戚』。馮師爺是三姨娘的親爹,劉班頭是七姨娘的弟弟,於刀吏是八姨娘的姐夫,哦,還有那個比你晚進門的十姨娘,人家現在可是得寵的很,聽說她也有意給她哥哥謀個職缺呢,我看啊,人家相中的就是我這主薄的位置!」說起這事,王二郎就一肚子的氣,主薄兩個字說出去好聽,但內裡卻跟那被蛀的爛棉花一樣,壓根撈不著任何好處。衙門裡但凡能擠出的油水早就被人瓜分乾淨了,根本吃不到他嘴裡,再加上同僚們若有若無的排擠王二郎這主薄做的自然不能有多開心。所以他才這麼著急上火的想要搭上陳家的這根線啊!

    王五娘聽了這番話,面色已然是鐵青,在府裡她的確非常不受寵,總共也就被縣太爺睡過一次只是運氣好懷上了孩子而已。縣太爺女人多,女兒更多,所以王五娘才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肚子上,只要她能生下個兒子……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是親兄妹,正該一條心呢,怎麼還吵起來了!」皮氏趕緊在旁邊圓場道:「五娘啊你也少說兩句,你二哥現在正病著呢!」王五娘重重地哼了一聲,便在氣氛大是尷尬時,門簾一晃,又有人走了進來,卻是個七八歲端著藥碗的小姑娘,王五娘疑惑地問道:「她是誰?」

    「這是你齊家姐姐的女兒。」皮氏簡單地說了兩句齊家母女的情況:「齊芳上山割豬草去了,沒在家。」

    王五娘露出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看了眼齊梅梅而後又看了眼臉色不太好的田氏,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說起來我小的時候還見過芳姐姐呢,畢竟她差一點就成了咱家的人呢……呵呵呵……。」

    田氏一張臉更黑了,便是齊梅梅也手一顫,一顆腦袋垂的低低的。

    王五娘在王家直呆了兩個多時辰,方才出來。皮氏這麼火急火燎叫她回來一趟的原因,也很簡單她想讓王五娘給家裡拿些錢,畢竟王二郎看病抓藥的,對家裡也是個比較大的負擔。王五娘不情不願地留了二十兩銀子下來,這都是她平日裡好容易攢下的。從家裡出來後,她心中一動,卻想著自己出來趟不容易,何不親自去那蘇家看看。一來打聽下蘇家和陳府關係的虛實,二來,也好讓那蘇慧娘知道她們王家可是有縣太爺在背後撐腰的。想到這裡,她立即把皮氏叫了過來,皮氏早就看那蘇慧娘不順眼了,聞言,肯定是一千一萬個願意。母女兩個就這麼自鳴得意地往蘇家走去,誰想,卻吃了個閉門羹,蘇慧娘和林氏早就到三嬸子家竄門去了。王五娘在門口乾站了一會兒,最後實在扛不住天上的日頭,只能悻悻地走了。

    王家二郎被馬蜂蟄的不成人樣的消息,已經成了王家凹裡村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了,人人說起時,都免不了露出一臉的嘲笑,幸災樂禍的意味不可言明,便是王六郎最近都老實了許多,整天窩在家裡,也不知道在鼓搗個什麼。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走過,轉眼間,便到了最熱的十月天。蘇慧娘早就給家裡的窗戶換上了濕布門口的棉簾子也撤了下去,換上了竹篾的,夏天的日頭太毒。她便用輕薄的面料給自己做了兩套衣裳,樣式類似於儒裙。上面是繡著花樣的抹胸,外面罩著件寬袖綢衣,□是嫩綠、粉紅兩款長裙。既不暴漏又漂亮涼快,著實引人眼球。永遠不能虧了自己,也算是蘇慧娘的人生信條之一了。

    這一日,她從午睡中醒來,懶洋洋地靠在引枕上不願意動態,門簾一晃,王七郎風樣的刮了進來,卻在看見蘇慧娘時狠狠一愣。便見此時依枕而坐的女子,正鬢髮微亂,神態慵懶的打著哈欠,那副樣子十足十的像是只高貴的波斯貓,美麗的讓人恍惚。

    「怎麼了?」蘇慧娘見他愣在那裡不禁疑惑的問道。王七郎小臉通紅的搖了搖頭腦袋,又忍不住的看了她好幾眼,他就是覺得今天的慧姐姐格外的好看。

    「慧姐姐,你看!」他獻寶似的把手裡端著的東西拿上來,卻見在那銅盆裡一個個河蚌正往外吐著白肉。蘇慧娘一見便樂了,她伸過腦袋細細了看了一遍,而後笑道:「從哪裡弄的?」

    「村外頭小河裡。」王七郎笑著說道:「他們都不知道,這東西是能吃的,我以前在山上時,一到夏天就撈來吃。」像河蚌、田螺、田雞,這種東西在這時是不經吃的,人們認為吃了它們肚子裡就會長蟲子。其實只要做好了,這東西是非常鮮美好吃的。蘇慧娘前世的時候,家裡的廚娘曾經做過一回,那又鮮又辣的滋味可是讓她印象深刻呢!

    「那可正好,反正下午沒什麼事,咱兩就去撈河蚌吧!」蘇慧娘興致勃勃地說道。就這麼一小盆可是不夠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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