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3 禍根，秋播 文 / 露草心
告別彭山，小刀駕駛著馬車，李芸和明之軒坐在馬車內，準備離開平鎮。『
有人當車伕，又是個高水平的車伕，李芸舒舒服服地攤在位置上，難得地起了小孩脾氣，炫耀道：「明之軒，感覺怎麼樣？小刀的駕車水平高吧？嘿嘿，我覺得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明之軒少年心性，聽李芸誇讚小刀，有些不服氣道：「我的駕車水平不比小刀差，你要不試試？」
李芸來了興趣：「真的？那你就去唄。」既然明之軒這麼想表現，那就讓他表現去。與其跟時刻都想撲倒她的明之軒坐在一起，跟小刀坐在一起，李芸覺得更輕鬆。
明之軒將小刀換下，坐到車伕位置上，抓起韁繩揚起馬鞭，駛著馬車又快又穩地前行。
「怎麼樣？」明之軒高聲問道。
李芸客觀地評價：「嗯，確實不錯，跟小刀不相上下。我說明之軒，你一個公子哥兒，怎麼會這些？」
明之軒燦然一笑，得瑟地道：「你軒哥哥我會的東西可多了，你崇拜我吧？」
李芸翻了翻白眼，掀開窗簾看著大街的風景，懶得回答了。
此時，徐盈盈和小魚正騎著馬迎面而來。徐盈盈一眼看到笑意吟吟的明之軒，頓時呆了。那笑容，比春花絢爛，比春陽溫暖，直直撞入人的心扉，撞得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直跳。
馬車過了，徐盈盈停住了馬兒，拉著馬兒掉了頭，立在原地，癡癡地看著馬車越走越遠。
小魚連忙倒回去，順著徐盈盈的目光望去，奇道：「公子，你在看什麼呢？難道是那個看著很眼熟的姑娘？」
徐盈盈回過神來，面上浮上一抹紅暈，搖頭道：「不是，我看錯了。」
其實，李芸當時剛好露出頭來，但是徐盈盈的目光都在明之軒身上，哪裡還看得到李芸？
小魚道：「既是如此，那我們走吧。小魚打聽好了，下一個鎮子離這裡有一百里左右，我們騎著馬兒，黃昏前可以到的。」
徐盈盈哦了一聲：「小魚，這個鎮子叫什麼來著？」
「平鎮。」小魚奇道，「公子你不是從來不記這些的嗎？」
徐盈盈心不在焉地道：「我就是隨便問問。」
小魚催促道：「公子，我們走吧，不然來不及投客棧了。」
徐盈盈回頭望了一眼馬車消失的方向，忽然道：「這平鎮挺好的，我們不走了。」
明之軒並不知道，他今天爭一時表現，卻為他今後種下禍根，使得他的追妻之路阻礙重重。
馬車一路暢行，只大半個時辰便到了**村。
正是午後太陽暖和的時候，許多村民吃過午飯都在村口曬太陽聊天，看到明之軒駕駛著馬車回來，都驚奇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
「明先生，你買的馬車？」
「明先生，你什麼時候出村子的呀，我怎麼沒看到？」
明之軒將馬車停下來，任由大家撫摸觀看，笑著答道：「這不是我買的，是李芸買的。昨天文家不是請她去配藥嗎？這買馬車的錢就是從文家賺來的。我昨天跟李芸一起去的呀，李芸打算買馬車，總要有人替她趕車不是？」
李芸搖了搖頭，她很低調的，好不好？她敲了敲車廂，催促道：「明之軒，走了，我娘該等急了。」
在眾人艷羨和敬佩的目光中，馬車緩緩離開。
馬車一離開，眾人便炸開了鍋。
「看看，才去一個晚上，就賺了一兩馬車！徐氏真是養了個好女兒，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教的？我得去取取經，好歹讓我家小子學到李芸的一半。」
「切，就你家那小子，能趕上人家李芸一成就不錯了！要我說呀，這是徐氏命好。李長順死了，我還以為他們家會敗了。誰知道如今比李長順在的時候還紅火呢？」
「也是，徐氏仙女兒似的，命肯定比我們這些粗手粗腳的婆娘強多了。」
……
明之軒駕著馬車進了李芸家的院子，徐氏、二弟、三妹和雪球聽到動靜，都歡喜地迎了出來。
看到馬車，徐氏和二弟三妹樂開了花，喜滋滋地這裡看看，那裡摸摸，很是興奮。
等大家差不多平靜下來，李芸才將小刀介紹給大家，簡單說了一下她的情況。果然，徐氏非常親熱，拉著小刀道：「小刀啊，以後就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有什麼事就和伯母說，千萬別客氣，啊。」
小刀卻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規規矩矩地行禮道：「夫人，小刀，下人。」
徐氏呵呵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二弟頑皮，發現小刀說話的異樣，便學舌道：「夫人，小刀，下人！」
小刀臉色有些難堪，卻沒有氣惱，而是對二弟行禮道：「少爺。」又對三妹行禮道：「三小姐。」
李芸皺眉，有些嚴厲地道：「二弟，小刀說話困難，這是她生了病。我們不能嘲笑生了病的人，快給小刀道歉。」
二弟咬了咬唇，他從小到大被寵慣了，就算是做錯了事，也很容易便被原諒，因此全然沒有道歉的意識。
李芸耐心道：「二弟，每個人都會做錯事，做錯了事不要緊，只要認識到錯誤，以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便是好樣的。」
這些話，從來沒有人對二弟說過。他雖然頑劣，卻也是個能說道理的孩子。在他的心目中，李芸說的話，份量是很重的。因此李芸對他一番說理，他便轉過彎來，走到小刀面前，小聲地道：「小刀，對不起！」
他畢竟以前沒跟人道過歉，自己覺得很不好意思，聲音便猶如蚊蟲般，小得讓人聽不到。
李芸道：「聽不見，大聲些！」
二弟臉色一紅，大聲道：「小刀對不起！」喊完，轉過身一溜煙地跑回房間去了。
徐氏微笑著搖了搖頭，感歎道：「芸兒，還是你有辦法，現在二弟最聽你的話了。看著他慢慢地變化，變得越來越好，娘這心裡，是當真高興。」
李芸笑了笑，親熱地拉住徐氏和三妹的手，柔聲道：「我們是一家人，大家都會越來越好的。」
明之軒和小刀站在一旁，艷羨地看著母子三人。
正說著話，劉小花來了。李芸又給她介紹了小刀，問道：「劉姨，地裡情況如何？」
「我就是找你來說地的事情的。」劉小花指著屋子後面的山坡道，「這一片能開墾的都已經開墾好了，共計十畝地。每畝地施石膏粉一千斤，一人每天能挖石膏兩百斤，加上翻地，施肥，我共請了二十五個人，做了兩天半，工錢加豬糞肥料錢，差三個銅板二兩銀子。你給我三兩，這是剩下的一兩銀子和三個銅板。」
劉小花說罷，將剩下的錢還給李芸。
李芸擺擺手，道：「接下來我就要播種了，還要請人的，不過再請五個人就行了。這錢你先留著，等播種完，結算了工錢再說。劉姨有沒有留意過，那幾個人幹活踏實勤快又利索的？」
劉小花想了想道：「倒有幾人，何三，何五，李冬，葉苗，陳勇，羅明，這六個人都不錯，幹活手腳快，也能吃苦，你說的最重要的石膏粉和豬糞混合施肥的事情就是交給他們做的，不過多了一個，我倒不好選了。」
李芸道：「多一個就多一個，都請了吧。那劉姨讓他們明天一早過來吧，我們明天就開工，播種。」
「好咧！」劉小花又和大家寒暄了幾句，扭著腰肢走了。
徐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芸兒，你沒什麼事要娘幫忙的嗎？看你們忙得熱火朝天，我卻像個閒人一樣，什麼忙都幫不上，娘是不是很沒用？」
「娘，你想多了。」李芸搖了搖徐氏的手臂，仰頭道，「你好好的，就是幫芸兒最大的忙了。反正芸兒在文家賺了錢，請得起人。地裡這些苦活累活，我怎麼能讓娘去做呢？」
小刀忽然插嘴道：「力氣大，小刀做。」
李芸搖頭道：「我知道你力氣大，不過你的主要任務是幫我娘做家務，讓我娘輕鬆些。地裡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小刀點頭：「好。」
徐氏忍不住泛出淚光，一邊擦眼睛，一邊感動地道：「芸兒當真是能幹了，娘這麼年輕就享福了。」
李芸忍不住微微笑起來，錢途一片光明，未來生活很美好！
明之軒眼睛晶亮道：「芸芸，你笑起來真好看！小姑娘就應該這樣，多笑，這才對嘛！」
李芸收起笑容，做面癱狀，然後吐舌，翻白眼，轉身飄走。
明之軒放聲大笑，徐氏母子也咯咯笑起來。這樣調皮的李芸是他們少見的，看來今天李芸的心情真的很好。
李芸進了藥房，翻出之前採集的種子，將準備播種的黃芪、遠志和紅花拿出來，將其他留待明年播種的牛膝、柴胡和丹參放好。
這些藥材種子李芸早就細心選了一遍，選出大粒飽滿的，將不好的種子丟棄。
李芸將種子稱了重量，好安排土地。黃芪種子有三斤，夠種一畝地；遠志種子有四斤，也只夠種一畝地；紅花種子比較多，有二十幾斤，可以種三畝。
算起來，開的荒地還有五畝空著，正好拿來種一季蔬菜，等到來年開春，蔬菜收割了，就可以空出來種春播的藥材了。
適合這個時節播種的蔬菜有好幾種，李芸在鎮上買的有大白菜、菠菜、麥菜、芥菜和蘿蔔這幾種，剛好一種菜一畝地。
種藥材李芸比較在行，種蔬菜她是生手，不過她並不擔心技術問題，劉小花是種地高手，交給她準沒錯。
由於紅花和黃芪的種子要預先處理才能提高發芽率，李芸著手處理這兩種種子。
李芸人小力氣小，自然是動嘴不動手，動手的事情交給小刀來做。
首先處理紅花種子。將種子放入五十五度左右的熱水中浸泡十分鐘，然後取出放入冷水中冷卻，撈出晾乾即可播種。
沒有溫度計，李芸便只能採取最原始的方法。那就是將水在鍋裡加熱，一直到水的溫度剛好能手放下去，覺得很燙，但又不至於燙得要把手縮回來，就差不多是五十五度了。十分鐘換算成這個時代的時間單位，等於三分之二刻鐘，可以用刻漏還計時。
將紅花種子冷卻撈出晾曬好之後，李芸打起精神，開始處理比較難處理的黃芪種子。因為黃芪種子有比較堅硬的外殼，所以要將堅硬的外殼破壞掉，才能幫助提高種子的發芽率。
燒開一鍋水，將黃芪種子在沸水中急速攪拌一分鐘，立即倒入冷水，等水溫冷卻到四十度，也就是手放在手裡覺得溫暖而不燙手的溫度，浸泡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之後，將水倒出，把泡過的種子用濕麻袋捂起來，放置六個時辰，也就是到明天上午，等種子膨脹或者外皮破裂便可以播種了。
第二天剛吃過早飯，劉小花就領著人來了。不過，沒有李芸的允許，她可不敢把人往院子裡帶。因為雪球正威風凜凜地守著院門，警惕地看著他們呢。
「雪球，過來。」李芸喊了一聲，雪球便聽話地小跑著過來，蹲在李芸腳邊，親熱地搖著尾巴，用頭去蹭李芸。
「劉姨，讓大家進來吧。」
劉小花這才邁步進來，笑著對李芸道：「他們可是天剛亮就到我家集合了，我怕你們沒吃完飯，所以等了一會兒才過來的。」
李芸對劉小花的細心很滿意，點頭道：「劉姨有心了。」
六個大男人進來院子裡，有些拘謹地站在遠處。何三和何五是劉小花夫家的堂兄弟，李冬是李芸的遠房叔叔，葉苗是村裡葉氏的堂侄兒，陳勇是陳氏的侄兒，羅明是羅姓人家的長孫。他們平日裡很少跟李芸家來往，尤其李長順死了後，就更沒走動。
這幾個人雖然來自村裡不同的姓氏，但是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為人老實，沒有花花腸子，踏實肯幹，之前明之軒起屋子他們就出了很多力氣。因為老實，不太懂得鑽營生計，經常被人佔便宜，日子一直過得不是很好。
劉小花自己為人潑辣，卻欣賞為人憨厚踏實的人，因此才向李芸推薦他們。這雖然是劉小花的個人喜好，卻也正好對了李芸的胃口。
劉小花當了幾天的工頭，此時生出一股管家娘子的氣度，伸手一招，大聲道：「過來點過來點，怕什麼？來見過芸小姐和夫人他們。」
六個男人聽話地走上前來，有些緊張地朝李芸鞠躬道：「見過芸小姐。」又朝徐氏鞠躬道：「見過夫人。」
說起來，他們都算是李芸的叔叔輩，因此以前他們見了李芸，都是叫名字，見了徐氏，則是叫李芸他娘或者是長順媳婦。如今他們替李芸打工，規規矩矩地喊小姐夫人，徐氏不由得噗嗤一笑，捂著嘴樂道：「大家還是以前那樣稱呼吧，小姐夫人的，聽起來怪彆扭的。」
大家都也忍不住笑起來，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李芸把手一伸，讓大家安靜下來，這才有條不紊地道：「各位叔叔應該都知道，今天我們的工作就是播種。我們今天要種的藥材有紅花、遠志和黃芪。黃芪的種子還沒在處理中，因此我們上午先播種蔬菜。我買了五種蔬菜種子，每種蔬菜種一畝地。種蔬菜大家都是能手，我不懂種菜，就全靠各位叔叔了。等蔬菜播種完了，這邊種子也就處理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我會告別大家藥材種子該怎麼播種。」
大家靜靜地聽著李芸的吩咐，不時點頭，二弟和三妹看著大姐自信滿滿侃侃而談你的樣子，不由得心生艷羨。他們多麼希望能夠快快長大，學到本事，跟大姐一樣厲害呀！
明之軒帶著阿福推門進來，笑道：「芸芸，我和阿福呢？我們做什麼？」
李芸有些嫌棄地看了明之軒一眼，道：「你不是要準備學堂的事嗎？就別給我添亂了。」開玩笑，他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他會種什麼地？
「好吧。」明之軒摸了摸鼻子，對大家露齒一笑，「那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忙！」
二人回到隔壁院子裡，阿福低聲埋怨道：「少爺，阿福都說了，芸小姐不會讓你去種地的，這不，非要去，結果呢？芸小姐根本不給你面子，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你添亂呢。」
明之軒伸手敲了阿福腦袋一記，眼神嫵媚地往李芸家院子方向飄去，笑得蕩漾：「你懂什麼？這能叫沒面子嗎？這說明芸芸不拿我當外人，有什麼話都能對我直說。再說了，在芸芸面前，要什麼面子？只要芸芸願意，別說面子，我連裡子都可以不要。」
阿福嘴巴一撇，憂愁地望著呂城的方向。老爺啊老爺，少爺還沒有娶妻呢，就已經變成妻奴了，你知道嗎？
另一邊，劉小花和六個男人熱火朝天地開始了播種。
因為地裡已經施了肥料，因此不需要再施基肥。對於播種蔬菜，大家都是輕車就熟，又相對來說比較簡單，七個人齊心協力，整地平畦，播種，覆土，不過半個時辰，五種蔬菜播種便播種完畢。
因為是撒播，播種面積比較小，菜苗會比較擁擠，等長大到一定的程度，還需要將菜苗移栽，定植。李芸不懂，因此將此事全權交給劉小花，讓她掌握定植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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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好安靜，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