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1章 文 / 露草心
「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明之軒看著眼前的藥店,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芸狡黠地眨了眨眼,點頭道:「當然,這裡有苦口良藥,不但能夠醫治世間百病,也可以打破人心的虛妄。」
「打破人心的虛妄?」明之軒若有所悟,附身到李芸耳邊,低聲笑道,「芸芸,你好壞,不過,我喜歡。」
李芸白了明之軒一眼,邁步進了藥店。
這個藥店並不太大,但卻琳琅滿目,藥材種類繁多,擺放整齊有序,顯然經過用心打理。
店裡,一個小男孩正在和老闆糾纏。
小男孩衣衫破舊,說話卻是彬彬有禮:「大叔,麻煩您再看看!」
那老闆不甚耐煩,將手中東西塞回小男孩懷中,皺眉道:「說了幾遍了,這藥膏不是我們店裡出售的!你去別的店問問看吧,別再煩我了!」
小男孩甚是失望,將手中物事小心揣回懷中,低著頭往外走。
明之軒和李芸和那男孩擦身而過,那老闆笑著迎了過來:「兩位需要些什麼?」
那男孩本是要離開,他看到擦肩而過的李芸,神色動了動,停了下來,蹲在藥店的門外,低著頭,怔怔地發呆。
李芸並未注意到那男孩的異樣,對老闆問道:「有紙筆嗎?」
那老闆對李芸的要求很是奇怪,不過他沒有質疑,而是笑著找了紙筆,遞給李芸。
李芸提筆,刷刷刷地寫下了兩張藥方子,道:「幫我按照這兩藥方各自抓一劑。」
那老闆不料眼前的小姑娘自己寫藥方,非常驚訝,等他拿過藥方一看,更加驚訝。他遲疑片刻,疑惑道:「姑娘,不知這藥方是用在何處?」
一張藥方開的是洩陽的藥物,一張藥方開的是亂人心智的藥物,怎麼看怎麼古怪,並不像是拿來救人的,倒像是拿來害人的。
李芸淡淡道:「你賣藥,我買藥,你只要賺錢便是,不用知道那麼多。」
那老闆搖頭:「姑娘此言差矣!我的藥是用來濟世救人的,我絕不賺那些黑心的錢!」
明之軒微有怒容:「你怎麼說話的?我們像是作奸犯科之人嗎?」
「沒關係。」李芸朝明之軒搖搖頭。
這老闆並不唯利是圖,有原則,有個性,李芸倒對他肅然起敬,另眼相看。
李芸看著那老闆誠懇道:「大叔,這藥方的用途我不方便透露,但是我可以保證不是用來害人,您可以賣給我嗎?」
那老闆仔細打量明之軒和李芸,只見少年氣宇軒昂,少女淡然自然,倒不像那心懷齷齪之人。遲疑再三,他還是依照李芸的方子給她抓了藥,依照李芸的要求將藥磨成了粉。
李芸付了錢,將兩包藥粉揣入懷中,便和明之軒離開藥店。
剛才那男孩蹲在門口低著頭,李芸走出了好幾米遠,總覺得那男孩的身形有些眼熟,忍不住回頭朝他多看了兩眼。
明之軒順著李芸的眼光,奇道:「芸芸,你認識他?」
李芸收回目光:「不認識。」
那老闆走出來,皺眉道:「你怎麼還在這兒?跟你說過了,去別家店看看,你老纏著我,有什麼用呢?」
「我、我這就走。」那男孩站起身來,遠遠地跟在李芸和明之軒身後。
明之軒察覺到有人跟蹤,但他卻裝作一無所知,看著街邊玲琅滿目的商品,不時和李芸說話。
「芸芸,這簪子真漂亮,你戴肯定好看!」
「芸芸,那棗泥糕可好吃了,要不要嘗嘗?」
李芸神色淡然地往前走,全然不理會明之軒的呱噪。明之軒被無視慣了,並不覺得氣餒,自顧自地說著,自得其樂。
拐進一條小巷,明之軒忽然將李芸往旁邊一拉,藏在一顆大樹後面,滿臉神秘地噓了一聲。
李芸疑惑地看了明之軒一眼,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卻配合地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
不多時,那小男孩拐了過來,朝前張望著,疑惑道:「咦,人呢?」
明之軒忽然從樹後走了出去,笑嘻嘻地盯著那男孩:「找我?」
那男孩吃了一驚,下意識轉身就要跑。
明之軒腳尖一點,瞬間身形移到那男孩面前,擋住他的去路,笑道:「你不是要找我嗎?我就在這兒,你跑什麼跑呀?」
那男孩緊張得連連後退,吞吞吐吐道:「我、我認錯人了。」
「認錯了?」明之軒忽然伸手將那男孩抓住,拉到李芸面前,「芸芸,你看看,認不認識他?」
那男孩害怕地低下頭,明之軒抓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讓李芸看清楚。
李芸對上一雙忐忑不安的眼眸,回憶片刻,恍然道:「是你!」
那男孩叫道:「不是我!」
明之軒哈哈一笑,敲了那男孩一記:「不是你?不是你你跟蹤我們幹什麼?芸芸,他是誰?」
「他就是上次在平鎮訛詐我的人。」李芸的目光在那男孩的腿上轉了一圈,「你的腿好得挺快的,沒有再被打斷了?」
那男孩想要低頭,盡量減低存在感,但他的下巴卻在明之軒手中,想動也動不了。
「哦,原來是冤家路窄!」明之軒笑得無害,伸手抓住那男孩的衣領,像是提小雞一般將他拖到人少之處,將他扔在地上,拍拍他的臉蛋,「說吧,為什麼跟著我們?是上次沒有訛詐成功,回去被老大修理了,所以心存怨恨,想要伺機報復?說!」
最後一個字,飽含殺氣,那男孩嚇得渾身哆嗦,連連搖頭:「不……不是!」
李芸蹲下,看著那男孩,問道:「上回你想要訛詐我,想必是受人指使,並非你的本意,我就不追究了。不過,今天你跟蹤我們,要是說不出合理的理由,那麼,我只能把你送到官府。」
那男孩神色震了震,吶吶道:「你相信我?」
李芸淡淡道:「我信不信你,要看你值不值得我相信。」
那男孩抱膝坐在地上,將頭埋入膝蓋,雙肩微微聳動,低聲抽泣,似是陷入了痛苦的記憶。
李芸目帶悲憫看著那男孩,並沒有催促他。
明之軒靜靜地看著李芸,目光柔和。他的芸芸,外表看似冷漠堅硬,其實內心感性而柔軟。他有幸懂得她的好,這樣的美好,他願意一輩子去呵護,去珍藏。
過了好一陣子,那男孩才冷靜下來,抬起掛滿淚水的臉龐,低聲道:「之前訛詐你,確實不是我自願的。我自幼被人拐賣,輾轉落到老黑手中,他心狠手辣,每次都將我的腿打斷,再讓我去訛錢。」
「老黑?就是那個自稱是你爹的男人?」
「是。」男孩身子微微顫了顫,顯然非常懼怕那個老黑。
李芸將手蓋在那男孩手上,輕聲問道:「你記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
那男孩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瓷瓶,深情地撫了撫,接著道:「我被拐賣的時候才三歲多,我只記得,我身上一直帶著這瓶藥,隱約記得我叫阿笙,其他的,就不記得了。每次我受傷,就用一點這藥,受的傷很快就好了。我花了好多心思才從老黑那裡逃出來,就是想打聽這藥的出處,也許……能夠找到我的爹娘。」
李芸默然。過了這麼多年,就算查到這藥來自何處,可是買藥的人那麼多,要靠這瓶藥查出他的身世,無異於大海撈針。
「那你為什麼跟著我們?」
阿笙眼中燃起希望:「上次我看到你拿出的藥瓶跟我的藥瓶很像,如果你的藥跟我的藥一樣,那我就能找到我家人了。」
李芸從懷中掏出傷藥瓶,遞給阿笙,阿笙接過去,將兩隻藥瓶擺在一起仔細查看片刻,神色激動道:「這瓶子跟我的瓶子果真是一模一樣的!」
李芸打開兩隻瓶子聞了聞,點頭道:「這藥膏是一樣的。」
阿笙激動地拉著李芸的手,急切地道:「你的藥是在哪兒買的?」
李芸皺了皺眉頭:「這藥並不是在藥店所買,而是我爹所制。只是,我爹制的這藥只有三瓶,從未出售過,也未送過人。你怎麼會有這藥呢?」
「你爹所制?」阿笙的手抓得越發的緊,激動得難以自持,「你、你、你……你有沒有走失的兄弟?」
「你抓痛我了。」李芸皺了皺眉,用力將手抽了出來,雖然不忍心,還是說道,「我們家就姐弟三人,並無走失的兄弟。」
阿笙心中的希望被擊碎,有些接受不了。
「不,我不信!」他拚命地搖頭,「你騙我,你一定是騙我的!我是你哥哥,你為什麼不認我?」
阿笙的淚珠甩在李芸臉上,李芸從懷中掏出手帕,卻並沒有擦自己臉上的淚水,而是替阿笙擦眼淚,柔聲道:「你別激動,這樣,我娘也在這昌興城,你跟我走,等我辦完事,就帶你去見我娘,你親自問她,總可以了吧?」
阿笙即便不是她的兄弟,他手中有李長順的藥瓶,肯定跟她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說不定,徐氏會知道些什麼。
「真的?你肯讓我去見你娘?」
「當然,我說話算話。」
阿笙這才漸漸平靜下來,停止了哭泣。
明之軒道:「你在什麼地方擺脫老黑的?」
「就、就在昌興城。」阿笙緊張地左右張望,然後低頭道,「求你們不要丟下我……」
李芸微微皺了皺眉,如果老黑就在昌興城的話,如果狹路相逢,恐怕會有點麻煩。
明之軒握了握李芸的手,然後對阿笙傲然一笑道:「你放心,既然芸芸答應帶你去見她娘,我就會保證你的安全。」
李芸昂頭看著明之軒,眼神溫軟:「謝謝你,明之軒。」
明之軒燦然一笑,趁機表白:「說什麼謝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三人到了煙柳巷,選了一家看上去檔次比較低的妓院敲開了門。
妓院此時還未營業,開門的龜奴睡眼惺忪,見是三個孩子,還有一個女孩子,不由得不耐煩地趕人:「去去去,孩子家家的,來這種地方搗什麼亂?」
李芸好奇地朝裡面張望,只見裡面的佈局跟客棧似的,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明之軒不說話,只是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扔給那龜奴。
那龜奴見了銀子,立即笑開了花,彎腰將三人迎了進去,陪笑道:「這位小公子看來面生,第一次來這兒吧?我家姑娘們還未起身,小公子稍後片刻,讓小人去把姑娘們都喊起來。」
明之軒大搖大擺地走到裡面坐下,笑吟吟道:「誰說我是第一次來?別的姑娘們便罷了,只把你們家的春花姑娘喊出來就成。」
那龜奴目露驚訝之色,上下打量了明之軒一番:「小人眼拙,原來是熟客。請小公子稍等,小人這就去喊春花姑娘。」
龜奴小跑著去了,李芸目光不善地看著明之軒,陰測測道:「熟客啊?除了認識春花姑娘,是不是還有秋月姑娘?」
明之軒從懷中掏出一把小折扇,裝模作樣地搖了搖,笑得歡快,湊到李芸耳邊低聲道:「吃醋了?」
「呸!」李芸往後拉開距離,面無表情,「你認識誰關我什麼事?」
好吧,她承認她是有些不舒服,那只是因為她覺得自己錯看了明之軒,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就流連煙花之地,而絕對不可能是,吃、醋!
明之軒神色肅穆道:「我以我的人格發誓,我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李芸疑惑:「那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春花姑娘?」
明之軒低笑道:「煙柳之地嘛,哪家沒有叫做春花的姑娘?我這樣說,才不會被人漫天要價呀。」
李芸:「……」
沒多會兒,那長相平平的春花姑娘便風情萬種地來了,一看到明之軒,眼睛一亮,便軟軟地朝他懷中撲去,口中嗔道:「好人!終於捨得來看人家了?」
明之軒坐在椅子上,身子不動,椅子卻忽然往旁邊移了三尺。那春花姑娘一撲沒有撲到「好人」,倒是撲在了地板上,撲了一嘴的泥。
李芸噗嗤一笑,又覺得這樣笑出聲來有些不厚道,便咬住嘴唇,憋住笑,忍得肩膀不斷聳動。
那春花姑娘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手帕一甩,擦了擦臉上的灰,勾人的眼睛不停朝明之軒放電,摀住嘴巴裝作低泣的樣子:「好人!人家天天想著你,你就這樣對待人家的嗎?」雖然這麼說,她卻不敢再往上撲了。
明之軒笑吟吟道:「你倒是個識相的。不過你的好人不是我,我是替你的好人來找你,替他帶個信,說他很想你,想讓你去跟他一聚。」
春花這才明白自己的恩客不是眼前人,她不由得有些失落,不過賺錢要緊,於是嫣然一笑:「原來如此,不知道我的好人在哪裡呢?他捨得花多少錢請我前去一敘呢?」
明之軒這才將事情說了出來,春花眼睛亂轉,在心裡打著小算盤,用手帕捂著嘴巴吃吃笑道:「要是我懷了孩子,以後一長段時間可就做不成生意了,我這損失,要怎麼算?」
明之軒笑道:「如果懷上孩子了,自然是會彌補你所有的損失了。事成之後,我們還會額外給你一筆錢。當然,如果沒有懷上孩子,那你只有一兩銀子的收入了。」
這間妓院生意並不是很好,春花相貌平平,不一定每天都能有客人,要是替人懷孩子,起碼可以保證一年之內衣食無憂,倒是個好生意。要是運氣不好沒懷上,她也不虧,一兩銀子,相當於她平日五天的收入,反正有錢拿就行。
於是她笑道:「好人,人家自然是聽你的,你說了算。」
明之軒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我先付你兩百文定金,今天酉時,我們在牢獄門口碰面,等你出來,會給你另外八百文。」
春花拋了個媚眼:「就這麼說定了!不過,出來之後,你要怎樣安排人家呢?」
明之軒一挑眉毛:「怎麼?擔心我們會不管你?」
春花扭著腰肢笑道:「諒你也不會不管人家,你要是不管人家,人家就只好不管孩子了。」
「自然,自然!」明之軒看著春花笑得開懷。
孩子是不可能有的,後面的事,自然也是不會發生的。
談妥之後,三人原路返回客棧。
回到客棧,徐氏正好小睡了一會兒起來。李芸帶著阿笙去見徐氏,徐氏聽了阿笙的故事,非常同情他的遭遇,柔聲道:「阿笙,我只有芸兒他們三個兒女,不過,要是你願意,你可以認我做乾娘,當我的兒子。」
阿笙失望地搖搖頭,堅決地道:「謝謝伯母的好意,只是,阿笙想要找到自己的爹娘,不能給您當兒子。伯母,您好好想想,這藥,您丈夫當時有沒有送過別人?」
徐氏仔細回憶許久,搖頭道:「這藥是芸兒他爹多年前研製的,對外傷特別有效。因為藥材太過珍貴,因此只有三瓶。一瓶在芸兒身上,一瓶給了芸兒她奶奶,還有一瓶我珍藏著,並未送過給別人。」
阿笙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大受打擊,跌坐在椅子上,低聲哭泣起來。
徐氏心有不忍,一邊拍著阿笙的背一邊看著李芸問道:「芸兒,你看過你爹的手記,他有沒有提到關於這藥的事?」
李芸想了想道:「我有看到過他寫的關於這藥的方子,卻沒有其他的記錄。這次回去我再看看我爹的手記,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阿笙,你現在無處可去,就跟我們回**村吧。要是能找到你爹娘當然好,如果找不到,你以後就在**村生活吧,總好過你四處流浪。」
「可以嗎?」阿笙有些怯怯的,「上次我那麼對你……」
「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你也是被逼的。」李芸揮揮手,神色嚴肅,「不過你要答應我,住我們家可以,但是你不能再騙人,要把以前跟著老黑學來的壞毛病改掉,不然,我隨時會趕你走。」
阿笙捏緊拳頭,看著李芸,眼中充滿深深的感激和仰慕,鄭重地點頭:「我以我爹娘的健康平安發誓,我以後要做個好人,再也不騙人。」
明之軒在一旁雙手交叉著抱在胸前,小眼神有些陰陰的。這傢伙,用什麼眼神看芸芸呢?不好,不好!
大家說著話,很快申時便過了一半。
李芸讓阿笙留在客棧,和徐氏、明之軒一起去監牢。到了監牢,已是酉時,春花已經等在那裡了。
徐氏有些擔心,低聲問道:「芸兒,這事妥當嗎?」
李芸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人已經在這兒了,你還擔心什麼?」
徐氏的一再心軟,讓她非常不以為然。但是,她不想因為不值得的人跟徐氏發生爭執,因此,不得不找人來,做一場戲給徐氏看。她已經在春花的身上下了藥,這藥女子聞了無妨,但是男子聞了卻會不能人道。當然,這事,春花也被蒙在鼓裡。到時候徐氏就算是問春花,也問不出來什麼破綻。
徐氏上下打量春花,見她雖然相貌平平,卻也健康端正,於是點了點頭。
賄賂了獄卒,春花便扭著腰肢跟著獄卒進了監牢。
徐氏看著人進去了,這才稍稍安了心,坐在外面等待春花出來。
明之軒轉頭去看李芸,只見她盯著監牢的入口,眼眸中全是冷厲。
今天徐氏逼迫李芸,李芸是傷心難過的,但她卻獨自承受這傷心難過,而選擇讓徐氏安心,這樣的李芸,讓他心疼。他很想將她摟入懷中,給她溫暖和安慰。可是,徐氏在,他不能。
夕陽斜斜的照著,將人的影子拉長。
明之軒悄悄移動腳步,將自己的影子跟李芸的影子重疊。他悄悄伸手,手的影子正在落在她的影子的腰間。他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握,似乎這樣,就能握住她的腰肢,給她以安慰。
三人在外面並沒有等待多久,春花便一臉怒容地出來了。
徐氏連忙迎了上去,緊張地問道:「怎樣?」
「呸!有沒有搞錯?廢人一個,還想留後?」春花把手一攤,不耐煩地道,「把剩下的八百文錢給我!真是的,害得老娘白高興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