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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乾坤大挪移 文 / 笑歎無憂

    周湄之才幹口齒,饒是唐盛聽他一席話也不禁生出激賞之心。可,樂小,說網祝願所有高考考生考試順利。

    不過,唐盛有些不明白的是,「汝寧乃俊傑之才,不怕妝寧多心,我那兒子生就直率,少時多有嬉頑之態,是以我屢有責檚。當初我也是無法可想破釜沉舟的將他送到青雲觀去,他雖有些長進,較之汝寧這樣的天之驕子亦是雲泥之別。汝寧不要跟我說是惜時托你照顧他之類的話,惜時最重功名,他或許托你若惜春求到你面前,請你勸他幾句倒還差不多,並不會托你為惜春籌謀上清宮拜師之事。」

    「大人果然洞悉人心。」唐惜春秉性直率,唐盛卻是細緻入微,人情練達。周湄自然不能拿對唐惜春的那一套對唐盛,他淺笑道,「惜時的確是托過我,若惜春真找到我,請我勿必勸說於他,不令他與大人父子生隙才好。不過,惜春只是托我給上清宮送封信,我觀他當日神色不像賭氣的樣子,就未曾開口多言。」

    「那汝寧如何願意為他籌謀上清宮拜師之事呢?」唐盛目光清湛,神色鄭重。官場之中交易並不少見,若周湄有所圖謀,自然要先講清楚才好。何況,拜蜀太妃為師有利有弊,短時自可震懾付總督。不過,對於唐盛而言,他並不一定要借助蜀太妃之力才能解決與總督府的爭端,若是連這點事都解決不了,他也是白混了這些年。可是,周汝寧偏偏已經為惜春謀劃好了拜師之事……

    「若說有所圖謀,我現在的確沒有圖謀。若說沒有圖謀,倒也顯的假了。」周湄一笑,「我是個商人,人脈自然越廣越好。若只圖當前之利,就沒有我周汝寧的今日了。大人這般問我,我只能說,我看好大人的前途。大人正當壯年已官居四品,為人有度,行事有方,將來更進一步是必然的。至於惜春拜師之事,我能在蜀中立足多托侯府與太妃娘娘的庇護,又受到一位朋友的托付,他希望我襯手時幫惜春一把。我也只是托人打探了下太妃的口風,若說我有左右太妃意志的本事,大人就太抬舉我了。是惜春自己爭氣,太妃欣賞他,才會點頭。我本身,恰好處在穿針引線的位子罷了。」

    「再說,大人也不必輕看惜春。他性子率真,為人赤誠,侍父至孝,若不是真正與他相處過,我都懷疑他與傳聞中的紈褲子弟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了。」周湄溫言而笑,「他唯一的缺憾只是不擅長念那些聖賢書罷了。不過,他卻有另一樣超越常人的天資。」

    「這世上,人無完人,上天賜給他不凡之處,必然要拿走他另一樣東西。」周湄淡然道,「大人愛子心切,定比我明白,惜春這性子,即便考中科舉,想來也並不適合官場。」

    「大人覺著這或許是惜春的缺憾之處,其實據我對太妃的瞭解,或者正因如此,她方願意收惜春為徒。」

    唐盛笑,「惜春一直很高興有你這樣的朋友。」

    周湄無奈一笑,「他就是這樣的人,認定誰好立刻就能去親近。大人不知道他跑到我鋪子裡托我給上清宮送信時,我多麼驚訝。在青雲觀,我們攏共就呆了兩天,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般信任我。可是,看他那模樣,又不忍心拒絕他。」

    唐盛哈哈一笑,「我都不知道他這脾氣像誰,只盼著他傻人有傻福了。」

    談話轉為輕鬆,晚上唐盛設宴招待的周湄與皓五師兄弟一番,唐惜春跟著坐陪,他頭上傷還沒好,不能飲酒。不過,看老爹興致不錯,又有周湄皓五做陪,唐惜春很高興的吃撐了。

    待唐惜春送走周湄皓五,唐盛又將他招到書房說話,唐盛道,「汝寧已經將太妃想收你為徒的事跟我講了,太妃身份尊貴,你又喜歡算術,難得有這份機緣,想去就去吧。」

    「爹,你真的應了!」唐惜春忍不住抱了老爹一下子,笑道,「阿湄跟我說這樣能緩解下總督府的事。」

    唐盛並不否認,順勢由此教導唐惜春,「你拜太妃為師,付總督的確會稍微收斂一些。何況,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事。莫要擔心。既然你一意要學什麼星象,就給我好好學,頂不濟出來也能做個算卦先生,只是不許荒廢光陰。」

    唐惜春連連應了,大包大攬的吹牛皮,「爹,你兒子難道就只能做個算卦的,你也太小瞧我了!」

    唐盛曲指敲一記唐惜春的大頭,笑,「你這小子,不知這是不是你的運氣,反正機緣被你趕上了,就這樣吧。讓你唸書,你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還偷偷的叫汝寧給你往上清宮遞書信。」

    「你知道了啊。」唐惜春有些吃驚,歎道,「我就知道阿湄不會替我保密的。」

    「那你還去托他?」這不是傻麼?

    「我不是沒人可求麼。」找周湄,唐惜春當然是有自己理由的。

    唐盛笑,「怎麼沒人?李峰、展少程不是跟你交情都不錯麼?還有馮雲,以前你們好的穿一條褲子都嫌肥。」

    唐惜春擺擺手,「阿峰少程都是看在老爹是知府的面子上才跟我來往的,上清宮的事我提都沒跟他們提過。至於馮雲就更不必說了,那小子除了倒霉事,沒一樣好事會想到我,只拿我當冤大頭。你兒子雖笨些,又不是傻子,難道這個還看不出來?」

    「阿湄就不一樣啦,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短,他人就是有些喜歡開玩笑,其實人品不錯。他還是惜時的師兄,我又是青雲師父介紹去的上清宮,我去找他當然比找阿峰少程妥當啦。」唐惜春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滴!

    唐盛心下稍慰,「看來是真的大有長進了。」

    「這還用說。」轉眼,唐惜春又得意起來,問,「爹,那咱家跟總督府必要有個了局的,既然不必撕破臉,要不要擺兩桌酒啥的?」

    「這個都想到了?」

    「哪裡還用想喲,誰家握手言和不擺酒啊。」其實,唐惜春並沒有過過真正的苦日子,他出生時唐家因有劉氏帶進門的嫁妝,修了房子置了地,雖不是那等財主之家,也算小小富戶。唐惜春小時候吃喝不愁,到他七歲上,唐盛就已經考取功名開始做官了。唐惜春不算聰明,勝在性子開朗活潑,自小到大都是合群的,與人吃酒玩耍什麼的,完全不陌生。

    唐盛頜首,「其實昨日總督大人召我過府,就說起這件事,因你身子沒大好,就定在三日後休沐日去總督府吃酒。到時,你與惜夏都同我一道去,打架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上清宮的事也少開口,若有人問,你不著痕跡的露一點就行了。」

    唐惜春點頭,「就是要說的神神叨叨雲山霧罩是吧。」

    唐盛一笑,「汝子可教也。」

    唐惜春問,「那要不要請山長過去啊?付六這麼勒索同窗,山長能饒了他?」

    唐盛道,「畢竟是總督府,總要給總督一些顏面。」當初唐惜春也沒少干丟臉的事,想到付六的不爭氣,唐盛對付總督內心深處還是稍有同情的。畢竟,他的紈褲兒子改好了,瞧著付六的模樣,完全沒有要改的趨勢!而且付六這德行,還比不得當初唐惜春紈褲時呢,一看就是要坑爹坑死的料!嘖嘖,竟生出這種沒腦袋的兒子來!真是命中冤孽啊!

    因有此念,唐盛看唐惜春的眼神格外的柔和。唉,算了,想學什麼學什麼吧。當初唐惜春不成體統,唐盛想的是只要唐惜春改好,隨他幹什麼都行。可是,等兒子真的改了,又不由自主的盼著他功成名就。算了,既然惜春真的於功名無意,大不了以後多給兒子留些產業,供他吃喝不盡,也是一世富貴。

    打量兒子片刻,唐盛又有了新的主意,道,「今年十六了,再過兩年,叫你祖母幫你相看個媳婦,早些成家吧。」

    唐惜春頓時囧了,嘟囔,「爹,我現在就想多學點東西好不好?成親的事以後再提。我才不想這麼早成親。」

    「這有什麼好羞的。」唐盛不禁盤算起來,唐惜春早成親早生娃,他現在還年輕,哪怕唐惜春十八歲成親,二十歲生娃,這個年紀在不唸書的官宦子弟中絕對是偏晚的。那會兒自己也不過三十六歲,若是孫子資質極佳,二十年把孫子調\\教出來,也尚未至耳順之年。只要保養得宜,這並不是非常大的年紀,帝都裡的宰執們,哪個不是六十往上走呢。

    這麼一想,唐盛覺著,看來真有必要每天練唐惜春教的健身拳法了。畢竟如果真能活八十歲,他完全有精力把重孫子也調理出來啊!

    想著想著,唐盛不覺對唐惜春不科舉的事完全看開了。反正唐惜春也不是那塊料,與其如此,倒不如給兒子相看個中用的媳婦生個伶俐的孫子更可行一些。

    這麼思量了一回,唐盛以罕有的開明姿態拍拍兒子的肩膀,道,「從今以後,只管做你自己喜歡的事吧。待過兩年,我給你捐個秀才功名,也不逼懇你唸書了。只是一樣,做就用心做,不許中途而廢,學就要有學的樣子。」大不了以後有機會回帝都給兒子往欽天監活動活動,做個小官兒什麼的。

    唐惜春絕對不知道他老爹內心的風雲變幻,已經深謀遠慮的將重孫子的事都想了一遍。唐惜春完全給老爹的開明與信任感動的一塌糊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三日後,總督府酒席。

    唐惜春並沒有打扮的多麼鮮亮,他一襲鴉青色錦袍,低調的很。只是人生得好模樣,再怎麼低調依舊是炮眼的,這袍子顏色深,便更加襯得他一張臉白裡透紅,好在有額角剛結痂的傷處,唐惜春並沒有裹紗帶,只管大咧咧的擺著叫付家人瞧一瞧,估計付家人心裡能平衡一些。

    唐惜夏是一身竹青色錦袍,他臉上身上的傷都已大好,前幾日就已重新去學裡了。

    唐惜春覺著自己沒白替唐惜夏打一架,因為,唐惜夏現在越來越會討他喜歡了。以前是時不時的拍他馬屁,現在絕對是唯大哥馬首是瞻啊。就是羅氏,心裡感念唐惜春為兒子出頭,都私下對黃嬤嬤道,「唉,看來我先時是心窄了些,總是覺著惜春欺負惜夏。這真遇著事兒,到底是做大哥的。」

    黃嬤嬤笑,「老話說的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人跟人啊,尋常看不出啥來,遇著事兒才知道這情分是真是假。」

    有黃嬤嬤勸著,再有唐盛餘威猶在,更兼唐惜春的確是護了唐惜夏,羅氏心裡回轉了許多,叫廚下給唐惜春準備的膳食補品就格外用心周到。

    以至於唐惜春補的氣色大好,叫他今天想裝個虛弱啥的都不大好裝。

    父子三個一到總督府就受到親切歡迎,付總督便如同看到了親兄弟親侄子一般,笑道,「慕嘉可是來了,老夫昨日輾轉反側大半夜,一大早就盼著你。」

    唐盛來的絕對不晚,聞言笑道,「下官與大人真是心有靈犀了,下官也是大半夜才睡著,今日帶了兩個孽障來給大人賠不是。」其實唐家真不算佔了啥便宜,畢竟兒子弄了半腦袋血,唐盛想來就都是火。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罷了。不過,自家孩子也不算吃虧,唐惜春以一敵六,都把付六揍成豬頭。

    唐家父子在家完全都演排過,唐盛此話一落,唐惜春唐惜夏兄弟立刻上前,恭恭敬敬敬敬的賠禮。付總督笑,「這是哪裡話,兩位賢侄快快請起。」說著竟親自一手一個將人扶起,笑道,「上牙還有磕著下牙的時候呢,你們年紀差不多,都是正當年輕氣盛,小兄弟間打打鬧鬧而已。這打完了,只有更加親近的。」看唐惜春額角的疤,付總督滿是歉意,問,「賢侄的傷可是好些了?」

    唐惜春羞羞一笑,「已經沒什麼大礙。」

    付總督又問了唐惜夏一句,唐惜夏自然也得表示自己身心皆已康復。

    付總督歎道,「慕嘉教子有方哪。」又吩咐付三,「還不把那個孽障給我叫出來,惜春惜夏都來了,他還磨嘰什麼呢。」

    付三應一聲,笑道,「爹,我跟小唐平日裡都常見的,他是最爽快不過的人。小唐,你莫介意,六弟給父親好一頓家法伺候,如今剛能下得床。」說完便喊付六去。

    唐盛勸道,「大人實在嚴厲,我聽說六公子比惜春還小,男孩子,哪有少時不頑皮的。何況並非大事,大人這般嚴責,叫下官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唐惜春很過意的去的想:最好打付六個半死才好。

    付總督道,「孩子多了都是冤孽,我羨慕老弟你教子有方哪。」

    唐盛謙道,「大人可莫說這樣的話,下官怎當得起?惜夏是個老實脾氣,惜春少時多有頑劣,如今年紀略長,聖賢書是讀不通,我只盼著他明白些人情道理,就足夠了。」

    「唐老弟過謙了,我看兩位賢侄都是再好不過的孩子。」

    唐盛苦笑著一語誅心,「惜夏年紀小,惜春又太粗率,就是六公子,年紀比惜春還小,三個娃娃,不然也不會被人算計。」說著,唐盛擰起兩道長眉,「我這話只是在家一想,不知對不對,且說出來與大人一道思量,叫他們小孩子聽聽,是叫他們遇事多思量的道理。」

    「說來子不肖父,惜春頑劣,去年被書院驅逐,我一怒之下罰他到青城山思過,他去年年底方回的家。因看他脾性略改,今年我是想叫他厚著臉皮去拜訪山長,好能再重回書院的意思。他們打架的那日是惜春第三回去山上,因他先前時常在書院的老榕樹上玩兒,一時頑皮就爬到榕樹上睡覺。」唐盛完整的還原了當時的場景,指指唐惜夏道,「因惜春少時頑皮,惜夏被他母親管的極嚴,就是個小書獃,每日就知道唸書。當時,惜夏與六公子到榕樹下說話,惜春在樹上也只能隱隱聽到他們說話,開始並未聽出是惜夏來。還是有人說了一句『你爹就是唐知府我也不怕!』,還有一句『我爹還是付總督!』。惜春聽到這兩句才知曉下頭是惜夏來著,我這人逢事多思量,想著若不是這兩句話,惜春焉能認出惜夏?他是個直脾氣,若不是認出惜夏,也不會同六公子『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認不得一家人』。」

    唐惜春忍不住道,「爹,這有什麼好思量的?」打架報名號而已。

    唐盛目露責備,「你就是遇事不肯多想,才會被人利用。若是有心人,一個知道你的行蹤,一個鼓動著六公子把惜夏弄到池畔,激得六公子放兩句狠話剛好不好的露出身份。你是個粗直的人,既遇著了,是忍不下來的。」

    最擅斷案的唐知府一句話為此案埋下伏筆,「你們哪,是不知不覺的入了別人的局。」

    饒是付總督嘴上不說什麼,眸中亦是寒光一閃而過。

    此刻,唐惜春才覺著,他老爹現在就能混到正四品知府絕對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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