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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二零章 炸他個落花流水(二) 文 / 魯東道夫

    「轟——嗡!」

    又一發殺爆榴彈在「橋立號」司令塔後方爆炸!粗壯的煙囪被撕開一個猙獰的缺口,大量碎片裹挾在強勁的火焰氣浪之中,狠狠地拍打在司令塔外壁上,碰撞出令人心悸的叮噹爆響。

    熾烈的氣息,有種讓人窒息的恐懼,充斥在塔內每一寸空間。

    伊東祐亨粗暴的推開圍攏他的參謀人員,兩眼充血的怒視左側,腦海之中兩個聲音在不停地交戰。

    「你錯了!又一次被可惡的中國人欺騙成功,他們根本就是設下了一個歹毒的陷阱,等你這個傻瓜撞進來,自尋死路!」

    「我沒有錯!他們不過是在虛張聲勢,這是一貫的戰術,強者示敵以弱,弱者假充底蘊十足,其實他們就只有這樣一點力量。打敗他們,摧毀他們,勝利依舊在我的手中!」

    「承認吧,蠢貨!錯了那麼多次,難道你還沒有覺悟到,你的腦筋已經嚴重落伍了,世界不一樣,敵人更不一樣,他們更加狡猾而強大,快些讓出位置給年輕人吧!」

    「我沒有失誤,情報不夠充分是我產生誤判的原因,但這並不足以導致嚴重的失敗!沒錯,帝國的力量還是不夠強大,這並非一個人的謀略所能改變!」

    那個無情的、尖刻的、犀利的聲音,穩穩的佔據上風,一句句話語如刺刀狠狠地穿透伊東祐亨的心神。

    另一個在極力反對的明顯其實不足,眼瞅著就要一點點的被徹底壓倒。

    伊東祐亨彷徨無計,不知所措。

    他一輩子的驕傲自信。連續幾次被意外命中要害。失敗帶來的痛苦。不僅僅是戰艦的損傷,那是直接摧毀堅定信念的可怕力量。

    他想要否認,想要用事實來證明他的看法沒有錯誤,但留給他的機會卻實在少的可憐。樺山資紀死掉之後,大本營內的主戰派力量頓時弱了一籌,穩健派的伊籐博已經在綢繆從外交手段上詐取勝利。

    這樣的結果,決不能接受啊!

    從開戰到現在,海軍付出那麼大的傷亡。更把國庫的最後一點家底兒給倒騰空了。如果沒有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沒有把清國海軍一舉殲滅,反而留下個大尾巴。僅僅從談判取得一點利益,根本不足以彌補,更重要的是,會因此而徹底否定他們之前作出的所有犧牲和努力。

    伊東祐亨不能接受那樣的結果,就算為了樺山資紀軍務局長復仇,為那些犧牲的海軍艦船和官兵復仇,他都必須堅定的打下去,打贏!

    如果在一次小小的登陸護航戰中怯陣敗退。他還有什麼臉面去號令其他人?

    「掉回頭去,面向敵人陣地。迫近攻擊!」

    伊東祐亨冷厲的喊聲,把整個司令塔內的人都嚇了一跳!

    參謀長出羽重遠驚呼道:「閣下,不能那樣魯莽!我們無法判定敵軍是不是仍然存有後手。他們的炮火密度太大了,這已經超出兩條戰艦所有火炮的力量,更像是……有一群速射炮!拉近距離,對我們的威脅更大!」

    這不能開玩笑啊!陸軍火炮的精度很高,尤其是對這時代的艦炮而言,有著無與倫比的優勢。對方如果只是一堆幾十毫米的小炮還罷了,現在看來,絕對有120甚至150口徑,近距離內,會打穿主裝甲的!

    對方炮彈的爆炸威力大家已經體會過了,堪稱非常的可怕。離著遠都還避不過去的,逼近?豈不是自尋死路?

    伊東祐亨首次用凌厲的目光冷冷的掃視他們:「你們都害怕了嗎?那麼你們到底有沒有想過,或者這正是對方的策略。先示敵以弱,再突然拿出全部的力量來嚇唬一陣。如果我們就此退卻了,那正中他們下懷。」

    大山巖對此也是一樣的論調。

    陸軍炮不如海軍炮,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常識。沒別的,火炮太重,大口徑的動輒幾噸十幾噸,超過200mm的加上炮架甚至要幾十噸,除了專門的炮台,別的地方沒法承載。

    很明顯的,對方那裡只有一座炮台,上面也只有一門305mm炮,其餘的部署在灘頭,能夠把150炮拉過去,大概已經是極限了。那還得是把炮管和炮架等分拆開來慢慢地拉過去。想要移動?非常困難。

    基於此,大山巖也判定,對方撐死有150mm口徑的炮,就是極限。眼下他們遇到的重擊,更可能是威力稍微大一些、口徑稍微大一些的炮,達不到150那麼大。

    出羽重遠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看法,畢竟對方曾經不止一次用150火炮在遠距離命中本方戰艦。那種可怕的穿甲力,方才在五公里上,是絕對能給他們全體致命殺傷的。但結果證明,命中的炮彈威力並沒有超出預料。

    或者……司令官閣下的看法是正確的?

    出羽重遠不能肯定,他立即去看備受自己重視和信任的島村速雄大尉。

    連續兩屆參謀長都能很大氣的委以重任,這讓島村速雄倍感振奮。他其實已經深思熟慮了很久,對兩位司令官的看法各自作出判斷,當下審慎的點頭:「如果以常理判斷,那樣想是沒有錯的。但請不要忘記,我們的敵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出其不意。所以我認為,應該暫時拉開距離,在我們的主要炮火射程末端,進行不間斷的壓制。畢竟我們的任務,始終是牽制和吸引。」

    一言驚醒夢中人啊。

    伊東祐亨被怒火燒糊塗了的腦袋猛地清醒過來。沒錯啊,海軍不是主攻的力量,他們是來護航壓陣的。對付的目標也是對方的戰艦,老是對陸地使勁算怎麼回事?

    別看海軍能在海面上亂跑

    跑,可一旦被限定戰場空間,那就很危險了。跟陸地上的敵人較勁,前提是對方沒法機動。如果人家見勢不好不跟你玩了,你能把船開上去?

    伊東祐亨驚出一身冷汗。如果照他說的做,一不留神撞上暗礁,那可就要老命了。

    他讚許的沖島村速雄點點頭:「島村君說的不錯,那就先按照你的意見,拉開距離。」

    「橋立號」突然右轉舵,朝遠處加速開出,其餘戰艦緊緊跟上,朝著他們猛打的炮火頓時落空,炸起成片的水柱。

    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每一條日艦都好似進了爆炸火地獄一般。二十四門速射加農炮的炮彈投放數量,抵得上當初的「吉野號」和「秋津洲」,比整個北洋艦隊都利害。

    他們的精度也是高的驚人,相當數量的炮彈準確命中艦體,清一色的高爆榴彈橫掃甲板上層建築,引發大火不說,殺傷人員數量也相當不小。

    終於能後撤規避,所有人不由鬆了口氣。

    海岸上,已經熟悉了日艦那沒準頭炮火的炮兵們,卻一個個大叫可惜。

    邱寶仁拍著大腿叫道:「哎呀哎呀!就差一點了!小鬼子方纔若是轉頭過來,鐵定要他們死的難看!這才剛剛打熱了手,怎麼就跑了呢?」

    艦上開炮要求太高,在地面上因為沒了各種海浪搖擺數值,相對簡單,但需要時間來適應。剛才一陣亂炮,所有人總算摸熟了,這才有連續命中的高精度。可日軍突然右轉舵,一切提前量都落空。

    楊海衛更發來命令,減弱轟擊速度,每門炮保持射擊,但必須一發一瞄,以熟練武器操作為要。

    面對邱寶仁的不解,他如此解釋:「現在還不宜打得太猛。他們的陸軍上岸需要時間太長,必須有足夠多的兵力陷在這裡,逼著他們不能離開。那時候,才是痛下殺手之機。」

    邱寶仁驚歎:「你那意思,竟然要狠狠吃掉一股日本陸軍?」

    聽到這話的張佩綸給嚇了一跳,跟著就怒了,大聲呵斥:「胡鬧!以爾等區區不足千人兵馬,居然妄想消滅上萬日軍,真以為他們是土狗瓦雞麼?若阻敵不成,反而令其荼毒百姓,更令朝廷重器失陷,此等罪責,你們誰擔得起?」

    他可是做了不少調查工作,楊氏的步兵就一千人,其餘的都是團練預備役。團練都是什麼德行,撐死跟現在的官軍差不多。可就是老資格的官兵,現如今不還是被日軍打得節節敗退?

    邱寶仁心裡沒底,他壓根就信不過陸軍那幫人。

    楊海衛毫不客氣的回擊:「張大人,你只是個官,不懂軍事,這方面就不要胡言亂語了,老實看著就好。」

    張佩綸登時被噎的直翻白眼,可無奈啊,人家壓根就不在乎他的官威,惹毛了直接把他送小黑屋關起來,叫喚都沒用。

    邱寶仁也是豪氣,哈哈大笑:「行啦!你如此說法,邱某就信了。那就先讓小日本得瑟一陣兒。」

    作出射程不濟的樣子,陸地反擊炮火漸漸稀疏。其實卻是他們趁機轉移了半數,拖到港口南部大約三公里外的另一處剛剛修完的炮陣地上,架設完成。

    如此形成的兩翼炮陣地,一側兩種口徑十二門,以每分鐘兩發的速度不緊不慢的轟擊。時不時的命中,爆炸煙火隨著天色的漸漸暗淡,卻越發的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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