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過去的事情 文 / 郭怒

    一轉眼，方睿在司馬家已經待了十天了。

    他並沒有見到司馬家的家主，據說家主司馬悠然常年臥病在床，一切事務都有司馬若塵和司馬蕪虛這兩個人來管理，所以在進入司馬家的家族大殿之後，方睿只是見到了這兩人之下的八名管事，都是八品修為的高手，接下來的時間，就是以客卿的身份，在司馬家住了下來。

    在這期間，方睿親眼觀看到了司馬家的一次迎接獸潮來襲的情景。

    十名四品修為的弟子在臨近突破的時候，被司馬家的高手用秘法控制住了突破的時間，在所有的司馬家弟子就位之後，十名弟子突破散發出來的氣息，瞬間吸引了無數的凶獸洶湧而來，撲向了司馬家的護山大陣。

    無數低品級的司馬家弟子佔據了外圍的據點，而更高品級的弟子則是佔據了中路，等待著凶獸的前來。

    當大量低級的凶獸湧入護山大陣之後，佔據了據點的低級弟子們紛紛出手，根據自己的能力攻擊了其中的一兩頭凶獸，然後在大陣的護衛之下和對方廝殺起來，其他沒被攻擊到的凶獸也不去管他們，而是繼續朝著大陣深處展開衝刺。

    方睿注意到，在大陣中出手的基本上是長生期以及以下的弟子，達到逍遙期的長老們沒一個出手的，而在放進了足夠數量的凶獸之後，長老們開始紛紛出手了，他們將其他的凶獸攔在了大陣之外，也不出手殺傷凶獸，僅僅只是將對方狙擊在外，等著大陣內的弟子們殺掉了凶獸，才會再將凶獸放進來。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一天，其中也有在殺戮中得到突破機會的弟子，這樣的弟子會立即被長老們護送到大陣中，在安全的地方開始突破，吸引來更多的凶獸。

    「每次這樣的機會，都是弟子們的狂歡。」

    司馬若塵在空中負手對方睿笑道。

    方睿點了點頭，那些低級弟子，自己出門試煉也不會有太好的效果，畢竟不可能正好每次都碰到自己有能力擊殺的凶獸，萬一碰到自己搞不定的凶獸，那就是自己成了凶獸的嘴中美餐，而這樣的做法，給了低級弟子們成長的機會，這樣的機制，也確實算是非常成熟的了。

    在空氣中沒有靈氣的情況下，魔修們通過這種方式，來提升著自己的實力——只不過沒有足夠好的礦石，始終會抑制著他們的進一步增長實力，三公家也會有同樣的培養弟子的方式，可是如果他們能夠在其他地方獲得礦石的補給的話，三司家處於下風，也將會是無比正常的。

    度過十天之後，方睿終於第一次見到了司馬家的家主。

    「這兩天家主精神還好，聽說了東方兄的事情之後，想要見一下東方兄。」

    方睿點了點頭，對司馬蕪虛道：「我這就去。」

    他也想看看，司馬家現在的家主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要知道雖然現在司馬若塵和司馬蕪虛這兩個人已經完全的掌握了司馬家的實力，而且他們兩個雖然之間有政見之爭，感情卻似乎很好，就這樣，他們卻依舊對家主非常的恭敬，不管是因為司馬家的家教如此，還是這個家主有著獨特的魅力，都是方睿非常感興趣的。

    還是上次那個大廳——那個司馬家真正的核心所在，上次方睿來的時候，是見到了司馬家明面上的掌握權力的高層，而這次，在跟著司馬蕪虛後面走進大廳的時候，整個大廳裡，只有一個人。

    把方睿引到大廳之後，司馬蕪虛行了一禮，就離開了，整個大廳，除了門口的方睿，就只剩下了躺坐在最裡面的那個老人。

    「東方家的年輕人，請原諒老夫無法起身前來迎接。」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是在大殿的深處，一張並不華麗，卻異常寬大的椅子上傳來的。

    「上前來見前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方睿曼聲回應了一聲，然後邁步向前走去，他能夠感覺到，這個傳來聲音的老人雖然聽起來已經很衰老了，然而他身上展現出來的氣勢，卻遠遠的超過了司馬若塵和司馬蕪虛這兩名九品巔峰上的修士！

    九品之上，還有其他？

    這種發現讓方睿有些心驚，原本突破到八品，擁有了九品實力之後，方睿心態已經是很放鬆了，自認天下大可去得，沒有人再能夠對他有什麼阻礙，然而這個司馬家的家主，展現出來的氣質，卻遠遠地超過了九品修士的氣勢！

    九品上還有其他的修士嗎？傳說中的仙人？可是仙人為什麼還會留在人世間？

    難怪司馬若塵和司馬蕪虛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自己在司馬家掌權，就算這個家主已經放棄了一切權力，可是光是他一個人，就能夠將所有的司馬家的修士擊殺！

    超越九品上的境界！至少方睿在飛仙大陸上的時候，一個都沒有碰到過，可是在這個看起來勢力只能頂得上東齊國八大家族實力的司馬家，卻擁有這樣的一名頂級修士！

    如果三司家都擁有這樣的修士的話，那麼飛仙大陸真的能夠壓制住魔修們嗎？

    除非說，飛仙大陸上還有別的更強悍的勢力！

    方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他盡量的讓自己顯得坦然一點，然後他就看到了司馬悠然。

    司馬悠然頭髮鬍子全部都白了，臉上有著深深的皺紋，每一道皺紋，都有著歲月的痕跡。

    修士可以永葆青春——那也只是理論上的說法，修士也會老，只不過老得相當的緩慢而已，如

    果一直無法升仙，那麼在經過足夠漫長的歲月之後，不管是長生期的修士還是逍遙期的修士，照樣也會衰老。

    金丹有大道，長生自逍遙——然而這畢竟也只是凡間手段，不入仙流。

    有修士是喜歡把自己弄成一副老頭子的樣子，然而司馬悠然卻並不在這個範圍內，他身上展現出來的氣勢固然無比的強大，卻依舊透露出來了一股衰老。

    他半躺半坐在那把寬大的椅子上，身下墊著不少的皮毛，這可以讓人躺著很舒服。

    微微的睜開眼睛看了方睿一眼，司馬悠然就閉上了眼睛。

    「我很老了。」

    他說：「我都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歲，只不過，我心裡還清楚，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楚，不管是現在司馬家面臨的情況，還是你。」

    然後司馬悠然睜開了眼睛：「飛仙大陸上來的年輕人，你好。」

    方睿愣住了：「前輩何出此言？」

    「整個神人大陸也許沒有人看得出你的來歷，那是因為他們對飛仙大陸上的修士並不熟悉，實際上我也不是太熟悉，可是年輕人，你給我的感覺，卻是非常的熟悉……知道為什麼嗎？」

    「願聞其詳。」

    方睿也平靜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怎麼暴露的，然而面前這個老人，似乎沒有別的意思，而且他自信以自己的特點，就算是在司馬家，也是有機會衝殺出去的，只是可惜，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找到回家的路……

    「不管是飛仙大陸，還是神人大陸，修士，實際上都是一脈相承的，只不過因為環境的不同，而走上了不同的修煉道路而已，如果是一個其他的飛仙大陸上的修士，他來神人大陸上修煉一段時間，身上的氣息就會和我們沒有什麼區別，然而年輕人，你是一個特例，在飛仙大陸上也是特例。」

    「因為我九脈俱無？」方睿問。

    「是這樣的。」司馬悠然再次閉上了眼睛：「你這樣的修士，飛仙大陸上極為稀少，神人大陸上更是一個都沒有……其他人看不出來，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修士存在，然而我卻知道，甚至對你這樣的修士，非常的熟悉！」

    「為什麼？」方睿追問道。

    「因為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因為和你一樣的那個人啊……」

    司馬悠然的眼角有了一些笑意：「那還是一萬多年以前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修士，飛仙大陸人口中的魔修，那個時候，統治神人大陸的還是遠古三家族，東方、西門、百里這三家，司馬家，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附庸而已。」

    老人陷入了回憶中：「我還記得那天，碰到了一個和你很像的年輕人，他告訴我，魔修和修士，其實沒有任何的分別，只是進化道路上的不同而已，就連最後的出路，也是殊途同歸，也就是說，我們最終的目的，都是進入仙界。」

    「仙界！」

    方睿有些震驚了——魔修也能進入仙界嗎？這可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情，在飛仙大陸上，所有的修士都認為，魔修們最後的去處，將會是一個叫魔界的地方，而魔界，則是仙界的敵人！

    然而現在司馬悠然卻說，魔修最終的目的地，也是仙界。

    「是的，就是這樣。」司馬悠然笑了起來：「只不過魔修想要進入仙界，是很困難的事情……神人大陸和飛仙大陸比起來，資源是最匱乏的，同時也沒有那麼好的提升實力的途徑，擊殺凶獸，最高只能讓自己進入九品巔峰修為，接下來只能靠不斷的修煉和感悟，來獲得那一線的升級，遠遠不如飛仙大陸上那樣，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和資質，就能夠順理成章的進入仙界。」

    「您已經超越了九品，為什麼還沒有能夠升入仙界？」方睿問了一個他現在關心的問題。

    「當年那個人告訴我，魔修想要進入仙界，需要的是頓悟，因為魔修的實力不是靠修煉上來的，而是靠戰鬥提升的，所以在進入仙界之前，還有兩處天塹，只有跨越這兩處天塹，才能夠進入仙界，可惜啊，我用了近萬年的時間，卻依舊只跨越了一處，現在我已經衰老，再也沒有機會進入仙界了，真是可惜。」

    司馬悠然的聲音裡，充滿了歎息和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