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大婚（三） 文 / 芳寒

    「你沒有失憶！」

    「從來沒有！」

    「這一切都是你早已經計劃好的！」

    「原來沒想這麼快，是你把那些所謂的貼身宮女召進宮之後我才忍無可忍的將計劃提前了！」

    「你——」

    「小姑姑，若是想跑，這盤龍台上每一個到場的人我讓他們都為你我陪葬！」

    「你——」

    「如何？不信！」

    我信，我怎麼敢不信，我面前的這個孩子隨心所欲到可怕，什麼可怕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即使說著如此寡絕無情的話，他的臉色依舊沒有變化，嘴角那抹愉悅的笑容清晰而明媚，他就這樣從容不迫的用所有人的命來逼迫我，他篤定我不會拒絕。

    是的，我不能拒絕，我也沒有辦法拒絕，這個我一手培養起來的孩子，我沒有辦法看著他一手把自己毀掉。

    「好，我答應你！」

    縱是早就知道我的答案一定會是肯定的，夜雪的目光還是亮得如同天邊明媚的陽光，熾烈如火，嘴角是怎麼壓也壓不住的開心。

    我知道現在答應了他意味著什麼，以後的日子我們肯定不會好過，但是我答應他從來就不是因為他用現場所有人的生命來威脅我，至於是為了什麼，就連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或許我只是想在生命結束之前放縱一次，陪著夜雪放縱一次。

    夜雪微笑著鬆開攥緊我手腕的手，重新攤開對著我伸出，我沉靜片刻，將手輕輕放到他的掌心裡，黏黏的，濕濕的，原來夜雪也會緊張到流冷汗啊！我心裡的不安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封後大典開始——」

    小凌子尖細高亢的聲音在高高的盤龍台上響起，所有的賓客茫然地看過來，似是不解原定的皇后去了哪裡。

    夜雪也不解釋，牽著我的手向盤龍台走去，一路之上所有的大臣都目瞪口呆，一臉震驚，惟有坐在最前排靠近高台處的兩個人一臉淡定地看著我們，一個是北雪夜闌，一個是蘇琺琅，我這才想起來，當初還沒回皇宮的時候，夜雪就是傳旨讓這兩個人操辦封後大典事宜的，看來他們從頭到尾都知道夜雪的計劃。

    叛徒！我惡狠狠地瞪了北雪夜闌一眼，北雪夜闌微笑著對著我遙遙地舉了舉酒杯，他的身旁，蘇琺琅從頭到尾只是看著我，我不敢去看他的臉色，或許他早已看開，可我從始至終都虧欠他的。

    等到我與夜雪踏上第一級青石台階的時候，下面的賓客終於回過神來，頓時一片嘩然。

    「皇上啊，您怎麼能娶凌裳公主為後，她是你的姑姑啊！荒唐，簡直是荒唐啊！」

    宴席中，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臣衝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毯上，悲愴地呼喊著，我回頭去看，那人十分面熟，竟是那位差點做了玉蘭花肥的蘇柔的父親，禮部尚書蘇大人。

    完了，這人是來找死來了！

    我猜的果然沒錯，蘇大人身後不知從何處疏忽出現一道黑色身影，手起刀落間，腦袋骨碌碌地滾到了紅色的地毯上，鮮血『噗』地一聲噴出來，像個小噴泉一樣，那個持刀的黑衣人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俯身一把扛起蘇大人沒了頭的身子，緊接著走到那圓溜溜，兀自大睜著眼的腦袋面前，拎著腦袋上的髮髻，轉身大步離開了現場。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在一瞬間，一時之間四周悄無聲息，都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噤了聲。

    夜雪從頭到尾一眼都沒有去看身後發生了什麼，他只是牽著我的手，一級一級地爬著台階，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夜，夜雪……」

    「小姑姑怎麼了？是累了嗎？要不要雪兒被你？」

    夜雪側目看著旁邊驚疑不定的我，深紫色眼眸中竟是全然的喜悅，我忍不住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不可思議地看著夜雪。

    「要我背嗎？」

    「夜雪，剛才在我們的婚禮上死了人！」我不敢置信地低吼。

    「哦！」

    「刀斧手是你準備的？」

    「哦！」

    「為什麼要那麼殘忍？」

    「小姑姑忘記我說的話了嗎？天下若有一人反對，我便屠盡一人；若有百人反對，我便屠盡百人；若所有的人都反對，我便屠盡這天下人！他不過是第一個而已。」

    夜雪回答的理所當然，就好像與我在談論天氣一樣，隨意平和，看著這樣的他，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宴席上那些嚇懵了的王公貴族們安靜了片刻後，突然好像回過神來了，隨著不知道是誰的一聲尖叫，其他人也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試圖從宴席上離開。

    可是那人剛一站起來就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黑色冰冷的身影，那是一個手持長劍，面無表情的男人，與那個剛剛才手起刀落殺了禮部尚書，然後將屍體抗走的黑衣人從穿著到表情俱是一模一樣，頓時身子一軟，癱倒在了桌子後面。

    其實不只是他，所有賓客的後面都悄無聲息地站了一個人，同樣的黑衣，同樣的手持長劍，同樣的面無表情。

    這下所有的人都戰戰兢兢，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全身顫抖著觀望著封後大殿裡進行，心裡卻不斷祈禱著這場浩劫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