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晉王到來 文 / 鷺鳴逍逍
「請王爺賜教。」阮國公神色一正,躬身請道。
墨昀壑忙把老國公扶起來,讓他也在一旁坐下,輕歎了一聲:「既然這樣,就承國公意,班門弄斧了。」
阮國公心裡一緊,忽而又是一鬆。
看著墨昀壑素淡的眉目下一股自信的神色,他突然覺得,或許這一趟來正是明智的選擇。
「烏托這次若是出兵,不會有他,必定是朝著攻破平城而來的。」墨昀壑緩緩吐出。
「平城?」阮國公低呼。沒錯,他也確實想過這種可能,但墨昀壑何以如此肯定?
「不瞞老國公,前些時日,本王已經得知了岷城的糧草備集情況。岷城現在……缺糧。」
這個消息說出去無疑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岷城可是北境的糧豐之城,烏托當初整城攻下,怎麼還可能缺糧?
看出老國公的驚訝和疑問,墨昀壑嘴角輕笑:「這也沒什麼想不透的。岷城是糧都,平日覬覦的人必不會少,若是城裡的百姓不懂得自保,怎還能在危險重重的北境立足。」
「晉王的意思……岷城的糧食都被岷城的百姓藏起來了,所以烏托大軍並沒有找到?」想到這種可能,阮國公驚訝之餘帶了絲驚喜。
「嗯,或許罷。還有當初屠城之事,想必也是撒伊度攻進城卻沒有找到糧草,而怒急下令屠殺的。」
若真是這樣,令人膽寒的屠城血殺,彷彿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墨昀壑接著道:「阮帥是否奇怪過,依照撒伊度其人的性格,在我們剛到平城之日就會發起猛攻,怎還會等到現在才出兵?」
阮國公點點頭,擰眉道:「不錯。這件事確是反常。」
墨昀壑撐著椅臂站起來,扯動了背後的傷口,臉色微微一白。
他撫住纏緊繃帶的手臂,眼裡直直地看向帳外,「並不是反常,他只是在等。我們放出的那些煙幕彈,他應該早已識破。久不攻城,只是為了……在等我們的糧草。」
*阮國公走後,華霜靜靜地坐在帳門前。
昨日她醒過來之後,出去打探過消息。找了個晉王帳的衛兵問話,衛兵看她有阮帥的令牌,不敢有所隱瞞,道是晉王這幾日一直在帳子裡休息,並沒見著出去。清晨他還打了盆水侍候晉王洗漱過。
華霜一聽放下了心,他回來了,很安全,這樣就好。
至於故意把他推在阮國公的面前,也是她清楚地知道,他並不如外人說的那般無用。相反,他給她的一種感覺,是心懷鵠志卻極力隱忍不發。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這樣偽裝,但就這次出征北上和進敵城打探的情況來看,他似乎是有了什麼想法。既然如此,她就幫他一把。只是若他知道了,會怎麼想呢?
怔了下,她淡淡笑笑。他怎麼會知道。他在她心裡這麼多年,是她珍藏的秘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就算是日後,也不會有人知道。她一直想做的,只是默默在他身後,能幫助他的,她一定義不容辭。幫不了的,能這樣遠遠看見他,也好。
*申時一刻,外面震天的呼號聲傳來,平城內的百姓都放下手裡的活什,抬頭凝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軍營內,士兵們緊急集合,各屬將開始點兵。
而阮國公登上城牆,看著黑壓壓的一片烏托騎兵,正踏著灰土席天漫地而來。
目的地,直指……平城。
身旁的幾個人心都揪了起來,阮國公卻神色如常,待了片刻,便轉身步下台階。
「阮帥……」
「告訴將士們,一定要堅守住城牆,不許一個烏托士兵進到城內。城門破了,就是用身體堵也得給我堵住。有違令後退者,軍法處置!」
「是!」
這場城門攻守戰持續了兩個時辰有餘,直到天色暗沉下來,對方的攻勢才漸漸減弱。
微暗的光亮下,城門前,城牆邊,到處都是刀箭羽矢,有散落在地上的,有插在人身上的,還有到了最後一刻被緊握在手裡的。唯一的相同點,便都是血,用鮮血浸泡染紅的。
屍體連成片,一瞬間分不出那個是霖軍,哪個是烏軍。斷肢殘骸也有,低低續續的呻吟聲也存在。
鮮紅一片的戰場,經過剛才慘烈的撻伐,現在顯得有些靜謐詭異。
平城內的士兵在對方暫時退兵的同時,也得到了一似喘息的機會。受傷的人被集中到一起,幾個軍醫和義務來的百姓給他們包紮。
這邊帥營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幾乎所有人都皺緊眉頭,看著外面漸黑的天色。烏軍的這次攻勢,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猛烈。以前雖耳聞烏軍勇猛,但這次卻更像是——不要命的打法。
光是這兩個時辰,霖軍傷亡人數就接近過半。烏軍那邊折損的也不少於三萬。
不可避免的決戰,就這麼突然地,又慘烈地展開了。
「阮帥,今晚烏軍應該不會再來,我們可以借此好好休整部署一番。」一屬將稟道。
阮國公還沒開口,帳簾便被人給撩開,一頎長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晉王?」眾人一驚,接下來又是鄙棄。關鍵的時候,這個王爺又冒出來做個什麼,可別鬧出什麼亂子來。
墨昀壑自小
看人的臉色心思,他們心裡想的什麼自然也知道。不過他微微一笑,緩緩地,有力地走了進去。
阮國公見到他卻臉色一整,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
「晉王。」
「阮帥客氣了。本王只是聽說城裡戰事吃緊,遂來這邊看看能否幫上些什麼忙。」
大部分人心裡一嗤。幫忙?卻是別添亂最好。
阮國公從剛才就緊皺的眉頭突然有些鬆動,把城內外的戰況說了一遍。包括烏軍撤退的消息。
墨昀壑聞後臉色微凝,道:「烏軍這不是要撤退。恰恰相反,他們在,組織最後的反擊。」
所有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