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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卷 土重來(二) 文 / 鷺鳴逍逍

    兩人出了宮門之後便分開了。

    墨昀壑直接回家,而墨昀阡則去了非雨樓。

    非雨樓裡的人比上次來的時候更多。許是春天降臨的緣故,連人們都願意出門來吃個酒尋個樂。

    剛踏進酒樓的大門,有眼力見兒的小兒立馬迎上來:「六爺大駕光臨,快隨小的上二樓,今日有新來的好酒。」

    墨昀阡一聽大喜,正好他想痛快地喝上一杯,於是快步跟著走上樓梯。

    到平常去的那家間時,小兒給推開門,便瞧見裡面早坐著一個人。

    「沈曼婷?」墨昀阡一驚。

    沈曼婷倒是自若得很,她起身揮退了小二。小二臨走時還小心地把門給關上。

    墨昀阡一拍腦袋想起來:「這要偷懶的小廝,爺還沒點菜呢。」

    沈曼婷笑:「這糊塗的爺,你喜歡吃的不都在桌上嘛。」

    墨昀阡定睛一看,果然桌上滿滿一桌。

    他走過去,湊下身聞了聞,然後感歎一句:「這非雨樓的菜,果然合我的口味,那爺就不客氣了。」

    說罷他一挽袖口,直接坐到桌旁大快朵頤起來。

    沈曼婷邊給他遞茶水,邊囑托他莫要太著急,奈何此刻他哪能聽的進去,依舊吃的沒形象沒風度的。

    墨昀阡自己覺得也怪,他本是個在人前極好面子的人,一丁點損毀形象的事都不會做,連在墨昀壑面前他都會把持著。但只有這個女人,不管何時見到她,總會做出那麼一些不夠檔次規格的事情來,事後常常令他懊惱地不行。

    沈曼婷只看他埋頭苦「吃」,哪還知道他心裡的彎彎繞繞,整個人都顧著他會不會噎住去了。

    「你這該不會是餓死鬼附身罷?」她無奈地搖搖頭問。

    墨昀阡口裡還含著飯,一聽火氣立馬上來:「你才是餓死鬼上身!老子早晨沒ci飯!」

    沈曼婷淡定地一抹臉上的飯渣:「別人ci沒ci飯不要緊,堂堂越王爺沒ci飯就不對了。人怎麼能不ci飯呢,這擺明是虐待自己又不能娛樂他人之事,太不划算。所以,以後千萬千萬要記住ci飯,否則……」

    「沈曼婷!你、你給我閉嘴!」墨昀阡一揩嘴角,又把風度丟到了十萬八千里,氣沖沖說道,「你是個女孩子,整天說話這麼粗俗鄙陋,任哪個男人聽到都會忍不了你。不是我說,你要再這樣下去,當心一輩子嫁不出去!」

    「我說吃飯這事就算是粗俗?不知是不是我倆的理解能力不在一個程度上。而且六爺不是第一次說我嫁不出去,所以,」她一勾前額的碎發,「我都不在乎。」

    墨昀阡氣煞,這女人,總有辦法氣得他生煙,你你你了一陣之後,他終於惡狠狠說出一句:「當心以後你的夫君將你制的死死的,讓你千日萬夜地傷心去!」

    沈曼婷一怔,原本臉上調皮的笑意也消散殆盡,只剩下片蒼白。

    墨昀阡很快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實在欠妥,一時又有一股躁意升上心尖,他只好強壓之下,說道:「本王的意思是說……你日後的夫君,定是極好的,有很多的女子喜歡,你會因此傷心……但,但他定是只愛你一人,一定是。」

    墨昀壑回到王府之後直接去了付如蘭住的小院。

    這裡是王府中最僻靜的一處。

    他沒讓下人跟著,而是一個人穿過幽深的小路,來到一座致的院落前。

    屋前盛開著遍地的蘭花。

    想當初這裡還是華霜親自挑選佈置的。付如蘭自然是喜歡蘭花,華霜便選得這塊適宜蘭花生長的土地,又在旁搭建起一木屋,特地讓她來住。

    其實華霜這麼做的目的還有一個,墨昀壑知道,她想讓如蘭遠離是非的中心。人言可畏,人言可怖,向來如此。付如蘭沒名沒分地待在王府中,日子短倒還能矇混過去,時日一長,流言壓都壓不住。

    此刻付如蘭並沒有在院子中,想來應是在屋裡,墨昀壑沒猶豫,直接走到房前,推門進了去。

    屋裡的光線有些昏暗,墨昀壑一時沒熟悉得了,眼前頓覺有些模糊,但好在不久便適應過來。

    「如蘭。」他輕喚了一聲。

    不過並無人應答。

    墨昀壑心裡奇怪,同時又有一分隱隱的擔心,他想了想,立即轉身出了門,準備在外找找,但巧合的是,付如蘭正從大門處進來,她的氣息有些急喘,彷彿剛從外面回來。

    「三哥?」見到站在門口的墨昀壑,付如蘭顯然一驚,不敢置信地開口。

    墨昀壑忙上前詢問:「你去哪兒了,我一來就沒見著你。」

    「我,我……」付如蘭咬咬唇,將眼神從他身上移開,「我去前院跟廚房的大娘借了點針線,想縫補衣服。」

    「你的衣物每個月都有新的送來,不需要花氣力去補。借的針線在哪裡,給我。」他的緊張並沒有緩和。

    付如蘭絞著手,但卻沒有如他所言將手中的東西交出。

    「三哥,我現在都已經想開了,不會再做傻事,你不必為我擔心,真的。」

    墨昀壑一聽猛地上前擒住她的手腕,高高舉起給她看,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肅厲:「看看你手上的傷,要我怎麼能放心?!如蘭,那時我發過誓,一輩子都不會再讓

    你受一點傷害,你也心疼心疼你自己,心疼心疼三哥,別讓我擔心了好不好?」

    面對他近乎低吼的責備,付如蘭並沒有害怕或是什麼,她只是含著淚點點頭。

    一個多月前做的傻事,不僅讓她手腕上多了一條猙獰的疤痕,更讓她和他之間多了一層戰戰兢兢的防備。

    所以他才會同意讓她住進這個地方,也命人將屋中所有的刀具針剪都清理掉,不讓她再有傷害自己的機會。

    「三哥,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再做那麼傻的事。我會好好珍惜自己,不讓你費心……」

    遠遠望去,在一片盛放的蘭花的背景下,一嬌弱女子被擁入男人寬闊的胸膛之中,哭聲隱隱傳來,似乎只要有彼此的地方,便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存在。

    ——晚飯的時候墨昀壑跟華霜說了朝堂上的事,包括皇帝任命他再次出征北上的決定。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他這次去並不是作為毫無實權的閒散王爺,而是真真正正的戰場將軍。

    華霜聽後停下手中動作,問他:「父皇可說何日出發?」

    「五日之後。」

    華霜點點頭,拾起筷子,繼續吃。

    墨昀壑卻還是沒動,她難道沒有其他的話要問他?

    可看她如常吃飯的樣子,還真是沒有打算在這個話題上跟他繼續說下去,於是他也不再談,只是夾菜的動作稍重了些。

    不久,華霜吃飽,結果丫頭遞過來的乾淨的布巾擦了擦嘴,然後起身道:「我吃好了,王爺慢用。」

    她走後,墨昀壑也不再吃,似是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召來七叔問話:「王妃今日可有什麼異常?」

    七叔仔細想了想:「回爺,王妃今日並未出門或者見客,沒有異常。」

    墨昀壑點點頭,也沒再多問。

    回主院的路上,華霜抬頭看了看高闊的夜空。

    星光點點。

    真美。

    她的手伸入袖中掏出一件物什,藉著月光細細看了一番。

    或許,她該做些什麼。

    ——沈曼婷將酒醉的墨昀阡送回越王府。

    一路上,醉的得不知東西南北的某人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蹭,還說些不著調的胡話。一會兒說他長得帥,一會兒又說他琴彈得好迷死千萬女子,最後還說他心有遠大抱負只不過一直不爭不顯。

    沈曼婷被他搞得一頭倆大,使出渾身解數才將比她高大太多的男人給扔在座位上,睡覺。

    轉眼王府已到,馬伕在外面提醒。

    沈曼婷看了眼靠在她肩膀上熟睡的臉龐,突然有些覺得時間過得太快。

    也是,從小到大,真正屬於他們兩個的時間一直很少。

    她的手不自覺觸上他的俊臉。

    他的眼睫很長,鼻子很挺,嘴唇的弧度很性感。

    她一笑。平日雖不承認,但是細看,他真的還是有自戀的本錢。

    墨昀阡突然哼了一聲,嚇得沈曼婷忙將手縮回來。

    他嘴裡還迷迷糊糊喊著什麼。

    沈曼婷湊過耳朵,才聽清楚他說的話。

    「如蘭……如蘭……」

    苦笑。放手。

    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這次也不例外。

    她讓馬伕幫著把他帶下馬車,然後府外的侍衛就跑過來接過酒醉不醒的自家王爺,兩個人架著他的肩膀走進府門。

    最後,大門緩緩關上。

    馬車的布簾也同時落下。

    「小姐,現在要回府了罷。」馬伕輕聲詢問。

    沈曼婷應了聲,然後就感覺到馬車開始行使。

    她微微閉了閉眼。

    知道他不開心有什麼用,特地跑去非雨樓、點上他喜歡吃的酒菜有什麼用,陪他一整天看他笑聽他說有什麼用,為他心疼心痛……有什麼用。

    他的眼中只有付如蘭,從來都是。

    但驀地她又笑了。即使這個認知在她的心裡明明白白地存在,可她還是忍不住想為他做些什麼,想讓他不那麼寂寞,想讓他一直——那麼恣意痛快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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