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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京城屍案(一) 文 / 鷺鳴逍逍

    墨昀壑早起的時候,華霜聽見動靜蹭的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滿頭青絲柔柔的披在肩上,眼睛中還帶著一絲未消散的睡意,這讓正穿著衣服的墨昀壑嚇了一跳。

    「昨晚睡得那麼晚,還以為你不會起了。」他用再正常不過的語氣說道。

    「阿墨。」華霜像是沒聽到他說什麼,也沒像以往一樣直接來幫他更衣,只是輕喚了一句。

    「嗯?」墨昀壑眼睛沒抬。

    「我……跟你一塊去戰場,好不好?」她輕輕說。

    墨昀壑的手一頓,但很快他接著系衣服上的扣子,不緊不慢,直到最後一顆被扣上後,他才看向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華霜似是苦笑了一下:「其實有時候人們說話本意並不像自己說的那般,那種情況下,多半是在賭氣或是被脅迫。而我現在是很認真地在與你講這些。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去北境。」

    「不行。」這次他沒再多說,斷然拒絕。

    「為什麼?」

    「姑不論你是晉王妃,單單你一個女兒身,軍營就容不下你。」

    「我可以像上次一樣易容,而且我會偽裝的很好,不會讓人發現。」華霜急急地保證。

    墨昀壑的臉色頓覺有些陰沉:「你想在男人群集的軍營裡一待就是幾個月,阮華霜,身為你的丈夫,你認為我會同意?」

    華霜一怔,沒錯,上次能去純粹是依仗著他人對自己沒什麼防備,而且那時還沒嫁人,也沒想過什麼避諱。但現在不同,墨昀壑這關就過不了。

    「要不,我就裝成你的侍從,只待在你身邊好不好?」她咬咬唇,帶著期盼的眼神望向他。

    墨昀壑輕歎一聲,然後走到在床邊坐下,聲音放緩放輕問:「為什麼一定要跟我去戰場?」

    華霜卻像突然想起什麼,眼睛瞥向別處,不自覺捏緊了袖子,面色也有些發白,不過她還是努力笑出來:「問我為什麼要跟你去,當然是捨不得你啊。好容易我們兩個算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了,要分別那麼長的時間,不僅我會思念,你也會想我的,是不是?」

    這下換到墨昀壑沉默,也不知他是不是在思索她話的真假,許久他才回答:「讓本王再想想。」

    待他走到門口時,華霜在後面又輕輕補充了一句:「付小姐一個人待在府中有諸多不便,我們可以將她一同帶上。路上我可以幫著照顧她的身體,不會讓她受太多的勞頓,也讓她別太孤單。」

    墨昀壑腳步一停,但緊接著打開門走了出去。

    聽到腳步聲漸遠,華霜這才又躺下來,閉上了眼睛。

    這下她不必再擔心了,因為她想,墨昀壑一定會同意。

    ——同一時間,一道黑影進入王府後僻靜的小院。

    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付如蘭將手中的針線放下,起身去打開門。

    黑影便進入了屋中。

    「近來王府情況如何?」「不速之客」問道。

    付如蘭沒立刻回答他,而是回到桌旁坐下,再次拿起了桌上的衣服和針線,開始縫補起來。

    黑衣人等的有些不耐煩,便又粗聲問了一句。

    付如蘭這才咬斷線頭,將衣服放在桌上鋪平整之後,才淡淡回答:「一切如常。」

    「如常?」黑衣人嗤笑了一聲,「你以為我們不知道晉王已經受命要出征北上?你竟還敢說一切如常?若是主上知道了你有所隱瞞,當心你的小命!」

    面對黑衣人的威脅,付如蘭沒表現出絲毫的畏懼,她依舊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但卻多了一絲淡然。

    「我一直被困在這小院中,對外面的事情自然知道的少。就算你告訴什麼人,我也還是那句話,如常。」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黑衣人的面目突然猙厲起來。

    付如蘭卻又輕輕笑了下:「都是一同做事的,不要把關係搞得這麼緊張。那我問你一句,你想怎麼樣?」

    他想怎麼樣?

    黑衣人一愣,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緊接著嘴角多出一點不懷好意:「要我袒護你也不是不行,只要你陪我一晚,我就放過你,怎麼樣?」

    說著他的手就伸過來,直接摟住她的肩帶入懷中。

    「你確定?」

    「自然。」黑衣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解她上身的衣帶。

    現在是剛過四更,外面都還是黑黢黢一片,而這裡根本就聽不見任何動靜。

    屋內只有男人興奮的粗重的呼吸聲低低傳來。

    但不久,這唯一的響動便也消失了。

    黑衣人看著抵在自己喉結處的細針,驚得冷汗直冒。

    「有什麼話好說……好說。」他的聲音已經開始有些發抖。

    付如蘭卻輕蔑一笑,將被拉下的外衣攏好,紅色的肚兜也被掩起來。

    「秋鹿身邊竟有你這樣的敗類,當真是要好好整治一番。」

    黑衣人這下連汗都流不出了:「你、你竟敢直呼堂主的名字?」

    付如蘭卻不再與他多話,手指稍微一動,針尖

    便抵得更深,更重。

    黑衣人眼睛緊緊閉起,全身在打顫。他的武功也是不俗,但此刻卻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因為不僅脖子上有一根要命的針,而且自己的右手臂剛才也被擰成脫臼,現在根本動不了一分。

    人為刀俎,似乎完全沒有了活路。

    但很意外地,不久之後他竟覺得被挾制住的那股力道突然消失,睜開眼睛一看,付如蘭已經走到了離他幾步遠的梳妝台前,從抽屜中拿出什麼東西。

    等她再次走到他面前站定時,黑衣人竟覺得全身繃緊。

    付如蘭卻還是那靜靜的模樣,遞過手上的東西:「將這交給你的主上。」

    黑衣人看著信封一類的物什,有些不敢接。

    付如蘭卻彷彿嘲笑了一聲,似是針對他的膽小。

    於是他便不再猶豫,左手接過那東西,直接揣進懷裡,躬身鄭重道:「方纔真是冒犯了。還請姑娘見諒。」

    待到那道黑影消失在黑幕中時,付如蘭走到妝台邊坐下,從銅鏡中看見自己的面龐。

    那張臉,慢慢將剛才的從容淡靜,還有別人未曾發現的一股殺氣隱藏起來,又換上了人前付如蘭的模樣,怯懦,羞澀,無措。

    天亮之後,萬物都從睡夢中清醒,新的一天都將開始。

    府尹處也如往常一般開府門審理案件。今天來報案的是一個農人老伯,他道是在城外一里的郊外發現了一具屍體,走近一看身上被砍得血肉模糊,根本認不出什麼模樣。

    府尹劉大人一聽精神一震,天子腳下,竟還發生這樣惡性的案件,若是教上級甚至是皇上知道,他這父母官必定首當其衝。於是片刻沒有耽擱,立馬帶著一群衙役去勘察。

    從現場的證據來看,這人似乎是遇到了劫匪,身上的財物被洗劫一空,旁邊還散落了些許碎銀子,不遠處還有一個錢袋。

    他想了想,對身邊的衙役道:「將屍體抬回去,給仵作好好檢驗,今天就告訴本府結果。」

    衙役領命將屍體裝到袋子中抬回衙門後,劉大人卻並未馬上離開,他沿著案發現場又走了幾圈,發現了地上差點被土掩埋的另一件東西。

    墨昀壑剛上朝回來,便有劉大人派的衙役來傳信。

    「劉正?」墨昀壑一皺眉。

    只不過是京城的一個小小父母官,這個時候來找他做什麼?

    但他還是讓七叔帶那衙役進了來。

    待衙役將劉大人所說之事原原本本複述出來之後,墨昀壑整個人頓時變得有些陰沉,連帶著屋中的氛圍也變得有些緊張,許久之後,只聽他低沉著嗓音道:「劉大人所查可屬實?」

    衙役聽聞哆嗦了一下,但想起劉大人說的話,還是穩住了身形,更加恭敬地回道:「回王爺,劉大人自己也不能完全確定,茲事體大,還望勞駕王爺親自去確認一番。」

    華霜從下人那裡聽聞墨昀壑已經下朝,便從主院直接到前廳來想與他再說說昨晚的事情,但老遠便見著他正向大門走去,後面還跟著一個像是官差的人。

    她有些奇怪,忙喊住他。

    墨昀壑倒也是應聲停下,只是並沒有馬上轉過身來看她。

    於是華霜走到他身邊,輕輕攀上他的胳膊,問道:「這麼匆忙是要趕去哪裡?不是已經下朝了?」

    墨昀壑頓了頓,將她的手從身上撤下來,卻真的再沒看她一眼,只走前說了一句:「有什麼話等本王回來再說。」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門,華霜還沒有從怔愣中回過神。

    身後浣紗忙上前扶住她,擔心道:「王妃,王爺許是有大事要辦,奴婢扶您回房間罷。」

    華霜聞言看向她,輕笑著點了點頭。自從田杏留在國公府之後,她的身邊調來了不少伺候的丫頭,但也就這個浣紗機靈勤快些,和田杏最像。

    但回去的路上,她還是忍不住回想,墨昀壑究竟是聽到看到了什麼,才會讓他有些陰沉外露。

    從那之後已經有四十七天了罷,他還沒有如此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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