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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棋盤錯亂(六) 文 / 鷺鳴逍逍

    「你剛才說的什麼混話,給朕再說一遍!」皇帝聲音陰沉得厲害,似乎也已經怒到了極點。

    信妃急得忙上前去拉住皇帝,心中雖急卻軟下聲音勸道:「皇上息怒,阡兒還小,不懂事。皇上切莫給他計較,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啊。」

    沈曼婷見此也站起身,走到墨昀阡的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對他說:「有什麼氣你回去之後儘管發在我身上,現在你快點跟父皇告罪,莫要讓母妃為難。」

    墨昀阡聞言終於瞥向她,只不過那眼神中還是溢滿濃濃的不屑,他一甩手,便將她的胳膊打落,而後諷弄道:「爺怎麼做還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皇帝見此心火竄得更高,他狠狠又一拍桌子,粗聲喊道:「來人,給朕把這個不肖子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信妃一聽差點暈厥過去,稍稍站穩之後,她放開皇帝,有些踉蹌地走到墨昀阡面前,且以往的端莊嫻早就不復存在,此刻的她,純粹僅是一個為兒子擔憂的母親。

    「阡兒,快,快跟你父皇賠罪,莫要讓他再生氣。算是母妃求你,母妃求你了……」

    墨昀阡從來也沒見過自己的母妃如此模樣,平常的她,都是高貴冷靜地有些疏離,但此時此刻,他卻是深深感受到了,眼前眸中含淚、對他言出懇求的女子,真真切切是他的母親。

    他再怎麼不顧自己的前途,到此也不會無動於衷。終於,他跨前一步,長揖拜道:「父皇,兒子……知錯。」

    皇帝餘怒未消,身體還有些顫抖,「莫要再叫朕父皇,朕沒有你這個兒子!」

    話雖這麼說,但這頓板子到底是免了。

    只不過直到墨昀阡和沈曼婷離開信妃的寢殿,皇帝的臉色始終都沒有緩和過。他的身邊,還有滿臉愁容的信妃。

    回越王府的路上,沈曼婷和墨昀阡各坐在馬車的一角,車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沈曼婷向來不拘小節的性子,可此時卻不由得放慢了呼吸,變得有些小心翼翼。她的眼角時不時地瞥向對面的男子,後者的目光卻始終未有跟她交匯。

    門口的侍衛來通稟,道是王爺王妃一同回府,夏莊聽此連忙小跑著趕到府門口,看到的便是一前一後,一陰沉一無奈的兩個身影向他走來。

    他一懍,忙上前躬身問安:「奴才給王爺王妃請安。」

    墨昀阡冷哼一聲,本不想多理會他,可走了幾步之後卻突然停下來,轉身,道:「把後院的那個屋子騰出來,再讓幾個丫頭過去收拾收拾,本王有用。」

    夏莊雖不知王爺讓他去捯飭那個廢棄已久的屋子有什麼用,但既然得了吩咐,自然是聽命去辦好。

    墨昀阡大步流星走後,還有沈曼婷留在原地,模樣有些怔愣。

    夏莊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一絲不忍心,踟躕些許,他才走上前去,低聲道:「王妃今日也必是累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罷。」

    沈曼婷回了神,看向夏莊,努力笑了笑,道:「多謝夏管家。」

    夏莊心歎一聲,他能說的已然說盡,於是簡單行個禮之後便走開了。

    瑤兒伴在沈曼婷的身側,見她許久還未走,有些不解地問道:「小姐難道還不回屋嗎?」

    沈曼婷突然生出了疲態,她有些無力地擺擺手,對瑤兒道:「走罷。記得回去之後,把東西簡單整理一番。」

    瑤兒更迷惑:「好好的小姐幹嘛要整理東西,咱們才剛搬進去呀。」

    沈曼婷微微一閉眼,心中苦笑,哪是她想動,只是身不由己罷了。

    果然,傍晚時分,墨昀阡派人傳話來,說是在後院為王妃新辟了處屋子,令王妃明日之內速速遷入,切莫誤了時辰。

    傳話的人走後,瑤兒氣得簡直說不出話來,平復了許久,她才不可置信地問向沈曼婷:「小姐,王爺他……這是什麼意思?」

    沈曼婷喝了口桌上的茶,有些苦,她輕輕皺了皺眉,答:「還會有什麼意思,照王爺的吩咐辦罷。還有,今日的事情莫要讓府外的人知道。我爹派你來的目的,我倒也知道幾分。雖說他是為了我好,但若讓我知曉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麼心思,別忘了,你現在是在越王府,在我的身邊。」

    瑤兒一聽,立馬跪倒,聲音顫抖:「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請小姐開恩,小姐開恩……」

    沈曼婷把茶杯放下,伸手將她扶起來,道:「我還沒有說什麼你便怕成這個樣子。放心,只要你規規矩矩的,我保證你沒事。不管是在這王府之內,還是在我爹那邊。」

    瑤兒抹了抹眼淚,感激道:「多謝小姐大恩。瑤兒必當盡心竭力,報答小姐的恩情。」

    沈曼婷點點頭,示意她去將剩下的東西規整好。瑤兒走後,她重新倒了杯茶,這次的茶水倒沒有了上次的清苦,還品出了一絲香醇。

    她倒也不是不相信瑤兒,畢竟瑤兒從小跟到她這麼大,感情自然是不錯。只是爹那個人她最清楚,表面上他淡泊疏靜,實際上心思極為細緻縝密,尤其是對她這個女兒,許是只有她這一個子嗣的緣故,他都是把最好的捧在她的面前。連不經意間察覺到她對墨昀阡的那點心思,他都能設法到皇帝那裡討來這一門親事。她出嫁,爹雖然捨不得,可為了讓她高興,他還是萬般地替她考慮著想。瑤兒便是其中的一環。

    想到此,她輕輕歎了一聲,把杯中的茶一口飲盡,然後起身,走進內室,將抽屜中的飾物一樣樣拿出來,再小心裝入檀木

    盒內。

    這些都是她陪嫁的東西,也是她的娘親生前留下的,沈丞相一直將其寶貝收藏著,直到她出嫁的前一天才將此都交予她。

    沈曼婷將盒子抱在胸前,輕輕道:「娘,爹,你們放心,女兒沒事,再困難的問題也不會將女兒擊垮。女兒以後會好好生活,會幸福生活下去,一定會……」

    ——晉王府。

    墨昀壑正在書房處理折子,突然外面一陣響動,他放下手中的東西,看向門口。

    不一會兒,一個黑影閃進內屋。

    「幾日不見,你的功夫倒是退了不少,實在該罰。」墨昀壑淡淡的聲音響起。

    來者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頭上的黑帽摘掉,同時有些憋屈地說:「爺,好歹屬下也在這裡進進出出這麼些年了,突然要讓偷偷摸摸地進來,這也有些不適應不是?」

    這人不是玉峰還是誰。

    墨昀壑輕哼了一聲,對他的辯解不予置評。

    玉峰倒沒忘了正事,他斂起神色,將懷中的東西掏出遞到墨昀壑的面前,同時道:「屬下已在太子府周圍埋伏了不少暗衛,時刻監視著府內人的行動。太子自被從北境接回,一直再未出過府,其他進出之人也很是小心。總之,太子府最近很是清靜。」

    墨昀壑輕笑了一聲,語氣卻稍沉,他道:「平靜只是表面,要挖出太子府背後的秘密,還需多花些心思。」

    「是。」玉峰恭謹答,「爺派屬下安排的事情屬下已然辦妥,只差最後一步。」

    墨昀壑將字條放在桌上,笑意更深了些,他說:「不到最後一刻,萬事還未有定論。」

    「可看爺的模樣,卻像是早已胸有成竹。」玉峰輕扯嘴角。

    墨昀壑:「如今膽子是愈發大了,連爺都敢調笑。」

    這下玉峰倒是連連作揖:「就是給屬下一百個膽子屬下也不敢對爺有一絲不敬,爺請明察。」

    「好了,什麼話都讓你說盡了。今日就到此為止,交給你的事情趕緊去辦,誤了半分當心爺削你的腦袋。」

    玉峰有些後怕地摸了摸後腦勺,忙道:「屬下告退,這就走,這就走。」

    又是一陣風過,屋內恢復成一片平靜,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墨昀壑的笑意已經消失殆盡,燭光跳動下,竟然還閃出一絲冷光。

    他該高興的,長久以來的計劃終於部署地完備,還有他一直努力著要實現的夙願,也究竟要達成。

    可是為什麼,心裡最深處的那塊地方,還有些空悶呢?

    想了許久,他終於給了自己一個理由,許是像剛才他自己所說那般,事情還未塵埃落定,怕會再生出變數罷了。

    不錯,應該是這樣。

    第二日墨昀壑便去了臨城外三里的校場。

    幾十萬大軍從北境風塵僕僕歸來,經過幾日的調整,作戰狀態已經恢復地差不多,訓練也開始有素進行。

    墨昀壑在校場巡查一番之後,再問了幾個軍中的副將,問他們士兵的日常訓練如何,副將們也都一一作答。

    最後,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

    這次北境之行,包括林啟遲遷在內的幾名副將均已折損,軍中的將領極為缺乏。現在的首要任務,便是再從軍中挑選出能力卓著的人提升為副將以彌補空缺。

    將此話問出之後,場中的人都陷入沉思,不過很快有人說道:「回稟王爺,屬下有一人舉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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