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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6 在想堇程哥 文 / 於蹊

    相顧無言,寂靜的風在山林間穿梭。

    「或許會很殘酷,但請你接受我是蔚南風而不是顏溪的事實。」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堇程哥,蔚若姐,小侯爺,還有一起打仗的兄弟們,梁國的權貴或者百姓,我腦子裡只有他們的存在,他們怒,他們笑,所有的記憶都是關於他們的,是清晰地在梁國生活四年的點點滴滴,而我也並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很難過下去。」

    「縱便是嫁給那個小侯爺?」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如果一定要在你和小侯爺之間選擇的話,我想,小侯爺未必不是一個很好的夫婿。」

    「至少就我所知,他追求我的時間比你長,而我對他的瞭解,也比對你的瞭解深。」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了,男人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蔚南風也沒說話,她很想避開他那雙微微散發著寒意的眼睛,但是她不能退縮,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也必須有強大的力量,堅定自己的決定。

    緩緩,男人開口了,他搖著頭,目光裡透出一種可怕的堅定:「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西門築……」

    突然間,一陣灼熱的氣息逼近她的唇齒,男人霸道地在她唇上碾壓,他的力道,強勢的,霸道的。

    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才從她唇上離開,擦了擦被她咬出的點點血跡,俊美的臉上透出一股嗜血的妖冶。

    「顏溪是顏溪,蔚南風也是顏溪,這就是我所知,也是我所堅持的。」

    「西門築……」

    「好好待著,我給你抓條魚回來。」他像個沒事人一樣揉了揉她的頭髮。

    隨後,大步邁出。

    「西門築,站住……」

    他沒有停下,直到她說出那句「我跟你一起去」。

    他回眸,以為自己聽錯了:「跟我一起去?」

    她點頭:「我老感覺那些黑衣人隨時會撲過來。」

    「還以為你除了青蛙外,天不怕地不怕。」

    「……」她忍不住翻白眼,「我是擔心你啊,憑你這身手,幾下就被他們干翻了,雖然我腳受了傷,但好歹也能保護下你。」

    「……」保護,他看起來那麼弱嗎?

    皇室中人就算再風光,也要懂得韜光養晦,不到生死關頭,決不要展示自己的能力,他小時候遭過多少刺殺,要這麼沒用,早就見閻王爺了。

    不過卻並沒有反駁,他看著她,緩緩揚唇。

    「不是不喜歡我嗎?」

    「啊?」遲了一下後懂了他的意思,她仰頭看向他,「就算不喜歡你,難道看著你死掉嗎?」

    「……」這不是他要的答案。

    這丫頭對他很好,他很開心,但是事實上,她對朋友們都很好。

    朋友也比討厭他好。西門築心情七上八下的,高興和失落反覆交替後,最後對自己這麼說道。

    「我要背。」蔚南風小孩子一樣地叫嚷道。

    說完她就後悔了,雖然自己的意思是要他背不要抱,但是她這樣說在別人看來不是顯得很迫不及待嗎?

    鬱悶,這男人肯定又會笑她了。

    出人意外的,西門築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笑了笑,笑容很淺,像是淡淡的和風一樣。

    他手又伸向她的膝蓋窩。

    「喂,我都說了要背了。」她不滿意地嘟囔道。

    抱起她的身體,放到了一處略高的地方,他則蹲下了身子。

    她臉有點紅,原來,他是為了方便背她。

    「上來吧。」

    她有點遲疑,但還是朝他的背覆了上去,卻並沒有抓住他的肩膀。

    突然間,背她的人不知怎的腳一偏,好像要倒下去了,蔚南風條件反射環住了男人的脖子。

    她正想問怎麼了,卻突然聽到男人一句低低的悶笑聲。

    靠,他是故意的。

    淡金的暮色,將山野籠罩在一片別樣的寧和中,清澈小溪水流潺潺,坐在石頭上的女子青絲翻飛,眉目如畫,一襲明風華無可遮掩。

    她的笑聲若在平時,一定會被西門築當做珍寶,可是現在……西門築只想把她拖下水來好好揍一頓。

    「這已經是你錯過的第八條魚了,我看我們今晚上就喝西北風吧。」

    「第九條了,我猜,早上那條魚,其實是你從別人手裡搶過來的吧。」

    「第十……你瞪我幹什麼?又不是我讓魚跑掉的,好吧,其實我是美人魚,我動動手指施施法術,魚兒們就會全跑了。」看到西門築鐵黑的臉,蔚南風忍不住又笑了。

    「有本事你來抓!」西門築氣急敗壞地跑上來。

    「我抓就我抓。」蔚南風氣定神閒地說道,說完就要起身。

    「你腳上有傷下水幹什麼?」他擋在她面前。

    「不是你要我抓的嗎?」她無辜地眨著眼睛。

    「……」

    西門築到底無奈了,將她按著坐好,揉了揉她的頭髮:「乖乖的待在這裡,不要說話,我努力抓魚來烤給你吃。」

    「慢著。」她想起什麼事,在他起身又要下水的時候,抓住了他小腿上的褲子。

    因為下水捕魚的緣故,此刻他已經脫了外袍,上身裸露,下身就穿了一條並不很厚的白色長裡褲。

    呃,蔚南風眨了眨眼睛,因為她發現他這褲子不是一般的寬鬆,輕輕一扯,上面就滑下來了,好在不是很用力,所以褲頭只從腰間滑下來了一點點。

    她囧得連忙縮回手。

    「你在暗示什麼嗎?」

    他雲淡風輕地挑了一下眉,唇邊笑意微微,頭上的水順著髮絲滴答地淌下,沿著瘦削精緻的下頜,滑過精壯的胸膛,蔚南風發現,這男人雖然長得妖媚了點,可身材卻並不輸給任何男人……即便是那些常常上戰場的士兵們。

    蔚南風望著男人的上身有點出神,卻突然,視野中男人的上身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含著淡淡笑意的眼睛,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砰的一聲悶響,一個指頭就彈在她額頭上。

    她吃痛地抱住額頭:「幹嘛彈我?」

    「你幹嘛這麼望著我?」

    她大囧,頭低得厲害,孩子似的用手指戳著地面。

    「再戳地都給你戳爛了。」他好笑地搖搖頭。

    她是沒再戳地了,頭卻不肯抬起。

    手輕輕地抬起她的臉,他沒再露出令她窘迫的笑容,看著她:「你之前問我什麼事?」

    蔚南風推開他捏住她下巴的手,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什麼什麼事?」

    「……」這丫頭反射弧未免過長。

    「算了,我去捕魚。」

    其實是想問他是不是今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但想到他又會帶著令她窘迫的笑容問她是不是喜歡他,便閉口不提了。

    這次西門築倒很幸運,有如神助般斬獲了兩條大魚。

    西門築會生火,會烤魚,其實令蔚南風挺意外的。

    「小時候學會的。」像看穿了蔚南風的心思一般,西門築一邊烤魚一邊淡淡說道,「小時候在巴哈國做人質的時候……」

    「你還做過人質?」她頗為意外。

    「我以前不是對你提過嗎?」說完之後,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是啊,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

    「我做人質的時候,有一次被那些皇子公主們趕到山上來,因為聽說有一種獸只吃小孩子的肉,他們便把我丟進了山林裡那種獸最容易出沒的地方,他們就在遠遠地看著,到最後那只獸也沒能出來,而我卻被忘了帶回去,不得已,就學會了生火,抓魚和烤魚。」

    「一次就這麼厲害了嗎?」他烤的魚很美味,美味到讓她難以相信他是生手。

    「當然不是。」他語氣仍是淡淡的,「第一次的魚半生不熟,我差點都吃吐了,但是沒辦法只能吃,三年後回到煌國,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和御廚學烤魚,因為再也不想吃到那種難吃的魚。」

    「說這麼多我只想感慨一件事,」柴火的辟啪聲中,西門築看向她,「無論喜歡的還是討厭的,我對在乎的一些事情,確實過於偏執。」

    蔚南風剛想點頭三年都念念不忘難吃的魚確實對食物有夠偏執,但看到男人的眼睛,忽然察覺到他話中有話。

    她回應不了他的感情,因為她不是那個和他有共同記憶的顏溪,她沒有那個時候的記憶,她不知道以前的她是顏溪的時候,是如何與他相愛的,但是現在作為蔚南風的她,無法愛上一個這麼危險的男人。

    是的,危險,他有炙手可熱的權勢,有令人垂涎的富貴,更有精緻到完美的長相與身材,他有讓太多女人喜歡的資本,這些就意味著,他有花天酒地,眠花宿柳的絕對可能。

    梁國皇城裡的貴族,幾乎沒有一個是不流連於風月場所的,會傳來貴族為青樓美人一擲千金的叫好聲,卻聽不到一生只娶一人白首不離的佳話。

    也不單單是貴族,除去蔚南風敬重為大哥的席堇程一生只有蔚若一人外,但凡有點權勢的男人,沒有一個是不是三妻四妾的。

    西門築並不是蔚南風想像中那麼壞,所以這樣的人,做朋友可以,做戀人免談。

    「在想什麼這麼認真?」他出聲問道。

    「在想堇程哥他們不知道怎麼樣了。」她托著腮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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