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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摧毀河防 文 / 雪山神獒

    成吉思汗7年(1212年)蒙歷猴兒年春霸州信安

    連綿的春雨已經下了半個月,奔騰的拒馬河水勢上漲,春汛已經不可避免。

    拒馬河就是古淶水,從太行山奔流東下,水面寬闊,水流湍急,成為天然的軍事屏障。當遼宋南北對抗時,這裡就是宋遼之間的界河,拒馬河以北屬遼,以南屬宋。宋遼之間曾經在拒馬河兩岸長期拉鋸,征戰不休。

    楊六郎鎮守的古三關,即淤口關,瓦橋關和益津關,就在雄州和霸州之間的拒馬河河段上,實際上是拒馬河上的水關。隨著宋金聯盟,滅亡了遼國,宋軍進駐燕京,也就是後來的金中都。宋軍把燕京周邊900里河流湖泊構成的水流防線全部拆毀,阻礙河北水系通航的人為障礙就此不復存在,這三個水關也就沒有了。

    但是宋高興了沒多久,宋金交惡破盟,女真**舉南下。不僅攻克了燕京,還南下黃河,打進了宋都汴梁城,北宋就此滅亡。宗室殘部退到淮河、長江以南,與金國繼續對抗。拒馬河的軍事屏障意義不復存在,金國開始重視這條河道的水運價值。

    他們首先恢復了河北南部,山東,北黃海和北渤海之間的航道,並且由直沽(今海河)直接與通州溝通。這樣,就可以通過拒馬河,南易水,滹沱河等河道調動軍資,運輸漕糧了。

    信安,就是過去宋人修建的三關之一淤口關。金國在淤口關的基礎上修建了信安漕運碼頭,並以信安為中心建立了霸州。以上游的益津關為中心建立了雄州。從信安沿著拒馬河東下30里就是柳口碼頭,過了柳口就屬於清州地界。

    拒馬河在清州地界進入直沽寨碼頭,而直沽寨正是溝通御河,渤海和拒馬河,滹沱河,潞水的節點。從海路來的山東諸路漕糧,從御河來的河南諸路漕糧,從河北拒馬河,滹沱河,衡水來的河北諸路漕糧,就是在這裡囤積,再從潞水轉運到通州。

    從信安一直到海濱的沿河碼頭上,朝廷修建了大量的糧食中轉倉,由河北東路轉運使衙門直接掌控,負責調劑調配,轉運中都。

    這裡是天下糧食彙集之地,是國之命脈,金國非常重視這一段的河防。他們在這一段的河段上設立了4埽所,招募了大量埽工負責河道安全。每個埽所駐紮埽兵,由散巡河官負責指揮,4個埽所設立一個都巡河官。正七品武職,月俸祿8貫,由都水監直接指揮。

    宋金時期的河防材料,主要是用秫秸桿將大石包裹起來,被稱為埽。汛期用埽加固河防,也用來修築堤壩,這些用埽整修堤壩的河工被稱為埽工,河道管理部門被稱為埽所,駐紮在埽所的水利部隊被稱為埽兵,這是一支專業的河防武裝力量。

    從信安到直沽的都巡官衙門,就設在信安,長官就是蕭勃迭。去年蒙金大戰,糧食資財消耗甚多,信安都水監加大了漕運力度,向中都運糧。今春蒙軍北撤,中都乏糧,米價騰貴。工戶部官員,會同河北東路轉運使衙門度支判官親自來到霸州,督促轉運漕糧入都。嚴令都水監衙門保證河道安全,誤了中都大事,軍法從事。

    偏偏今年趕上春汛,河道水漲,衝擊堤防,哪裡能夠行舟運糧。不要說漕糧,就是河道安全也很難保證。信安分都水監張浩心急如焚,一方面正是汛期,另一方面中都嚴令運糧,這可如何是好。

    現在只能先把河道保住,再談運糧的事情。他現在手裡能掌握的最可靠的力量,就是都巡官蕭勃迭部下4個埽所的800埽兵和2000埽工。

    但是像春汛這樣的大事,沿河州縣都有鞏固河防之責,都水監衙門會同霸州和信安縣,發動了2萬民夫上堤,保護堤壩,日夜不休。連綿的春雨中,數萬百姓奮戰在河堤上,一旦有警,立即鳴鑼。

    「你們是商人,況且又是胡人,不在征發之列,何苦在這河堤泥水中受這份罪?你們還是回去吧。」蕭勃迭打量著這些自稱販賣皮貨的胡商,心中不以為然。

    蕭勃迭是契丹人,父親蕭桃葉這一代人徙居霸州。因為小有軍功,蕭勃迭就成為了任子,蔭補了這麼個都巡河官的小武職。官職雖小,責任卻重大,事情也棘手。都水監,漕運官,轉運使衙門,各州縣府衙,工戶部派下來的官員,都是上官,誰都要小心伺候。

    部下的埽兵埽工近3千,人吃馬嚼,加上材料徵集,埽料場管理,民夫的調配,事物繁雜。和他打交道的監當官,院務官們都是猴精的人物,各地的漕糧押運官,倉庫大使們都或多或少的和他這個都巡官有官面上的聯繫。

    蕭勃迭自認為算是盡職盡責,對得起朝廷給的8貫俸祿。和那些徵收鹽,茶和酒稅的監當官不能比,他們雖然只是正8品,但是責權重,油水足啊。更不要說轉運使衙門裡的那些胥吏官員了。他說白了就是一個守河的小軍官,除了能向埽料上伸手,還真沒有什麼外財。

    可是國朝昏亂,百姓民不聊生,不少人流離失所。尤其是霸州一帶,自打金朝南侵以來,民亂就從沒有消停過。徵收埽料困難重重,河防都不夠,哪裡有他伸手的地方。

    所幸他為人寬厚慷慨,公平公正,官聲不錯,部下中也威望很高,雖然沒什麼陞官的希望,這些年倒是也太平的維持下來了。誰成想又趕上了這麼個麻煩差事,他和那些州縣官員,都水監衙門裡的人不同,河防出了事情,他是首要責任,真出了大事,責任往他頭上一推,法不責眾,朝廷也就只好拿他蕭某人開刀。

    別人這時候能在霸州城裡享清閒,他只能在泥水裡指揮河防。

    前兩天州里糧倉失火,燒燬了州里常平倉3萬石積栗,倉大使是他的好友蔣濟,吞鐵砂而死,慘不堪言,這才保住了家裡妻小。這要是河防出了事情,耽誤了中都的大事,那他自己又是什麼後果,他想想就不寒而慄。

    按例,黃河上的埽兵年俸30貫,其他河

    道年奉只有20貫,根本不夠養家餬口。正值亂世,朝廷糧餉困難,經常拖欠,自從蒙金開戰以來,一切緊著前線部隊。他的埽兵已經半年沒有拿到微薄的俸祿了,何以養家?不嘩變就不錯了。好在他平時威望素著,危急時刻大家還是賣命。但是這豈是長久之計,只能挨的一日算一日。

    州縣官員大多推諉,徵集的民夫青壯太少,老弱很多,這怎麼能行?他心裡又恨又無奈,關鍵時候,還是自己忠心的部下靠的住啊。他在河堤上臨時搭建的草棚子裡愁眉不展,他算是好的,除了伙房,堤上的其他人只能在寒雨裡露宿吃飯。

    正在焦頭爛額的時候,20幾個中都來的胡商要上堤幫忙,都是青壯漢子。為首的是一個面目冷漠的少年,和一個魁梧的大漢,他驗過牒,沒有問題。雖說他人手奇缺,可是好好的,誰都避之不及的事情,這些人湊什麼熱鬧啊。

    為首的那個少年商人走進草棚子裡,誠懇的說道:「都巡大人,我們拉著這麼多的貨物去南京汴梁買賣,這河道不通就耽誤了時令。春天正是皮貨能出價錢的時候,這要是耽誤了,不僅賠累無窮,還會失了信譽,以後我們何以為生?反正我們在縣裡閒著也是閒著,急死也是無用。不如到堤上出力,能出的一分是一分,早日開閘放船,我們才有日後的生計啊。」

    蕭勃迭點點頭,同病相憐,這些人和自己處境一樣,都在危險邊緣上掙扎,可以理解。他說道:「既然如此,也罷,就安排你們上堤。我們這裡只管一日兩餐,其他一律不管,沒有糧餉,被服自帶。」

    那少年商人說道:「我們肯來這裡冒險吃苦,不是為了掙錢吃飯,只是盼著早日通航。只要管飯,我們就干。」蕭勃迭笑了,多些青壯人手總是好的,不多他們這幾個飯碗。他立即安排散巡官安排他們上工,這樣的青壯要安排在緊要的所在。

    這些人當然就是巴根台他們。5天前,在淒風苦雨中,他們拉著大量的皮貨來到信安縣。皮貨下面,是大量的炸藥,酒精和油脂。這幾天他們早把地形研究透了,並且順手燒燬了霸州的常平倉。

    拒馬河水流湍急,為了保證航運,金國修建了幾座關閘,信安就是重要的一座。金國設閘調節水位,設置倉庫,中轉漕運,同時也是河北東路重要的課稅所在。通航時節,千帆相竟,官船私船充盈河道,一派繁華景象。

    從信安一直到柳口,直沽寨,百里水路,大小碼頭眾多,兩岸倉庫林立,官私貨物充盈。這裡,是北方主要的貨物集散地。但是最大的倉庫,就是儲存漕糧的中轉倉。信安的官倉在拒馬河北岸,信安縣城以東。離碼頭棧道500步左右,地基高出地面1丈3尺,地勢比拒馬河堤壩稍低。如果不是正好在這裡決口,洪水難以侵害。

    在關閘北,和糧倉並排的,還有茶,鹽,酒的稅場,埽所衙門和物料場,埽工住宅和埽兵的兵營。

    要摧毀這裡,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

    巴根台的計劃是,炸毀拒馬河北岸的埽堤,用洪水淹沒信安北岸的糧倉。再炸毀關閘,奔騰的河水直衝柳口到直沽寨的河段,把沿岸的一切沖毀。這樣就能最大限度的破壞金國最大的糧食儲備基地,讓整個北方陷入糧荒,同時摧毀水路管理設施,沒有幾年不可能恢復到現在水平。這樣通往中都的漕運能力,將大大降低。

    當然他還有個私下不可告人的念頭,就是這樣死的人會少一些,受到打擊最大的是貨物和河防設施。至於後來的饑荒,他是沒有辦法左右的,但是在他手下少死一些無辜,良心上平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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