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列娜心領神會,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丈夫的真正意圖。可是想到那些問問題的女羊蹄羊角們,她就有些頭大:為什麼這些人只是第一次聽說平民革命理論,就能問出這麼多刁鑽古怪的問題呢?她福列娜也算是圖坦卡蒙家族最傑出的一員了,怎麼以前就沒想到這麼多問題?
沒有真正介入平民革命工作之前,福列娜看丈夫他們似乎挺輕鬆的。又不需要戰鬥,僅僅是到處看看,和別人說說,好想就把平民革命發動起來了。
現在輪到她自己來做,福列娜才知道:說話也會這麼傷腦筋的。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拉出去打一場呢!最好能像華子良和龍靈仙那樣,她和丈夫攜手,單挑貴族的戰陣,一戰定乾坤!想一想都讓人熱血澎湃呀!
嗯,以安格爾和福列娜的實力,只要不碰到屠龍戰陣,一般的貴族戰陣,他們還真能打下來。
不過這種事情,福列娜也只是想想而已。安格爾開展平民革命的理念,是立足於打,不怕和貴族打,甚至是大打,但絕對不會主動挑起武力衝突。能在貴族反應過來之前,盡量積蓄和發展平民革命的力量,這才是安格爾最希望的。
特別是走了帝都這一趟,安格爾認識到了生產力的重要性,同時也確定了妻子加入革命的選擇,兩人再談起此事,就交流的比較深刻了。安格爾認為:或許,等貴族社會發現平民革命的力量已經強大到了相當的程度,他們也不會選擇武力解決問題了吧。
既然知道丈夫是這種想法,福列娜也只好壓下一戰定乾坤的念頭,考慮著怎麼配合丈夫的工作。經歷了今天這樣的場面,福列娜可真是有些後悔:早知道給人講話也這麼難,當年就該好好跟安格爾和華子良學學,不跟著龍玉蠍瞎玩就好了。
福列娜追悔莫及,亡羊補牢的回頭找丈夫補課自不待言。
再來看那些羊蹄和羊角。離開了大倉庫,他們自然的分出幾個核心人物,聚集在一起另外討論一下今天的事情。
穆恩是這些人當之無愧的領袖。首先開口說:「對於這個人,大家怎麼看?」
希莉亞想了想,說:「他和別的教徒不太一樣,還有那個女的,總讓人感覺哪裡有些不同。我懷疑,他們根本不是大青巖基地的人。」
穆恩讚許的點了點頭,說:「前一陣子,尤努茲不是聽說過,基地裡來了幾個外人嗎?據說還是貴族。你們覺得,會不會就是這兩個人。尤努茲,你覺得呢?」
尤努茲是一個非常強健的男獸人。他皺著眉頭考慮了一下,說:「不會吧。從今天的表現來看,他們對貴族的態度可不好。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貴族?」
穆恩笑了,說:「他們的身份沒有說出來以前,是什麼都有可能。尤努茲,明天你找人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麼。」
尤努茲有些為難:「他們叫什麼都不知道,我不太容易打聽出太準確的消息呀。」
「沒關係。只是讓你去瞭解幾種可能,不一定非要打聽出確切的消息。」穆恩說,「而且,你可以找頭羊問問,我猜,他應該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好了,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幹活呢。」
第二天,格瓦拉沒有像往常一樣早早返回主基地,而是陪安格爾和福列娜留在了這個生產基地。這可是個非同一般的信號,頭羊的工作崗位在主基地,就算偶爾出來檢查生產基地的工作,次日肯定也要盡快返回。
安格爾和福列娜沒在基地裡閒呆著,而是分頭找了些羊蹄羊角,一邊搭把手幫他們做事,一邊慢慢的聊著些家常話。這樣的工作方法,在影視城和商隊裡的時候,安格爾已經運用的非常熟悉。今天再做起來,自然得很。
福列娜雖然練習的次數少一些,卻也不是完全陌生。在羅賓他們的金雀花基地,福列娜也和一幫盜賊出去巡邏過,有龍玉蠍帶著,她同樣瞭解到不少如何與人拉近距離的小技巧。
格瓦拉沒有出去,留在生產基地與當地的負責人談話。這個生產基地當然不可能全是羊蹄和羊角,占主體的,同樣是羊鳴教的普通教徒,負責這裡的是一個羊背,另外一個最重要的人,就是常駐此地的羊牙。
尤努茲找到格瓦拉的時候,他已經和當地的負責人談了一會兒,那個羊背介紹過基地的生產情況,照常告了穆恩他們這些羊蹄和羊角一狀。
同樣是羊蹄羊角,也有不少相對循規蹈矩的,只是有些年少輕狂的叛逆而已。每個基地的負責人都能寬容的對待這樣的羊蹄和羊角,甚至有些羨慕他們的年少無畏。
像穆恩他們那批人,可真是要另立山頭不服管的。偏偏他們在羊鳴教裡,還有非常廣泛的社會關係,誰也不好用強硬的手段對待這些人。攤上這樣的手下,哪個領導都頭痛。
昨晚格瓦拉給那些羊蹄羊角開座談會的事情,基地裡有不少人都知道。那個羊背認為格瓦拉的來意應該和以前差不多,雖然他也認為沒什麼用,但還是習慣性的在頭羊面前給穆恩他們上了點眼藥。
尤努茲找到格瓦拉的時候,正好聽到羊背在告他們的黑狀。被尤努茲撞破,那個羊背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把剩下的幾句話說完。這些話就算是當著穆恩等人,他還是一樣的要念叨。
如果是平常,尤努茲聽到羊背念這些緊箍咒肯定要嫌煩。但今天他可不會計較這些,昨晚的座談會,讓尤努茲有了一種俯視那個羊背的心態。
何況昨晚格瓦拉也在場,當時他沒表態就是最好的表態。那個羊背在頭羊面前告這個黑狀,不是自找沒趣嗎?
格瓦拉看到尤努茲進來,示意羊背結束談話。那個羊背說完最後幾句,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哦,那個,你找我有什麼事?」格瓦拉想了一下,只記起進來這人是昨晚參加座談會的羊蹄或羊角之一,叫什麼名字他實在想不起來,只好含糊了一句帶過,直接問他的來意。
「我是羊角尤努茲。」尤努茲知道格瓦拉記不得自己的名字,很有眼色的自我介紹了一句,「來找你,就是想問問昨晚開座談會的那兩個到底是什麼人?他們應該不是大青巖基地的教徒吧。」
「哦?尤努茲,你為什麼會這樣想?」格瓦拉反問道。
尤努茲很機靈,雖然沒有得到格瓦拉明確的回答,他還是有了自己的答案。尤努茲得意的笑了笑,說:「頭羊,不是你告訴我的嗎?對了,他們應該還是貴族吧。」
格瓦拉笑道:「尤努茲,不要賣弄你的小聰明,很多事情是你無法猜測的。你還是老老實實先聽完他們的講座,再來打聽這些事情吧。」
「沒有問題。那我先走了。」尤努茲知道從格瓦拉這裡暫時打聽不到更多的消息,再說今天打聽到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像他這樣的羊蹄和羊角,老覺得羊鳴教現在的領導者太保守,所以他們對頭羊其實隨便得很。事情談完,尤努茲很隨意的施了一禮,就此告辭。
格瓦拉不是特別在意尤努茲的態度,反正他也習慣了。等尤努茲走出去,格瓦拉輕聲自言自語道:「安格爾,真是期待你的平民革命有怎樣的表現呀!只要能收服了這幫不安分的小傢伙們,對羊鳴教來說,就是幫了大忙了。」
接下來的幾天,安格爾每晚都在那座大倉庫組織講座和研討會,從傳送陣開始,慢慢涉及到了商隊、盜賊團、貧民窟以及平民、控魔師、貴族官員、自由貴族、流浪貴族、封地貴族、城堡貴族和長老會等貴族社會用來控制和協調三族社會的措施和手段,讓那些羊蹄和羊角大開了眼界。
到後來,都不用安格爾明說,那些聽講座的人都明白:他絕對不會是大青巖基地的教徒,甚至不可能是羊鳴教的一員。因為安格爾知道的事情,實在有些太多了。
最後兩天,安格爾已經提及了平民革命的事情。毫無意外的,以穆恩為首的這兩百來人,全都傾向於參加平民革命。稍有區別的是,有些激進份子在經過了幾天的學習以後,把以前那種自發的對貴族的痛恨,轉變成為一種自覺的意識,頗有跟所有貴族拼到底的架勢。
為了說服這些人,把具體的某個貴族與貴族統治階層區分開,安格爾只好提前兩天公開了自己和妻子的貴族身份。嚴格來說,他現在是賢者而不是貴族,但羊鳴教徒可分不清其中的細微區別。
有了安格爾現身說法(女貴族特權的事情,平民也知道,所以福列娜的貴族身份說服力可不太夠,平民早就把女貴族和三族社會的統治階層做了區分的),那些激進的羊蹄和羊角才變得通情達理了些,對貴族不再有「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