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9章 諸般痛 文 / 落語
次日，俞晴與李詩琪聞聽消息，結伴而來，後通過交談，知道了整個始末。
她們沒有離去，留了下來。
直到日曬三竿，展揚才幽幽醒來，他捏了捏額頭，走下了樓。
見兩人坐在客廳，愣了三秒，道：「你們來了。」
「嗯。」
「來看看。」
「哦。」展揚抽出一根煙點上，坐了下來，「你們都知道了吧。」
俞晴點頭：「葉天明、無名、張眸、藍瑞、秦桑他們五人已經退出幽冥，幽冥徹底瓦解。」
展揚手一頓，微微歎息。
李詩琪道：「我想，我也會退出。」
俞晴問：「有必要如此嗎？」
展揚呼了口氣，默然道：「瓦解好啊，這樣，對他們也是一種選擇，最起碼，不會面對國家。」
俞晴身子一震：「你是怕幽冥威脅國家，才會這麼做？」
「當然不是。」展揚搖頭，他為了避免爭端，才會交出幽冥，成全張雪。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無名等人皆是因為他才留下，沒有了展揚，又聞聽張雪之事，他們才會退出，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當然，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幽冥的瓦解，想來高森寬的壓力會輕一些吧。
展揚自嘲一笑。
幽冥因他而建，因張雪而成長，卻又因他而瓦解。
李詩琪問：「那，以後你怎麼辦？」
「不知道。」
「要不，來我公司？」
展揚搖頭，他哪有那個時間，等著他的，還有著許許多多的事。
他的腳步，不會停歇。
就在這個時候，淳於與蒼魂走了進來，淳於一臉怒意，將畫甩在桌上，瞪著展揚道：「這畫是假的。」
「嗯？」
蒼魂笑道：「這幅畫對他沒有任何反應，所以，他認為是假的。」
展揚恍然，問：「難道你想被吞噬掉？」
淳於重重哼了一聲。
展揚輕笑搖頭，拿過畫看了看，說道：「我封了這幅畫，對任何人都不會有反應的。」
淳於一呆，隨即大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又為何如此執著？」
「我……」
「這幅畫危害如此之大，它只會害人，你要它做什麼？」展揚盯著他雙眼，「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將畫交給你的。」
淳於身軀一抖，撇過頭，避過展揚目光，他很清晰感應到，展揚雙眼中，隱隱透著殺意。
這一刻。
淳於終於明白，展揚心中無慾，就算他最親的人，觸犯了他心中那根底線，他也不會留情。
淳於一歎道：「好吧，我不要了，還有，過一段時間，我會去東南亞，到時，再也不會回來了。」
展揚點頭。
俞晴蹙眉道：「你難道要逼走全部的人，才會收手。」
展揚身軀一震。
「兩年，兩年了，沒有你的日子，我們生活的很好，我們以為，你活著，你回來了，我們會更開心，可惜，可惜啊，我們錯了。」
俞晴苦澀道：「你活著，我們驚喜，我們開心，我們毫不猶豫的去尋找，哪怕一點希望，誰能想到，你的歸來，猶如炸彈般，炸的所有人回不過神來。」
「表姐！」李詩琪大叫了一聲。
俞晴沒理她，繼續道：「幽冥被毀，陶政家覆滅，聶飛被你廢了，你還要怎樣？」
沉默。
深深地沉默。
展揚難以置信看著她，他想不到，這番話竟會從她嘴裡說出來。
他心中，一陣痛苦，猶如刀割。
在一邊，久久未開口的赤帝，忽然冷哼了一聲，道：「你是在怨他嗎？」
「呃？」
「你為什麼不反過來想想，如果沒有他回來，陶家會如何？南城會如何？你們又如何？」
「不要說了。」展揚歎息。
赤帝哪理他，繼續道：「既然怨，又何必來，何必在這裡。」
「滾出去。」展揚衝他吼了一句，赤帝一愣，面無表情走了出去。
而俞晴，早已經怔住了。
李詩琪怯怯道：「表姐？」
俞晴搖頭，苦笑道：「是嗎？是我想錯了嗎？算了，這是你們的事。」說著起身離去。
展揚心中嘶吼著，攔住，將她攔住，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可是，他的身軀，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看著俞晴離去，竟不能動分毫。
驀然。
他雙眼睜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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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怎麼回事？
「展揚！」李詩琪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追了出去。
展揚怔怔地，身軀彷彿被抽空了般，虛軟地靠在沙發上，閉上了雙眼。
結束了嗎？
就這樣結束了嗎？
自己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蒼魂拍了拍他肩膀，微微一歎，他想勸兩句，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只好起身道：「幽天與憐月已經走了，他們讓我告訴你，他們去了惡靈谷，以後都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讓你放心。」
展揚無動於衷，是否在聽，是否聽到了？
誰又知道呢。
蒼魂拽著淳於走了出去。
客廳內，只餘展揚一個人，無邊的孤寂，無邊的黑暗，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了。
然後。
隨後的幾天，展揚一直呆呆的，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
葉天明來過了，他狠狠給了展揚一拳，但是，展揚卻麻木的，沒有絲毫表情。
葉天明歎息了一聲。
無名、張眸也來過了，見此，他們微微搖頭，心病還需心藥醫。
蘇建東也來過了。
他們每個人見展揚，心中萬分沉痛。
英雄難過情關，說的就是現在嗎？
夜空。
展揚躺在草坪上，呆呆望著黑暗的天際，小狐狸與小黑貓在一旁歡樂的玩耍。
赤帝從房間走了出來，拿出一罐啤酒，放在他臉一邊，也躺了下來，看著夜空。
半晌。
赤帝才打破了沉默：「想什麼呢？」
「……」
「你應該說過吧，你還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你不會在這裡停下，你現在的樣子，能做什麼？」赤帝瞥了他一眼。
「你彷徨，你麻木，你悲痛，這是所有人都必要經歷的，可是，早在以往，你已經經歷過，到了現在，你還看不開嗎？」
「你曾說過，你若失去理智，這個世界會被你毀滅，那麼，你現在的樣子，你早晚會被內心的壓抑吞沒，到時，你會更後悔。」
展揚眉毛一挑。
赤帝看了過去，不由笑了：「別人排擠你，你無動於衷，別人怒斥你，你無動於衷，別人羞辱你，你無動於衷，你已經超越了很多人，你已經不再為七情六慾所束縛，你要走的路，注定與我們不同，既然如此，不妨捨棄這些，走出自己的路吧。」
展揚沉默，他拿起那罐啤酒，打開喝了一口，半晌，他扭過頭來，異樣了：「你不去教書，簡直是太浪費了。」
「滾！」
兩人啤酒對碰了一下。
喝著大笑起來。
經過赤帝開解，展揚豁然開朗。
說的不錯，自己不能與他們相比，每一個人都有他獨特的路要走，何必執著，何必去附和。
既然選擇了，就將一切都捨棄吧。
赤帝道：「我打算留在南城，我已經報名了教師資格證考試，等以後，我就是一位老師了。」
「恭喜啊。」展揚道：「要不要我幫你，有蘇建東與高森寬，這個程序可以省掉。」
赤帝搖頭：「算了，考不過我會去找他們的。」
「嗯。」
「你呢？」
「我？」
「是啊，你打算如何？」
展揚想了想，道：「我會暫時留下，等我找到畫的秘密，或許就會離開。」
「嗯，這棟房子不錯。」赤帝有意無意地道。
展揚心中暗罵，懶得理你。
赤帝無奈道：「反正你也不回來了，不如轉給我們吧。」
「再說。」
「青帝會留下開一家店，手裡緊張，你也用不了多少錢，把錢留下吧。」
展揚怒了：「不要太過分了。」
「哎呀呀，不會吧，這點都捨不得，虧我還是你半個師父，你不會這麼對我吧，你這個沒良心的，等著，我把青帝叫過來。」赤帝瞪眼了，連忙取出手機，就要撥打電話。
展揚無奈，搖頭道：「好了，好了，給你們，都給你們好了。」
赤帝連忙收起手機，笑道：「這還差不多。」
「哼！」
展揚沒好氣哼了一聲。
忽然。
展揚似乎想到了什麼，伸手道：「手機給我。」
「幹嘛？」
「找人。」
「給你。」赤帝手機扔了過來。
展揚接過，沉吟了一下，撥通了一個號碼，問：「端木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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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嗯？」
「我是展揚，你現在在哪？」
「西藏，怎麼了？」
「……小凌他……」展揚欲言又止，很是猶豫，不知如何開口，當初，鬼帝將那小子交給了自己，自己也算是有兒子了。
但是，兩年了，自己一直忙碌，都沒有時間過問。
心中極為慚愧。
希望他沒事。
那邊端木鴻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將他帶出來了，他現在是以展凌的身份，他在拉薩一所學校唸書，如果有時間，就去看看他吧。」
展揚默然。
「我已經得到消息，知道了你未死的事，不過，一直聯繫不上，嗯，如果你有空，過來一趟吧。」
「謝謝！」
展揚道了一聲謝，並保證一定會去，然後掛了電話，將手機扔給了赤帝。
赤帝接過，問：「怎麼回事？」
展揚搖頭一歎：「我有一個兒子……」然後，他將小凌的事說了一遍。
聽了以後，赤帝都嘖嘖稱奇，感概道：「想不到啊，鬼帝何等人物，竟有一個養子。」
「別說你不信，若非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但，這就是事實。」
赤帝問：「要不要我幫你照顧？你明白的，將他接到南城來，遠比外面好。」
展揚搖頭：「溫室裡，永遠都無法成才。」
「那你……」
「我會讓他自己選擇。」
「呃？」
赤帝一怔，不再言語。
他已經明白，展揚這麼做無可厚非，不過，他猜不透展揚的想法。
展揚要如何？
將展凌培養成接班人？還是讓其做一個普通人？
赤帝扭過頭，凝視著他。
展揚淡淡瞥了他一眼，懶得理他，起身拿著沒有喝完的半罐啤酒。
向房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