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阿鼻地獄 文 / 黑天鵝王子
「馬老師,你把我家要嬰想得太齷齪了吧?你這麼一個為人師表的教書先生,應該有足夠的智慧去思考你看見的一切,而不是妄加揣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虧得要嬰對你是情深意重,古往今來的朋友之間也不過如此,他對你推心置腹,你卻說他腦子被門夾了,到底你過分還是他過分啊?」
說這話的自然是要子花了,雖然我早已對他們洞悉我的內心話語產生了免疫力,但總是被要子花毫無徵兆地大揭瘡疤,從來不給我留一點面子,這讓我不能不惱羞成怒。
隨即也不管要子花的臉色陰沉得像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張口就吼道,「你別以為自己是要嬰的老婆,就敢對我胡言亂語、為所欲為,我馬氓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不受你一個女人的嘲弄,你乘早給我閉上嘴巴,乖乖待到一邊去,省得惹得老子心煩!」
天地良心,我都沒料到自己能說出這樣一番沒頭沒腦的粗話,也許是幾天來累積的抑鬱憤懣讓我恰在此時爆發了出來,渾然沒想到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而以要子花的小肚雞腸,從此以後也再沒有給過我什麼好臉色看。
「我看你是給臉不要臉!」要子花的臉霎時變得猙獰無比,雙手一錯,掌心裡就冒出了一條耀眼的光柱,分明就是在要嬰故事裡出現過多次的「手刀」,那灼熱卻又冷酷的光線刺得我眼淚直流,還發出讓人聽得心驚肉跳的辟啪爆響。
我被要子花這氣勢嚇得手軟筋麻,連求饒呼救都給忘了。只知道站在原地篩糠著身子發抖,渾然不知那致命的手刀已經向我橫掃過來。看瞅著轉瞬之間我就要身首異處了。
電光火石之間,忽地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地竄了過來。在要子花的後背輕輕一拍,那道嚇人的耀眼光柱霎時間就消失於無形,空氣中只能聞見一股燒皮子的焦臭和尿液的騷臭混合起來的味道。
過了半晌,我才回過神來,卻看見是要嬰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右手仍然放在怒氣未消的要子花背上。
我忽然覺得襠下冷颼颼的一陣清涼,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敢情是被要子花的手刀嚇得小便失禁了,看著自己濕漉漉的褲襠。我覺得自己彷彿被人當場扒個精光,僅剩下的一點點尊嚴也被剝奪的乾乾淨淨。
怒氣勃發之際,我居然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擊要子花了,只覺得胸口一股郁氣充塞著無法排解,滿腦子彷彿在以快進的方式放一部內容零散的劣質電影,支離破碎的畫面中無時無刻都跳躍著五個眼花繚亂的漢字——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子花忽然放肆地大笑起來,邊笑著邊揉著胸口,一手還指著要嬰,差點沒岔過氣來。
「我看你這個老師兄弟。實在是讓我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一個男人怎麼能這樣沒囊沒氣的呢?被我逼成這德行了,還在自言自語——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哈哈哈,簡直笑死我了。」
要嬰看著我的臉色陰晴不定的。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情勢,對要子花說道,「你先別得意忘形了。還是看看你嚇唬老師兄弟的後果吧——我看你打算怎麼收場。」
我聞言也隨著要子花的目光,向城樓下面看去。霎時間被驚得目瞪口呆,只見剛才還一望無垠的茫茫世界。不知什麼時候平地冒起了一層厚厚的青色霧霾,還隱隱地顯露出一陣陣詭異的凶氣;霧霾下面還浮沉著無數缺胳膊斷腿、滿身血污、蓬頭垢面的人形生物,間或冒出一個,衝著我們一咧嘴,就露出滿口的獠牙利齒,整個眼珠都是血紅色的,透出無限的怨恨和煞氣。
「這些都是什麼玩意,打哪兒冒出來的?」我被這種駭人的場面嚇得渾身發抖,感覺忽然置身於陰慘慘的閻羅地獄之中。
要嬰苦笑道,「佛說有六道輪迴,凡嗔怪厭恨淫慾貪婪者必墜十八層地獄,而因嗔怪厭恨而產生的妒火足以把人燒成灰燼,最終墮入阿鼻地獄,何謂阿鼻地獄——就是永受痛苦無有間斷的地獄,在所有地獄的最底層,任何人只要進去,就陷入永遠無法擺脫的極其痛苦的境地。」
「我說這話並不是想嚇唬你,因為你也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阿鼻地獄,更不清楚阿鼻地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神悲鬼愁的所在,但是你剛才強烈的怨念,已經把你的想像力轉換成極度猛烈的妒火,把我們給你提供的想像空間瞬間填滿了阿鼻地獄中的無數冤孽,於是你看見的就是陰山背後的妖哭鬼嚎,感覺到的就是由無盡的哀怨集聚起來的青霾陰霧。」
要嬰隨即看了一眼手裡的日精,雖然依舊是那麼白光耀眼,但是純淨無暇的晶體上已經有了一些星星點點的黑斑,隨即歎了一口氣道,「也許是冥冥中天意如此吧,在我臨終之前還能見到如此暴戾的場景,這應該是上蒼對我要嬰一生殺戮無數的懲戒,即使四十而終,僅活人壽之半也不足以遮掩我此生的罪孽,所以才借老師兄弟之腦力來警醒我要嬰的。」
要子花哭道,「這都怪我,沒來由地在這種時候還激怒馬老師,影響了他的想像,哎——我真是該死啊!」
我正待接話,老爺子卻擺手攔住了我,遂笑道,「何必如此做婦人之歎呢?要嬰今夜將要做四十終極古典,雖然這古典已經傳承千年之久,但在要氏家族也本是一件平常之極的小儀式,只是因為馬老師與要嬰有了一個月的故交之緣,才和我要氏產生了交集,也才會有今日的千年古典,這在平常人看來簡直是個笑話,什麼屁大的儀式居然也敢叫千年古典!呵呵!」
說道這裡,老爺子捋了捋白鬚,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沉聲說道,「我想馬老師即使和我家要嬰手足相抵了一個月,雖相視為知己,但也不一定能明白這裡的玄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