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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222章 受盡苦刑 文 / 淡看浮華三千

    「這種時候你還要去做什麼?」顏回急著,他擔心泠之繼一衝動幹出什麼傻事。

    「隨她去吧。」沙啞虛弱的聲音響起,蕭天離披著一件外衣走了進來。

    他面無血色,左胸處還包著厚厚的紗布,圍著他寬闊的胸膛纏了一圈又一圈,深陷的眼窩處烏青一片,更襯得他臉色蒼白駭人。

    「爺。」兩人焦聲,蕭天離此時應該臥床休息才是,怎麼能起身?

    蕭天離虛弱地揮了揮手,顏回讓出了椅子給他,坐定之後,蕭天離拿著桌上被顏回整理得一塌糊塗的情報,開始提筆做出各種決策。

    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怎麼可能以爛尾收場?

    該走的棋,還是要走完的。

    「將宮中趙時換下來,讓秦閱暫領大內侍衛總都督一職,趙時去負責清剿蕭天越餘孽。」

    「皇上對趙時現在很看重,只怕……」顏回有些為難道。

    「告訴趙時,清剿蕭天越所得的全部財產都歸他名下,我們只當看不見,我看皇帝還留不留得住趙時!」蕭天離冷冷地說道。

    趙時參與的事情太多了,自然不能再讓他留在宮裡,留在皇帝身邊。哪怕皇帝什麼都知道,但有沒有證據在他眼前晃蕩又是另一回事了。

    顏回應下,將事情交給等著外面的暗衛去做,依然站在蕭天離身邊。

    「抓齊治的事不要交給別人,暗衛親自動手,一定不能讓他逃走。」

    「是。」

    「看緊蕭天越,如果他死在了天牢裡,就讓整個天牢的人提頭來見。」

    「是。」

    「將昨天扣在細雨閣的那些蕭天越直屬官員的家眷裡送進宮裡,聽由皇帝處置。」

    「是。」

    如此種種佈置下去,蕭天離很快整理完了桌上積壓的事項,放下筆準備往後靠一下,卻拉動了傷口,帶起一陣劇烈的咳嗽,似乎咳得心肝脾肺都要出來了,然後一口殷紅的血吐出,濺在面前潔白的紙張上,像一朵紅梅怒放在雪地裡。

    「爺,您先歇著吧,這兒有我們。」顏回看著難過,趕忙勸說道。而且他發現,剛才蕭天離至少下達了數十條命令,卻沒有一條與齊傾墨有關的,蕭天離似乎,在刻意逼開這個名字,這個人。

    蕭天離深埋著頭,緊咬著牙關連身體都在發抖,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克制住現在衝去天牢見齊傾墨的衝動,萬分可悲的是,他現在依然恨不起她來,恨不起來啊……甚至他到了現在都不敢置信,那個與自己吵架,爭執,冷戰,甚至互相傷害的齊傾墨,怎麼會想要殺自己呢?

    「你不是有事要去做嗎?怎麼還不去?」蕭天離抬起頭來,臉上有因為劇烈咳嗽騰起的異樣不健康的紅色,看著泠之繼的眼神像是能洞悉一切一般。

    泠之繼心中顫抖了一下,咬咬牙關駕了一匹快馬,一甩鞭子往某處奔去。

    蕭天離望著泠之繼消失的方向,一絲古怪而又悲涼的笑意,無奈絕望地攀上他的唇角:「宮裡對她是怎麼安排的?」

    顏回小聲應道:「明日午時問斬。」

    蕭天離殘破的身體一僵,好看的嘴唇顫抖著抿了一抿,最後只點了點頭,黯然合眼:「走吧,扶我去看看青微。」

    青微這一次傷得極重,一掌傷及心脈,幾乎斷了她的生機,所以她到現在還昏迷著,不曾醒轉。蕭天離坐在床前的圓凳上,久久地出神,不曾言語,他腦中似乎有千萬個疑惑,又似乎只有一片虛無。心那裡缺了一個東西,無論如何也填不上,只能任由那裡一直淌著血,消耗盡他的生機。

    泠之繼一路狂奔,到了一處府門前,猛地一拉馬韁,馬兒步子還未收穩,她已先跳下馬背,衝到那座府門前猛地拍門,一聲大過一聲。

    老管家打開厚重的府門,還沒來得及問一聲姑娘找誰,泠之繼已經一陣風似的先衝了進去。

    「鵲應!鵲應!」泠之繼衝進院子裡大喊著鵲應的名字,卻無人回應。

    她一把揪住跟過來的老管家,大聲問道:「鵲應呢?」

    「鵲應姑娘今天一大早就出府去了,此時並不在府中啊。」老管家一把年紀了,老胳膊老腿的哪裡經得起泠之繼這般粗暴對待,只連喘著氣說道。

    「她去哪裡了?」泠之繼問。

    「姑娘家要出門哪有個準頭,我這老頭子怎麼知道?」老管家可憐兮兮道。

    「她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沒說。」

    泠之繼失望地放開老管家,失魂落魄的樣子似快要哭出來,口中喃喃著:「鵲應你去了哪裡?娘娘叫我告訴,叫你不得輕舉妄動啊,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鵲應……」

    老管家見這位年輕英氣的小姑娘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不免心軟:「要不等鵲應姑娘回來了,我替您傳個話兒吧。」

    「不用了。」泠之繼失了魂兒似地搖著頭,呆呆地念著,一邊念一邊豆大的淚珠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流成小河:「鵲應不會回來了,娘娘也不會回來了,他們,都不會回來了,為什麼總是有這麼多人,明知前方是死路,還要往裡闖呢?鵲應,你為什麼要去送死呢?鵲應啊,你不要去好不好,我求你活著好不好?」

    目送著泠之繼一步三晃失神地出了平遙王府,老管家才站直了駝著的背,透出如利劍一般的氣勢,招了招手,就有一個家丁模樣的人提著掃帚靠過來聽令。

    老管家渾濁不清的目光裡透著些趣味,吩咐道:「去告訴鵲應姑娘,剛才泠之繼來過了。順便,把剛才泠之繼這位小朋友說的話,也告訴鵲應姑娘吧,總不能讓她一片好心白費。」

    那家丁點下頭,足尖點地,掠飛過平遙王府的院牆後,那把掃帚才倒在了地上。

    齊傾墨猜想著外面現在應該是午後,有鳥兒撲騰著飛過,掠起湖面上的圈圈漣漪,也或許是傍晚時分,身後這堵厚牆之外,應該是火般燃燒著的晚霞,還有晚霞下歸家的人們,以及一池粼粼的碧水,而絕不是像她現在眼前這樣的陰暗血腥。

    血水順著她的**著的秀足往下滴著,在她身上積成了一個血水灘,濃稠發黏,透著這兩天她聞得太多了的腥味。半懸在空中的兩腿早已失去知覺,她甚至在懷疑那天晚上她能站起來,還能極快的衝跑將刀子送進蕭天離的身體只是一個幻夢。

    身上的囚衣早已碎成了一根根布條,布條後面縱橫交錯的鞭痕青紫發黑,映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尤為觸目驚心。

    她抬頭看了看上方,想看看吊著自己的那條鐵鏈,卻因為身體的無能為力又把頭重重垂下。那鐵鏈綁得可真緊啊,勒得骨頭似乎都要碎了一般。

    被這樣吊著已經很久了,天牢裡沒有日夜,她分不出受了幾次刑,也分不出自己被吊在這裡多久了,只知道她似乎快死了,嘴裡渴得難受,連嘴唇都裂開了,乾燥的皮膚囂張地高高捲起,炫耀著自己的威力。

    也不知道泠之繼有沒有將她最後的話傳給鵲應,鵲應那個傻丫頭啊,只怕不會聽勸呢。

    咯吱……

    聽到這個聲音,齊傾墨就知道,那些人又來了。

    皇帝是多麼的可笑啊,為了得到自己的鳳血環,一步步布棋,卻沒想到差點被自己以為掌握在手心裡的棋子殺死!

    那把差點就砍下去的刀子只怕會成為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的惡夢吧,想像著他那金貴不凡的性命,差點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了結,這種事,做為皇帝的他,怎麼能忍受得了呢?

    但他必須忍一日,在這一日內,他要得到鳳血環,以及鳳血環的秘密!

    「醒了?醒了咱們就繼續吧。」為首那人齊傾墨見過好幾次了,前幾次都是他帶人來拷問自己的。

    手法單調,毫無新意,除了鞭打夾指,還敢來點別的嗎?

    一盆冰冷的水劈頭蓋臉地潑到齊傾墨身上,還沒來得及感受沁骨的寒冷,先承受的是傷口的再次劇痛。

    鹽水,好,鹽水!

    齊傾墨發出一聲悶哼,咬牙不肯放聲痛喊。

    怎麼能在這些宵小面前軟弱!

    「齊小姐,咱明人不說暗話,皇上把您交到老李頭我這兒,是看中了我的手段,這都四個時辰過去了,您要是再不說,那老李頭我可就真要對不住了。」老李頭撥了撥刑具台上各種金屬,發出叮叮咚咚清脆的響聲,似乎在尋找稱手的刑具。

    「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齊傾墨冷笑道,似乎受刑之人不是她。

    「齊小姐!」老李頭突然走上去,用力地扣起齊傾墨的下巴,捏得她的小臉都變了形,看著她臉上一道道傷疤,老李頭很得意這是自己的傑作,怪笑一聲:「皇上只是要您手上這鐲子,我是取不下來,但我可以把您的手臂斬上來,也算是交了差,您說呢?」

    「那你會死得比我更慘。」齊傾墨寒聲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鳳血環的可怖之處,如果皇帝知道老李頭把自己的手砍了,只怕第一個死的人就是這個自以為是老李頭牢頭!

    那個皇帝,對鳳血環的覬覦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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