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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 ——計測靖南王 文 / 弘毅知難

    季開生這一聲驚呼,立即讓耿昭忠大惑不解。他趕緊彎腰撿起名帖,仔細瞧看!這一看可不要緊,當場他就呆若木雞了。

    「二位大人,你們這是怎麼了?」瑪拉繼續做好配角,盡職盡責。

    「我……我……」輪到耿昭忠傻眼了。

    「額駙,你……你這不是害了下官呀!」季開生一頓足,晃悠悠後退兩步,跌落座中。

    「二位,你們這是怎麼了呀!」瑪拉再次發問,表現的十分緊張著急。

    「唉……」季開生掩面長歎一口氣。

    「季大人,出了什麼事如此哀歎?沒什麼大不了的,您告訴下官,我這就回宮稟報貝勒爺,請他想法子!」瑪拉說出了提前準備好的台詞。

    「瑪拉兄!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呀!」耿昭忠突然上前一把拉住了瑪拉的胳膊。

    「額駙大人不必驚慌,為何不可?」瑪拉一臉癡呆狀,轉而問向死命拉著自己的這位,半刻光景之前還春風得意的當朝額駙。

    「我……都怪我一時錯漏,居然……居然……」跌入低谷的新任月老,面如死灰。

    「季大人,額駙大人,你們倒是說話呀!」瑪拉急了。

    「罷了,我來說吧!」季開生終於起身離座,從耿昭忠手中「扯」過了那方名帖,指著上面的漢字說道:

    「瑪拉大人你來看,這是何字?」

    「我不知道!」瑪拉故意說道。

    「我來告訴您,這是……這是一個……恕臣斗膽!天子海涵!」話到嘴邊,季開生突然面北抱拳,確實讓身後的耿昭忠渾身哆嗦起來。

    「啊,一個字這麼多念法呀?」瑪拉繼續演。

    「不是!這就是一個——朕字!」季開生終於說出了答案。

    「啊!那不就成了我瑪拉攜『朕』昭忠了!我豈敢造次如此呀!額駙,你……您這玩笑開大了呀!你害了我瑪拉了呀!」瑪拉明白過來,轉過身來卻猛地抓住了耿昭忠,使勁搖晃起來。

    終於,已經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半死的額駙大人,再被這一身功夫的御前侍衛使勁這麼一搖晃,腦袋發蒙,「噗通」一聲跪在當場——

    「臣,萬死!」

    原來,季開生模仿了耿昭忠的字體,卻將「耿」字換做了「朕」字。兩字字形有些相近,不仔細瞧確實容易混淆。

    等到耿昭忠又把自己磕頭磕得暈乎乎的,季開生這才說道:

    「唉,都怪下官不敢留兩位上官的名帖,準備奉還二位,沒成想卻生出如此事端……唉!罷了,瑪拉大人,請您扶起額駙大人安坐。我有話說。」

    等到耿昭忠淚流滿面坐回座位,季開生這才開口:

    「額駙大人,此貼可是你在門房臨時寫就?」

    「正是……」當時在門房還有看門老頭作證,自然賴不掉。

    「寫過之後你可曾自己驗看?」

    「未曾……」當時他只顧得在瑪拉面前顯擺自己的機智多謀,的確未曾查驗。而且瑪拉當時立即表示了異議,就更沒有時間再檢查一遍有沒有錯別字了。

    「那這幾字可是你親手所寫?」季開生盯著耿昭忠問道。

    「正是……」的確不假,就是自己親手所寫!

    瑪拉在一旁聽了,也是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十分敬佩季開生的筆力精到!

    「事到如今,事情出在我的府上,又和瑪拉大人脫不了干係。唉,壞就壞在這兩個字為何如此接近呢!」季開生長呼短歎,一臉悲愴!

    「啊!耿家祖姓豈敢和天子自稱有絲毫接近之處?還請季大人救我!請季大人救我家父、家兄於水火呀!都怪晚輩輕佻失狀,才鑄成如此大禍呀!嗚嗚……」這位十四五歲的少年,全然沒有了剛才意氣風發做人月老的豪邁,一把鼻涕一把淚起來。

    如果這種忤逆之罪一旦坐實,他靖南王一家就是滿門凌遲處死的下場也不為過!

    「唉,我……你還是問問瑪拉大人吧!」季開生故意將瑪拉扯進來。

    「瑪兄救我!」耿昭忠再次跪在瑪拉身前。

    「唉,我就說你,沒個正行,現在可好,我也被你連帶進來。我還攜……唉!」瑪拉也是痛不欲生的樣子。

    「瑪兄,救我!我願意為你赴湯蹈火呀……」耿昭忠苦苦哀求。

    「我又有什麼好法子呀我?」瑪拉顯得十分氣憤,作勢就要不管不顧的樣子。

    「瑪拉大人,此事一旦敗露,你我三人都是脫不了干係。與你,是攜門貼而入;與我,是明知而不發,唉,我們當時都應該好好看看這一貼呀!我當時只顧接駕二位大人,怎麼就沒有仔細驗看呢!糊塗啊!」季開生也做痛不欲生狀。

    「既然如此,季大人救我們!」瑪拉恍然大悟,趁勢也跪了下來。

    「季大人救我!家父、家兄定然感念大人大恩呀!」耿昭忠更是連連叩頭。

    「好好,二位快快起身!我來想想辦法……」季開生終於開口。

    等到兩人分別落座,季開生才勉為其難的開口說道:

    「事到如今,幸好只有你我三人知道此事。為今之計,一則,不

    可說與他人知曉。」

    「我們明白!」耿昭忠、瑪拉頻頻點頭。

    「二則……額駙可知,靖南王那裡會否尚有二心?」季開生突然目光如炬。

    「啊?家父精忠侍君,斷無二心呀!天地可鑒。」耿昭忠無奈再次跪下來,指天發誓。

    「也罷,你兄弟久居京師,靖南王那裡也是千里遙遠的,權且信了您所言。」季開生無奈評論。

    「不不不,家父前幾日還來書信,讓昭忠和家兄在皇上御前盡心伺候,不可造次,也教導我們一定要忠心效命,以報皇恩!所以,家父絕無悖逆之心!」耿昭忠說完,卻發現其他兩個人都只是聽著,沒有表態。這下可急壞了他,只好接著往下說:

    「也罷!退一萬步說話,即使家父、家兄有了此不忠不孝之心,昭忠永是大清臣子,斷無二心!」

    旁邊兩人還是沒有回應!那就繼續加猛料吧!

    「一旦他日一語成讖,耿氏一族對不起大清,我獨一人也要壯士斷腕,與闔家老小一刀兩斷!昭忠此心可鑒日月,如若違背誓言,天誅地滅,斷子絕孫!」情急之下,耿昭忠發下了毒誓。

    「好,我信你了!額駙請起。」季開生也表了態,算是給他一顆定心丸。

    「三則,此事我意告知皇二子貝勒爺,你們意下如何?」

    「啊?這是為何?」輪到瑪拉促進劇情發展了。

    「是呀,季大人為何如此?」耿昭忠大惑不解。告訴了皇子,和告訴皇帝有何區別呢?

    「貝勒爺少年才俊,持鼎而誕,天降大任,自然與眾不同。一旦東窗事發,也只有貝勒爺能夠救我們了……」季開生慢慢說道。

    「貝勒爺果真能救我?」耿昭忠半信半疑。

    「我和瑪拉大人可以不救,你是必定要救的!」

    「為何?」

    「因為,三藩遠在天邊,皇子近在眼前,如若朝中有事,互為照拂,小可以互為依托,大可以抵定乾坤。額駙,您說呢……」

    「我……懂了!我耿家老小,願意鞍前馬後,效忠於大清皇二子、貝勒爺玄燁!」耿昭忠再次指天盟誓。

    「好,既然如此,你我三人,對天盟誓!」季開生回過身來,面北而跪,把其他兩人閃在身後。

    「我等盟誓!」後面「噗通」、「噗通」兩聲,分明是兩人也跪了下來。

    「今日此事,除了小爺玄燁,斷無其他人知曉!如有違背誓言,天誅地滅!」季開生說出誓言的同時,從懷中取出另外一張名貼,與手中那一張做了一個對調。

    「今日此事,除了小爺玄燁,斷無其他人知曉!如有違背誓言,天誅地滅!」身後誓言響起之時,已經被季開生對調了的原版門貼,在桌上的香案處熊熊燃起。

    季開生回過身來,手中拿著燒了一小半的門貼,正好燒到了那個「攜」字,自然而然的讓耿昭忠親眼見著自己的「罪證」化為灰燼。

    「謝過季大人!謝過瑪拉大人救命之恩!」耿昭忠看到自己親手寫就的要命名帖終於灰飛煙滅,身子一軟,拜服於地。

    「我們都要感謝貝勒爺才是呀!」季開生提醒一句。

    「是是是,昭忠做牛做馬,難報貝勒爺之恩!」

    *

    *

    一刻鐘之後,瑪拉和耿昭忠若無其事的從季開生府上告辭而出,又匆匆拜別各自而去。不同的是,耿昭忠直接急急忙忙往自己的府上趕去,再也不敢閒來無事的瞎溜躂了。而瑪拉,卻繞了一圈之後又從季府後門重新入內。

    「瑪拉大人,勞苦功高呀!」再見瑪拉,季開生率先施禮。

    「不不不,季大人巧施計謀,化解了貝勒爺的一處隱憂才是。」瑪拉如實作答。

    「不過,小女季蓮之事……」

    「我……」瑪拉瞬間呆傻。

    「你是真有此意?」

    「我……」

    「還是那耿昭忠信口胡說?」

    「不不,此事他沒有胡說!」

    「那瑪拉大人之意?」

    「我!唉!如若可以,還請季大人成全!」瑪拉終於親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時候開始,他堅信自己對小蓮一定是一見鍾情的。

    「既如此,我就好好說給小女聽聽。」季開生滿口應承。要知道,今日這件事情一出,雖然是為小爺玄燁考慮而出此急智,但自己就和這位二等侍衛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至於小蓮的願意與否,其實真的不是那麼重要了。

    「謝過季大人美意成全!」瑪拉心花怒放,卻不知道季開生背後的真實想法。

    「好,我定當盡力而為!不知貝勒爺現在可在宮中?」

    「我出宮之時,未曾聽聞說小爺要出宮。此時應該還在二所,下午才去皇僕局公幹。」

    「好,我這就收拾一下,進宮去拜見貝勒爺。瑪拉大人可以先行回宮。還請您記著,等我去了再說今天之事!」

    「庶!全聽季大人安排!瑪拉告辭!」

    *

    *

    又半個時辰

    之後,就在季開生帶著剛剛加蓋了自己新近製作的一方題款印章的談遷的畫作動身趕往紫禁城玄武門之時,京城靖南王府也飛出一匹快馬,帶著耿氏兄弟二人草草寫就的密函,飛馳往廣西而去……

    清人收名帖,若自己官職較低,來訪者官職較高,往往會將來人名帖原狀奉還,不敢留存,以顯示自己職卑位低,不敢讓上位者來訪的意思。

    忤逆一指冒犯、違抗之意;二指不孝順、叛逆之意。故舊時代官府以忤逆為第一重罪。

    順治十二年時,靖南親王耿精忠平南親王尚可喜皆在廣西,他自梧州帥師赴橫州,解李定國圍困橫州。後又進攻南寧,李定國敗走安隆。順治十三年初,繼茂與可喜攻下廣州,怒其民力守,盡殲其丁壯。即城中駐兵牧馬。營靖南、平南二藩府,東西相望,繼茂尤汰侈,廣徵材木,採石高要七星巖,工役無藝;復創設市井私稅:民鹹苦之。廣東左布政使胡章自山東赴官,途中上疏,言:「臣聞靖南王耿繼茂、平南王尚可喜所部將士,掠辱士紳婦女,佔居布政使官廨,並擅署置官吏。臣思古封建之制,天子使吏治其國而納其貢稅焉,不得暴彼民也。二王以功受封,宜仰體聖明憂民至意,以安百姓,乃所為如是,臣安敢畏威緘默?乞敕二王還官廨,釋俘虜。」繼茂奏辯,可喜亦有疏自白,胡章坐誣論絞,上命貸死奪官。逾年,高要知縣楊雍建內遷給事中,疏陳廣東濫役、私稅諸大害,謂:「一省不堪兩藩,請量移他省。」朝議令繼茂移鎮桂林,未行。十六年三月,上命移四川。十七年七月,改命移福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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