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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章 ——平閩賴芝龍 文 / 弘毅知難

    弘毅詳盡周全解釋了圖海對「三防同安王」的種種疑惑,還藉機給一班大人們闡釋了為何要進取台灣的必要性,又用「聖主」一詞提振了福臨的精氣神,再用太平洋和美洲大陸「新知識」震懾了湯若望,這樣子就是總結性講話的意思了。

    的確,夜已經深了,他也開始想念奶嬤嬤孫氏的那兩團溫柔鄉了……

    「好,折庫訥,適才二阿哥所言朕皆恩准,你可會同所涉部院盡速安排。當務之急,就是給同安王下旨,官職頭銜就按適才會議所定辦理。關鍵是讓他抓緊開造一應海船戰船,早日出海行商!大清官船行商領海屬海,全賴同安王一己之力從中統領!明白告訴同安王,就說:朕對王兄,萬世不疑!他來去自由,縱橫海上,朕,一萬個放心!」福臨也知道該散會了!

    「庶!」

    「哦,對了,還要專擬旨意一道,送達海澄王鄭世森。就說……就說朕恩准他永鎮台灣,世襲罔替,萬世不變!還希望他早日進取台灣全境,包括周邊那些大大小小的離島礁石之類,總歸是一丁點也不要留給紅毛就是!明白告訴他,朕的大清,對他的水軍戰力頗為器重。於汪洋之上驅除紅毛夷人,捨我海澄王其誰?」福臨突然想明白了似地,急忙補充,言辭鑿鑿。

    表面聽上去,皇帝這是在按照玄燁所說台灣重要性有所行動,可往深裡去想,給父子二人分別下旨,而且大加讚賞、寄予厚望,是不是有點挑撥離間的意思呢?

    準備散會了……

    「他鄭芝龍一家有什麼了不起,一個漢王這麼受待見,做了王爺還要什麼『統治』兩省,忒擾人了!……皇上真是厚愛他們了……至於如此嗎?當年八旗大兵入閩,還不是勢如破竹……」

    還是「聲如洪鐘」的「低聲」議論。卻被所有準備散會回家的人們聽得一清二楚——果然是覺羅科爾昆在自言自語!

    弘毅這個好笑啊。滿人入關之初,如此直率很是自然。但管不住自己調門高低的,今兒還是首次顯眼!怪不得下午開會以來,這位年輕的兵部侍郎、覺羅大人很少做聲呢,原來一做聲就有如此震撼效果呀……

    「科爾昆。不得無禮。主子的定論。你怎麼還敢有如此多的抱怨?還不趕緊請罪!」圖海急忙出面訓斥一句。畢竟是指名道姓說皇帝了,臣子奴才毫無反應也萬萬不行。

    「呵呵……」福臨不以為意,畢竟是心裡話脫口而出。不是什麼大事兒。於是笑瞇瞇不作理會,準備散會了事。

    「科爾昆有什麼錯?圖海你是臣,就知道巴結主子。陣仗上面的事情你又不懂。我說的哪裡錯了?主子偏愛鄭芝龍就偏愛了,無甚大事,但,但就像你們會寫字的人說的那樣,什麼厚此薄……薄……對了!薄彼!厚此薄彼,我們八旗將士可不樂意!」科爾昆終究按耐不住,高聲爭辯。

    「你……」被歸類到臣的圖海。的確斯。所謂秀才遇到兵,對滿洲「秀才」一樣管用——有理說不清了。

    「哦?科爾昆,你說朕厚此薄彼,難道是軍中已有怨言,認為朕偏袒鄭氏二王?朕不怪罪於你,不過你要細細說來……再者。要做巴圖魯也好,統兵作戰也罷,將來你可不能一直是個前鋒官,而是要統帥三軍的。所以必須多學一些兵書戰策,漢難學。滿你要先諳習才行!」福臨語重心長,而且故意用漢語佈置任務,藉機提醒自己心愛的這員戰將好好進步。

    「庶!奴才就聽主子的話,也只和主子說實話,不弄那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暗習』就『暗習』,反正不讓別人知道我在學寫字、看兵書就是了!奴才遵旨!」科爾昆倒是實打實的聽話,也用漢語回應。

    「哈哈……」眾人知道了科爾昆的「暗習」之後,笑作一團,也沒人願意出來費力不討好的解釋一二。

    毀了,會議看來要轉入另外一個分議題了——弘毅也「暗習」心語道。

    「科爾昆,你既然遵旨,就要說說主子如何偏袒漢人了?說不出個所以然,你就是抗旨不尊!」

    這次輪到圖海發難了。只見他笑吟吟盯著和自己年齡相仿的覺羅爺,很有些挑釁的意味。

    弘毅不得不打起精神,看看今晚的新增劇目——滿臣相互傾軋!

    「說就說!」科爾昆似乎憋悶了好久了,終於輪到自己上場,豈有不一展勇武的道理?

    「主子,請您放心,滿蒙八旗軍中絕對沒有敢背後議論您的奴才。就是有,我第一個不饒他!但叫奴才說,主子『滿漢一體』的做法也沒什麼不好,誰叫咱滿蒙人少不是?只要是一心擁戴咱們皇上的,我們還敬佩他是個識時務的人物!」

    誰說孔武之人如科爾昆就沒有智謀?這上來先是肯定皇帝,就體現了大智慧。果然,福臨樂呵呵點頭讚許。

    「不過,奴才們私下都說,滿漢一體不打緊,緊要之處卻是首崇滿洲!因為只要首崇滿洲,讓八旗子弟知道大清就是咱們自己的天下,那即使三四個漢王一起反了,大清鐵騎照樣可以刀砍西瓜,殺得他們鬼哭狼嚎!」

    科爾昆話鋒一轉,血腥味四起!此言一出,不光漢臣們心有餘悸,就連幾位滿臣也是緊張不已。果然,福臨樂不起來了,臉色頗顯尷尬。

    「就拿今晚議來議去的朝鮮、鄭芝龍這些事情來說吧,大道理奴才不懂,不過奴才去過朝鮮,他們怎麼能扛得住咱大清的幾萬精兵?真要是又不服了,咱就學太宗皇帝,第三次給他來個連鍋端!那倒好了,一入朝鮮,咱們成了兄弟之國;二入朝鮮,就是君臣之國了;要真來個三入朝鮮。他就成了咱盛京的屬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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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毫無義禮可言的說辭,雖然刺耳,可在弘毅耳中卻是頗有道理!

    「再說鄭芝龍。當年他號稱南明小朝廷的什麼平國公,手下也算兵多將廣,可不一樣被博洛貝勒收拾的服服帖帖?怕他父子何用?就讓他老老實實伺候咱們主子。不服?不服我就第一個提兵南下。再給他囫圇收拾了……」

    「放肆!」福臨終於忍不住了,高聲制止了科爾昆的「遠大抱負」。

    「主子……」科爾昆有些沒想到,十分委屈的抬頭看著皇帝。

    「你這些沒邊兒沒沿兒的渾話也就是今日說一遍!若是再提。朕定不饒你!」

    福臨沒有真想拿辦科爾昆的意思,他知道,雖然是出自科爾昆之口,可在滿蒙八旗兵將心中,又有多少人不這麼認為呢?

    「皇上聖明!」圖海此時卻很突兀得跟了上來。

    「皇上,科爾昆不知者不怪,皇上仁慈寬厚!」說完這一局,圖海倒頭便拜。

    「朕……」福臨好生奇怪:什麼不知這不怪?我哪裡寬厚仁慈了?

    「圖海,主子訓斥我是應該的。我再也不說那些話就是!可你為何說我不知不怪的?我哪裡不知道了?怎麼奇怪了?」科爾昆算是和圖海較上勁了!

    福臨明智的沒有插話,默許雙方爭辯一二。

    「科爾昆,你說什麼當年定親王博洛輕鬆拿下閩中,這你就是不知道了。其實,大清迅速平定福建,同安王功不可沒!若是沒有他。蕩平福建豈是那麼容易?」圖海似乎早有準備,一邊起身,一邊說的不容置疑。

    「哦?是嗎?朕那時年幼,有些記不得了。你倒是說說,同安王如何功不可沒了?」福臨這時候急忙攔著科爾昆。免得影響自己「漲姿勢」。

    「皇上,若以奴才看來,同安王不但功不可沒,而且可謂平閩首功!」

    圖海似乎是被科爾昆那句「臣只知道巴結皇帝」的話深深刺激了,一幅「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

    「竟有此事?你快說來聽聽!」

    福臨加重了語氣,並且有意看了看漢人那邊,也注意到他們眼中閃爍出的那種糾結的神情——一是因為漢人鄭芝龍背明降清的無奈,一是因為科爾昆輕視漢人的憤懣,一是圖海力挺還是漢人的鄭芝龍平閩首功的些許安慰……

    「庶!」

    圖海作為心腹之人,怎麼能夠不知道皇帝的用心?對於福臨一直在小心呵護的「滿漢和睦」的氣氛,又怎麼能讓半路殺出來的科爾昆給平白攪渾了呢?

    「同安王之功,首在與博洛貝勒裡應外合。誠如前面所說,他有私慾在先,但功不可沒。」

    圖海說完就停了一停,看看大家的反應。不過這個事實很顯然,大伙都默認了,沒人反駁,或者發問。於是圖海繼續往下說道:

    「順治三年二月,上命故和碩定親王博洛為征南大將軍,率師往征福建、浙江。八月,全浙底定。博洛隨即分兵兩路,由衢州、廣信進師福建。僅僅三月,也就是同年十一月,福建悉平。」

    「為何平浙江用時半年,平福建卻僅僅三月?關鍵所在,就是博洛善用了同安王者一己私慾,以廣東為餌,對其承諾:『且兩粵未平,今鑄閩粵總督印以相待。吾所以欲將軍來見者,欲商地方人才故也。』有了同安王與端重親王博洛的裡應外合,掃平全閩才易如反掌!」

    圖海此言一出,眾人皆嘩!許諾鄭芝龍「閩粵總督」,並且「鑄印以待」?這可是事關誠信的大事呀!可為何不見經傳,聞所未聞呢?最關鍵的是,這位事主和碩定親王博洛早在順治九年三月就薨了。就連南下評定浙閩兩省的副將圖賴,也在俘獲南明唐王后不久病死在了浙江金華。也就是說,死無對證!

    就連弘毅這個原本的清史「小白」,對此事也是毫無印象,急忙自信聽辨——

    圖海到底想要說什麼呢?這是一個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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