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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阿爾巴人隊(十) 文 / 弘毅知難

    朱昌祚的一句「貴胄」,別科托夫他們可以不明就裡,但卻讓弘毅大驚失色!

    「貴胄?雲門兄所說的這人不是『勳貴』?」弘毅一時沒忍住,梗著脖子追問道。

    「勳貴?勳貴不錯,更是貴胄!」朱昌祚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詫異,再一次字正腔圓的強調了自己的答案。

    這一下,弘毅剛才如火如荼的那種快意恩仇,瞬間灰飛煙滅了,不得不陷入了沉思。

    何為貴胄,小玄燁是清楚的,至少《三國演義》連環畫還是看過的。書中徐州牧陶謙曾經對劉玄德說:「公乃帝室之胄,德廣才高,可領徐州」,是為「二讓徐州」!也就是說,劉備是中山靖王之胄。足見,「胄」者,原指「盔」,是古代戰士打仗時戴的保護頭部的帽子。保護腦袋的東東,就很金貴很重要,所以後來引申為帝王或貴族的後代子孫。那麼貴胄,就專指「貴族的後代」了!

    但自己剛才以為的那個散播謠言的第一人選,卻分明不是貴族後代,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功臣幹吏的後代!難道是朱昌祚口誤?

    弘毅仔細看著自己的雲門兄,卻發覺人家言辭鑿鑿,十分的自信,不像是信口開河。也就是說,如果他和自己說的是同一個人,那就會用「勳胄、功勳之後」之類的辭藻來指代了,而不是「貴胄」!

    貴胄……貴胄……

    「右宗正大人,此事也可暫時按下不表。畢竟這只是我的一番揣掇而已,不足為信。更何況現如今即便真的鎖定某人,也只能是防患於未然,多加小心而已,眼前我們也做不了什麼。昌祚更在意的是,這上疏一事若成定局,就必須言之有物,而且中以不直指某認為上好。」

    聰明的朱昌祚看到自己一個小詞彙果然起到了重要作用,更不願繼續糾纏,轉而談起了疏奏的技術細節。或者說表現手法。

    「哦?雲門兄盡可暢言。玄燁洗耳恭聽。」

    弘毅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疑惑,先按照朱昌祚的思路走下去。此時唯一讓他有些釋懷的,是朱昌祚言辭中所用的「我們、我們」的,說明潛移默化之間。他已經把自己歸到小貝勒爺這一邊了。

    「下官已經說過。如果針尖對麥芒。在疏奏中大肆針砭近日種種傳言,無異於不打自招,只能說明我們亂了陣腳。但就事論事。我們卻毫不費力。」朱昌祚看了看自己的上官兼導師杜篤祜。

    「雲門盡可直言,如何『就事論事』?」杜篤祜心領神會,不再給小爺親自追問的機會,以免顯得小傢伙事事追問、毫無主見。

    「杜大人,我等在您親領之下,來這皇僕局也有幾日了,所見所聞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豈不是就事論事的好題材?」朱昌祚不免有些得意,的確是年輕人桀驁不馴的樣子。

    「好,雲門和我的想法果然到了一處!」杜篤祜急忙給這個自己看好的年輕人一個台階,順勢接過了話題,轉而衝著弘毅說道:

    「大人,雲門的立意可謂得當。」

    「玄燁願聞其詳。」

    弘毅被剛才那個傳言肇事者的不成功推測打擊的有點意興闌珊,心思根本沒有放在朱昌祚的半遮半掩的推論上,也就順水推舟將進一步解釋的任務交給了杜篤祜。

    「大人您想,坊間傳言無論如何,都是立足於一個事實,那就是您年紀輕輕,就有了所謂一爵五職了,他們正是用這個亙古未有之事來指摘您的。」杜篤祜此時就像一個幼兒教師一般耐心細緻,循循善誘的來給小玄燁上課。

    「嗯,不錯,的確是亙古未有!」

    弘毅點頭稱是,一邊揣測後世自己的這反穿越一旦成了網,還不知道有多少讀者會將這種所謂的「亙古未有」說成是「千年妖孽」呢,更是一陣懊惱。

    「所以,這就事論事之『事』,完全可以立足您的功績。因為,任憑哪一個官職爵位,可都不是您能自作主張、自發而為的,不是嗎?」杜篤祜笑著反問。

    「哦?您的意思是?」弘毅不得不重新進入理智模式,趕緊跟著杜篤祜的思路運作起來。

    「下官以為,一爵五職,哪一件都是當今皇上加以冊封的。而且,每一件都不是單純發自皇上的舐犢情深,而是事出有因!」杜篤祜雙目炯炯,說的慷慨激昂。

    弘毅恍然大悟!對啊,謠言是說自己的種種「異端」,但截至目前為止,所有的異端都有一個官方的評價,那就是自己的皇阿瑪、皇帝福臨每每對自己小兒子的晉封與重用!也就是說,如果自己是妖孽,那麼皇帝的所作所為就是助紂為虐!這在封建王朝,可以說是誅心之論,絕對會把造謠生事之人斬盡殺絕才會善罷甘休!

    話說到這個份上,弘毅進而明白了朱昌祚的分析是對的。如果是「勳貴」鬧事,那麼其中利害他不會不知道,事情弄大了就是自尋死路。但既然有人敢於冒這個風險,那他絕不簡單!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弘毅豁然開朗!

    一開始,弘毅想當然的以為是散佈謠言之人一定是當今炙手可熱的一位勳貴,絕非他人。此人鐵定屬於皇太后布木布泰一邊的紅人,而且歷史的軌跡應該能夠證明他絕對是保守派的中流砥柱!不錯,此人在弘毅心目中,非二等公、內大臣鰲拜莫屬!

    鰲拜的確嫌疑頗大。弘毅現如今所有嶄露頭角的事情,都或多或少觸動了保守派、特別是鰲拜的既得利益。木蘭演武,這位「巴圖魯」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啟用鄭氏海商勢力,就等於是宣告鰲拜引以為傲的滿洲八旗鐵血政策的告一段落;徹查福建戰事,更是對鰲拜等入關之初的領軍人物的一次清算;設立皇僕局,也是為

    了將那些包衣奴才從自己的主家,如鰲拜之人的身邊剝離開來……

    最最關鍵的是,從目前來看,所有從小玄燁這裡誕出的政見,無一不是改革派的手法,否則也不會像「全盤接受」一樣被皇帝福臨採納!如果皇太后有感於祖孫情長而不忍下手,如果說保守派需要有一人出手力王狂瀾,最最合適的恰恰就是內大臣鰲拜!

    但杜篤祜的分析卻警醒了小玄燁!

    如果散佈謠言之人如此簡單就能初步鎖定為鰲拜,那早已是重臣的鰲拜本人,難道就不知道其中的厲害?福臨親政制後,之所以皇帝和皇太后之間多有不睦,恰恰是因為皇太后布木布泰實在是不忍心自己的兒子收到自己的羈絆!畢竟,年幼喪父,再加上多爾袞的種種,讓福臨對固執己見十分在意,根本容不得別人說三道四。這也成為改革派和保守派目前為止一直是相持不下、互有攻守的重要原因——那就是還有一份親情在中間調停著。

    更何況弘毅也知道,有許多次,福臨和布木布泰鬧得不可開交之時,都是這位內大臣鰲拜親自在中間說和勸慰,這才使母子二人既往不咎的。也就是說,鰲拜作為愛新覺羅家族一條忠心耿耿的家犬,絕對不敢主動挑戰這一家子人的濃濃親情的。再加之散佈如此謠言的殺無赦的罪名,也就可以初步斷定:鰲拜如果作為皇太后十分倚重之人,在污蔑孫子輩一事上拋頭露臉,甚至是幕後攛掇,實在是說不過去。

    那誰會幹這種有著極大風險的事情呢?換句話說,有誰會對這極大風險背後隱藏的極大利益動了心思,以至於甘願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而勇往直前呢?

    極大的利益……大過了腦袋的利益……這種利益可以是理想信念,可以是執著的某種主義,但在封建王朝,只有一種——皇權!

    皇帝福臨?絕不會!把自己兒子說成妖孽再除之而後快,得不償失。一個兒子的小命是留是去,作為皇帝有太多辦法來操作了,沒必要賠上皇家聲譽!再說了,改革派還需要我!弘毅如是想……

    改革派?想到這裡,弘毅心頭一緊!

    穿越以來,自己事事繞了一大圈,到頭來儘管不是為了改革派,卻都是為了改革、革新、革命,所以作為改革派的皇帝福臨才對自己逐漸接納。但,自己的到來和橫空出世,除了觸動了保守派的利益,還會對誰有致命的影響呢?

    原來,自己剛才漏掉了一個關鍵人物!穿越以來,改革派整體上是有所收益的,但惟獨折損了一位關鍵人物的固有地位,他就是……

    想到此人,弘毅禁不住再一次後背發涼,冷汗直流——難道是他?難道是自己特別一中的他!他可是皇族後裔,的確是貴胄啊!但他卻身居要職,也無怪朱昌祚引而不發!

    他是自己的長輩,是這幾年響噹噹的所謂改革派的領軍人物!但,也恰恰是他,因為自己的到來和橫空出世而相形見絀了!

    應該就是他,沒錯!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閱史只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安武定喜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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