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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阿爾巴人隊(十一) 文 / 弘毅知難

    沒錯,在朱昌祚、杜篤祜二人的聯合「勸誘」下,曾弘毅將有關自己流言蜚語的始作俑者,最終鎖定在了自己的堂叔、多羅安郡王岳樂身上!

    首先,岳樂是當之無愧的貴胄,絕非勳貴那麼簡單。弘毅的這位堂叔是努~爾哈赤第七子阿巴泰的四子,其父阿巴泰沒有當過皇帝,自然只能算作是「皇親貴族」,將岳樂稱為「貴胄」而不是「帝胄」再恰當不過了!

    其次,岳樂在福臨親政制後,作為皇帝的左膀右臂,由「貝子尚善公」而晉封「多羅安郡王」,其作用和地位日漸突出,晉封親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最為關鍵的,他是福臨一系列「改革」措施的有力支持者和執行者,想當然的「改革派領袖」!

    再次,小玄燁的橫空出世,受到衝擊最大的,的確是岳樂本人。他不得不從原來的政策制定者,大有逐步退化成政策執行著的危險。表面上,諸多小傢伙的動議,經皇帝福臨的首肯之後,都演變成順治執政的具體舉措,但小玄燁也一步步從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變成了改革派的「隱形首領」。以至於在最近,大有取岳樂而代之的勢頭——岳樂為宗人府左宗正領宗人府事,而三歲大的玄燁居然已經成為宗人府右宗正,也領著皇僕局的差事。假以時日,這位皇帝的兒子取代皇帝的兄弟那簡直是順理成章!

    最後,說岳樂是改革派。那都是後世的認為界定,或多或少的影響了弘毅的判斷。但至少在現如今的順治十二年,也只是在弘毅的心中不斷重複而已,時下之人倒是沒有一個有如此清晰的認識的。在世人眼中,改革派也好,保守派也罷,只能說出個政策差別,無法人為劃線。要劃線,充其量劃分為所謂的「帝派」和「後派」而已。即便如此,岳樂用當時政壇之人的標準來看。帝后二派的區別在他身上也體現的不是十分清晰。而這也是岳樂能夠如魚得水、左右逢源的重要原因之一:

    於皇帝福臨,他是可以倚重的兄弟,處處為自己著想。

    於太后布木布泰,他如今已是宗室之中最為顯貴之人。為人處世也必得公允。故而也加以拉攏和重視。

    可偏偏在小貝勒爺玄燁這裡。岳樂卻變成了自己諸多政策的助力者和執行人,豈非太不把人家當回事了?

    再說了,弘毅猛然想到。後世許多請史學家推斷說,當年福臨病危,念及兩個在世的兒子都還年幼,十分懼怕自己當年「孤兒寡母、主少臣雄」的一幕重演,再出來一個多爾袞式的人物禍亂朝政,於是竟然想著按照滿洲老家風俗,搞一個所謂的「兄終弟及」,幸虧湯若望和皇太后布木布泰力王狂瀾才得以避免。

    而弘毅注意到的是,關於這件事,正史之中始終未見當時已經貴為親王的岳樂作過何種表態!唯一有據可查的,就是當後世的「孝莊皇太后」定了玄燁繼位的決定之後,首先要求所有大臣在紫禁城等候新帝登基,也就是將在京大員悉數看押在了宮城之內!而這之前,岳樂是奉了福臨之命日夜守候在近旁待命的,大有等待遺詔隨時登基的架勢。他怎麼會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呢?

    如果自己和朱昌祚等人的推測正確的話,岳樂的確有很大的嫌疑:表面上看,同為帝派砥柱、改革派首領,岳樂應該不會對小玄燁下毒手。但作為權力的最高享受者之一,他又有陷害自己侄子的原始動力。因為一個少年老成的侄子將來一旦當了皇帝,可比一個懵懵懂懂、折損一目、只知道打打殺殺的侄子難以駕馭多了!更有甚者,取而代之的困難,前者比後者可大多了!

    杜篤祜和朱昌祚如果作為宗人府的官員都能夠將這件事的背後主使指向岳樂,更足見安郡王岳樂的嫌疑更大,懷疑他也更合理。但誠如朱昌祚所言,現如今也只能做個推斷,無憑無據的,不好定論。

    當然,也不能偏聽偏信,還不許有自己的主見和分析。於是,弘毅心中早就將把自己穿越而來這件事「妖魔化」的「正主兒」,框定在了鰲拜或者岳樂身上,而且更加傾向於岳樂一些!

    就在弘毅在暗自思量的時候,杜篤祜再次出聲道:

    「大人,臣等正可以借此時機,主動聯名上疏朝廷,就說一說『小爺』您是如何以幼小之軀襄理朝政的。畢竟這幾日,我等親眼所見,您的所說所做,堪稱臣子典範,實乃是我大清之福,國家社稷之幸!而對於近日坊間種種傳言,我等自然不必理會,這就是所謂的就事論事了。」

    「杜大人所言極是!非但如此,我們還可以廣徵博引一番,將華夏數千年以來的神童例子多說上幾個,用來說明我們右宗正大人的神異並非空穴來風,其實自古以來就有此等神奇之事了!」一旁的朱昌祚也加以引申,一下子開拓了大伙的思路。

    「不錯,華夏數千年明,如此的成例可謂數不勝數!哈哈,雲門好論斷!以下官此時稍作思量,就有項橐七歲而為孔子師、甘羅十二歲貴為秦國上卿、蔡姬六歲能辨弦音、曹沖六歲而知稱象,凡此種種,多有如此神異之童子,真乃自古有之啊!何必大驚小怪呢?哈哈!」杜篤祜心情大好,一口氣說出了四個古代神童的例子。

    「這又算得了什麼呢?大人,若是考據史籍,卑職還能說出若干來,譬如:神仙童子元嘉、妙計出莊的諸葛亮、破甕救友的司馬光、年幼論禍福的老子、以語啟父的孟嘗君、年幼識大局的房玄齡、奇才驚韓愈的李賀,又或者漢代東方朔兩歲即能暗誦《魏史》。南朝劉孝綽六歲能,陰鏗四歲誦詩賦一日千言,徐陵七歲能書而博涉經史,駱賓王六歲即寫下傳誦千古的《詠鵝》詩,王勃五歲就寫出構思嚴密的章,常常語驚四座,8歲便寫就了《漢書注指瑕》,楊炯九歲中神童舉,後授校書郎,而李白五歲時就能背誦《六甲》。十歲時已讀完諸子百家之書等等。如此種種,不一而足啊,哈哈!」

    一旁的朱昌祚也展示出人騷

    騷客的賣弄情志。不管小貝勒爺能不能全都明白。又一口氣說了若干。

    不等弘毅對照著自己前世的史知識一一印證。人家杜篤祜有笑著大聲稱讚起來:

    「好!好!好一個『以語啟父的孟嘗君』,這個典故引用的精妙,精妙啊!」

    兩個人騷客還真是一唱一和、相得益彰。引經據典玩的不亦樂乎了!弘毅倒是真知道孟嘗君那碼子事情的,也由不得不佩服這個典故用的的確貼切,假使他們在給皇帝福臨的疏奏中用上的話——

    孟嘗君本名田,是齊國丞相田嬰的兒子。田嬰有四十多個兒子,田為田嬰一個小妾所生,出生於五月初五。由於當地的風俗認為,這個日子出生的嬰兒會對父親不利,所以田嬰就叫田的母親把嬰兒拿去扔掉,並告訴她說:「不要養活他。」可是田的母親還是偷偷把他養活了下來。

    就在田五歲生日那天,田嬰發現了這個秘密,大發雷霆,憤怒地對他母親說:「我讓你把這個孩子扔了,你竟敢把他養活了,這是為什麼?」田的母親還沒回答,田立即叩頭大拜,接著反問田嬰說:「您不讓養育五月生的孩子,是什麼緣故?」田嬰回答說:「五月出生的孩子,長大了身長跟門戶一樣高,會害父害母的。」田說:「人的命運是由上天授予呢?還是由門戶授予呢?」田嬰不知怎麼回答好,便沉默不語。田接著說:「如果是由上天授予的,您何必憂慮呢?如果是由門戶授予的,那麼只要加高門戶就可以了,誰還能長到那麼高呢!」田嬰無言以對,便斥責道:「你不要說了!」

    過了一會兒,田趁空問他父親說:「兒子的兒子叫什麼?」田嬰答道:「叫孫子。」田接著問:「孫子的孫子叫什麼?」田嬰答道:「叫玄孫。」田又問:「玄孫的孫叫什麼?」田嬰說:「我不知道了。」田說:「您執掌大權擔任齊國宰相,到如今已經歷三代君王了,可是齊國的領土沒有增廣,您的私家卻積貯了萬金的財富,門下也看不到一位賢能之士。我聽說,將軍的門庭必出將軍,宰相的門庭必有宰相。現在您的姬妾可以踐踏綾羅綢緞,而賢士卻穿不上粗布短衣;您的男僕女奴有剩餘的飯食肉羹,而賢士卻連糠菜也吃不飽。現在您還一個勁地加多積貯,想留給那些連稱呼都叫不上來的後世子孫,卻忘記國家在諸侯中一天天失勢。我私下是很奇怪的。」

    從此以後,田嬰改變了對田的態度,器重他,讓他主持家政,接待賓客。賓客來往不斷,日益增多,田的名聲隨之傳播到各諸侯國中。各諸侯國都派人來請求田嬰立田為太子,田嬰答應下來。田嬰去世後,追諡靖郭君。田果然在薛邑繼承了田嬰的爵位。田後來成了一位著名的政治家,其門下食客有三千之眾。這就是孟嘗君。

    這個例子之所以用得好,就是因為年幼的兒子一語驚醒了糊塗的父親,摒棄了以訛傳訛的怪論和愚昧!弘毅剛要擊掌叫好,不料一旁有人插話了。

    「各位大人都是在說中國的神童嗎?那西方諸國的神異少年算不算?」

    弘毅和杜篤祜等人急忙回過頭來,原來是阿爾巴牛錄裡「最最有學問」的尤里!

    「哦?西方蠻夷也會有神童嗎?還請右宗正大人恩准這位軍爺說個一二,我等也好借此機會增廣見聞啊,哈哈!」杜篤祜表現的很不屑,要不是有小玄燁在場,估計他早就冷眼相加了。

    這一下,弘毅更是要重視尤里的後續舉例了。要知道,作為當下世界化的高地,中國卻已經開始在科學技術方面落後歐洲不少了,原因就是如杜篤祜等儒臣人的故步自封、夜郎自大,正好藉著這個由頭教育一下這些耿直的臣,總好過對那些盲目自大的大老粗對牛彈琴。

    「哈哈,杜大人,若西方儘是荒蕪蠻夷之地,那湯老瑪法從哪裡來呢?他又如何能在時下朝廷有立錐之地呢?我等聽聽也無妨。尤里,你說吧!」弘毅微笑著「反駁」了杜篤祜一句,卻十分注意用詞的拿捏。

    「庶!」尤里似乎受了一點刺激,語氣中帶著一些憤憤然的情緒,最終還是開了口:

    「奴才要說的,是剛剛去世不久的泰西亞平寧半島上的奇才,名叫伽利略?伽利萊!」

    好,太好了,就用這個例子!偉大的天學家伽利略!弘毅差一點跳起來喝彩!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閱史只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安武定喜淚滴

    項橐是春秋時代魯國神童,學識淵遠,為當世及後世之師,被尊為「聖公」。據古籍記載,頗有相貌的項橐在與同伴玩築城牆。他們把路上的土堆起來,築出了一個小小的方形城,項橐往裡一坐,儼然一副「城裡人」的派頭,悠然自得。此時正巧孔子坐車路過此地,項橐他們築起的「城」擋住了孔子的道。孔子見狀,即問坐在城內的項橐:「小孩,你怎麼不避讓車子?」小項橐毫不驚慌,從容應對:「從昔至今,只聽說車避城,哪裡聽說過城避車呀?」孔子愣了一下,問:「你叫什麼名字?」孩子答道:「我叫項橐。」孔子為了挽回面子,就想出了一連串問題來難項橐:「你的嘴很厲害,我想考考你——什麼山上沒有石頭?什麼水裡沒有魚兒?什麼門沒有門閂?什麼車沒有輪子?什麼牛不生犢兒?什麼馬不產駒兒?什麼刀沒有環?什麼火沒有煙?什麼男人沒有妻子?什麼女人沒有丈夫?什麼天太短?什麼天太長?什麼樹沒有樹枝?什麼城裡沒有官員?什麼人沒

    有別名?」問完,孔子盯著項橐露出微笑。項橐想了想說:「您聽著——土山上沒有石頭,井水中沒有魚兒,無門扇的門沒有門閂,用人抬的轎子沒有輪子,泥牛不生犢兒,木馬不產駒兒,砍刀上沒有環,螢火蟲的火沒有煙,神仙沒有妻子,仙女沒有丈夫,冬天白日裡短,夏天白日里長,枯死的樹木沒有樹枝,空城裡沒有官員,小孩子沒有別名。」孔子大驚,這孩子竟智慧過人!項橐這時不容孔子多想,反問他說:「現在輪到我考您了——鵝和鴨為什麼能浮在水面上?鴻雁和仙鶴為什麼善於鳴叫?松柏為什麼冬夏常青?」孔子答道:「鵝和鴨能浮在水面上,是因為腳是方的;鴻雁和仙鶴善於鳴叫,是因為它們的脖子長;松柏冬夏常青,是因為它們的樹心堅實。」「不對!」項橐大聲說,「龜鱉能浮在水面上,難道是因為它們的腳方嗎?青蛙善於鳴叫,難道是因為它們的脖子長嗎?胡竹冬夏常青,難道是因為它們的莖心堅實嗎?」孔子覺得這孩子知識淵博,連自己也辯不過他,只得拱拱手連聲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駕著車繞道走了。後世故而有「孔子繞城」和「項橐三難孔子」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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