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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暴雨亂方寸 文 / 六不散人

    但李佑吾那失態的眼神也就只有短短的一瞬間,隨即又往後靠著恢復了原先那不冷不熱的神態來。

    我自然也是匆匆一瞥,立刻收回了眼神祇當作沒有看到,可心中卻冒出了複雜的念頭:雖說這李佑吾是我們去主動找到的他,可其實到目前為止這人是善是惡是個什麼來路卻是並不清楚,他的話到底能不能相信?而昨夜突然善意的提示,會不會又是一個反間計?

    想到此處,我便立刻打住,不敢再往下多想,因為說實話,從認識阿紫、到金發財、到如今來到了雲南所認識的阿虎阿豹麥老闆阿龍等等所有人,包括匣子中的阿依朵……統統都是我意料之外找上門的,若是如今因為對方冷淡而單單去懷疑李佑吾,那便是受了主觀臆斷的心魔,反而變得看不清真相起來。

    與其胡思亂想,不如靜下來修養一下神息,進了大山,也不知道何時才能休息了。

    一路無語,只有cd裡裊裊泰語歌聲,伴著金發財均勻起伏的鼻鼾。

    車子隨著路面的改變而開始漸漸顛簸起來,好像是下了高速而換成了一條小路。我抬頭看前方的領路車,只剩下王連長那一輛,而其餘幾輛已經不見了蹤影。

    阿紫的步話機裡響起王連長的聲音:「一隊已進入盤山1區,二隊三隊請保持20分鐘一次匯報,over。」

    隨後便是二隊三隊的匯報聲,隨著電台裡嘶嘶的電波聲響起,我彷彿被激發到了正式臨戰的狀態,一下子又有點興奮起來。

    金發財也醒了過來,揉著惺忪的瞇瞇眼,口裡說道:「哎喲媽呀,咋睡著了呢……咱們是不是也得把步話機也調到他們頻道了。」

    經他提醒,我們才想起來自己的步話機都還沒對上信號,卻一下子又忘記了王連長之前所說的調頻,正要讓阿紫問去,李佑吾倒是很淡定地說道:「兆赫。」

    各自調整完畢,再看窗外卻不見了之前的猛烈陽光,雲層變得越來越厚,天色也漸漸陰暗下來,一場陣雨馬上就會來臨。

    大概在山中又盤了半個多鐘頭之後,阿紫開始轉身趴在窗口向外張望,我見她看得認真,便不去打攪發問,想必是在尋找她回憶中的家鄉的大山吧。

    天色依舊陰暗,可這雨卻一直沒有下來,空氣顯得悶濕潮熱,我閒得無聊,便從包裡取出指南針來,想看看我們前進的方位。

    咦?我看這指針始終在左右45度角來回不停的晃動,卻就是沒有停下來。我暗暗疑惑,難不成車子太過顛簸,或者受了車上的磁場干擾了?還是由於盤山的方向一直在變化而導致的呢?

    我雖沒有太過在意,但卻想起今日上路之時,應該查一下吉凶方可,如今車上人多眼雜,再起卦就太不合適,若是吉利倒還好,若是凶險,必定影響了他們的心緒。

    我的手機又突然想起來,是老頭子打來的。

    剛剛接起,便聽到他那頭先開了口:「聽冰冰說,你們今天進山了?」

    「嗯,是啊,現在正在山路上往裡開呢。」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吧?」老頭子繼續說道。

    「今天?……哦,你說是我生日吧,這回大生日也沒趕得上回來一起吃飯,我自己都完全忘記了。那只好等我幾天後回來再補了。」

    「沒跟你說吃飯的事,現在已經是午時了,你是午時三刻正出生的,過完這個時間,你就算真正跨過了三十歲了,這接下來,你的身體狀態或者精神狀態也許會起一些變化,你不要覺得奇怪,嗯,當然,你要是天資高,或許前幾天你也有所感覺了,比如你看到那同學的中陰身……」

    「嗯,是的,的確是有感覺了,打坐的時候也有一些不同……你能說得具體點嗎,還會有哪些變化,這樣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我正要往下說,老頭子便打斷了我的話:「好了好了,我們臧家每代人的應變都不同,這不但要看個人悟性,還要結合天時地利,所以你有什麼變化,我也是沒法知道的,你也不用急,現在就安心進山辦事去。我沒什麼別的事了……還有,你們找的那個人在不在邊上?」

    我知道他說的是李佑吾:「嗯,也在,跟我們一起進去。」

    「那倒好,回來之後再細說吧,今天黃歷不算太好,你們都注意些安全,就這樣。」

    又沒等我回話,他便把電話給掛了。

    他前面說「今天黃歷不算太好」?

    我細細琢磨這話裡的意思,若是「好」便是直接說好了,若是真的不好,那就乾脆說不好,可這「不算太好」,到底是偏向好呢,還是不好呢?

    隨著遠山雲層中忽明忽滅的閃電,「喀拉拉……」的響雷劃過天際滾滾而來,頃刻之間,雨點猶如洪水猛獸般奔湧而下,打得車身辟辟啪啪作響,再看前窗,早已一片白茫茫的雨簾在風中飄搖,哪還看得清什麼山路。

    步話機此時又想起王連長的聲音:「盤山一區4段有雷暴雨,大雨預計在23分鐘後停止,6號車在前方右坡道3個轉彎後有個平台,暫時停車避雨。over。」

    6號車,也就是我們的車了。

    金發財說道:「23分鐘之後停雨?這都能算得出來!」

    「這沒什麼稀奇,很多網球公開賽或者f1方程式比賽時,經常會突發大雨,為了預測大賽是否可以繼續順利進行,氣象觀測中心經常會參與雨雲的觀測,精確到分鐘也是可以做到的。」我回道。

    金發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那這次咱們的行動,還有

    有氣象中心一起參與了?」

    阿紫依舊趴在窗戶上向外看著,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倒是顯得並沒有大驚小怪,也許從小生長在這裡,早已習慣了大山裡的陰晴不定,她回頭說道:「王連長他們這次的行動得到了上級領導的批准,我想在一些技術方面肯定會有後勤支持,何況他們是部隊,用的是軍事技術,會更加精準。」

    說話間,我們已經在王連長指定的右坡第三個彎道後停了下來,這裡處於一座山脈的下坡路半山中間,由於山路開挖按照山形的特徵而定,在此處正好有一塊內凹的石壁,便多出了一個數十平米大的平地來,平時也能供人短暫的停歇之用。

    兩輛車並排依山壁停靠著,雖只隔了一兩米的距離,隔著大雨卻完全看不清對方車中的情形。

    「阿紫,你對這裡熟不熟,能不能估計出來,離你家還有多遠?」我問道。

    她瞧了瞧窗外的大雨,搖了搖頭:「我以前從沒出過大山,唯一一次便是和阿舅夜晚逃出來的,當時只知道看著山頭一路走,我騎在大白象身上,對腳下是什麼路也一點都沒有印象了。」

    我打開地圖攤在地上,用手掌測量著從進山的入口到目的地的距離,而之前王連長說這裡是盤山一區4段,地圖上也有記號,用手指比了比兩頭的距離後發現,我們正在直線距離的中間區域,按這麼說來,雨停之後如果順利,再有兩個小時便可達到。

    我突然想起這車子如今正是停止狀態,可以測一下方位,便又拿出指南針擺在了地圖正中,可奇怪的是,這指針依舊左右搖擺中。

    「咦?奇怪了,難道這指南針壞了?」我自言自語地說道,並探手進登山包裡找我之前自己帶出來的風水羅盤。

    其餘幾人聽到我的話,也探過身子看那地圖。

    「要壞也不可能都壞,拿我的試試。」金發財伸手抵過他的指南針來。

    可依舊,搖擺不定。

    「你們倆買的是不是次品啊,怎麼都指不清方位呢!」金發財見自己那枚也失靈了,便大聲跟阿虎阿豹囔囔道。

    「別急,用我的,這是軍用的,應該更靈敏些。」阿紫按了按情緒激動的胖子,從自己口袋裡掏出那枚顯然更加專業的精密指北針,自己趴在地圖上測了起來。

    可是……結果完全如出一轍。

    車廂裡安靜了下來,誰都不知道導致這幾枚指針同時失靈的根源在哪裡,但緊張的氣氛已經慢慢在車內瀰漫開來。

    我終於在包底翻出所帶的水晶羅盤來,這羅盤是老頭子在我20歲生日時,親手做了送我的生日禮物,雖然尺寸只有兩隻巴掌大小,但天圓地方的內盤外盤結構嚴謹,十字海底線,天池陰陽針,先天8方24向64卦俱全,雖與那些職業風水師手中的大羅盤相比,我這迷你型的要簡化不少,但出門在外,簡單的測量也足足有餘。何況我家陰陽易術的風水看法,又和其他流派的大有不同,凡事化繁為簡、化整為零,倒是更加快速有效。

    按照家中所傳的羅盤使用儀軌,我雙手捧於胸口,盤腿閉目先默念了祖訓的《天地》開啟羅盤靈力:「周天一輪,化地四時,乾坤有形,陰陽無識,今奉羅經,祈祖明示……」

    念完之後,便小心翼翼地將之平放在地圖之上,只見天池中的陰陽針開始緩緩轉動,開始尋找子午正位。

    此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之前靠在邊上的李佑吾也探出半個身子來,一手微微抬起鼻樑上的墨鏡,仔細看著那悠悠轉動中的天池指針。

    大約只有三四秒的時間,那指針便落在了一處一動不動,所有人這才舒了口氣。

    「我說你們一準是買了那便宜貨,你瞧瞧大官人的羅盤,怎麼就能指准了方向?!」金發財抬起頭來又將阿虎阿豹說了一通,又對阿紫說道:「你那軍用的估計也是個次品。要麼就是前面一路給顛壞了。」

    羅盤因為是水晶透明的,所以放在地圖上便非常清晰好用。

    我將羅盤壓在了地圖正中,又將子午線和地圖中所畫的南北正位重合,便知道此時我們正在趕往的目的地——野象谷——的準確方位,就在我們目前所在位置的……

    等等!這陰陽針怎麼又突然飛速的轉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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