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雨後的虹光 文 / 六不散人
隨著陰陽針在天池中的飛速旋轉,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還是金發財先開了口:「大、大官人,這……這是怎麼回事?」
起先那指針突然停下不動,其他人都放鬆的時候,我倒其實還隱隱有絲疑慮,如今見這指針飛轉起來,這才心中略略有了底。
「天罡南北斗,地煞陰陽門,闊海無邊藏暗道,深山有路多迷陣……」我口中不禁念叨起這祖傳羅盤經的其中幾句口訣,便知如今我們雖在山路中盤走,卻不知不覺已經進了一片陰陽禁地中。
「什麼暗道,什麼深山?」金發財抓了抓頭頂那撮金毛:「你這是說我們迷路了?」
「怎麼可能迷路,這山路不是好好地走著嘛,要是迷路,前面的領路車也不會一聲不響朝前開嘛。」阿虎說道。
「是啊,咱們這地圖在手上,也是按照這方向在走呢。不會有錯吧。」阿豹補充了一句,卻見他同時又從後視鏡掛著那堆佛牌中取下一塊戴在了脖子上。
阿紫呆呆地看著飛旋的羅盤並未說話,李佑吾也默默不語思考著什麼。
「迷路是的確沒有迷路,我的意思是,這片大山也許是兩個陰陽磁場的結合區,就打個比方,百慕大三角洲聽說過嘛?很多飛機在這個區域失事或者失蹤……」我見他們正在點頭,便繼續說道:「如果用現代科學的理論來解釋,這也是一種磁場對撞所形成的亂磁區域,裡面的具體物理原理我也說不清楚,但是若要換作陰陽理論來講,我大概可以做個比喻……」
「什麼、什麼比喻?」阿紫好像剛剛從恐懼中醒來一般。
「我說出來你們也不要緊張……」我頓了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磁場,或者說是氣場。而陰間同樣也有自己的磁場,之所以看風水,要分作看陽宅和看陰宅兩種不同的看法,也是因為對於陰陽兩個世界的磁場來說,一樣的方位,作用卻是完全不同的。」
我見他們似懂非懂,便繼續說道:「就如同打雷,雷電所激發出來的負離子可以讓我們覺得空氣清新,而同樣這個雷所引起空氣中的磁場變化,對於那些鬼魂而言卻幾乎要窒息一般的痛苦。」
「那跟我們這今天的指南針失靈有什麼關係?」李佑吾也忍不住開了口。
「關係就在於,這座大山的方位,落在了一個陽間磁場和一個陰間磁場的交匯點上,或者就在某個交匯點的附近,所以兩個磁場對沖所產生的新磁場就顯得非常不穩定,這種不穩定可以直接導致正常的指南針失去方向感,而我的這個水晶羅盤若是能夠判斷到這種新磁場的存在,就會表現出特殊的反應。」我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依舊在飛轉的陰陽針。
「所以這指針才會不停的轉動?」金發財看了看窗外的大雨,繼續問道:「那如果我們進了這個磁場會如何?會死嗎?」
「呵呵,當然不會。」我笑道:「飛針不停,經常也用來判斷身邊是否有鬼魂靈界的存在,若是今天這羅盤飛轉,而你們的指南針可以正常使用,那說明周邊有陰魂經過,但如今你們的指南針也失靈了,那我判斷的兩種磁場對抗更加符合事實。」
我見他們依舊緊鎖眉頭,便寬慰道:「放心吧,陰陽兩種磁場對撞的地方非常多,只不過,這種方位是隨著歲月流年不停在變化的,少則幾天,多則幾十年,具體是何時在何地會出現這些對沖,我現在也不太明白,不過這也只是一個磁場混亂的現象罷了,對於現實生活的影響並不大。就好比你們的家裡,牆壁中都埋了電線網線電話線,只要隨著開關的打開關閉,你們就處於一種隱性的磁場變化之中,你們也並沒什麼問題對不對?」
「原來如此……」金發財抓了抓頭皮,如釋重負道:「那你前面說的那麼一驚一乍的,直接說沒問題不就好了嘛。」
「就是啊,臧老闆繞了半天,直接把後面那個啥電線開關啥的比喻說一下,就好了嘛。」阿虎噓了一口氣。
我見他們都又放鬆了下來,便點頭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職業病嘛,總是要弄得懸乎一些,才能讓你們覺得我厲害點。呵呵呵。」
雖說他們又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外面的瓢潑大雨上,而我心中卻有隱隱不安,原因便是那水晶羅盤,為何起初打開了靈力之後不是立刻飛轉,而是一動不動的停了那麼幾分鐘呢?
我記得父親說過,這陰陽針最是靈敏,哪怕是用於普通的測量方位,它都可以感覺到天地轉動的細微變化,所以是不可能完全靜止的——即便停下來了,針尖部位也會輕輕顫抖——可是剛才,它卻紋絲未動!這在我之前十年的使用過程中,的確是一次都沒有發生過的呀……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20來分鐘,雨勢也明顯小了下來,只變作了幾乎看不見的雨絲,有氣無力的飄在半空,不一會便完全停了下來。
二隊三隊的步話機已匯報了各自的動向,似乎他們的路上並沒有遇見大雨,一路進山相當順利,反倒是我們落後了不少,王連長傳來指令,繼續向目的地進發。
山中的天氣果然是如娃娃的臉,陰得快晴得也快,太陽又烈烈地頂在了頭上,路面很快便收干了水分。
「彩虹!彩虹!!」阿紫突然指著窗外大喊起來。
我隨她手指的方位看去,在不遠的山背後,果然升起一道彩虹,直掛在天際,雖然清晰可辨那絢爛的七彩虹光,但其實離我們的距離卻無法估算,因為我們與那大山中間隔著一個山谷,那山與山之間的直線距離雖短,可盤起山路來就顯得路途漫漫了。
阿紫突然抽泣起來,一手擦著眼淚強忍哭聲,一手握緊了拳頭貼在玻璃窗上,我記得,她曾經說過她的家鄉有一個彩虹潭,那是彩虹
升起的地方,也是她的阿爸阿媽消失的地方……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攤開地圖看了看我們行車的方向和她所指的那座大山,好像的確就是她的老家所在的方位。
我便拍了拍她肩頭:「控制一下情緒,昨天我可是交代過你的哦,不能衝動,不然腦子就不好使了。」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最後擦了一把眼角,眼睛早已經是紅紅的了,說道:「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我點點頭,心中也升起一股悲傷,雖然無法完全感同身受她此時的心情,但想想那時目睹與自己每日親近的家人鄰居突然生離死別,是有多麼的絕望和無助。若是換做是我,獨自在異鄉與阿舅相依為命,又能否像她這樣活得自信呢?
如今,身在她的故鄉,與她的心一同走近大山,竟也隱隱露出一種回鄉的感覺,而這個「家鄉」原來的快樂和團圓能否恢復如初,馬上就可以見到結果了。
車行一路,很快又過去了一個鐘頭,而我們眼前的路也越來越窄,已經是在下坡道上,通向山谷深處。
「6號車注意,6號車注意,前方已進入野象谷外圍山脈,請準備好行裝下車,我們即將步行翻越最後一座山嶺,進入目的地。over。」
「啥?還要步行翻山?」金發財一聽王連長的對話,臉上便痛苦地能擰出個肉疙瘩來:「這麼熱的天氣,要爬那麼高的山,哎喲媽呀,你們看,這山看起來得有七八千米高吧!?啊?」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們雲南最高的山也就6000多米,我看這座小山最多也就一兩千米了不起了,我上回跟阿舅只用了幾個小時就爬上去了,還是晚上呢。」阿紫白了他一眼說道。
「那……那你們是從小在這長大的,當然腿腳快嘛。」金發財見撞了個無趣,又轉眼看了看我:「大官人,你覺得我們能爬得過去?」
我見他一臉苦相,卻也不能讓他退卻,打趣道:「那要麼這樣,咱們大部隊上去,你一個人在這頭等著我們?」
「行啊!……啊不對,不行不行,這荒山野嶺的,誰知道你們過去要多久,萬一天黑了沒下來,我還指不上遇到什麼東西呢!」他悻悻地自言自語道:「得了,反正就當是減肥吧,萬一半路上中暑了,你們可別怪我拖後腿啊!」
阿豹也安慰道:「金老闆,放心吧,這山看起來高,其實低著頭猛走一通,也就上去了,實在太累了,中間休息休息,我們兄弟倆幫你背會包裹。」
「行!這可是你說的!」
李佑吾頭也不抬,便只是低聲哼道:「你不是說來救人的嘛,倒先讓別人來救你了。」
金發財被他突然這不溫不火的一句諷刺,竟悶了半天沒回上話來:「誰救誰了,誰救誰了,我就這麼說說而已,想當年我也是1000米也跑進過……五分鐘的人!」
說話間,車已停在了一塊平地上,我向窗外望去,滿眼鬱鬱蔥蔥的密林高樹,地上的野草叢生,卻沒有一條成型的路來。
王連長車上的同志們都已經在車前列隊報數,一個個身背行軍包肩跨03式步槍,整裝待發。
我們各自扛著背包魚貫出了車來,王連長走過來說道:「另外兩支隊伍已經在東西兩邊的山腳下集合了,我們再對一下表。」
時間是下午14點52分。
「你們車上都吃過午飯了吧,要不要去解個手,15點正式上山。」王連長說道。
8分鐘的時間,大家各自找了個隱蔽的草叢或大樹後面匆匆解決了問題,最後見阿紫從一個亂石堆後尷尬地笑著跑了出來,大家便準備出發。
「等等,你們一共幾個人?」王連長問道。
「六個啊!」阿紫一邊回道一邊點起人數:「我、大官人、胖哥、虎哥、豹哥……唉?那個墨鏡呢?」
此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李佑吾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