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今晚別回去了【為他留下來】 文 / 可可西莉
「有人不是說我生白頭髮了,難道還能比你活得久?」
聽郁紹庭這樣玩笑地說出年齡問題,尤其是提到生死,白筱抬起的手握緊他的手腕。
他的手很瘦很大,手背跟手腕處都沒什麼肉,骨關節突出,握在手裡時硬硬地卻令她安心。
「剛才……參謀長是不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郁紹庭收回自己的手,重新發動車子,「又不是讓你跟他結婚,你在意他做什麼?龕」
白筱偏頭看著他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你大哥他……」
僅僅說了幾個字便有些難以啟齒,她不知道在書房裡郁戰明跟郁紹庭說了什麼,導致一個摔門而出一個砸碎了古瓷花瓶,但可以確定的是應該跟她有關,如今的她恐怕已經成了郁家其他人眼裡的「紅顏禍水」。
郁紹庭突然長臂一伸,圈過她的右肩把她摟向自己:「我大哥他命薄,小時候算命的就這麼說他,哪怕不是那場車禍,估計也會有其它意外,別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你不累我看著都嫌累。丘」
雖然他安慰人的話說得也不算好聽,但白筱還是稍稍安定了心神。
過了會兒,她仰起頭看他線條堅毅的下頜:「那算命先生有沒有給你算一卦?」
郁紹庭斜了她一眼,眼波極淡,聲音也平淡:「我不信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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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看時間還早,就跟著郁紹庭回沁園看郁景希。
李嬸迎出來打了聲招呼,郁紹庭讓她先去休息,李嬸立刻識趣地回了自己房間。
郁景希穿著天藍色的兒童睡袍,趿著小棉拖,兩手兜在口袋裡,故作老成地從樓梯上下來。
一瞧見剛進門的兩人,從鼻子裡發出輕哼,無視他們飄到廚房去了。
郁紹庭的手機有電話進來,他到一邊去接聽,白筱就在郁景希之後進了廚房。
郁景希正站在冰箱前,小屁股撅得高高地,打開冰箱下層不知道在扒拉些什麼東西。
「在找什麼?」
身後突然穿來聲音,郁景希一個不防,小手裡的雪糕啪嗒一下掉回冰箱抽屜裡。
白筱靠近:「鬼鬼祟祟地,是不是藏了什麼好東西?」
郁景希合上抽屜,撇過小腦袋掃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關上冰箱門,拿過小板凳然後踩上去,打開上半截的冰箱門,從裡面拿出冰淇淋蛋糕,用刀叉切了一大塊放到盤子裡,然後把蛋糕放回冰箱,整個過程有條不紊又很熟稔。
白筱瞅了眼他鼓鼓的小肚皮:「晚飯沒吃飽嗎?」
小傢伙似乎還在計較他們去大院沒帶他去,只是瞟她一眼,以不屑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的不高興。
從廚房出來,看到郁紹庭站在別墅外接電話,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白筱上樓去了郁景希的房間。
小傢伙正光著腳蹲在椅子上吃蛋糕,書桌上是幾本作業本,床上放著各色小玩具。
白筱望著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看了會兒就開始收拾他凌亂的小房間。
「錯了!那輛小賽車是放在左邊第二個格子裡的!」小傢伙偶爾指手畫腳地說兩句。
白筱把車遞過去:「你自己來收拾。」
郁景希抿了抿沾著冰激凌的嘴角,一翻白眼就轉回頭,再也不橫加指點。
白筱失笑,收拾得差不多了,回到書桌邊,看他正拿著鉛筆在做一道算術題,小嘴咬著筆頭,擰著小眉毛,一副冥思苦想的認真樣,估計是真不會做了,抬頭問她:「這道題答案多少?」
白筱彈了彈他的腦門,小傢伙眼珠子一轉,她就知道他打得什麼主意:「別想不勞而獲。」
郁景希捂了捂自己的額頭,心裡泣淚,果然,後媽的本性暴露了,對他越來越凶!
白筱拍了拍他的屁股:「坐過去一點。」
郁景希挪了挪,空出一半位置給白筱,白筱拿了筆開始輔導他那些不會做的題目。
小傢伙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卻巴巴地落在她的臉上,至於她講的題目,右耳進左耳出,白筱講的口乾舌燥,把筆還給他,他依舊晃著兩條腿、抓耳撓腮,一道題也沒做出來。
「沒聽懂?」白筱覺得自己講的挺通俗易懂的呀。
郁景希含糊地嗯了一聲,在白筱打算再給他講一遍時,他說:「再過兩天就要開學了呢。」
白筱也瞄了他一眼,繼續給他講解。
郁景希整個人在椅子上扭來扭去,這是他平日裡煩躁的表現。
白筱側頭看他,只見他皺著一張小臉,有些怨懟地瞅著她,忍不住問:「身體不舒服?」
郁景希哼了一聲,放下鉛筆,爬上床裹著被子,兩眼發直地盯著天花板。
說不出的悵然和沒精打采。
「是不是吃撐了?」白筱過去摸了摸他的臉蛋,不燙,那應該不是發熱症狀。
郁景希像是遭受了什麼重大打擊,一動不動,把自己裹得跟蠶寶寶似地。
白筱坐在床邊陪著:「哪兒不舒服?告訴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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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郁景希才扭過頭瞅著她,眼神透著埋怨和不滿:「大後天就要開學了。」
白筱算是聽明白他的言外意,掐了把他水嫩嫩的臉頰:「具用品都買好了嗎?要是沒有的話,明天我帶你去商場看看,順便再買兩套衣服,我看你最近好像又長個子了。」
郁景希的臉色這才好了些,斜了眼白筱:「明天下午我挺忙的……」
「那我上午過來,九點怎麼樣?」
看著小傢伙勉為其難應下,白筱理順他有點亂的卷髮:「那早點睡,不然明天起不來。」
白筱關了臥室的燈,剛要去關檯燈,郁景希望著她問:「今晚去奶奶家怎麼樣?」
「我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為你在關心我嗎?」
郁景希翻了翻白眼,一顆小腦袋縮在被窩裡:「誰要關心你,你早就背叛我了。」
白筱低頭親了親他的臉蛋。小傢伙臉一紅,把腦袋都鑽進被子裡,骨碌一個翻身,稚嫩的聲音從被窩裡悶悶地響起:「走吧走吧,我要睡覺了!」
白筱從郁景希的房間出來,「肉圓」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來,晃著尾巴諂媚地圍著他打轉。
蹲下身摸了摸他胖嘟嘟的身子:「肉圓,你該減肥了!」
「肉圓」是條極通靈性的鬥牛犬,或者是以為減肥這個話題被太多人提及過,聽白筱這麼一說,它立刻倒地不起,四隻短腿縮著裝死,白筱拍拍它的腦袋,起身準備下樓,眼角餘光卻注意到院子裡。
郁紹庭背對著二樓走廊的窗戶,修長的身軀籠罩在夜色裡,在地面拉出一道長長的黑影。
白筱注意到他的身側有火星忽明忽暗,應該是夾在手指間的香煙。
她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但也從中看出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樓下的郁紹庭彷彿察覺到有目光盯著自己,握著手機轉頭朝窗戶望上來,即便夜間光線昏暗,但白筱還是衝他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轉身下樓,剛走到緩步台處,他已經掛掉電話進了屋。
「準備回去了?」郁紹庭自然看見白筱手裡的包。
「嗯。」白筱的視線落在他的右手上,沒有煙,估計進來前捻滅扔了。
「我去拿車鑰匙。」郁紹庭收起手機就轉身去客廳,沒多久就出來。
不知是因為夜晚太過寧靜還是兩人之間突然沒了話題,坐進車裡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白筱拉過安全帶繫上,車子開出車庫,卻在院子門口停了下來,她詫異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郁紹庭雙手擱在方向盤上,也轉頭望著她,目光很深邃:「今晚別回去了。」
車內光線不明,白筱卻能聽出他說這句話時語氣裡的淡淡倦意,想到之前那通電話,她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回絕他,很少有女人會拒絕一個正在承受著巨大心理壓力的男人,當然前提是你在乎他。
在他的注視下,白筱點了點頭,然後車子重新退回車庫,她跟著他下車回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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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成熟又有魅力的男人留一位女性過夜,怎麼也不可能是蓋著被子純聊天,什麼也不做。
白筱沒矯情地提睡客房,郁紹庭直接就把她帶回了主臥室。
郁紹庭的臥室她只在上回發熱時待過一晚,那次並未仔細打量,最起碼有郁景希房間的三倍大,裡面的佈置很簡單,倒跟酒店總統套房的格局有些相似,原本應該掛婚紗照的床頭牆上卻空空地,什麼也沒有。
他的房間充斥著男性的陽剛,屬於典型單身男人的臥室,連窗簾都是暗色調的海藍色。
白筱進了衛浴間洗漱,躺在浴缸裡泡了個澡,因為是單身男人的衛浴間,就連沐浴露也是男士專用的。白筱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往身上用,簡單地洗了一下就出了浴缸,拿了塊搭在架子上的乾淨浴巾圍在身上。
鏡子裡的女人兩頰通紅,身上的肌膚被熱水泡得呈粉色,她想了想,又把頭繩摘下來,一頭烏黑的青絲瞬間灑落在肩頭,拍了拍滾燙的臉頰,深吸了口氣才推開移門出去。
郁紹庭沒有在臥室裡,白筱抓了一圈,旁邊試衣間的門突然開了,她回過身,郁紹庭穿著西褲襯衫出來,襯衫紐扣開了三顆,看到她時臉色並沒怎麼變,只是問了一句:「洗好了?」
白筱點頭,寬闊的臥室兩個人面對面而立顯得頗為尷尬:「你去洗吧。」
郁紹庭拿了睡衣進了衛浴間,白筱才覺得空氣舒暢了不少,她的視線在沙發跟床之間逡巡,最後還是選擇了沙發,順道打開電視,耳朵卻一直聽著衛浴間那邊的動靜。
沒出十分鐘,衛浴間門被打開,郁紹庭穿著暗藍色的絲質睡袍站在門口。
「還不睡?」他的頭髮還在滴著水,一雙黑深的眼睛卻顯得格外明亮。
白筱從沙發上起來,「正打算睡。」說著,她到床邊掀開被子,甩了拖鞋躺了進去。
被子涼颼颼地,她裸露在浴巾外的皮膚起了一層小顆粒,然後另一側被子被掀起,床緩緩陷下去,郁紹庭已經睡在了她的身邊,他沒有躺下,而是靠在床頭,手裡還拿著電視遙控器。
以前也不是沒同床共枕過,卻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緊張。
白筱背對著他躺著,連呼吸都被她克制著很輕,她聽到電視裡
傳來的新聞聲,他應該在看財經報道。
不知過了多久,在她昏昏欲睡時,一隻手從後搭在她的腰際,慢慢地移過來擱在她的小腹處,後背貼上來一道結實又溫熱的人牆,光線柔和的臥室裡,只剩下他低沉而醇厚的嗓音:「睡著了沒有?」
白筱慢慢地睜開眼,偏過頭去看他,像是睡著被吵醒的樣子。
電視不知何時已經被關上,臥室裡只亮著一盞壁燈。
郁紹庭整個人已經壓在她的上方,一手撐著床一手拂開礙眼的長髮,彎下頭,薄刃般的唇落在她的脖頸處,她的大腿處甚至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某部位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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