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回憶 文 / 一生荒唐淚

    「亦然，要是有人問我在大學裡最大的收穫是什麼，那我就對他說，『是遇見你』，」王有民想起當初坐在回家的車上對那個人說起的話，不由的一陣苦澀。

    秦亦然，一個總是揮之不去的名字，也是讓他在痛苦的煎熬中不斷拷問人心的一個名字。她是王有民高中復讀班的同學，也是他在大學時交的唯一的女朋友，當曾經所有的美在瞬間擁進大腦的時候，一種痛苦的掙扎就再也忍不住了。

    「喂，你在幹啥，我來縣上了，能出來嗎？」這是隴上省一萬名招考結束後，王有民所知道的秦亦然第一次來縣城時在電話裡說的話。

    那天，剛剛下過一場陣雨，考試落榜的王有民心情跟這雨是一樣的，接到心上人的電話，這心情就立馬陣雨轉晴了，匆忙的收拾了自己的房間，他想著自己出去接她，她肯定回來的。

    考完試快兩個月了，除了互相之間正常的通話，兩人基本上就沒有見過面。按理說，他們同處於一個縣的兩個不同鄉鎮，應該是常來常往的，可是王有民落榜了，覺得不好意思出門，就沒有去看過秦亦然。當然，秦亦然，雖然高分考取了，但畢竟是農村女孩兒，家裡的農活也多，也就沒有來過縣城。

    這回可把王有民給高興壞了，他興沖沖的出門了，覺得這回終於有了理解自己的人，可以訴訴苦了，更為重要的是，憋了兩個多月的王有民，覺得終於可以釋放一下了。那天，他是真的很高興。

    「怎麼現在才打電話啊！啥時候過來的，走，回家。」王有民關心的問著。

    「不了，我小叔的車一會兒就走，我就是來看看你。」秦亦然不自然道。

    「你小叔？哦，就你說的開公交的那個吧！去平川的車應該還有吧！不急。」王有民接著說。

    「走，咱們轉轉吧！一會兒就走呢！」秦亦然的臉上始終沒有笑容。

    自從成績出來以後，王有民的情緒就一直很不穩定，兩人經常在電話裡是不歡而散，這見了面，怎麼會有好臉色呢！

    「你過來啥事啊？」王有民漫不經心的問著，那心裡的小算盤已經打起來了，精蟲上腦的他根本沒有想別的。

    「崗前培訓，今天結束了，就趕緊來看看你。」秦亦然沒打算隱瞞。

    「培訓，也就是說你已經過來好幾天了，正事兒也辦完了，今天是來通知我，你來過是吧！」這下王有民徹底惱了，那猥瑣的念頭也被瞬間給收起來了。

    「我住在我舅舅家，又不能隨便出來，哪有時間找你。我想著培訓結束了，就來看你，這樣不就誰也不知道了嗎！」秦亦然理直氣壯地說著。

    「哦，那咱們轉轉吧！」可能是落榜的原因吧！王有民瞬間沒有了任何的底氣，至於其他的想法更加不會有了。

    兩個人就這樣匆忙的結束了畢業後最近一次的見面，最後王有民實在是底氣不足，連秦亦然最後說的話都沒有聽完就離開了。

    那天，他滿腦子的只有一個想法，「來縣上三四天，只是離開的時候才來看我……」

    說不生氣，那肯定是假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在上大一的時候，王有民就告訴家裡了，甚至去年過年的時候，他還把秦亦然帶回家了。今天她不光是拒絕了王有民的邀請，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她在縣城呆了三四天，直到臨回家的時候，才象徵性地來見了一面，更不要說是給王有民幹壞事的機會了。

    之後的幾天裡，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對方，直到有一天，大半夜的，已經睡下了的王有民接到了秦亦然的電話。

    「喂，你在幹嘛，明天能過來一下嗎！這教案怎麼寫啊！」秦亦然帶著哭腔。

    在電話裡，王有民知道秦亦然被分到了平川中學，帶高一兩個班的語文。這姑娘愣是讓教案給弄哭了，這時的王有民哪還有前幾天的氣啊！瞬間就被這姑娘的哭聲給嚇醒了，很是耐心的開導了半天，臨了，還答應姑娘，等天一亮就去平川找她。

    這算是兩人的第二次見面吧！從大一開始，從來都是王有民一人扛起所有的事情，所以當秦亦然有事情的時候，他毅然放下了對秦亦然所有的成見，選擇了去看她。九月的雨是那樣的粘人，只要一下起來就是沒完沒了了的，那天王有民去的時候，還從家裡偷偷拿出了一萬塊錢。

    「我今天過去，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王有民在電話裡問道。

    「就是需要幾本雜誌、書之類的，學校讓捐書呢。」秦亦然早已經沒有昨晚的哭腔，話語之間無不像這滴答滴答打落在臉上的雨，冷冷的。

    「得多少本，我這就去買。」王有民邊打著電話，邊在雨裡走著。

    「二十本左右吧！等快要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啊，我有課，上課去了。」秦亦然似乎是有點著急。

    「好的，你忙去吧！我給你帶過來，」王有民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掛掉了電話。

    那天，王有民把自己身上全部的財產花去了三分之二，置辦好了秦亦然需要的一切，就去了平川。

    秦亦然，作為王有民生命裡的第一個女人，是有資格的，因為王有民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是對於秦亦然，他有著一種和特殊的情感，無論她對自己提出什麼樣的要求，王有民都會盡可能的去滿足的。

    王有民到平川的時候雨依舊不停地下著，可能是怕秦亦然被雨淋到，亦或許是想給秦亦然一個驚喜吧，王有民進了平川中學後，打聽到了秦亦然的宿舍就自己過去了。因為是集體宿舍，兩人共用一間房子，所以出於禮貌，王有民還是很規矩的敲了下門，可明明開著的門愣是半天才打開來。

    「你，你來了啊！不是讓你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嗎？」秦亦然似乎是很不愉快。

    「我想著下雨，挺大的，讓你出來……」王有民說話就進去了。

    「哦，你好啊！」王有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這是我同學，王有民。」秦亦然給坐在她床上的一陌生男子介紹到。

    「你好。」王有民應者，一隻手提著秦亦然要的東西，另一隻手在包裡摸著，一會就拿出了一包煙。

    「別拿了，他不抽煙，你以為人都像你一樣啊！」秦亦然的冷冷的說道。

    「對，我不抽煙，謝謝啊！」那哥們反應也快，伸出去的手趕緊縮了回去，連忙說道。

    「秦老師，你來同學了，你們忙吧！」那哥們要走了。

    「別啊，再坐會兒嘛！亦然剛來，還需要你們多幫助，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吃飯。」王有民很『客氣』，把東西都放下的王有民這才鬆了口氣。

    「不了，以後還有機會，我走了。」那哥們似乎是急了。

    「等等，把你的書拿上吧！」秦亦然說著，就把頭轉向了王有民，「讓你買的書呢！」

    「在桌上，那個黑色的袋子裡。」王有民給自己邊點煙邊說著。

    「哦，要不你走吧！」秦亦然對那人說著。

    王有民，這個準備了所有的東西，打算幫秦亦然渡過難關的男孩兒，是徹底無語了，他只有默默地抽完手裡的煙，就這樣看著。

    一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子裡，只剩下兩顆冰冷的心面對面坐著，王有民看著秦亦然床上壓下去的兩道印子，一下子明白了，剛才……，現在說什麼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只想好好地看看這個自己深愛了四年的姑娘，為什麼會變化這麼大，他只想看看這個昨晚還帶著哭腔給自己打電話的姑娘，今天卻是這樣的陌生，他只想……可是秦亦然似乎是很自然的做到了對面的床上，王有民啊，他好恨自己，覺得自己就不應該來。

    「這是我實習時備的課，昨天晚上又把我備課的心得總結了一下，一起送給你。」王有民邊說邊拿起了自己的包，同時還有兩部字典。

    「放桌子上吧！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吃飯吧！」秦亦然說著。

    「不了，剛才家裡打電話，我出來的時候給家裡沒說，我得回去了。」王有民背上自己的雷鋒包，打算離開。

    「亦然，吃飯去了。」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又有人來了，後面還跟著剛才的那哥們。

    「有客人啊，怎麼，亦然，男朋友來了嗎？」那人好像是在確認著什麼。

    「胡說什麼呢，他是我同學，也是咱們師院畢業的。」秦亦然急道。

    「校友啊，我也是師院畢業的，11屆歷史系的，你呢？」喊吃飯的那哥們道。

    「11屆中文系的。」說話王有民就伸出了手。

    「分哪兒了，」那哥們手也沒抬，直直的問道。

    「我沒考上，哪像你們，天之驕子啊！」王有民這老臉是徹底掛不住了。

    「什麼驕子啊，看我身邊這位，師大的，直接簽回來的，人家才叫牛呢，也沒啥，繼續努力啊！」這哥們碗往懷裡一抱，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哦，你們去吃飯吧！」王有民回頭看看秦亦然，又點上一根煙，戴上裝在包裡的帽子，笑了笑，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等等，我送送你。」秦亦然連忙說道。

    這回王有民根本就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步伐。多少年了，自從王有民懂事起，當面對不耐煩的事，或者人時，他就選擇這麼做，不是懦弱，而是覺得沒必要。過後依然風輕雲淡，忘掉所有。

    這回他是真生氣了，也沒有勇氣再呆下去了，不是因為別人的挑釁，而是因為對愛人的失望，失望的是自己竟然喜歡上了一個根本不敢承認他存在的女孩兒。

    這是王有民走出象牙塔後上的第一節課，而老師是自己的戀人，或許稱作曾經的戀人比較適合一些吧！也是這一節課讓這個自負的男孩變的頹廢，甚至開始恐懼於現在的生活。

    「有民，有民，你在嗎？」王有民的回憶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給打斷了。

    「在，在呢，」忘記開燈的王有民，從床上跳起，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