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故園如夢 兔子腳 文 / HT-JIN
」矮人和龍有一個的共同點，他們都喜歡發亮的東西，黃金，寶石……」引自《談話錄》 鶺鴒剛剝開了艾提拉神廟的迷霧，一隻白色的渡鴉就直上清空，他悠閒的從神廟的屋簷飛出來，向西而去，初生的太陽照耀著他潔白的羽毛，把它的影子灑向群山。白渡鴉飛的越高，他的影子也越大，看到的人也越多。
有些人正在低頭工作，比如索思的商隊，他們把太息嶺的糧食運到郭斯咯以後，郭斯咯人還要把糧食扛上肩膀繼續前進，沿著一條新修的路，越過神山，直到小孤山下面的一個專門開闢用來存量的山洞。
有的人視而不見，比如深深藏在群山裡的的波爾瑞兒。這是大陸之上除了塔蘭和西南之外，最大的精靈城市。從波爾瑞兒可以遠眺西北神山，毗鄰宛寧主教的練兵營，扼守西山直通西北的山路。但又不會被人隨意看到察覺。
還有的人深藏於地下，比如藍山矮人，他們忙著向下挖掘，運出無數的礦石，交給郭斯咯人，換取糧食。
兔子腳帶著一身血污和粘液，沿著台階慢慢向上攀登。他本來可以乘坐運送礦石的大吊籃上去，本來這樣會快些。可是他偏偏選擇這種比較慢的方式，他要有時間清理一下自己，也要慢慢想想。
戰勝一隻地蠕蟲不難，難的是戰勝地蠕蟲的粘液，這是藍山矮人的常識。不過現在清理粘液已經件特別不讓人惱怒的事了，他的腦子裡盤旋著另外一件事。就是傳令的人特意趴在在自己耳邊說的話。」白渡鴉！」
兔子腳費力的抓起一把粘液，抹在身邊的巖壁。岩石一層層不同的顏色被褐色的粘液覆蓋，片刻之後顯出一層螢光。按理說，地蠕蟲的粘液會被搜集起來，不只是粘液，地蠕蟲全身都有用。比如它的皮無比強韌，尤其是腹部摩擦岩石向前蠕動的部分，是製作靴子的上好材料。他的後背的皮可以製作弓弦，它腸子裡的粘液可以腐蝕金屬石頭……。
越向上走巖壁越是光滑，無數矮人工匠正在奮力打磨雕鑿岩石，時間越久的洞穴打造也就越是精細。先是高大粗壯的石柱，然後刻出直通上下的紋理，徹底磨平。石柱完成以後就是石壁，和腳下的道路，最後是居住或工作的洞穴。一層完成以後向下移動一層，藍山矮人已經完工了三層，這就是說，他們在這裡住了三百年。
兔子腳現在置身第四層，身邊的石柱已經顯出輪廓。除非是給精靈們建築，否則絕對不會出現纖細婉轉的東西。矮人的審美永遠是粗大結實，筆直高聳，整齊劃一，但是做工一定要無可挑剔，哪怕是一根針也不會插進累楔石料的縫隙裡。
兔子腳走上長老們住的最頂層，這裡雖然完工最久，但是仍有矮人雕鑿營造的聲音。最大的一個大廳裡，藍山二十二部的長老已經到齊。圍坐在莫隆攝政王身邊，太陽光從大廳頂投射進來，照亮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兔子腳，過來，我們正在等你。」
莫隆攝政王遠遠看見兔子腳抬頭召喚，聲音充滿整個大廳。兔子腳最後摸了一把粘液，走上去鞠躬行禮，然後肅立候命。」兔子腳，白渡鴉飛來了，我要去看看，你去準備一下明天出發。」
兔子腳再次鞠躬走出大廳。
大廳裡的人繼續著他們自己的話題。」莫隆殿下，北方部落發現魔獸已經出洞。正在廝殺集結，按照慣例他們會走太息嶺的老路。不過為了慎重起見，最北方的兩個部落已經開始動員。」」莫隆殿下，大批白袍魔法師進入奧德國，讓人擔心的是他們全都是秘密進入。」」莫隆殿下，郭斯咯人得到太息嶺魔法師援助的大批糧食已經運到小孤山。郭斯咯大長老會給我們送來了一萬斤。」」莫隆殿下，白渡鴉的事是不是與預言吻合還不確定，我們建議還是讓別人去探查一下為好。」
……
這些不關兔子腳的事，他要準備一下明天出發。目的地只有一個艾提拉神廟旁邊的玻瓏多，預言裡說過，」舊塔頹然倒地，新塔矗立雲端。」
這倒無關緊要，重要的最後兩句。藍山矮人們認為這是在說他們。」神的使者傳來消息，流浪之人回返故園。」
白渡鴉就是聖瑙魯的使徒，這是盡人皆知的事。雖然藍山矮人並不信仰十三聖，他們信仰自己的祖先。他們認為自己的最早的遠祖是神親手創造的，他要幫助真神管理神之庭院，他最大的能力是打造。
白渡鴉或者神使或者聖瑙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藍山矮人返回故都，玻瓏多。
故都玻瓏多的一切都是最大最好的，那裡的每一層需要全體矮人打造一千年，整整三十層的無比巨大精緻的地下世界。所有真神創造的深埋在地下的寶藏全都被挖掘出來，用來裝飾著玻瓏多的地下世界。大陸上最大的矮人都市，最靈巧的工匠，最勇敢的戰士，一切最好的東西都在玻瓏多。
還有矮人國王智慧賢明，大臣們忠誠勇敢。在所有藍山矮人的記憶中那都是矮人歷史中最好的時代。直到後來一個矮人礦工發現了，大地之心。那是一顆星形的礦石，從它被挖掘出來的那一刻就是完美的星形。即使以打造著稱的矮人工匠，也沒有信心研磨出這麼完美的星形。
即使沒有任何光線，也能發出璀璨的光芒。
國王無比珍愛這顆寶石，把它安放在寶座的最頂端，讓它照耀著大殿裡每一個人的眼睛。即使是波爾瑞兒高貴的精靈王，也會輕輕的低下他高貴的頭。
每一個矮人都知道，那是矮人所有的記憶中最好的世代，即使是在神之庭院裡也沒有這麼驕傲自豪。發現大地之心後，矮人們不再吝惜黃金寶石，把它們全都從深深的洞窟裡搬出來，裝飾他們無比巨大的洞府。直到所有的岩石全都裝飾著黃金，每根巖柱的頂端和底端和中間都有寶石閃耀著光芒，洞府的頂端都有巨大的寶石吊燈。這些寶石吊燈設計精巧，從頂端射進來的一縷陽光，直接照耀在大地之心上，再從這顆至寶反射到其它的寶石吊燈上，最終照亮整個幾萬年不懈努力挖掘出來的地下世界。
還有，大地之心會自己發光，即使沒有日光，大地之心的光也能讓地下世界不再黑暗。
從這一刻開始，真神創造的土地，第一次被不息的光芒照亮。全體矮人發自肺腑的吶喊歡呼，高喊他們的國王萬歲。他們的國王則當場發出赦旨，這座城市改名為玻瓏多，意思是珍寶之城。
不過，這還沒完！
夜晚，大地之心的光從白天照進日光的洞口射出去，斜斜的直上高空，無論多遠的人們都能看見這條光柱。那些住在遠處的矮人部落，夜晚都要看看這條光柱，那是他們的家園。大陸上所有種族建築的城市中，最宏大，最輝煌，最精緻的一座，以後也不會有第二座這樣的城市了，那就是玻瓏多。這一點就連波爾瑞兒的精靈們也承認。
從這時開始，玻瓏多山頂的白渡鴉再也沒有回來。不過這無所謂，根本就沒人在乎。
很多很多年以後，艾提拉神廟的最後一位信徒，朝拜之後離開神殿慢慢走下台階。當他的雙腳踏上地面之後，不由得回頭看去。一種他從未見過的雲籠罩著高聳的殿宇，即使太陽的光也無法穿透。即使他不會魔法也能猜到，那不是普通的雲。圍繞著神廟像是蛇一樣不停的旋轉，帶動隱隱呼嘯的風，宛如發出女人悲鳴。他決定不在看，走在山谷間平整的大路上。這條路和神廟一樣，是全體矮人花了一千年修建的。那時候神創五族剛剛被逐出神之庭院，龍飛向遠方，精靈停留在著神之庭院與大陸之間的通路，淚泉，不願離開。神族徹底失去一切能力，一頭鑽進大山深處，神鎮壓地下魔族的出口，盼望真神再次回歸。人類徹底散開各自尋找適宜居住的樂土。矮人族來到大陸的中心建起神廟朝拜真神。
從艾提拉神廟失去光輝的那一刻開始，整個大陸上再也沒有人見過哪怕一隻白渡鴉，
兔子腳沿著台階向下，地下世界全在腦子裡，絕對不會迷路。他要找特定的人，找到之後很簡短的命令。」明天早晨，帶齊裝備，玻瓏大廳。」
玻瓏大廳就是兔子腳剛剛離開的地方，這本來是故都玻瓏多最大的一個大廳，鑲嵌著大地之心的國王的寶座就在那裡，大臣們和使節朝賀國王的地方。無數矮人母親最不厭其煩講給自己孩子的最美麗的地方。
雖然，藍山的地下也是沿用故都的名字，但是這只能讓矮人們更加傷心，更加認真的計算流浪的時間。
這些人都是戰士，確切的說是老戰士。他們有的在挖礦，有的在打造，有的在搬運，有的在教練新兵。矮人不介意弄髒自己的手，就連莫隆攝政王，也親手打造武器，拜託郭斯咯人找人類換糧食。藍山的下面只有鐵，沒有別的任何珍寶。
失去玻瓏多就是失去了一切，國王的繼位儀式只能在玻瓏多的玻瓏大廳舉行。所以莫隆殿下只能稱攝政王。
雖然是他帶領全體僥倖活下來的矮人，找到藍山安頓下來。也是他耐心的說服每一個執拗的人，不要拿寶貴的生命做無謂的犧牲。也是他在矮人們最困難的時候，勇敢的站出來，毅然決然的承擔一切責任。
故都玻瓏多的最後一夜，射向青空的光柱，招來一條雪龍。雪龍用利爪扒開光柱的通孔，鑽入地下徑直奔向大地之心。他一邊前進一邊肆無忌憚的噴出冰雪，把大臣和武士凍成冰柱，不停甩動的尾巴再把冰柱擊得粉碎。
國王，撿起一把戰斧，帶領身邊僅有的戰士，進行了最後一次衝鋒。他被凍住的姿態還保持著吶喊衝鋒的樣子。
矮人們聞訊之後，發起一波又一波的衝鋒，直到莫隆太子出來擋住了戰士們的去路，命令所以矮人全部撤離。當太子最後一個爬出地面之後，雪龍在空蕩蕩的玻瓏多飛翔，一邊飛一邊噴出冰雪，徹底封閉了所有的出口，把它改造為自己龍窟，最終霸佔了這座美麗的城市。失去一切的矮人們，首先想到的是近在咫尺的精靈，波爾瑞兒就是矮人們用兩隻手一鑿一石建設出來的，儘管完全是按照精靈們的審美標準，纖細挺拔，柔美紛繁。
但是他們看到的卻是，精靈王帶領所有精靈撐開了一個空前巨大的屏蔽結界，籠罩了整個波爾瑞兒，保護他們自己的家園。矮人們無法進入，精靈們也出不來。
只能去一個地方，藍山。莫隆王子帶著全體人民，北上藍山。那是矮人們建設的第一個城市，雖然已經廢棄了無數年，但是卻沒有被忘記。
等他們趕到藍山時，才發現哪裡居住著無數魔獸。走投無路的矮人，幾乎赤手空拳的矮人，義無反顧的發起衝鋒，一群群衝進了藍山下面的洞穴。指揮他們的就是莫隆王子，當最後一批矮人戰士集合完畢。莫隆王子拔出身後的戰斧，發出了最後的命令。」女人和孩子們全部投靠神族。直到一個真正的王帶領你們回到玻瓏多。所有戰士跟我衝鋒。」
就在此時，一個黑袍魔法師出現在莫隆王子面前，他拔出身邊的劍，陪著王子一起衝進藍山。直到最後一個魔獸哀鳴著倒地。黑袍魔法師才說出來那個讓矮人銘刻肺腑的預言。
然後，黑袍魔法師飄然離去。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這一去就是三百年。
當年倖存的最年輕的戰士也全都變成老人。
兔子腳，摸了摸自己完全變白的鬍子。抓住身邊一個專心挖掘礦石的白鬍子礦工。」明天早晨，帶齊裝備，玻瓏大廳。」
說完繼續向下走去，專心的尋找下一個人，不再想三百年前的一幕。不過他的腳步帶他去的地方就是三百年前，自己親身經歷這一切的地方。黑袍魔法師和他的聲音，重新跳出來，好像就在昨天。
還有莫隆王子當年憤怒的怒吼。」精靈王和波爾瑞兒在這矮人最困難的時刻背棄了矮人，他們不再是朋友。我發誓，他們永遠都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