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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極濃漸漸淡 文 / 褶紅

    李義松當然知道,這叫扛嫁妝找婆家,捉摸的是別人,貼上去的是自己,他就這麼經常把時間、精力嫁出去,還不管別人是否願意。

    而此時,肖雅和李翠竹冒似在愉快地交談。

    「這條箐叫什麼名字?」肖雅指指周圍:「兩邊都是林子。」

    「百合箐,東面坡上每年都長出很多百合。」李翠竹道:「開花的時候,一坡都是,香味遠遠傳來,很美很誘人。」

    她微微一笑,道:「當年,那個傻瓜就是偶爾采幾枝百合把我引得滿心歡喜,後來才嫁給他,現在想來,太不值,不就幾朵花麼,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金銀財寶。」

    「女人就這麼不值錢?」肖雅道。

    「傻丫頭,這叫動情,有時候,看不上的東西,再珍貴也不如一句溫馨的話的來得更動人心。」李翠竹哈哈大笑,又壓低聲音道:「動情的事,在動物叫發情,當然那是動物,純粹的動物,而人呢,在女人叫騷情,這個我不說你也知道。所以動情時千萬別出門,那時早已沒有理智,易被男人的甜言蜜語引誘。此情無關百合,要百合不會自己動手採麼,何需他人。」

    「除動情外,還有什麼讓你嫁給王哥?」肖雅脫口而問,倒把自己的臉鬧的羞紅。

    「問都問過,還害羞?其實也沒什麼可隱瞞,不過那事說來很多,等以後有機會自會告訴你。」李翠竹轉了個話題,問:「肖雅,有些事,昨天便想問你,又覺得不妥,便一直沒問,你不是往保山走麼,怎麼會來到這裡。」

    肖雅的臉一時沉了下來,黯然道:「這話說來有點長。」

    「沒關係,後面的路好走,咱邊走邊說。」李翠竹站起,喊道:「李義松,你還走前頭。」

    李義松點點頭,站起來往南走去,很快與她們拉出二三十米。

    李翠竹拉起肖雅,「走吧。」

    「其實不一定要趕開他,這些男人,多半心思粗糙,大大咧咧,聽聽也無妨。」肖雅走在前,回憶道:

    「那幾天很亂,我在街上看到政府佈告,日期是民國三十年五月,幾號記不得了,佈告上說日本人打進畹町,勸大家最好快快離開。我們兩家就打算離開縣城,可收拾東西等雜事耽誤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出發,剛出城,發現好多人都在離開,場面非常亂。」

    李翠竹道,「不會是你家和劉曉家吧?」

    「是,沒有車,連馬車都找不到,只能步行。」

    「你家在哪?」

    「城南肖家巷十六號,賣農具那家便是,劉曉家在五號。我倆屬娃娃親。」

    「那家店,我去過一次,買了一口鐵鍋,價格雖便宜一些,背回來使了不少力。」李翠竹插話道:「你倆雖是娃娃親,有感情就好。」

    「我也這樣想,感情都是培養的,有的快些,有的很慢。」她停了停,說:「出城往東不到十公里,消息越來越多,卻不知哪個真、哪個假?我們也沒打算停下,一直走。在一個山坳裡,前方的人突然往南北兩個方向山上奔跑,忙亂中,我父母與我們走散。」

    「你倆什麼時候結的婚?」

    「十多天前吧。我畢業後一直教書,劉曉一直在芒市做生意,可能雙方父母感覺戰爭越來越近,雖沒見過幾次面,還

    看書」網『都市(胸運動,說:「我們迷路,本來人很多,結果各有各的想法,東走一撥,西走一撥,人越走越少,最後跟幾個老人、一個孩子走到下面這個村子。村裡只有一個老人,他說他本來住山上,眼見沒什麼事,那天回村取出藏好的谷子,準備舂好後帶回山上。」

    李翠竹的嘴角撇了一下,被細心的肖雅捕捉,「怎麼啦?」

    李翠竹卻問:「手膀子疼麼?」

    肖雅知道她不想說明,點點頭道:「才扔了塊石頭。」

    「誰讓你平常連個懶腰都懶得伸。」李翠竹走前幾步,揉著肖雅肩膀。

    「還真是懶!」肖雅答道,似有所悟道,「人家說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我大體屬於前者,姐,以後在這山裡,別說是四體,估計什麼體都得動起來,才活得下去。」

    「那當然,出門便是山,可那只是腳,走的多走的長也會僵硬,其他部位更是如此。所以,必要時,還得讓人鬆鬆筋骨鬆鬆肉,尤其女人,年過三十,很容易變老,你瞧我,不就三十多的人,四十多歲的身子。」李翠竹停下按摩,「好點沒?」

    「好多啦。」肖雅聳肩笑道,「我看你不像四十。」

    「多少?」

    「七八十。」

    「你這丫頭,我有那麼老?」李翠竹放開揉捏的手,在肖雅背上捶了一下,正想捶第二下時,肖雅卻笑著跑開。

    拐過個彎,肖雅停下來,彎腰喘粗氣,呼吸稍緩後,臉色變得嚴峻,道:「當時肚子疼,跑到村外一百多米處的草叢裡解手。完事後,還沒走到路上,就看到好幾十個日本人走進寨子,慌的我躲進路邊茅草地。那些鬼子見到孩子一個人玩,不知說些什麼,嘰裡呱啦一陣,開了槍,之後劉曉第一個衝出門,他撲向一個日本人,可能咬住日本人的鼻子或耳朵,那日本人怪叫,隨著槍響,劉曉倒了下去。」

    「當時我感覺頭暈,倒到地上,起先還能聽到槍聲,後來便什麼都不知道,直到又被槍聲吵醒。槍聲過後,進村看劉曉,人沒找到,卻遇上你。」

    「可我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昨天。」她喃喃說道。

    「這些我知道,昨天你說過。」李翠竹不想讓她繼續說下去,道:「要不是知道這些,我也不會那麼快放了李義松。」

    說話間,李翠竹看到前方背靠樹的李義松。

    三人匯合後,沒多一會兒,走進一片林子。

    李義松將肖雅帶到劉曉的墳頭後,又把幾坐墳的情況介紹給李翠竹。

    李翠竹讓李義鬆去村子找幾塊木板,李義松走後,她跪到其中一座墳前,把那個燒得最黑的煙桿放到墳前,再也抑制不住,壓低聲音嗚嗚痛哭。

    從見到那煙桿上的雕花起,她就知道父親已死,但她一直忍著,不說,不哭。她不想影響到別人,不想引起別人的眼淚,那是她的事。

    但她還是忍不住,昨天晚上躲在被子裡悄悄流淚,當時差點哭出聲,只好用牙齒緊緊咬住唇,實在憋不住,便咬緊被角。

    她沒有告訴王新平,也沒跟王小玉說起,她得先履行做女兒的義務,為父親添上一把土,然後,再告訴他們,等山下安全,再讓他們來墳前盡責。

    她邊哭邊用李義松曾用過的那把破鋤頭在旁邊地上挖起一些松土,捧到墳上,然後用手掌拍實,彭彭作響。

    她的父親與弟弟躲在另外一個山頭的窩棚,那兒有他們的山地,她猜測可能因弟弟太懶,弟媳太刁,所以父親才一個人回村,要是來兩個,一早舂好米離開,也不會導致父親被殺。

    可惡!她想找到弟弟,大吵一頓,是他們的冷漠為父親的被殺創造了條件,他們得承擔責任。

    然後,她得再殺幾個日本鬼子,祭奠父親。

    肖雅聽到李翠竹的哭聲,從回憶中被揪出,同病相憐之餘,甚是佩服李翠竹的堅強。她走到李翠竹旁邊,也用手掌拍,一起很快將土拍實。

    做完這些事,兩人坐下休息,好一陣過去,見李義松仍未回來,她倆決定去找村子找找。

    可才十多米,走在前的肖雅突然駐足,手扯李翠竹一起蹲下,好一陣才說:

    「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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