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2章 搶水喝的下場 文 / 曉雲
站在榻邊，冷子燁顫抖著掀起錦被一角，那突然凹陷下去的內衫映入眼簾，便有極痛湧至心頭……
黑水將軍府內，莫雪鴛喚來本地參將，十分詳盡的表達了冷傲天的意思，總體來說就是冷子燁手裡的詔書是假的，不過是混淆是非的贗品，而他真正的目的是替南昭太子報仇！
想那南昭太子在南昭或許矜貴，可在咱天朝眾將心裡，他算個什麼東西！冷子燁給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行徑完全可以用四個字形容，吃裡爬外！
且若天朝淪於冷子燁之手，他日必會屈從於南昭，處處受排擠欺壓，不但百姓不能安居，眾將也會被南昭兵將鄙視嘲笑！
經莫雪鴛一番誇大其詞的鼓動，眾參將各個義憤填膺，將冷子燁罵個狗血噴頭，誓與黑水共存亡，決不當逃兵！
且說唾沫橫飛的下場就是特別渴，送走了各位德高望重的參將後，莫雪鴛將將端起茶杯，便見葉浮生一身白衣的走進來。
「神醫此行可順利？」莫雪鴛期待開口時，手中茶杯已被走過來的葉浮生奪了過去。
「讓你失望了，冷子瑤還活著。」葉浮生一針見血指出了莫雪鴛心裡的小九九。
「看神醫說的，就好像本宮有多希望冷子瑤死似的，本宮心胸有那麼狹窄麼！」莫雪鴛不以為然，其實如果想想冷子燁，她勉強可以饒了冷子瑤的死罪。
「冷子瑤是沒死，不過本公子鋸了她一雙腿，倒。」葉浮生一口飲了茶杯裡的水，舉至莫雪鴛面前讓其再倒一杯。
「那麼嚴重，她讓你鋸啊？那個，我也很渴，你先把杯子還給我。」莫雪鴛驚訝之餘，直接伸手搶杯子。
「誰讓她中毒來著，用一雙腿換條命，她都賺翻了。」葉浮生毫不吝嗇的將杯子還給莫雪鴛，伸手提壺，咕嘟咕嘟。
「惡人自有惡人磨，她活該。」莫雪鴛忍著沒跟葉浮生搶，搶也搶不過，於是等葉浮生撩下茶壺時，莫雪鴛伸手過去，空空如也，臉頓時黑了。
半滴水也沒倒出來，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渴麼！
「啊呀！所以說本宮一直都以為整個逍遙閣裡就只有你最疼閒庭了，也只有神醫你腦筋最開竅！不是不可以治，但做錯事就一定要付出代價！這兩條腿，鋸的好！」看到恨無殤跟冷閒庭進來時，莫雪鴛刻意放大音調，表情要多虔誠有多虔誠。
葉浮生茫然之時，冷閒庭走過來，「師叔，你……故意鋸掉冷子瑤兩條腿？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你疼我，我知道，可這樣做……忒不光明磊落。」
「如此，你救她何意！」恨無殤皺眉，失望搖頭。
「你們……莫雪鴛，你故意的！」葉浮生了然看向莫雪鴛，恨的牙癢。
「沒有，我只是很渴。」莫雪鴛提了提茶壺，狀似無辜。
「咋沒渴死你呢！你給我等著！」葉浮生氣鼓鼓的指著莫雪鴛，咬牙甩袖，奪門而去。
初冬天氣，蕭蕭落木已是剩枯枝，一輛奢華馬車停在泉都城門，車廂內，楚墨卿睜眼看向坐在對面的凝心，薄唇抿了一抿。
「東夷肯派五千忍者助陣，倒是顯出誠意，只是眼下冷子燁這顆棋子還有可利用的價值，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皇上放心，進了這座城，奴婢還是奴婢，皇上還是皇上，她冷子瑤，還是皇后。」凝心微微一笑。
「你明白就最好。」馬車復起，楚墨卿慢慢閉上眼睛，想到自己的兒子，心裡難免悲傷。
房間裡，冷子瑤醒過來的時候，冷子燁正守在旁邊。見葉浮生不在，冷子瑤緊繃的心弦方才有所鬆弛。
「子瑤……你醒了？渴不渴？皇兄給你倒杯水。」冷子燁無法掩飾自己臉上的悲慟，只得轉身，提著壺的手顫抖不止。
「皇兄，那個莫雪鴛的同夥呢？走了？你讓他活著出去了？」冷子瑤耿耿於懷問道。
「走了……」冷子燁轉回身，伸手將茶杯遞過去，冷子瑤皺皺眉，用手吃力撐起身子倚在床邊，伸手去接時忽然發現自己手上的晶沙不見了。
「皇兄？你看！不見了！你快看啊！那是不是腿上那些……」冷子瑤驚喜之餘猛的掀起錦被，卻在下一秒，震在那裡。
「子瑤……皇兄對不住你，皇兄實在沒辦法……」冷子燁緊捏著手裡的杯子，艱難開口。
「我的腿呢？啊？我的腿呢！哪兒去了啊！是不是那個葉浮生？是不是他幹的？皇兄！你怎麼可以讓他……讓他……」冷子瑤有股氣滯在胸口，一個沒喘上來，臉被憋的通紅透紫。
「子瑤！」冷子燁忽的扔了茶杯，上前一步運氣到冷子瑤體內，這才讓她緩過氣來。
「走開！你不是子瑤皇兄，子瑤的皇兄決不會允許任何人動我半根汗毛！可是你……可是你竟讓人鋸了我的腿！啊！」冷子瑤瘋了一樣的推開冷子燁，雙手緊抓著自己鬆垮的長衫，泣不成聲。
房門忽的自外面被人推開，楚墨卿驚慌跑進來，看到冷子瑤慟哭，登時上前坐到榻上。
「子瑤，發生什麼事了？」隨楚墨卿進來的還有凝心。見冷子燁身體斜傾在桌邊，凝心急步上前，伸手將其攙起。
「墨卿……我的腿……我的腿沒有了！」看到楚墨卿一刻，冷子瑤忽入其懷，彷彿世界之大，她卻只有這一座山可依。
楚墨卿聞聲望去，心中驟寒，爾後強自鎮定心神，轉眸看向冷子燁的同時，握著冷子瑤肩膀的手有蓄勢之狀，「這是……怎麼回事？」
「葉浮生說子瑤得了怪病，如果不鋸掉，她性命不保，所以……」冷子燁表情痛苦應聲。
「所以你就聽那個騙子的話，由著他把我的腿鋸掉，是不是？你明知道他跟莫雪鴛是一夥的，還聽他的話！皇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先是喪子之痛，後有斷肢的打擊，冷子瑤終是在楚墨卿的懷裡哭暈過去。
將冷子瑤平擱在榻上之後，楚墨卿又盯著那雙斷腿看了很久，心裡百般思量，到底葉浮生跟冷子燁都說了什麼？而冷子燁，又知道什麼了？
「墨卿，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葉浮生說如果不鋸掉腿，子瑤的情況會繼續惡化，所以我自作主張，希望你能明白……」冷子燁似懺悔般走到楚墨卿身邊，自責開口。
「是朕錯，明知子瑤腿有問題，卻沒重視起來……那些御醫，朕回去斬了他們！」楚墨卿雙手握拳，有青筋迸起。
「葉浮生說這病無藥可治，即便鋸掉雙腿，他也不敢保證子瑤能活多久……連神醫都束手無策，怪不得那些御醫。」冷子燁淡淡開口。
「無藥可治？他是看出子瑤皇后得了什麼病了？」凝心試探上前，狐疑開口。一側，楚墨卿微側眸，洗耳恭聽。
「沒有，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其實本王相信，如果葉浮生肯幫忙，他一定會有辦法，可是……可是他是冷閒庭的師叔，又豈會真心幫子瑤，本王也是有病亂投醫才會找他，現在想想……本王是不是錯了……」冷子燁痛惜低頭，懊悔不已。
且說楚墨卿與冷子燁離開時，凝心自告奮勇的要留下來照顧冷子瑤，冷子燁點頭同意，他知道，冷子瑤即便醒過來，也不願看到自己。
離開房間後，冷子燁心情不佳，提議出去喝酒，楚墨卿也正有此意，不都說酒後吐真言麼，楚墨卿很想試試冷子燁。
酒肆裡，冷子燁包下整場，叫店家將所有酒都端到二樓雅間，二人對飲，話不多說，酒不少喝，兩個時辰下去，酒量極好的楚墨卿自覺微熏，抬頭時，冷子燁已經喝多了。
「酒！拿酒來！」冷子燁身體搖晃著扔了手裡的酒罈，大聲吼著。
「這裡還有，朕給你滿上！子燁，是朕有負你所托，沒有照顧好子瑤，朕向你賠罪！」楚墨卿覺處火候差不多了，沉痛自責。
「這是天命……只是老天爺對子瑤為何如此殘忍，她還那麼年輕，以後怎麼辦？」說到傷心處，冷子燁仰頭狂飲，酒自唇角流下來，浸濕衣襟。
「皇兄放心，不管子瑤變成什麼樣，朕都一樣愛她！為了她，朕願意跟葉浮生妥協，只要他能治得好子瑤的怪病，不管什麼珍稀藥材，朕也一定替子瑤找到！不知……葉浮生有沒有說起什麼良方？」楚墨卿試探開口。
「沒有，他只道子瑤這種病他從未見過，也沒辦法……」冷子燁扔了酒杯，身體搖晃的欲發厲害。
「是麼……沒關係，朕會一直陪著子瑤的，一定會……」看著對面倒在桌上酣然大睡的冷子燁，楚墨卿眼中深情轉淡，黑眸裡無波無瀾，如死水一般。
楚墨卿將隨行侍衛留在酒肆，自己先一步回了將軍府，酒後吐真言，他相信冷子燁並不知道真相，又或者葉浮生所謂的神醫名號不過爾爾！
也難怪，『平沙』之所以能成為南昭皇宮密毒，自有它不可言說的神秘，葉浮生未必什麼都聽過。
可楚墨卿如何猜得到，當年南昭先皇的那位滄海遺珠便中過此毒，葉浮生又如何不知……
楚墨卿離開後，冷子燁緩緩起身，眸間清澈如水，無半點迷濛之態。
「小二……店小二！」冷子燁刻意用混沌之音喚進酒肆小二李沫，且待李沫進來時，冷子燁命其守在門口，爾後打開側牆暗門，將隔壁房間早就候在那裡的心腹叫進來，快速調換衣服後，令其匍在桌上，假作酣睡狀，自己則從暗門處離開。
「洛王爺，小店的酒可都上了！洛王爺？」李沫刻意將房門拽開一條縫，大聲道。
「喝……繼續喝……」那心腹學著冷子燁的聲音嚷了兩句。李沫搖頭出來，看看兩側侍衛，「看樣子洛王爺是要睡在這兒了……」
站在門邊的侍衛不語，黑眸瞄了眼桌上冷子燁，朝對面同僚點了點頭，並未懷疑。
冷子燁並不是刻意懷疑誰，只是在知道楚君臨並非死於冷閒庭之手，冷子瑤身中劇毒已久之後，他誰也不信，誰都懷疑。
夜已深，一襲夜行衣的冷子燁暗自潛伏回將軍府，最先匐在冷子瑤房頂，側臥著細細聆聽，裡面隱約有嘩啦的流水聲。
冷子燁悄悄移開瓦片，入目所見，是凝心剛剛擰乾拭巾，細心為冷子瑤擦著額間冷汗，單單從動作上看，凝心細緻入微，體貼的很。
能在無人之時如此耐心的對待自己的主子，冷子燁覺得可以排除凝心的嫌疑，這讓他十分欣慰，接下來便是楚墨卿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