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3章 試探冷子燁 文 / 曉雲
彼時他邀楚墨卿去喝酒是有目的的，那酒中參有妨礙聽覺的藥物，這種藥無色無味，除非頂尖高手自我察覺，否則根本不會被人注意，而這藥的用途便是降低高手的聽覺，便如現在，冷子燁已置身在楚墨卿屋頂，他卻毫不知情。
楚墨卿的武功高出冷子燁兩倍不止，若非此藥，楚墨卿不可能察覺不到。
「回皇上，洛王爺仍在酒肆酣睡，沒有離開。」房間裡有侍衛的聲音傳過來。
「知道了，好生保護著，下去吧。」楚墨卿揮手退了侍衛，才想轉身進內室，忽聽房門響起，不由的眉頭一皺。
「誰？」
「回皇上，是奴婢。」門外傳來凝心的聲音。房頂上，冷子燁心下微顫，莫不是妹妹出事了？想到此，冷子燁急急起身，卻在聽到楚墨卿的聲音後，身體停滯，漠然轉回身。
「朕不是提醒過你，在泉都，我們盡量少單獨見面！」楚墨卿的這句話透著詭異呵！
房門自外面推開，凝心未經允許走了進來。
「奴婢剛剛都聽到了，冷子燁這會兒正睡在外面，皇上怕什麼。」凝心搖曳著繞過方桌，玉指極為自然的搭上楚墨卿的肩膀。
「小心些好。」楚墨卿抖了抖肩，冷聲道。
「奴婢正是因為小心，才會這麼晚來找皇上，剛剛皇上跟冷子燁在外面喝酒，是否探出冷子燁的口風？到底是葉浮生沒有診斷出冷子瑤體內中了『平沙』？還是冷子燁已經知道，卻刻意瞞著我們不說？」凝心不在乎楚墨卿的冷漠，微笑質疑。
「朕相信他不知道，否則以他對冷子瑤的感情，不會這麼冷靜。」楚墨卿分析。
「這事兒馬虎不得，皇上確定？」凝心挑眉。
「你是在懷疑朕？」如果曾幾何時，他楚墨卿愛過凝心，那麼到今日，楚墨卿對這個女人除了利用，就只剩下防備和深惡痛絕的厭惡。
「凝心不敢……只是冷子瑤那邊……」凝心似有深意開口時，楚墨卿利目狠瞪過來。
「你就算不提，朕也要問你，你之前對冷子瑤做了什麼？何以她『平沙』之毒發作的如此快？」
「許是她因楚君臨的死過於傷心，所以……」凝心漫不經心坐下來，手指勾描著茶杯邊緣。
「朕要聽真話！凝心，你別挑戰朕的底線！」作為南昭皇宮秘毒，楚墨卿自是對它瞭如指掌。
「沒錯，是奴婢在藥劑上動了手腳，眼下冷子燁已與天朝開戰，這個女人的使命算是了了，何況她又不似莫雪鴛那般會彈『凰訣天下』，既不是南昭命定的皇后，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事到如今，凝心倒不怕說出來。
「你！」楚墨卿抬手指向凝心，臉色變的很難看。殊不知比他臉色還難看的，大有人在。
「皇上，奴婢現在比她矜貴。」凝心美眸上挑，柔聲道。楚墨卿暗自調息，黑眸漸漸緩和。
「朕也不是怪你，但未卸磨先殺驢總歸不好，眼下冷子瑤在冷子燁眼皮子底下，你最好別再動什麼手腳，且待攻下天朝，朕解決了冷子燁，冷子瑤的死期也就到了，她一個廢了雙腿的女人，還能掀起什麼大浪。」楚墨卿淡聲提醒。
「皇上放心，凝心自知輕重，就在剛剛，凝心還特別小心的伺候她來著。」凝心意識到楚墨卿的妥協，心底劃過悵然快意。
「你有輕重就最好，時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且等冷子燁在時，你可不能如此妄為。」楚墨卿正色道。
「當然。」凝心眉眼含笑，起身離開房間。
房門緊閉的聲音轟的炸開了冷子燁的腦袋，匍在房頂，冷子燁心痛心涼，心碎成殤，他的妹夫，摯友，他在這世鮮少幾個值得信賴的人，楚墨卿，竟然懷揣著這樣卑劣陰險的心思在利用他！
可是啊，楚墨卿你真是太該死了，子瑤愛你如命，對你掏心掏肺的好！而你，竟然朝她下毒，不顧多年夫妻恩情，不顧共育一子的情分，你怎麼下了得這麼重的手！你怎麼那麼該死呢！
有風拂過，寒意侵襲，卻敵不過冷子燁那雙眼中絕頂的冰冷，恨，從未如此填滿胸腔，冷子燁指天發誓，這個仇，他要報的徹徹底底！
風止，有樹葉落在屋頂，蓋住了綠瓦上淺淺的腳印……
榻前，冷子燁輕拉起妹妹的手，眼底儘是心疼，這件事他不能讓妹妹知道，在經歷連番打擊之後，自己的妹妹再也承受不起至愛的背叛，若知道，她會死的！
有腳步聲自外面傳來，冷子燁忽的閃身離開房間，房門吱呦響起，凝心緩步走了進來，看著那張臉，冷子燁眼中寒霜滿覆，可歎妹妹將這蛇蠍奴婢當作知已，時時護著，卻不知畜牲終究是畜牲，怎會生出人心！
回到酒肆，冷子燁換回自己的衣裳，獨坐桌邊整整一夜，從身到心入骨寒涼，直到翌日清晨，方與侍衛一同回了將軍府。
推開房門，楚墨卿正細心照顧冷子瑤用早膳，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看似心疼的緊，可落在冷子燁眼中，卻噁心到了極點。
「墨卿，本宮不想他！」見冷子燁走進來，冷子瑤別過頭，憤恨開口。
「子瑤，你……」楚墨卿想要勸解卻被冷子燁打斷。
「罷了，她既不想見，本王先出去，墨卿，子瑤……就拜託給你了。」猶記得妹妹出嫁那日，他拉著楚墨卿的手，說過同樣的話，當時楚墨卿拍著胸脯回答他，放心！
他竟真傻到相信了！這是個什麼世界啊！這世上還有沒有值得他相信的人了！
冷子燁走了，沒露出任何端倪，報仇不急於一時，不急於一命，亦如莫雪鴛說的，死還不容易麼！他要的是楚墨卿，悔不當初！
在外面晃蕩半日，冷子燁發現身後有人跟蹤，想來楚墨卿對自己的戒備還是有的，於是再入酒肆，佯裝酩酊大醉，又是金蟬脫殼之計，冷子燁到了黑水將軍府。
看到冷子燁進來，莫雪鴛真是無語，且說這院子裡誰的武功都比冷子燁高出幾倍不止，誰都知道他不經允許登堂入室到她房間，怎就沒人攔著，是人品問題嗎？
「冷子燁，你想幹什麼？暖音不在你就放肆了是不是？沒看到門嗎？沒長手不會敲嗎？本宮的閨房也是你隨便什麼時候想進就進來的！」莫雪鴛原是想上前推冷子燁出去，可在看到冷子燁宛如死水的眸子時，怔了一怔。
「你……該不是來替冷子瑤報仇的吧？葉浮生沒跟你說嗎？冷子瑤的腿若不鋸掉，命就保不住了！而且你要真想做什麼，是不是找錯門了，葉浮生住在左數第三間房！」莫雪鴛幾乎沒怎麼被威脅便將葉浮生的『藏身之地』供了出來。
「本王想對付楚墨卿，為此付出任何代價本王都在所不惜，你可有辦法？」冷子燁語出驚人，莫雪鴛也是緩了好一陣才能開口說話。
「楚墨卿……你怎麼想到對付他？他可是你堅實後盾呢！」莫雪鴛嘲諷的挑了挑眉。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難怪本王會愛上淳於燕，原來我們都是有眼無珠的人……」冷子燁苦笑，自顧坐到桌邊。
「你這話本宮可不怎麼愛聽。」即便這是事實。
「楚墨卿早有覬覦天朝之心，本王甚至懷疑這心從他娶子瑤的時候就有！後天朝政局動盪，他見有機可乘，便在子瑤面前花言巧語，明裡是傾南昭之力替本王奪得皇位，實則卻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他好深的計謀！」冷子燁眼底復顯沉痛之色。
「有多深？明眼人瞥他兩瞥就能瞧出來。」莫雪鴛嗤之以鼻，當初她明裡暗裡沒少提醒冷子燁。
「所以說本王眼睛瞎了……這些本王都可以原諒他，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子瑤下毒！昨晚本王親耳聽到他與凝心對話，本王方如夢初醒。雪鴛，本王要奪了他的皇位，本王要他生不如死！」冷子燁猛的轉身，清冷眸子緊緊盯著莫雪鴛。
「你跟本宮說這些做什麼？本宮現在也很忙的！」莫雪鴛看出冷子燁想要合作的意思，可她不想，將將劃清的界限，她不想再模糊了。
「楚墨卿對天朝的野心，不會因為龍椅上的人從冷傲天變成冷閒庭就放棄，倘若不消除這個隱患，閒庭就算登基，又能不能坐穩江山？」冷子燁針砭時弊分析。
「你在向本宮表明心跡？只是用嘴說說？」莫雪鴛挑眉。
「本王不在乎那把龍椅，從一開始就不在乎，當初若非淳於燕保冷傲天，我只須用些手段毀他冷傲天名聲，再拿出父皇遺詔，本王已經是朕了！」冷子燁說的是事實。
「你當朝中那些老臣是白癡啊！支持你？」莫雪鴛冷笑，在她印象中，當時的冷子燁，只跟『風月』二字沾得上邊兒。
「本王沒告訴你父皇遺詔上有五位朝中肱骨老臣的親筆簽字嗎？」冷子燁睜大眼睛質疑，對面，莫雪鴛眼睛睜的更大。
「你說什麼？這……不太可能吧？」莫雪鴛心中暗驚。若真如此，她離助冷閒庭稱帝的道路又長了一大截兒！
「文臣自不必說，武將裡顧昱和蒼寒兩位老將的大名就在詔書上。」冷子燁道出二位時，莫雪鴛只覺後脊骨有冷汗流下來。
難怪冷子瑤敢那麼囂張，原來是有這個倚仗。
「莫說是王爺，本宮對楚墨卿也是深惡痛絕，賤男人本宮見的多了，像楚墨卿這麼賤的，本宮就只見過一個！」莫雪鴛適時調整態度，嚴詞譴責。
冷子燁知道莫雪鴛說的是誰。